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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像小時候那樣,她既不打我也不罵我,但這懼怕感卻随着年齡的增長不斷滋生長大,或許這就叫敬畏吧。

“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娘親沉了臉,這樣子更讓我害怕。

“我……”我絞着手,緊張的越發的說不出話來。

“竹心,你看你把雨兒都吓着了,有好好說,”

我擡起頭,看見師祖走到娘親身旁,正沖我微笑。

娘親略有不滿的瞥了師祖一眼,“師父,你不覺得你太過寵她了嗎?這些年來,你嬌慣她,縱容她,任由她調皮搗蛋,再下去她就要無法無天了。”

師祖笑了笑,走過來摸着我頭,“這個說法未免太過嚴重了吧。只要她開心快樂我們就該知足了。何況雨兒并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倒也不為過。”

我悄悄的看了看娘親,雖然她臉上的冰川沒有解凍的痕跡,可是已不再那麽寒冷。

娘親又說道:“但是,我覺得那件事還是暫且往後推一推的好,以她的性格,還需要磨練一段時日。”

娘親在說什麽?為什麽要磨練我?那件事又是哪件事?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用眼神向師祖求助。

師祖拍了拍我的頭:“進書房裏說吧。”

師祖坐進寬大的太師椅裏,從書案上取過一個盒子推到我面前。

娘親只掃了一眼盒子,向來萬年不變的寒冰臉瞬間變色。“師父,你要把這個給她?”

不就是一個小盒子嘛,娘親那麽緊張幹嗎,莫非這裏面藏着絕世武功秘籍,抑或是藏寶地圖。我猜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因為前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不因為別的,只因自我中毒以來,便不能修煉內功,毒娘子不愧為毒娘子,毒不死我也要害我不能練功。好比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随時都能被人宰割。以至于現如今的我只能依靠朝晨她們四個的保護,自保的能力可謂全無。幸好我自強不息,終日奮發圖強,最終得以悟出一個道理,就是只要會用毒,哪怕輕功內功全不會也無妨,照樣能把一窩耗子毒翻天。

“此次出門不比別的,你我二人皆不在她身邊,這件東西用處最大,自然要給她。”師祖說着就将盒蓋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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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師祖剛剛說出門在外,而娘說這是給我的,連起來,豈不就是——我—要—出—門?

“我不贊成。”我還來不及思索到底是高興還是難過的時候,娘親的一句話就将我從天上打回地下,還差點摔個狗搶屎。“師父,你放心她一個人出去嗎?她武功平平,若是遇上毛賊還勉強能對付的來,可如果遇上的是高手,只怕逃都逃不掉。”

我十分不滿的咬了咬下嘴唇,沒想到娘親是這樣小瞧我,我武功不行,但有幾樣這八年來可是一直在苦練,哼,保證打他們個哭爹喊娘。

師祖一派平靜道:“你別忘了,雨兒的輕功可是一等一的,連你我二人都趕不上她。說到武功,這也不能怪雨兒,她身上的毒不能練內功。除了輕功,雨兒的暗器和藥理都學得很好,想自保也不是什麽難事。”

師祖的話真是句句說到我心坎裏去了。我跟師祖相視一笑,算是謝他在娘親面前替我說話。

“師祖,雨兒還會易容術呢。”我盯着盒子裏那張精致的臉模輕聲提醒師祖。

師祖敲了敲桌子上的賬簿,又看了看娘親,笑呵呵的說道:“雨兒不提我都忘了,她跟我學了這麽多年的易容術,早已青出于藍了。”

我悄悄擡起眼角,發現娘親正在看我,于是忙低下頭,假意把玩着手腕上的珠子。

等了半天,才聽見娘親的聲音:“看樣子師父你已經打定主意要讓她去,我怎麽阻攔都是沒有用了。也罷,就讓她出去見見世面吧,總住在山莊裏見到的東西也有限。”

娘親居然同意了,我沒做夢吧。把玩着珠子的那只手悄悄的掐了另一只手的手背一下,呀,會痛,這麽說不是做夢喽,我真的可以出去了。哦耶!

