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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露花雨》作者:芝麻芝麻
內容介紹:
一個自小遭受意外,由醜女變成醜醜女的姑娘外出尋父而引發的一連串的故事。
沒有爹?不要緊,她可以自己去查找。
長得醜?不要緊,她從不在人前自卑。
不會武?不要緊,她照樣毒翻一窩鼠。
只是,沒有姓氏,誰又能來告訴她。她到底是撿來的?抱來的?私生的?還是…
☆、楔子
距京城十幾公裏外的地方有一片樹林,此地常年綠樹青翠,微風和煦,風景宜人,甚是優美。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裏鮮少有人經過,哪怕是急于趕路的旅人行至此處也會繞道而行。
多年前也有一些膽大的人曾想一探究竟,但結果都是一路哭爹喊娘的狂奔回來,褲子上還留着大片的水漬乃至滴滴答答的水珠。那場面讓附近的百姓茶餘飯後津津樂道了好些時日。打那之後,無論膽大的膽小的,對那片樹林統是敬而遠之。
據傳聞,這一帶盤踞着一夥兇神惡煞的強盜,個個相貌猙獰,且兇暴殘忍,吃活人、剝人皮通通不在話下,完全是屠宰戶專業出身。且這夥人在此已橫行多年,連官府發言人都表示,能躲開就躲,躲不掉就裝死,特此通告,如發生意外,後果自理。于是這裏便有了這副人跡罕至的場景。
只是時隔多年,這風景秀美的空曠之地竟來了個女孩。
她是不怕死嗎?還是初來乍到的外鄉人,才沒有聽聞那可怕的傳說?
女孩一身藍紫色的紗裙,頭上绾着松松的發髻,發髻上別了兩根碧玉簪子,面貌被柳枝的陰影所遮,看不大精準,只是這一身衣衫裝扮映在紅花綠柳中格外醒目。
剛剛行至樹林,一群臉帶紅疤的歹徒不知從何處蹦了出來已将女孩團團圍住。雖說是疤痕,可仔細看,那些歹徒臉上的痕跡倒像是被自己抓出來的抓痕。莫非傳說有誤,這幫歹徒其實是走私販賣貓崽的無照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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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環視一周,毫無懼色的問道:“你們想做什麽?”
為首的大疤臉咽了口口水,還未說話,豆大的汗珠已順着額間滑落,攥了攥手上的鋼刀,似在給自己壯膽,他才戰戰兢兢的答道:“我們……我們是來劫你的……”
若是此時有人路過,一定覺得這場面很可笑,十幾個彪形大漢戰戰兢兢的包圍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順帶一提,這小女孩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光景,全然無害。
女孩冷笑一聲,甚至懶得擡起眼角的餘光去打量那幾個歹人的模樣,只是低着頭冷哼道:“劫我?就憑你們?”
女孩簡單的幾個字已經讓一幹人等變了臉色,大疤臉雖然還是穩穩的握着那柄沉甸甸的鋼刀,可是手指間已在微微泛抖,“我……我告訴你……少瞧……瞧不起人,我們幾個……綽綽……綽綽有餘……”
“那我倒是很好奇,既然是綽綽有餘,怎麽你們一個個抖得跟麻花似的,說說看吧,你們劫我,莫非是想去我爹那裏換銀子?”女孩向前一步,頭仍是低着。
對面的衆人則是齊刷刷的退後三步,有幾個還因為步伐太快,沒有跟大部隊保持一致,以至于絆到了石頭,摔個四腳朝天。都說距離産生美,對他們而言,距離不是美,距離是命,距離是大大的安全。“我們要你……”
女孩臉色一沉,大疤臉忙吐出後半句話:“我們要你給我們老大當夫人。”
大疤臉說完整句話後,恨不得爹娘多給她生了兩條腿,因為女孩的臉色是在是太糟了。
女孩沒再說話,眼睛一橫,手已向腰間摸去,大疤臉吓得都不會動了,只能開口大叫:“老大,老大,救命啊!”撕心裂肺的喊聲頓時傳遍樹林的每個角落,連這林子裏的鳥雀也都被震得群起飛之。撲啦啦、撲啦啦的扇動翅膀離開這片是非之地。臨走前還投下幾泡紀念品在衆歹徒身上以表鄙視之意。
鳥雀剛剛飛離,緊接着一個人影從大疤臉後方飛來,身手之快讓人無法看清他的模樣,只能通過飄渺的身形猜測是個男子,相貌如何,年齡多大卻是無法窺視。那身影才剛落地,就聽得說話聲傳來:“鬼叫什麽,讓你們打頭陣,結果就這樣嗎?真是丢人,害我連換件新衣服的時間都沒有,穿得這麽寒酸就趕過來。去去去,都去後面呆着去,接下來的我來處理,沒你們的事了。哇,這是什麽味道,你們頭上的不是……快,都閃得遠點。”
幾個強盜如釋重負,憋在胸口那比老太太的裹腳布還長的一串氣終于順利的吐了出來。他們不敢耽誤時間,連頭上頂着的白霜一樣的鳥類排洩物也顧不上清理,以最快的速度退到那身影的後方,生怕跑得慢了就不知下一刻是否還能安好的站在這了。而這位神秘的老大也随着衆人的退去露出了廬山真面目,竟是一個二十幾歲的英俊後生。
唉,世道變了啊,這麽俊秀的後生竟也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
女孩初時一驚,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不屑的看着他:“你居然是他們的老大?哼,要是爹知道了,一定打折你的腿。你是何時幹起這攔路搶劫的勾當的?”
