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一回頭,果然看見姐姐正微笑的看着我,她的身旁還有小葉
迅速的轉動起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還真是全然不費功夫!”我刻意拔尖了嗓音,轉到宮皓陽面前,将他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你是什麽人?”宮夥計慌亂不已,上上下下的快速打量我。
“我嗎?”我将他懷中的火折子一一抽出,拿在手上把玩,挑釁般的說道:“我是賞金獵人!”
“那……你是來……”他下意識的要回頭,奈何已被我點了穴,周身都動彈不得,費了好大勁扭頭也還是看不到身後,他才放棄道:“你是來找他的?”
我當然知道宮皓陽口中的他指的是田順。我輕蔑一笑,拿着火折子輕敲着手心,“沒想到他被人藏在了這裏,更沒想到,将他藏在這裏的人居然是方家的人。”
“你想怎樣?”這會兒的宮皓陽漸漸褪去了最初的膽怯,壯起膽子看向我問道。
“這都不懂?賞金獵人為的就是一個字,錢!他的命現在可值錢得很吶,說不定嚴刑拷打下還能供出其他人的下落,那我能得的賞錢可就不止這一點點了。”
“不行!”宮皓陽突然雙目圓睜,暴吼一聲,“你不能這麽做!”
“你又憑什麽命令我?”我挑了挑眉頭,這個宮皓陽平日裏看起來膽小如鼠,沒想到也有如此彪悍的一面。
“他,他……他身受重傷,根本經不起酷刑,說不定你才準備好刑具,他就被吓死了。”宮皓陽說的理直氣壯,末了還頻頻點頭,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說法。
我伸手照着他胸前微微用力一拍,他驚叫了聲,繼而整個人向後飛去,穩穩地落在了床邊的椅子裏。“方家的夥計這麽維護一個亂臣賊子,莫非——”我走上前用火折子輕輕挑起宮皓陽的下颌,戲谑道:“莫非你有斷袖之癖?而他剛好就是你斷袖的對象?”
聽到這話,不光是被點了穴的宮皓陽,就是躺在床上只剩下半條命的田順也都睜大了眼。
“你——你亂講,我怎麽可能喜歡男人!”宮皓陽激動的叫嚷着,又扭過頭去對田順道:“田順,不是她說的那樣,不是——你千萬別誤會!”
田順面上一陣尴尬。
“這麽快就要撇清啊,要說沒問題還真不大可能!管它是不是真的,我相信,如果我把這個消息連帶着賣給對方,一定能額外得到一筆錢!”我暗暗的打量着宮皓陽的反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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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宮皓陽嘴角微微抽搐,一雙眼睛幾乎要噴火,“我這輩子就只喜歡過一個姑娘,你要是敢出去亂講,讓她誤會了我,我,我——”
“你怎樣?”
“我,我,我就——詛咒你!詛咒你喝水沒杯子,吃面條沒筷子,不對,我詛咒你這輩子都嫁不出去!”宮皓陽因為嘶喊,面上已經漲紅了一片。
“好毒的詛咒啊!看來這個姑娘在你心目中地位很重喽!”我撇開頭向門邊踱了兩步,猛的轉頭對他道:“你喜歡的姑娘是濟愈堂的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白了,甚至連否定都忘記了。
“讓我猜猜,到底是哪一個?”我饒有興味的看着他,他的額頭已然緊張的沁出了汗水。
我細細想了想,突然一個人躍入腦海,應當就是她了!“朝晨!”我随即說道。
這回,宮夥計的嘴都合不攏了,活生生的能塞個鴨蛋進去。
原本我也只是随口猜猜,記得當初我曾讓朝晨去監視宮皓陽,料想也就這二人接觸得多,宮夥計八成能印在心裏的人或許會是她。
說起來宮皓陽的長相也算得上個中翹楚,年紀不過二十上下,身形中等偏上,配朝晨倒也勉強可以。只不過——
“朝晨在哪裏?說!”我驟然雙眉立起,釋放出無限殺意。
這會兒才回神的宮夥計眼神一暗,“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你就是打死我我也還是不知道他們的下落。我是方家最得力的夥計,你要是殺了我,少爺也不會放過你。這個田順你也休想跟我搶,他是我先找到的,論功勞都是我的!”此刻的宮皓陽似乎變了個人,陰狠冷酷。
我沒再廢話,照着他的脖頸就劈了下去。
“啊!”叫出聲的竟然是田順,“你,你,你不會是……殺……殺了他……”
我不答,繼續點了宮皓陽的幾處大穴,這才回身看向田順。
“放心,他只是暈過去了,我已經點了他的睡穴,最快也得十二個時辰才能醒來。”
聽了我的話田順微微松了口氣,“可是——”
“他是方家的人,這麽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麽只有他清楚,我信不過他。”将手中把玩的火折子都放在了田順的枕邊,我又回身看了眼宮皓陽,“那藥你吃下一顆,一天之後筋脈就可修複大半,這裏雖然不是什麽安全之地,但宮皓陽暫時還沒有傷你的意思。在他醒來之前你可以安心在這裏養傷。”
“但宮皓陽在這裏昏睡……咳咳……昏睡十二個時辰……方家的人就會發現他失蹤了咳咳咳……那該怎麽辦?”