師祖又道:“雨兒已經十四歲了,是時候該出去了。我記得你十四歲的時候見聞可比她廣得多。”

師祖的話引得我遐想。娘親十四歲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呢?一定是美貌豔冠天下了吧。只是,以娘親的美貌和才華,不當個皇後也得當個王妃吧,怎麽會守在百花宮這麽個平凡的地方。直覺告訴我,娘親的過往沒那麽簡單,如此說來,娘親的十四歲一定很精彩,抑或是很驚醒動魄喽。我還在思考的時候,一雙手已經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擡頭看去,娘親飽含不舍的雙眼正注視着我。頭一次見到娘用這種眼神看我,感覺真是好奇怪。

“回房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出發。”

“啊?這麽快?”雖然好奇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的,雖然很想出去看看,可是這麽匆忙的離開家,會不會太操之過急了。

娘親那雙絕美的眼眸一轉,“那你是不想出去了?”

不出去?這麽難得的機會,傻子才不要呢。

于是我拼命的搖頭,“當然要去,我這就回去收拾。”我幾乎是跳起來的,接着就提起輕功向我的卧室飛去。

快到卧室門前的時候,我見到一圈人聚在我房前,這一圈人當中間還圍着一個人,圈外的人紛紛低着頭,像是在受訓。我正好奇是誰有這麽大魄力能讓一群小丫頭乖乖聽話的時候,就聽見當間兒的人開口說了話。

“你們是怎麽做事的,不知道少宮主不喜歡這種花嗎?還不趕快拿去換掉,都楞在這幹什麽。”

“是,若言姑娘,我們馬上去換。”幾個小丫頭抱着花頭也不敢擡,慌忙四散而去。

“若言,你越來越有派頭了哦,這些小丫頭對你是服服帖帖的。”我幾步就從側面的回廊蹦到了若言面前。

對于突然冒出來的我,若言一下子顯得很慌亂,腳不由得往後連移兩步,上身就勢往前一傾,算是行禮。“少,少宮主!”若言今天真是奇怪,見到我就顯得很緊張。還有她的眼睛,總是不看着我講話,倒是一直轉個不停。“少宮主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就是剛剛啊!”

我推開房門往裏走,若言仍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若言,你還有事?”

她擡起頭盯着我看了幾眼,眼睛裏似乎帶着幾許無措,跟着頭搖了又搖,“沒,沒事。”

“你好奇怪,說話結結巴巴的,怎麽了?”

“少宮主一定累了,我去給少宮主沏茶去。”若言低着頭快步跑開。

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像在躲我一樣,我看起來很可怕嗎?算了,還是回屋收拾東西吧。

撿了些衣服和書本,我又掉頭去了藥廬,帶上我獨家制作的毒藥,不光防小賊,還用來防高手。

收拾完包袱,我仰躺在床上,幻想着自己在外面的模樣。

自由自在?

何止,簡直就是随心所欲。

我激動的在床上直打滾,差點就翻到地上,幸好有人攔住我。

“絲羽,你這是在做什麽?”

聽到這個聲音,我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娘?”

接着屋裏的蠟燭就被人點亮。娘站在桌子旁,桌上還放着一個小木盒,我定睛一看,竟是師祖送給我的裝着臉模的盒子。這才想起來上午跑得太急,一時竟忘記帶了。

娘抓起盒子徐徐向我走來,最後在我床邊坐下。“絲羽,這個你忘記帶了,娘給你拿過來。”

我雙手接過,“謝謝娘。”

“打開看看。”娘難得溫柔一回,大概是因為我要走了吧。

打開盒子,我驚奇的發現裏面又多了一張臉模。原本裏面只有一張女子的,現如今又多了一張男子的。

“娘,這是師祖新做的嗎?”

“你一個女孩子家出門在外,終是讓人放心不下,扮作男子不但可以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也更安全。所以我拜托你師祖趕制了一個。”

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娘也很和藹,只是因為我沒有父親的緣故,所以在生活裏她才不得不扮演一個嚴父的角色吧。

想到父親,另一件事又跳進了我的腦海。“娘,那個……”

“什麽?”