被她指責,男子竟也不怒,反倒滿臉笑容,“你很榮幸,這可是我做的第一單生意。”
女孩一愣,但見那男子笑吟吟的面孔時,一股怒氣浮上心頭,“我不管這是你的第幾樁生意,你們讓開,我趕着進城。”說完女孩就要沖破人群。
“不行!”男子大驚,“你要留下來當我的夫人。”說完做了個手勢吩咐衆手下将女孩圍起來。
可誰想,那幫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動腳步,最後竟一致舉刀大喊:“老大,沖啊!”
男子面容抽搐,心知這班人欺軟怕硬,擺明了是怕了那女孩,只好自己卷起袖子準備上陣,他沖女孩大喊道:“絲羽,今天你要是不嫁給我,休想離開這。”喊完就一路向女孩跑去,身後的手下仍在吶喊助威:“老大,沖啊!”
女孩粲然一笑,手中已多了三根銀針。
老兄啊,你自求多福吧!
☆、絲羽的自述(上)
我叫絲羽,小名雨兒,娘親說絲絲縷縷,片片輕羽,這名字很适合女孩子,但師祖說羽字更多了些陽剛氣,便給我起了個雨兒的小名。平日裏師祖都會喚我的小名雨兒,其實我喜歡雨兒這個名字更甚于絲羽。
只是我并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小的時候外面的孩子笑話我沒有爹爹,我就哭着鬧着跑回去問娘親,我的爹爹是誰,為什麽我沒有姓。每每這時,娘親就會用一種好哀傷好幽怨的眼神看着我,然後輕輕地抱住我,告訴我說爹爹離開了我們,我擡起頭,看到娘親的眼裏滿是淚花,小小的水珠就在她的眼角游走,輕輕一碰就會滑落。我舍不得娘親傷心,又不敢再多問,然而那些孩子們的嘲笑聲仍徘徊在我的腦海裏,經久不散,委屈就在那一瞬像山洪爆發般一股腦的湧了上來,我只得抱着娘親大哭,每次到了最後都是我在娘親的懷裏哭到睡過去。
有一次我也偷偷跑去問師祖,師祖聽到我的問題就變得怪怪的,一言不發,只是拉着我坐在他的懷裏,撫着我的頭發說道:“雨兒,你的爹爹是位十分了不起的大英雄,只可惜英年早逝,所以不要聽那些孩子胡說,他們是嫉妒你有個好爹爹。”
“可是師祖,那我的爹爹姓什麽呢?雨兒沒有姓,雨兒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我揚起稚嫩的聲音詢問師祖。
師祖愛憐的摸着我的頭說道:“因為你爹爹早年在外懲惡揚善,得罪了不少壞人,一旦壞人知道你是你爹爹的女兒,你就會有危險的,所以,雨兒,你不能知道自己姓什麽。”
“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我伸出小手,做出發誓的樣子。
師祖笑了:“雨兒,這你可保證不了,萬一你哪天睡覺說夢話了,指不定就給說出來了。”
“師祖和娘親都知道,要是說夢話怎麽辦?”我疑惑的眨巴着眼睛。
“師祖和娘親是大人,大人不會說夢話。”師祖溫柔的說道。
“那就是說雨兒長大的時候就可以知道了。”
師祖含笑的點了點頭。
我高興的從師祖懷裏蹦了出來,還不停的揮舞着雙手:“我要快點長大,這樣我就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我開心的往屋外跑,卻聽見師祖在喚我:“雨兒,莫要再去問你娘親這個問題,她會傷心的,知道嗎?”