“這個嘛,”我微微挑眉,“自然有法子!”
☆、水中望月
“宮皓陽,可算找到你了,你跑哪去了?”迎面跑來的下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扯着我就往內堂跑。“少爺找你半晌了,一直尋不到你人影可急死我了!”
“我這不是——內急嘛,嘿嘿!”我跟在他身後一面小跑一面幹笑着附和了兩聲。
“等下你進去小心點,今天有個貴客到,少爺格外緊張,不允許出半點差錯。”那下人好心的囑咐我。
“多謝。”
“嗨,你跟我阿西還客氣什麽!”他羞赧的撓着頭笑了笑,“我還有事要忙,你快進去吧!”
待阿西離開,我上前敲了敲門板,一個人影在燈光的照映下直奔門前而來,門也應時而開。
“宮皓陽?快,快進來。”他愣了一愣,旋即将我拉進屋內,随後附在我耳邊悄聲道:“少爺就在後花廳呢,你悄悄過去,別讓少爺瞧見你是剛進來的。”
我對他報以一笑,然後按他說的,從側面的夾道順進後花廳。前後兩位家丁都這般照顧,如此看來,宮皓陽的人緣果然不是一般的好。
相較于前廳的燈火通明和人跡寥寥,後花廳反倒是另一番景象。燈火昏暗搖曳但卻人頭攢動,所有的人都低着頭忙碌奔走着。我一眼就瞧見方正山站在廳堂中央在指揮着什麽。
“宮皓陽?”方正山一扭頭就瞥見了我。
我快步走上前,就聽見他說:“你怎麽才來,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到底準備的怎麽樣了?”
我瞬間就懵了,東西?什麽東西?
“你還愣着做什麽?東西呢?”方正山不耐的低吼道。
我該怎麽回答,我連他讓宮皓陽備的是什麽都不清楚。方正山對我的不語越發的焦躁,我也飛速的開動大腦。
就在我編好了臺詞即将念稿的時候,一道人影闖了進來,“少爺,少爺,貴客到了!”
方正山似乎一下忘了我的存在,扭頭就往外走。
我忙退到一邊。很快,方正山半哈着腰引着幾個人影走了進來,廳內昏暗的燈光漸漸打散籠在那幾人身上的黑影,兩張熟悉的面孔立時跳入眼簾。
是——他們!