我看了看滿面慈祥的娘,決定暫時不去破壞這祥和的氣氛,于是搖搖頭,“沒什麽,只是想謝謝娘。”

娘笑了笑,輕輕的将我攬過去,靠在娘的懷裏,好溫暖,也好安心。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了床,坐在床前吸氣再吸氣,才鼓起勇氣取下面紗,而後将師祖給我的女子的臉模貼在臉上,将每一處邊緣都仔仔細細的貼上後,我站起身,閉着眼睛來到銅鏡前,長噓一口氣,睜眼。

一個陌生的臉孔就這樣毫無征兆的跳入眼簾,除了那雙眼睛,其餘的我都未曾見過。

門‘吱嘎’一聲開了,我猜是她們來送洗臉水,就轉身要過去。

哪想,‘咣當’,‘嘩啦’兩聲過後,本是端着盆子的露秋眼珠子動也不動,嘴巴張得大大的。水盆還在地上打着轉,裏面的水早已灑了一地。

“露秋,怎麽了?”聽見聲響的踏雪從門外跳了進來,見到我,她的反應也跟露秋一樣。

“你們都怎麽了?好像不認識我似的。”

“少,少宮主?”兩個人異口同聲喊道。

此時我才想起,她們面前的人已經不是以往的我了,看樣子我的易容術很成功哦!

很快,她們又打了水送來,八年了,頭一次睜着眼睛洗臉。

剛中毒的時候,曾有些婢女好奇,趁我洗臉的時候跑來偷看,結果被吓得又跳又叫,而我也傷心地大哭。從那時開始,洗臉的時候屋內必然只有我一人,朝晨她們會在屋外守着。

師祖送的臉模真是好,不怕水,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洗過臉,接過身旁人遞來的帕子,仔仔細細的擦幹臉模上的每一滴水,再将帕子遞回去。舒展舒展筋骨伸個懶腰。晃了好一會兒,發覺身後那個人還站在原地。

我一回頭,就看見眼眶微紅的若言手捧毛巾淚蒙蒙的看着我。

“若言,打昨兒個起你就很奇怪,到底怎麽了?”

若言垂下頭,低聲道:“其實若言昨天一早就聽到尊者和宮主說要送少宮主出莊的事,若言……若言舍不得少宮主……”

原來,她一直躲我,是怕見了我傷心。

“少宮主,該出發了,尊者和宮主已在大門前候着了。”朝晨從外面走進來說道,“若言,少宮主很快就會回來的,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再見到她。”

娘總說,任何事情都是雙刃劍,有利必有弊,出去玩固然自由,可是,背井離鄉,遠離親人也是無奈。魚和熊掌總不能兼得,必然要舍棄一方。朝晨說的也對,我不過出去不到一年的時間,未來和她們在一起的日子還長着呢。

背上行囊來到山莊大門前,娘和師祖都已在守候,還有王媽。

“嗯,不錯,除了那雙眼睛,師祖是一點都認不出來了。”師祖拍拍我的臉頰笑呵呵的說道,同時從袖中取出一支竹笛遞給我。“琴不好帶,但是笛子好帶,想家的時候就拿出來奏上一曲。”

跟師祖學笛子也有八年了,開始純粹是為了解悶,只因一心想随娘親學琴,偏偏娘親對教導我似乎不大感興趣,郁悶不解之下便找到了師祖訴苦,而後就開始随師祖學笛子,後來發現自己漸漸喜歡上了。我只能說,在移情這方面,人果然是超乎尋常的。

“我這也有東西要給少宮主。”王媽滿臉傷感的拿出一卷紙包的東西,“這是少宮主最喜歡的點心,外面沒有賣的……”說着說着,她的淚珠已經落了下來。

我謝過王媽,小心的接過紙包放進行囊裏,生怕碰掉一個渣渣。

娘看着我,眉頭微皺,“絲羽,一人在外要小心,凡事都要深思熟慮,不可貿然行事。”

“是,娘。”我頓了頓,“娘,有件事,我不知道……”

“恩?”

憋了半天,我鼓起全部的勇氣擡起頭問娘:“如果人家問我姓什麽,我該怎麽說?”

很顯然,娘是被我的問題震住了,張口問道:“那你想怎麽說?”

我瞟了一眼師祖,小聲的說道:“可不可以讓我跟師祖姓啊?”