想起娘親眼角帶淚的樣子,我乖巧的點了點頭,随即便跑出屋外玩去了。
于是接下來的十幾年我都沒有姓,我叫雨兒,沒有姓氏的雨兒。
蕭國滅掉乞顏汗國的第二年我出生了。聽娘親說,我出生的時候好漂亮,白白胖胖的。可是只是聽娘親這樣說罷了,我所知道的自己一點也不好看,相反的,還很醜,外面的孩子都叫我小醜妞。可是我并不介意,自從他們早些時候嘲笑我是個沒有爹爹的野孩子的那會兒起我就已經悟出了點人生哲理,那就是,管他們說得天花亂墜口沫橫飛,你身上一根寒毛都沒掉,一兩銀子都不少,那就無妨了。而且我自認為最重要的一點是我的眼睛很像娘親,簡直就是娘親的翻版,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總是晃的別人羨慕嫉妒恨。所以我堅信,終有一日,我可以長成像娘那樣的大美女。醜小鴨可以變成天鵝,說明奇跡是可以締造的。
但令我遺憾的是,除了眼睛,我沒有一點像娘親的地方,有時候娘親會看着我呆上好半天,我不明白,總是覺得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太醜,所以娘親看到我就覺得好遺憾,于是就去問師祖,師祖說因為我像爹爹。娘親會那樣是不是因為思念爹爹呢,既然這樣,那麽娘親和爹爹的感情一定非常好。但相對的,如果我真的像爹爹,那爹爹一定很影響別人的食欲了。
打一出生開始,周圍的婢女就喚我為少宮主。娘親是百花宮的宮主,而師祖則是娘親的師傅,他是百花宮的尊者,至于尊者究竟是什麽,我也搞不清楚。
五歲以前的我總是孤零零的,娘親和師祖每天為了百花宮的事忙的團團轉,周圍的婢女多是十六、七歲的女子,代溝尤其明顯。外面的孩子會笑話我,所以我也不會出去跟他們玩,結果就是根本沒有人可以陪我玩。直到五歲那年,師祖外出游歷歸來,身邊還跟着四個小女孩,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怯怯的躲在師祖身後。
看到有同齡人,我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興沖沖的朝師祖奔過去,拉着他的衣角問道:“師祖,她們是誰呀,來這裏是要陪雨兒一起游戲的嗎?”
師祖将她們四個牽到我的面前,吩咐道:“這是少宮主,從今天開始你們就随侍少宮主左右。”
然後師祖轉向我,溫柔的說道:“雨兒,以後這四個女孩就會一直陪着你,高興嗎?”
我情不自禁拍着巴掌:“太好了,終于有人陪雨兒玩了。”
随後師祖告訴我,她們分別叫朝晨、若言,露秋,踏雪,她們的名字代表四季,是師祖在游歷的時候遇見的孤兒,便将她們領回宮中,名字也是師祖為她們起的。
我發現了一個問題,質疑道:“可是師祖,若言的名字裏沒有代表季節的字眼啊,像朝晨表示開始,一年的開始那就是春天;露秋表示秋天;踏雪就是冬天。若言怎麽解釋呢?”
“哈哈,雨兒好聰明,因為若言姓柳,楊柳的柳,所以師祖才給她起名若言。”
聞言,我不禁贊嘆師祖的智慧:“師祖好厲害啊。那麽朝晨她們姓什麽呢?”
師祖的眼神頃刻失去了光芒,略帶哀愁的說道:“她們都是孤兒,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叫什麽,爹娘是誰,只有若言記得自己姓柳。”
原來,原來還有比我更可憐的人,至少我知道爹爹去世了,而且我有名字,還有小名,可是她們連姓什麽叫什麽都不知道,真的好可憐。
想到這些,我走上前拉起她們的手,笑呵呵的說:“以後咱們一起玩,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一起吃一起玩,好不好?”