“驸馬爺這邊請!”方正山讨好般的說道。
“方少爺,驸馬爺這頭銜是不是我能擔得起的還尚未有定論,這樣稱呼未免言之過早。”淡青色衣裝的男子淡然道,說着随手将領口的錦袍綁繩扯開。
方正山陪笑着接過男子的錦袍,“是,是,雖說聖上尚未頒旨,但璟仁世子如此敗壞公主名節,竟生出逃婚事端來,若非安統領對公主癡心一片、不離不棄,不顧衆人非議進宮請婚,于這般情意,驸馬爺之位安統領不做第二人選。”
我實難料到,安韋役居然請求皇上将長公主下嫁與他,而且是在這關頭,有人肯收這個爛攤子,皇上可樂不得呢,他這個驸馬是做定了。他這個人,處事精明,絕不會喜歡長公主那般張揚跋扈的女子,如此心機,可畏至極。
還有他身後那個人,雖然我只見過寥寥數次,但這個人我記得真切。
“草民前些日子才知曉,原來安大人是盛榮公主府的舊部,這次緝捕兩大王府逃犯,安大人功不可沒!”方正山又對着安韋役身後的天藍色衣衫的男子道。
安源,曾與我有過數面之緣的人,昔日見面時,他是恭親王府的下人,原來,他不過是安家在恭親王府布下的眼線。
京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盛榮公主——先皇最寵愛的十一公主,下嫁前吏部尚書安廷順之子——前禦前侍衛統領、現兵部尚書安固倫,生子安韋役。我曾聽師祖雲,安家各個心思莫測、狡詐多端,尤以安廷順為最。當年先皇對其委以重任,安廷順便在朝中遍布勢力,收斂錢財。當今皇上上位,首先拿他開刀,震得一幹老臣不敢動彈半分。然一個巴掌一個甜棗策略最為受用,皇上除了安廷順,轉而安撫安固倫,這朝中倒也算安穩,只是衆人皆知,安固倫不過是倚着妻子才沒被斬草除根,故爾這兵部尚書府一直被稱為盛榮公主府,京中早已将安固倫當做笑柄代代相傳,倒是那尚書府三字無人再提過。
是而當方正山提到盛榮公主府時,安韋役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見兩人都未吭聲,方正山有些尴尬。
“兩位前來,是方家三生之幸,特備薄禮,還望二位笑納。”方正山說罷,轉身在廳內掃視一周,很快就将視線落在我身上。“宮皓陽!”他勾了勾手低聲喚道。
我迅速的想到,他叫我準備的東西想必是要送給那二人的禮物。
“東西呢?”待我走到他身旁,他壓低聲音問道。
我随手從懷中摸出兩塊包好的金箔攤展開來遞到他面前,他這才舒展眉心點了點頭。
我暗暗慶幸,還好我在宮皓陽的火折子裏發現了這兩塊金箔并随手取了出來帶在身上,不然當真會穿幫。
“兩位——”方正山捧着笑臉将金箔雙手奉上,只是話音還未落,就聽見對方略有不滿的說道:“不必了,今天我們來是商議要事的,若是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耽擱了,聖上怪罪下來就不好了。”
“這——”方正山面上的笑容一滞,随即改口道:“是,是,安統領說的是。”
“方公子,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讓他開口,此事一天不妥,皇上就一天寝食難安。”安韋役說着站起身遙望着門外,“這就動身吧!”
“是——”方正山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可是看到安韋役的不耐,他也不敢再講,只好點頭應和。
“宮皓陽,你去書房将東西放下,便回去歇着吧。”方正山臨走前對我囑咐了一番,我知道他不過是擔心我将這金箔做了手腳,從中撈點油水。
我心裏暗笑了兩聲,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轉身出門投入夜色之中。
——
“把車趕到馬房去,你在那候着便可。”方正山步下馬車,轉而對一旁的我說道。
我扯着缰繩哼了聲,嘴角微微挑了挑。
方正山做夢都想不到,不光是之前的宮皓陽是我易容的,就連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這個馬夫也是我易容的。
門口的那些個侍衛就更想不到了,白天他們以刀劍威脅我甚至要奪我性命,如今我卻堂而皇之的走進了恭親王府的大門。
扭頭看着方正山的背影沒入恭親王府中,我心中的恨意又平添了幾分。方正山居然是為皇上賣命的,好一個走卒。今日他和安韋役提到的那個人想必也與恭親王府有關,聽他二人話中之意,恐怕今晚是要對此人刑訊逼供。
我攥了攥手中的缰繩,不敢再耽擱,直奔府內。
恭親王府好歹我也是來過幾回的,很快我便找到了衆人的集聚地——偏廳。
廳內燈火明亮刺眼,我繞到側面的柱子旁,借着陰影隐匿起來,趁人不備時在窗紙上捅了個小窟窿,以此打探室內的情況。
“你說還是不說!”方正山怒氣沖沖的吼叫着。
他的對面,一人半裸着上身,雙手雙腳俱被鐵鏈鎖着,頭發披散着擋住了大半張臉,身上的肌膚也是滿目蒼夷。
只見那人緩緩的擡了擡頭,嗤笑了幾聲道:“說與不說不都一樣,我不過是路過此地就被方公子一口咬定是同黨,還抓起來嚴刑拷打,方公子都已認定了我有罪,我的辯解可還有效啊?”