接着我就聽到周圍一片吸冷氣的聲音。

娘親臉上漸現愠色。

師祖見娘要發怒,忙攔在前頭說道:“雨兒問這個問題也是人之常情,她總不能跟人家說她也不知道吧。我看這樣,就說你姓木,樹木的木。”

“木,木絲羽?”我心下想着這名字還不錯,就聽見娘輕哼一聲。

“還真是讓我想起了當年的木公子。”

木公子?又是誰?我疑惑的在娘和師祖之間看來看去,最後嘆了口氣,知道得多死得快,就當是大人間的秘密好了。

☆、打劫奇遇記

就這樣,我,木絲羽,頭一次離開家,我的目的地是京城。

山莊在我身後越來越遠,我的心也越來越雀躍。娘說在及笄前回家就可以,這樣算來,我還有十個月的時間可以好好玩玩。

從山莊到京城步行大概要一天,如果用輕功的話天黑之前就能到,可惜我貪戀路上的景色,耽誤了時間。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我可不想天為被地為鋪睡在這陰冷幽暗的樹林裏和衣而眠,于是加快了步子向京城趕去。

突然,眼前竄出幾條人影,身後也有些許聲音在向我靠近。

我腦中迅速将此情此景過了一遍,赫然發現,這些聲音來源的主人與大唐時期瓦崗寨裏以耍板斧出名的程老爺爺做的是一個行當,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打劫?

難聽又刺耳的笑聲穿透濃重的夜色,“小妞,把東西放下,陪大爺們玩玩。嘿嘿。”看樣子真的是來打劫的,而且還是人們口中常說的劫財劫色。假使他們看到我這幅尊容,不知會不會連隔夜的飯都嘔出來。

我兀自嘆了口氣,感慨道,碰上劫匪了,碰上劫匪了,真的是碰上劫匪了!要我用語言來形容此刻心情的話,我只能說一瞬間覺得熱血沸騰、心潮澎湃、意氣風發、精神振奮!好,本姑娘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種自告奮勇送上門的試驗品了,放過豈不可惜?就讓你們試試我新研制的‘跳跳粉’。

手剛伸進包袱,我突然記起書上不是這樣寫的,我這個被打劫的好像興奮的找不着北了。

周圍的人大概是沒聽到我有任何動靜,便急不可耐的吼起來:“喂,沒聽見大爺在說話嗎?還不快點過來,難不成,你是想讓我們兄弟幾個親自過去招呼你?”接着又是一陣刺耳的笑聲。

要不是礙于撒這個粉的時候得躲遠點,我早就沖過去撒你們一身了,唉,殊不知大難将至,你們竟還如此開心。姑娘我心善,正想是不是放過你們一馬,居然敢對姑娘我頤指氣使,我氣不順的撇了撇嘴道:“笑什麽笑,憑什麽你讓我過去我就得過去,姑奶奶我還叫你們滾遠點呢,你們怎麽不躺下,像屎殼郎滾糞球一樣叽裏咕嚕的滾出去啊?”

“什麽?居然敢叫我們滾,我看你是活膩味了,兄弟們,點上火把,我倒要看看這個說大話的丫頭長什麽樣。”

瞬間,周圍火光通明,劃破暗夜的亮光晃得刺眼,我不禁擡手遮在額前眯了眯眼。

“這麽醜?真倒胃口。”對面傳來的聲音媲美尖叫了。我忍不住按了按耳朵,生怕被他那怪異的喊聲震壞。但比我想象的好點,至少沒人吐出來。

“老大,是女人不就行了。”一個嘶啞的聲音說道。

“老大,你要是不喜歡,讓給我怎麽樣?我還沒娶媳婦兒呢。”另一個稍顯年輕的聲音也跟着說道。

那個被稱作老大的人左右手使勁揮動了一下,就把剛剛說話的兩人按到了身後。“你們都閃一邊去,老子要親自抓住她,狠狠的修理一頓,害老子倒胃口,非打她個皮開肉綻。然後賣到窯子去,看她這模樣,當個燒火丫頭正合适。怎麽算都能賣上二兩銀子。”

醜醜醜,難道除了醜就沒有別的字眼能形容本姑娘了?還有,那個窯子是什麽地方?能從他們嘴裏冒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麽好地方就對了。不管那麽多了,只要他們一靠近我,我就飛上樹梢,然後一股腦的将藥粉灑在他們身上。