四個女孩怯懦的看着我,但神情已經略微放松了,聽到好吃好玩的,一下子也歡喜了起來,大聲說道:“好。”
從朝晨她四人進入百花宮那年開始,娘親每年總會有幾個月不在宮中,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猜也許只有師祖知道,可是每當我問師祖娘親去了哪裏時,他總是搖頭。
這天早起,我去娘親的屋裏給娘親請安,發現娘親又走了。
娘親留了封信,囑咐我要用心練功,不得偷懶,回來她要檢查。盯着那封信,我失落了好一會兒。盡管已經習慣了一睜眼就找不到娘親的狀況,可是那時的我畢竟還是個孩子,沒有母親在身邊的日子,多多少少都會覺得別扭。我仔細的将信折好塞進袖口,又拍了拍袖子,确定不會掉出來才轉身出門去找師祖,給師祖請安。
“雨兒起得好早,來,跟師祖一起去練功。”推開門時,師祖一如往常已然坐在木椅上喝茶,見我來請安,便輕緩的擱下茶杯,起身牽着我去花園裏練功。
到了那裏,朝晨她們也早已候着,見師祖牽着我過來,急忙請安。
“奴婢見過尊者、見過少宮主。”
“起來吧。”師祖看了幾人一眼,問道:“你們四人功夫練得如何?”
“回尊者的話,奴婢近日都在用心研習,已掌握了五成。”
師祖贊許的點了點頭:“不錯,繼續練習,劍法也要好好的練。”
師祖又轉過身問我:“雨兒,你的輕功練得如何,讓師祖看看,可有長進。”
聽師祖說讓我試試看,我興奮的不得了,早就想跟娘親和師祖一樣在天上飛來飛去,可惜我練了兩個月,也只能飛到一株小樹苗那麽高的地方。後來我夜裏偷偷起來練習,終于可以飛到大樹那麽高的地方了,這一次一定要讓師祖吓一跳。
師祖話音剛落,我就騰空躍起,果然特訓不是白練的,我飛的更高了,高興地在花叢裏飛着,腳尖輕點花朵,飛了好久,覺得累了,才意猶未盡的飛回去。
一落地我就大口的喘着粗氣,露秋拿着帕子過來為我拭汗。我顧不得休息,擡頭望向師祖,只見師祖眼中閃爍的喜悅,臉上的驚喜更是顯而易見。
“雨兒,才十天,你的進步就這麽大,真是個有慧根的孩子。”師祖接過露秋手中的帕子,輕柔的為我擦着汗水。
聽到師祖誇我,十幾個夜裏不眠不休的歷練好像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不痛也不苦了,我咧嘴一笑:“師祖,什麽時候雨兒可以像你和娘親那樣飛的高高的呢?”
師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以十分肯定的口吻說道:“也許再過個三五年,你的輕功就會超過師祖了。”
我很開心,但是想到這次的進步是特訓的結果,我的興奮勁一下子都跑光了,頭低低的:“師祖,其實……其實……”我想告訴師祖其實我不聰慧。
“你想說這是你練了十幾個晚上的成果吧。”
我猛一擡頭,看着師祖笑容璀璨的面龐,心中更是不解。“師祖怎麽知道呢?”難道師祖是神仙嗎?
師祖笑笑的說道:“宮中有個風吹草動我都一清二楚,你呀,半夜出來練功,還把花朵踩壞了,不止如此,摔下來的聲音又是那麽響,我又怎麽可能不知道。”說完,師祖拉過我,輕聲問道:“摔的地方還疼嗎?”