聽到這個聲音,我的心頭徒然一緊,幾乎無法呼吸,那個被綁在鐵索之下還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人居然是吳是非!
“一派胡言!”方正山幾乎要跳了起來,“你們濟愈堂素來和恭親王府往來甚密,聽說木絲羽更是和花露郡主結為姐妹,如此交好,便已可疑。何況恭親王府一出事,你便碰巧從此經過,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與王府交好的是木家小夫婦,與我何幹?”吳是非甩開了額前的落發,冷眼瞧着方正山。“你抓不到他們,便想從我口中套出點兒話來,你也不想想,整個濟愈堂都是木家的,我不過是個厚顏無恥的食客,耍了點手段才當上了二掌櫃,那些個家仆哪個會聽命于我,木家的事又有哪一樣會讓我知曉?再者說來,就算木家和王府中人交好,你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們是同黨嗎?不過就因為木絲羽妨礙了你霸占濟愈堂,你就端了屎盆子扣在木家的頭上,方公子,我怎麽覺得你比那屎盆子裏的東西還要惡心一萬倍呢!”
“吳是非!你個信口雌黃的敗類,好言好語你不聽,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被吳是非譏諷了一番的方正山頓時惱羞成怒,面目猙獰的從一旁的火盆裏執起燒的通紅的烙鐵,一步一印的朝着吳是非而去。
我揪着領口閉了眼睛,這麽多高手,我要怎麽擊退他們救下吳是非,我的腦子在看到那塊烙鐵的時候就已經亂作了一團。
“方公子對我,似乎從來也沒客氣過,吳某早就不在意了。”吳是非仍不忘嘲弄方正山,“只不過你今天帶了這兩位來,似乎不是為了給他們展示你方公子多會折磨人吧?”
“呵——呵——”安韋役低笑兩聲,旋即點頭道:“這位公子說的是,即便是被鎖在這裏也不損氣質半分。如此氣度如此修為很是讓人佩服,如果是在別處遇見了公子,我必定是要将你收為己用的,可眼下不同,公子你既然口口聲聲稱自己與此無關,那——我便相信你了。”
我的胸口又一頓,安韋役說他相信吳是非,難道,他要放了吳是非?
裏間,安韋役又道:“只不過,你已經卷進來了,該聽的不該聽的,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你通通都聽了去,為了皇室的尊嚴,只得委屈你了吳公子。”安韋役扭頭道:“安源,為吳公子備上毒酒,送他上路吧。”話裏無不是惋惜。
毒——酒——!這兩個字讓我全身的血液都冷凝了。旁人或許不知,但我研習毒物多年,深知肖德皇室的毒只占兩樣,猛,快!沾舌即死!
“是。”那廂安源已經倒好了酒,執起酒杯往吳是非的方向走去。
“安統領,這——這不妥吧!”方正山急的雙目通紅,扔下烙鐵就去攔安源。“吳是非是重要的人犯,若是就這麽死了,那線索就全斷了。此人向來狡詐多端,安統領切不可為他的一面之詞……”
“那方公子認為該如何呢?你審了這麽久什麽樣的刑沒用過,可他招了嗎?沒有,要麽他就是與此事無關,要麽他就是咬定了口風一字不漏。不論是哪一種你從他那裏都是套不出半個字的,而他也必定不能留活口,如此說來,這杯毒酒便是他最好的歸宿了。”
“不,安統領,我還有一樣刑沒用!”方正山将攔在安源面前的雙手收回,在胸前握成了拳。
“說。”
方正山咬了咬牙,面色陰狠道:“宮刑!”