打定主意後,我抓了包着藥粉的紙包在手喝道:“你們這幫沒人性的強盜,我還沒罵你們呢,你們居然敢說本姑娘醜,我數三個數,你們要是還不滾,就別怪我不客氣。”

“呀呵,這死丫頭還嘴硬,弟兄們,抄家夥。”

“啊——哈——”頭頂上很突兀的冒出哈欠聲,我的第一反應是,樹神顯靈了?我還未來得及擡頭看個明白,就聽見上方的說話聲,帶着幾分閑散,又帶着幾分戲谑:“小小年紀口氣倒不小,雖然你不是什麽傾城傾國的大美人,有點違背了我的原則,不過勇氣可嘉,我就幫你一次吧。”

聽到那真實到不能再真實的聲音時我才确定,哪裏是什麽神仙現世啊,分明就是那樹上藏了個人。話說回來,樹上是什麽時候藏了個人,我都沒察覺到。脊背一陣發涼,想起娘和師祖口中所述的高手,來無影去無蹤、取人性命于無形。或者高手比他還要厲害。天吶,江湖果然不是我能想象的,以後萬事須得小心為上。

就在我思索的那段時間裏,樹上躍下一個人影,快得有如幻影般的招數,幾下就将衆歹人制服在地,強盜們像被鳥類啄過的蟲子,一個個蜷縮在地,痛苦呻吟。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這都是真的,又扭頭看向背對我而站的人影。恩人,對,他就是恩人,我應該向他道謝才對。我幾欲奔上前去道:“恩人,請受我一拜。”這念頭不過才剛剛萌芽破土,只聽得那人以頗為嚴肅的口吻對着狼狽趴滿一地的歹人訓道:“真是丢了我們男人的臉吶,就算是打劫,也要有點眼光好不好,這麽醜的女人你們也要?唉,世風日下啊!”

我愣了愣神,醜?他居然說我醜!如此毒舌之人哪裏配讓別人叫他做恩人。

我怒火徒增,幾步沖到他身前,揪起他的衣領。當看到他的臉時,我不得不承認,這家夥長得确實挺好看的,可是好看又怎樣,能當飯吃嗎?好看就可以随意批評別人的相貌嗎?

他一愣,随即攤開笑臉,“姑娘,姑娘切莫激動,有話好說。”

“沒什麽好說的,我這個醜女就是想吓吓你,看能不能把你吓死。”

“誤會,這都是誤會,在下不過是,”他快速将地上的人瞄了一眼,賠笑道:“不過是想讓那些人打消對姑娘的非分之想,才會說了那番話。”

“是嗎?”我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我可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真難為俠士破例出手救我。”

“好說好說。姑娘如此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能救下姑娘是小生的榮幸。”他一陣幹笑。

“是,是,是,這位俠士和姑娘郎才女貌,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地設的一雙,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告辭,告辭。”

幾個歹人爬起來就要跑,我眼明手快的抓出一個紙包丢了出去,又摸出一支飛镖擲出,飛镖在半空中追上紙包将其劃破,裏面的粉末恰恰好的全部灑在那些人身上。

“啊,好癢!”

“癢死我了!”

接着,我趁眼前的男子失神之際,掏出一粒藥丸丢進他的喉嚨裏,同時将他下巴往上一推,藥丸自然而然的就入了他的肚。

“你——你給我吃的是什麽,咳,咳……”

他掙開我的手,彎下腰捶着胸口拼命的咳,想把藥丸咳出來。

我拍拍手,不屑地說道:“別白費力氣了,這不過是對你的小小懲罰。”

“你到底想怎麽樣?”

“把我平安的送到京城,我就給你解藥。”于是,我在半路上‘劫’了個保镖。

“你那包粉是什麽?為什麽他們那麽癢?”可憐蟲背着我的包袱在我身後跟着,我可以感覺到這一路他都在瞪我。

“那個嘛,叫奪命七日癢。”

“什麽?中毒的人只能活七天?”他吼道。

“喂,”我掏了掏耳朵,回過頭:“別大喊大叫好嗎?當然沒那麽恐怖,事實上,只要癢七天就沒事了,不過被撓過的地方會永遠留下痕跡。所以,只要他們膽敢再出來攔路搶劫,必定會被官府緝拿歸案。”

“呼,吓死我了。那你為什麽要給它起這麽恐怖的名字?”