我像個撥浪鼓般的搖着頭:“一點也不疼了,娘親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我都有擦藥,現在已經不疼了。”
師祖嘆了口氣:“你娘親期望你學得一身功夫,将來可以保護自己,也難為你小小年紀。”
我還是搖頭:“師祖,雨兒不覺得苦,師祖和娘親的功夫那麽好,肯定也是吃了很多苦才練成的,雨兒想跟師祖和娘親一樣厲害,雨兒不怕吃苦。”
師祖慈愛的看着我:“你的性子跟你娘親好像。”
“師祖,再過三五年我的輕功會很厲害嗎?”我仍沒有忘記這個問題,到底什麽時候我才能變強。
“雨兒放心,當年師祖也是這麽練功的,半夜起來練到天明,摔得比你重多了,所以說,三五年後雨兒一定能超過師祖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又一次咧嘴笑了。
☆、絲羽的自述(中)
我也是春天出生的。那是個萬物複蘇的季節,春芽輕吐,鳥獸現世。還有一個月我就滿六歲了,可是娘親還是沒有回來,娘親會不會陪我過生日呢,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困擾我的問題。
在他們四個中朝晨年紀最大,她總是能輕易看透我的心事,當然,這也僅限六歲以前。那天下午,朝晨端着點心進我房間時看見我趴在桌子上呆呆的盯着牆上的字畫,她知道我又有心事了。說起來也很可笑,一個不滿六歲的孩子能有什麽心事,但自從娘親不定時的離開百花宮開始,我就像現在這樣了。說我有心事也好,說我煩惱也罷,其實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想念娘親,無非是別人看不懂罷了。
放下盤子,朝晨輕輕的走到我身邊,推了推我:“少宮主,吃點點心吧,這是尊者吩咐廚房特意為你做的白果銀杏酥。”
白果銀杏酥是我最喜歡的點心了,平常怎麽吃都吃不夠,可是最近吃什麽都沒胃口。
我搖搖頭,仍是盯着字畫。
朝晨見我這般,知道勸也是沒有的,因為師祖說過我和娘親的性子很像,倔強得很,我就是頭小蠻牛。
“少宮主,”朝晨沒有走,仍舊站在一旁,“最近你吃的很少,已經瘦了一大圈了,平常要練功,還要讀書,少宮主,不吃點東西是不行的。”
我伏在桌上,扭過頭看着朝晨,想起娘親就好難過,小嘴也跟着扁起來。
朝晨看着我一副要哭的樣子,忙走過來輕拍我的後背,哄着我道:“少宮主,奴婢知道你是在想宮主,宮主肯定也在想你,萬一宮主回來看見少宮主你瘦了好多,肯定要心疼死的。”
朝晨的話一字一字蹦進我腦海,我慢慢的過了一遍,才赫然發現,朝晨說的很對。是啊,要是娘親看見我瘦了,肯定會心疼的。雖然娘親對我要求很嚴格,可是卻從不打我罵我,就連我練功受傷,她也是親自為我塗藥。
朝晨接着說:“依奴婢看,下個月宮主鐵定能回來。”
見她如此肯定,我有些懷疑:“朝晨,你怎麽那麽肯定呢?”
“這個呀,因為奴婢會算啊。”朝晨邊說還邊做出一副算命大仙的樣子。
我笑了,不管朝晨說的是不是真的,總之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想到娘親回來時的情景,我不想娘親傷心,于是乖乖的坐起來,任由朝晨給我拿食物,我也可勁兒的往肚子裏塞,直到再也填不進去。
清晨起來同師祖去花園練功,一練就是整個上午,下午去聽先生講課,朝晨她們也會陪我一起讀書,娘親說即便是女孩子也要讀書識字,将來才不會被人家騙了去。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話都是那些高傲自負的男人講出來的,為的就是永遠将女子踩在腳下。當時卻不是很明白娘親這話裏的意思,只覺得娘親很了不起,娘親說的都是對的,所以一定要照着娘親要求的去做。
對于五歲的我而言,一個月的時間是很快的,我在學習各種知識的同時,時間就溜掉了。然而我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生日。
生日的前一個晚上,我坐在床上等娘親,雖然我不确定娘親是否會回來,但我還是在等。朝晨年紀長,所以能了解我的心事,若言雖不善言辭,但心思細膩,露秋和踏雪分明就還是小孩子樣,早早的就困了,我便叫朝晨安排她們去睡下。原本我想叫朝晨和若言也去睡的,誰知她們倆自動的留下來陪我,時不時和我聊會兒。我知道她們是怕我一個人寂寞,于是三個人,一盞燈,無語到天明。