我無法自已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此時,府內的前院裏有人聲傳來,屋內的人聞聲也随之出門查看。随着穩健有力的步伐而至的,一個壯碩的身影來到了偏廳外。
“三殿下日前才剛回京,此番應在宮中好生歇息,何故深夜至此?”安韋役面上帶着淡笑不緊不慢道。
原來這位就是仁妃娘娘的兒子。
“事關皇家內事,有些事讓外人插手多有不便,我身為皇子自當前來為父皇解憂。”三殿下的話中充滿了蔑視。
安韋役倒也不氣,側身讓出條路來道:“三殿下所言極是,殿下這邊請吧。”
三殿下毫不客氣,一甩外袍,大步上前步入室內。
安源的毒酒依舊端在手中,三殿下瞟了眼道:“一個死人能說出什麽來,來人,先給他吃顆保命丹,然後——給我往死裏打!”
“三殿下!”一旁安韋役懶懶散散的開了口:“與其和一個不肯開口的人耗費時間,不如去尋其他要犯。”
“你!”三殿下全身都繃了起來,口氣頗為強硬:“你是在指責我不會辦事嗎?”
“韋役不敢,只是就事論事。”
“二位,二位稍安勿躁,請聽草民一言。”一直沒機會開口的方正山好容易逮到了機會,他順勢來到二人面前作了作揖道,“這人确實食古不化,但草民以為,若是用上了宮刑,便是鐵打的漢子都扛不住——”
“你是?”三殿下睨了眼方正山。
“草民方正山!”方正山弓着身子深深做了一揖。
“原來你就是方正山!”三殿下的臉上浮現出更多的蔑視,但他的嘴角也在慢慢地勾起,“你的主意倒是不錯。好,就依你之言!”三殿下将頭扭向安韋役的方向,“安統領可有異議?”
安韋役雙目微合,半晌後才道:“一切聽憑三殿下安排!”
我知道如果真讓方正山動了刑,吳是非必定是生不如死,那個在乎相貌的一個人,若是……若是……我實在不敢想這後果。
“吳兄,方某最後再勸你一次,若是說了,這刑咱還可以免,若是不說,吳兄你,只怕——哈哈——”方正山拿了刑具朝吳是非走去,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可怖。
我來不及多想,摸出銀針朝幾處燈火擲去。
幾個人影騰空而起,一一接住了銀針。
“什麽人?”三殿下大喝一聲。
“不好!”另一邊的安韋役迅速扔掉銀針快速點了腕上的幾處穴道,“這針上有毒!”
沒錯,這針上确實喂過毒,能即刻令人全身麻木,愈是高手就發作的愈快。我早知以他幾人的功力定然會截住這幾根銀針,所以便借此定住這幾個高手。
緊接着,我雙手同時擲出數根銀針打滅燈火,剛剛聞聲進來的侍衛因為失去了光線也變作一團慌亂。
我一個縱身飛入室內,從靴中抽出匕首砍斷了吳是非的手鏈腳鏈,扶住他的身子再一個縱身躍出。
“西域玄鐵,削鐵如泥,好刀!”耳邊和着風聲傳來了吳是非的贊嘆。
此時,我不知道是該誇贊他的博聞廣識還是該奚落他的不知死活,當真是哭笑不得啊!
我深知那毒困不住他們太久,出了偏廳便一刻不敢滞留。可外面的侍衛也個頂個都是高手,我一面要應付他們,一面還要扶住吳是非。眼看越來越多的人圍了上來,寡不敵衆的情況下我只得從腰間甩出天蠶絲,眼前,白色的亮光一閃而過,劃出一條弧線,修為淺的頃刻斃命,修為深的或避開或輕傷。
“住手!”一聲高喝讓所有的人停住了手。
侍衛們自動的分出一條路來,我站在屋頂上清清楚楚的看到安韋役一行人來到了屋前。
“老馬!”最為震驚的自然是方正山,他怎麽也沒料到自家的車夫居然是劫犯。
看着他急于撇清的模樣,我不禁笑了起來。剛想說什麽就聽耳邊有人道:“方公子多慮了,若是你身邊有這般人手,恐怕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副田地。”
方正山咬着牙,一副恨不得咬死吳是非的神情。
“這位俠士,不知是何方高人?”安韋役幾步上前,一派鎮定的看着我們,“閣下不若聽我一言,若是與此事無關,我勸閣下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畢竟民不與官鬥。”
“安韋役,這種人豈能讓他來去自如,他埋伏在附近那麽久都沒人發現,可見身手了得,此人若是留他性命必是朝廷大患!”三殿下已然亮出兵器,“那木家雖說救過我母妃性命,但對朝廷心懷不軌,我必除之而後快!任何人只要敢跟木家扯上瓜葛,來了就別想活着回去!”