“一般的毒藥不都是這樣嗎?不叫的響亮點,大氣點,怎麽能威懾敵人啊!”

“那我吃的又是什麽?”

我聽得出他話裏的擔憂。我停下腳步,沖他壞壞的一笑,“你猜?”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臉色立刻變了。“你——”他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你給我吃的藥不會在我這張英俊的臉上留下什麽痕跡吧?”

唉,還以為他會說什麽,原來是這麽沒營養的話。

“只要你乖乖的聽話,少說廢話,我保證你沒事。”

沒想到他居然很聽話的閉了嘴。

走了一段路,我想起了剛剛那幫歹人說的話,于是問他:“窯子是什麽地方?”

“噗!”

這算什麽回答。我轉過頭去看他。只見他一臉苦相,“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讓我多活幾年?”

“只要你告訴我不就得了。”

他左顧右盼了半天才低聲說道:“就是妓院。”

“妓院又是什麽地方?”

‘撲通’。這回他是摔在地上了。

“算我服了你了好不好。”

我也蹲了下來,一字一頓的說道:“那—就—告—訴—我!”

他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就是男人找樂子的地方。裏面有很多漂亮姑娘,只要肯花錢,她們就會陪男人玩。”

“玩什麽?”

“……”

“你說嘛!”

“……”

“快點說嘛!”

“什麽都玩!”

“那女人去行不行?”

‘撲通’。這回他是徹底的暈過去了。

“前面就是城門了,這個給你。”他邊說邊将包袱扔進我的懷裏。接着又伸了一只手到我面前。

我看了看他攤開的手掌心,又看了看他的臉,輕輕吐出兩個字:“幹嘛?”

“你說我幹嘛?解藥!城門就在前面,你休想耍賴。”

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心裏忍不住偷樂,說實話,解藥的事我是真忘了,因為根本就用不着解藥。不過我還得給他吃點什麽,不然他怎麽能記住這次的教訓。

我從包袱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在他手心裏倒了一粒小藥丸。

他狐疑的看着手裏的藥丸,“你确定你給我吃的不是毒藥?”

沒想到一個大男人還這麽多疑,我作勢就要去抓那粒藥,嘴裏還嘟囔着:“既然不相信,那就還給我。”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碰到藥丸的時候,他嗖的一下收回手。“給別人的東西你還想要回去不成。”

可他還是抓着藥丸看了又看,又小小的咬了一口,大概是想确定有沒有怪味,最後才閉着眼睛全部扔進嘴裏。

看着他咽下,我才放了心。等着吧,好戲就要來了。

“你怎麽還不走?”注意到我還站在一旁,他警覺的問道。

“等着看好戲喽。”

“你——你給我吃的真的是毒藥?”

他剛想沖過來抓住我問個明白,卻在下一瞬間停在了原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我,半個字也說不出。

一看他這副模樣,我就知道藥效發作了,我幸災樂禍的笑彎了眉毛,“看你那副痛苦的樣子,我就好心告訴你吧。其實呢,一開始給你吃的是健脾強胃的藥,根本不是你所想的毒藥。而剛剛給你吃的嘛,也是健脾強胃的藥,只不過功效強了點。這樣也好,可以除除你體內的濁氣。至于這藥的名字,大概是叫飛流直下三千尺。吃過的人,最少也要在茅廁蹲上兩個時辰才行。”

他瞪着我,嘴巴張得大大的。

“我勸你還是找個地方解決一下比較好,不然,恐怕會……”我的話還沒說完,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那家夥的臉色也驟變,我捂着嘴想憋住笑,可終究還是沒忍住。

他龇牙咧嘴的吼叫着:“此仇不報非君子,我一定會找你算賬的,你最好天天祈禱不要被我找到,否則……”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又傳來了‘撲哧撲哧’的聲音。捂着肚子的他再也顧不得我,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一陣大笑。

“看你還敢不敢以貌取人。”笑夠了,我朝他跑走的方向努了努嘴,轉身就朝城門奔去。等我進了城,早已過了酉時。我加快步子在城裏尋找,很快就找到了我在京城的落腳點——紅錦坊。

抓起門環敲了幾下,不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應門。

“誰呀?”