“雨兒,看看師祖給你準備了什麽禮物?”正廳裏,師祖将我攬在懷中,桌子上放着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師祖的手正按在那盒子上,一面讨好的對我說。
只是那盒子太小,不然我絕對可以說娘親在裏面。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娘親沒有回來,在我六歲生日那天,娘親不在我身邊。
我全然沒有興趣去關心那盒子裏面到底裝了什麽,只掃了一眼,再不去注意它。昨晚一夜沒睡,我的眼睛上已經出現了兩個大大的、不合時宜的黑眼圈,不時的困意也向我襲來。我百無聊賴的看着堂下一幹人等對我一再祝賀,還有各種禮盒都擺在我的面前。雖然從未出過這百花宮的花園,但我也略有耳聞,這些人就是依附在百花宮之下的大小堂主。只是以往每年我的生日只有師祖和娘親二人陪伴我,今年怎麽會多出這麽多人來,我實在想不明白,反正我就是一個小孩子,讓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大人們到底在想些什麽。
“少宮主,這是南方海島的上等夜明珠,将它放于卧室中,不用點燈便可将屋內看得清清楚楚。”
“少宮主,屬下為你準備的是古代宮廷貴族的廣袖流仙裙,你穿上一定猶如天仙下凡。”
“少宮主,你看這就是北方的礦山開采出來的水晶,晶瑩剔透,讓人愛不釋手。”
“少宮主,這邊是……”
“少宮主,那邊是……”
一群我根本不知道姓氏名誰的人就像走馬燈一樣在我眼前穿梭,紛紛獻上自己的寶貝,只為讨我歡心,确切的說是讨師祖的歡心。
我看了一眼站于兩側的朝晨她們,顯然,朝晨和若言都有着明顯的睡眠不足,時不時的‘磕頭’,露秋和踏雪看着那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露出一臉的興奮,我卻是什麽也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我的心裏反複的重複着一句話,娘親為什麽不回來,為什麽不回來?
“師祖,雨兒累了,雨兒想回房休息,可以嗎?”我擡起愛困的眼睛看着師祖,輕聲地詢問。娘親說過,在客人面前不可以大聲說話,那是不禮貌的行為。
雖然一早就知道師祖會同意,因為師祖最疼我。可出于禮貌,我仍是要問這一句。
“雨兒累了啊。”師祖看着我,雙眸掃過我的眼睛時明顯的頓了一下。再看看周遭衆人,師祖随即吩咐道:“朝晨,你們四人陪少宮主回房休息。各位堂主就留下參加晚上的宴席,順便将你們各個分處的情況說與我聽。”
“是,謹遵尊者安排。”朝晨和若言因為能回去小眠而露出欣喜之情,而露秋和踏雪則因為看不到新奇的玩意面帶失落。
“雨兒。”就在我跳下師祖的腿,準備回房的時候,師祖叫住了我。
我回過頭,不明白師祖為什麽叫我,難道師祖反悔了?不想讓我走,想讓我繼續呆在這個無趣的地方嗎?
“師祖。”我有些不滿的撅起小嘴。還扯了扯師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食言而肥。
師祖笑笑的摸了摸我的頭,然後将被另一手按住的小盒子拾了起來,遞到我面前。“雨兒,這可是師祖走遍了西域才為你找到的生日禮物,你可不能不要啊。”
雖然我很想告訴師祖,我不要珍貴的禮物,我只想要娘親,但事實上我也明白,娘親沒有回來。不管怎麽說,師祖送的東西比那些夜明珠什麽的肯定要好上一百倍,他給我的一定是最好的。
我擡起雙手收下了那個小盒子。“謝謝師祖。”再禮貌的行了個禮。
師祖點點頭,輕聲的說道:“快進去休息吧。”
我扭頭往後院走去,朝晨她們也跟在我的身後。
“少宮主,你不看看尊者送你的禮物是什麽嗎?”踏雪好奇的貼在我身邊。
“踏雪,你沒看見少宮主累了嗎?”朝晨埋怨道。
朝晨和若言自然知道我在煩什麽,可是露秋和踏雪就不明白了。她們只覺得有個神秘的東西擺在眼前,想一探究竟。
我從桌上摸起那個盒子,緊緊的握在手心裏走回床邊。
“其實你們都很好奇吧,因為師祖每年送給我的禮物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坐在床上,我看着一臉期盼的露秋和踏雪問道。
只見她們二人齊齊的點了點頭,而朝晨和若言只是看,卻不說話。
“我也是很好奇的,師祖說這是他走遍了西域才找到的,不如我現在就打開來看看,這裏面躺着的究竟是什麽?”說完,我小心翼翼的将那個小盒子的蓋子掀開。
可是裏面并沒有我所想象的活蹦亂跳的小動物,也不是什麽光彩奪目的奇珍異石,只有一個絲線般的東西靜靜的躺在盒子裏。
我掂起那個線一樣的東西,嘴裏還在嘟囔着:“這是什麽呀?”