好個除之而後快,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能打洞,仁妃那種蛇蠍心腸的女人自然是能生養出這般喪心病狂的兒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鬼魅的笑聲突然從天邊傳來,不知為何,這笑聲聽得我毛骨悚然。
遠處一個黑影飛速的靠近,正正當當的落在了三殿下身前。那猙獰的面具、黑色的鬥篷,正是數月前要取我性命的勾魂使者!
只聽他冷冷的說道:“百花宮少宮主,善輕功,別說是三殿下這種莽夫了,就是獅虎成群,她照樣能埋伏的下來。”
“你——”三殿下被這鬼面人一頓寒酸,幾乎按耐不住要上前動武,一旁的安韋役見狀忙攔住了他。
我管不得三殿下會不會被鬼面人給咔嚓了,這之前我保命要緊,既然鬼面人出現了,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果然是你!”耳邊的聲音聽起來頗為歡喜,“我就知道,你鐵定會來救我!”
“少廢話,信不信我把你從這丢下去?”
“你要是想把我丢下去,何苦費勁混進來救我?”吳是非不以為然的念道。
“二位閑話可是敘夠了?”鬼面人冰冷的聲音截住了我二人的談話。我全身的寒毛瞬時豎了起來,所有的神經都繃住了,手中天蠶絲緊握,随時準備一場血戰。
“這瓶藥你拿好,等下要是有什麽狀況,你就跑!”我低聲塞了瓶藥在吳是非的手裏。
哪知那厮想也沒想就回了我的話:“還是跟着你比較安全。”說罷他複将藥瓶塞還給我。
眼角猛地瞥見銀光一閃,我忙揮手甩動天蠶絲,“铛”一聲響,一柄飛刀落在了地上。擡眼看去,鬼面人的左手依舊維持着投擲飛刀的動作。
“這位俠士且慢,我有些話還想問個明白。”安韋役突然上前一手橫在了鬼面人身前。鬼面人沒有多言,只是緩緩地将手收回。安韋役見勢沖他微微一颔首,随即扭頭看向我們:“聽聲音,閣下應該是位姑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濟愈堂的木姑娘吧!”
事都鬧到這地步了,他們人也抓了,我牢也劫了,還怕個什麽。
“是又怎麽樣?你們都已經把我家翻了個底朝天了,可有查出什麽?一句話定了別人的生死這種事情我最讨厭了,憑什麽你們說風就是雨的,就因為你們有權有勢嗎?人我今天帶走了,你們要是不怕死就來攔我試試看!”我暗暗攥起一枚煙幕彈,裏面混有各色藥粉,現在所有的人都在這裏,有了這個,我和吳是非就能逃脫了。
“木姑娘誤會了,人你帶不帶走我倒是不甚介意,只是,姑娘你能從千軍萬馬中混入此處,那,一定是有人相助吧!”
霍,這事兒我倒是忘了,能在救人之餘拉個墊背也是不錯的選擇嘛!
“安統領該不會以為我能告訴你吧。”我垂了垂眼簾,猛的提高了嗓門道:“恩人,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了!”話音未落,我已擲出煙霧彈。
一片白茫茫的煙霧頃刻而起,我正要帶上吳是非跑路,白煙中忽的沖出一人,赫然是鬼面人。我防備不及,眼看他一掌就要拍在吳是非的胸口。就在這時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竄入了我們之間,生生将鬼面人的一掌打了回去。
那黑影背對着我,一把扯過吳是非快速說道:“跟我來。”
容不得我多想,我幾步跟上黑衣人的步伐跳下房頂,随他閃身進入了一間屋子,走進去才發現竟然是姐姐的房間。
“快!”黑衣人扶着吳是非在前面低聲道,“跟上!”
跟他進入內間,只見他坐在了姐姐的床榻上,我尚未弄清他到底要做什麽,卻被他一把拉了過去,此時我們三人都坐在了床榻上,只聽細微的清脆聲響過後,我的頭腳已經翻了個個兒。
☆、漠漠風塵低低訴
“順着燈光一直往前走,出了地道外面有條河,河對岸有匹馬,快走!”