門跟着開了。

看清此人正是我要找的人,我一個箭步就竄上前,“趙爺爺,是我,絲羽。”

“少——”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最後對着我的臉左看右看。

“趙爺爺,人家不過易了一下容,你就不認得人家了。”

聽我這樣說,他又細看了看我的眼睛,“果然是你呀,人老了,眼睛不好使,也不敢認了,快,快進來。”

進了門,趙爺爺在前帶路,“尊者飛鴿傳書說你早上就出發了,我以為黃昏前就能到呢,路上又貪玩了是吧?”

“趙爺爺。”我撒嬌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你不會和娘還有師祖說吧?”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你先去吃飯吧,我還得去通知尊者一聲說你已經到了。”

“謝謝趙爺爺。”

☆、京城第一天

在這裏住下後,我開始琢磨着以後要做點什麽,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玩個痛快。

首先就是去逛廟會。

書上說京城熱鬧,果然不假。沿街都是擺攤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一應俱全。

“聽說了嗎?”

“什麽事?”

“今兒個恭親王府的花露郡主要去廟裏上香。”

“就是那個美人郡主?”

“可不是,那可真是國色天香,見一眼保證你這輩子都忘不掉。”

“真有那麽美?”

“你還別不信,聽說連當朝太子都鐘情于她。”

“那我可得看看。”

路邊上幾個人叽叽喳喳的說了一番,聽得我心裏癢癢的。美人?難不成還能比娘更美?花露郡主是吧,我也去看看。

我買了串糖葫蘆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後頭,邊吃邊探着腦袋看。可是只能看見一乘轎子和一大票不相幹的人。

“什麽嘛,坐在轎子裏頭,周圍還跟着那麽多打手,誰看得到呀!”

大概是我抱怨的太大聲了,周圍的幾個人都紛紛轉過頭來看我。

“小姑娘,別亂說話,那些人是恭親王府的侍衛,可不是什麽打手。”

侍衛不就是用來和別人打架的嘛,那跟打手又有什麽區別。

但是這麽多人護送着,要見這位美人郡主還真是有點難度。怎麽辦呢?

我咬着糖葫蘆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打算再尋出路。

一路上低着頭盤算着,一雙鞋就這樣毫無預警的出現在我眼皮底下,跟着我的頭也撞到了那個人。

“痛!”我揉着頭,心想是那個不長眼的,走路也不知看着點。

舉起糖葫蘆,我指着那人的鼻尖,“喂,你是怎麽走路的,沒看見……”

我的大腦在看清他的臉那一瞬間迅速罷工。請大家不要誤會,不是因為他長得太帥,而是因為——冤家路窄。

我想也沒想,把糖葫蘆往他臉上一丢,撒腿就跑。

“站住,我要好好跟你算這筆賬,不許跑!”那人在我身後大喊。

我是傻子才會聽他的,站住?站住就是被抓的絕好前提。被他抓住還不知道是什麽死法呢。

他的聲音越來越近,可是周圍那麽多人,我又不能随便用毒,真麻煩,看樣子只有用輕功了。

好在我已經跑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心一橫,眼一閉,提起輕功就飛,也不知是什麽方向,反正能甩開他就好。

飛了好一會兒,終于聽不見他那鬼叫聲了,我才收功落地。

呼,終于甩掉他了——不過,這又是什麽地方?

我擡眼看去,左手邊有一堵高高的院牆,右手邊則是成片的樹林,沒有半個人影,難不成我一個跟頭翻的太猛,竟跑到了城外?

看着樹影婆娑的浩瀚樹林,再看看寬廣無垠的高牆,連個門都沒有,想去問路都不成,我開始為自己的雙腳感慨,“唉,這回又要走好遠才能回去了。”

“沒錯。”

誰在接我的話,剛剛明明半個人也沒有,青天白日之下,我不會見鬼了吧?

我聽朝晨講過,鬼都是青面獠牙、陰森恐怖的。想到那副模樣,我的頭皮就一陣發麻。

我嫌惡又恐懼的揮了揮手,“走開走開。”

可是手剛揮了兩下就不會動了。媽呀,鬼還會點穴。

“閉着眼睛幹嘛,下毒的時候不是挺威風的嗎?”

下毒?這鬼還知道我會下毒。等等,這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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