她們四個自然也是沒見過這樣稀奇古怪的禮物,一下子都圍了上來,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
“是繡花線嗎?”露秋說道。
“說不定是頭繩呢。”踏雪接口道。
“這上面泛着光,應該不是普通的絲線。”若言仔細的觀察着。
“難道是辟邪用的?”朝晨分析着。
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鬧哄哄的,越發的引出我的困意,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很快就被朝晨注意到了。
“不如我們明天問過尊者,就知道這是什麽了,你們說好不好?”餘下三人一致點頭,朝晨又道:“現在啊,少宮主還是先将它收好,好好休息一下,奴婢們去外面候着。”朝晨一面安排着我睡下,一面吩咐其餘三人到外面去。
“朝晨。”我喃喃道。
“少宮主還有什麽事吩咐?”朝晨笑吟吟的看着我。她早就看出我的不開心了吧,所以一直面帶微笑的對着我,想化解我的低落。
“你們也去休息吧,不用候在外面,晚上還要吃宴席呢,沒精神會吃不多的。”我也盡量微笑的對她說話。
“多謝少宮主體恤,我這就讓她們下去歇着。”朝晨應了聲便轉身往外走。
“朝晨,你也要去休息,你的黑眼圈看起來好難看呢。”
看見我會開玩笑了,朝晨才真正的露出一個笑容,“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休息。”說完,她輕輕地為我阖上門。而後門外是一陣低低的說話聲,大概是朝晨吩咐她們去歇息吧。之後便再沒有動靜。
我聽着院落裏時而傳來的腳步聲,漸行漸近的,漸行漸遠的,來去匆匆,卻無一人駐足。我知道娘親終究還是沒有回來,我摸了摸枕邊的盒子,也就是師祖送給我的禮物,眼淚沿着臉龐的輪廓一路滑下,落在素雅的床單上,頓時綻開一片。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時睡時醒,偶爾擡起眼皮的時候,會看見屋裏的那縷光線又斜了半寸,直到消失得幹幹靜靜。
昏睡中,有一只溫柔的手探上了我的頭,還有模糊的對話,好像在說什麽發燒之類的話。
“絲羽,娘親回來了。”這是我在夢中唯一聽真切的一句話。
娘親?對,娘親會叫我絲羽,而不是雨兒。娘親回來了,她回來為我慶祝生辰,我高興的忙睜開眼睛,可是額頭上只剩下手的餘溫,還有周遭久久散不去的鈴蘭花香。
爬起床,屋裏黑漆漆的,我憑借往常的記憶摸索着來到木門前。
我伸手去推那兩扇雕花木門,木門随着我的動作發出吱嘎的聲響,月光也沿着木門咧開的縫隙一路灑進屋內。今天是二月十五,也是我的生辰,原本是該熱熱鬧鬧的,怎奈我的心情就像這二月的月光一般清冷。看着門外孤寂的花草,就像在宣誓從未有人來過一樣,我的心也跟着越來越涼。剛才的一切該不會只是我的夢吧,因為我太想念娘親,所以娘親只出現在我的夢裏。
心裏湧出說不清的千萬種委屈,此時,我只想找個人訴說。擡頭看看天空,月亮已經升得這麽高了,朝晨她們許是睡下了。昨夜就不曾安然入睡,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我也不該去打擾她們。
再看一眼院落裏的花花草草,腦中靈光一現,花草樹木總不會下榻就寝,我可以去找它們說呀。
百花宮的花園很大,既然叫做百花宮,這裏面的奇花異草自然不少,有很多都是師祖從外面帶回來的。只是,百花宮有一處花園是禁地,沒有娘親和師祖的許可不能進去,連我也不例外,六歲的孩子難免好奇,于是,趁着月色朦胧,我溜進了花園禁地。
不知道守門的婢女是不是去吃酒了,門口空無一人。我暗喜出師大捷,此番是我生于人世六年來頭一遭前來造訪。走進去,我的眼睛就像推開的大門一樣,越睜越大。裏面的奇珍異草果然非比尋常,多的讓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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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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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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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