我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被黑衣人連推帶送的往外擠。
我只記得前一刻還坐在姐姐的床榻上,然而下一瞬已經掉進了密道裏。
此時黑衣人在我們剛落下來的地方不知在鋪些什麽,他抱起一摞東西攤在地上,複又用手攤平。
“快走!”黑衣人頭也不回的低吼了聲。
“那你怎麽辦?”雖不知他是敵是友,但剛剛救了我們确是事實,鬼面人功力高深莫測,一旦對上,後果很難想象。
“我自有辦法!”黑衣人的話語急促,但不難聽出一絲從容。如此我才安下心來,說了聲多謝,轉身扶住吳是非奔密道口而去。
跑了十餘步,隐約覺得另一只空着的手在石壁上摸到了什麽東西,暗暗用了用力,發現竟是一扇小小的暗門,只能伸進一只手。我試探性的摸了兩下,竟摸出個小巧的卷軸。卷軸約莫半尺長,卷得只有筆杆粗細的大小。我想了想,便随手別在了腰間。
“怎麽了?”由于燈火昏暗,吳是非并不知道我在做什麽,見我停了下來,有些不解的問道。
“沒什麽。”我草草的答了句,扶着他繼續前行。
地道不長,因為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了王府的後門院牆,還聽得見院內嘈雜的喊聲,此時所有的守衛都在府內,外面無人看守,确實是個逃跑的絕佳時機。王府後門外是條活水,連通着護城河,我猜黑衣人的意思是要我們趁着夜色游出去。想到這裏我不免多看了吳是非幾眼,雖說早已立春,可夜風依舊很冷,有內力護體的高手入水尚且覺得微寒,我擔心吳是非他——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他瞥了我一眼,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想當年我也曾在漠北一帶冬泳,這區區春寒我還不放在眼裏。”說罷他甩開了我的胳膊,一個縱身輕盈的紮進了水裏。
我本是替他捏了把冷汗,但見他在水中游的像尾活魚,方覺是自己多心了,于是也跟着利落的跳進水中。
這一路上碰見幾處巡查,每次碰上我都急忙匿進水底,過不了多久他們一離開,我便立刻游出水面。誰知最後一次巡查那些衛兵竟徘徊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我在水底憋得肺子都快炸開了,正難受的想要一頭撞在石床上的時候,旁邊一根蘆葦枝遞了過來,我也顧不得是哪裏來的,慌忙接過來放在嘴裏呼了幾口氣,這才沒被憋死。待氣喘勻了才猛地反應過來,這枝子是打哪來的?借着岸上的火光,我看見吳是非正得意洋洋的沖我努了努嘴,嘴裏同樣咬了根枝子。他用手勢輕輕地比劃了兩下,我沒看懂,微微搖了搖頭,他見狀又比劃了一番,我這才看懂,他的意思居然是在說,我嘴裏咬的這根枝子是他嘴裏那根枝子上咬下來的。
轟的一下,我覺得自己的臉都能把護城河的水煮沸了。幸好岸上的火光漸漸淡去,我忙劃出水面奮力游出城。
如黑衣人所說,甫出城不遠處的河對岸有匹馬。我二人手腳并用從河裏爬上來,又翻上馬。因為騎馬的問題,我和吳是非又起了争執,我堅持要他坐前面,可他堅持坐後面。最後,由于胳膊長短的明顯優劣,我敗下陣來,只好垂頭喪氣的坐在了前面。
馬匹在玩命的跑,頭頂上也傳來了吳是非玩命的喘氣聲。我知道他撐不了太久,于是指引着他将馬趕到了密林中一處隐蔽的房屋前。
“嘶!”馬因為缰繩的拉扯嘶叫了起來。
“嘶!”院內同樣傳來了馬匹嘶叫的聲音。
“怎麽了,白霧?”男子低沉的聲音伴着衣物摩擦的聲響從屋內轉向屋外。
我剛想跳下馬匹,就覺得後背上一沉,一個重物壓了下來。
“喂,吳是非,你少占便宜!”我心裏跳的亂七八糟,随手朝身後一推,不成想,重壓沒了,卻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這——!”屋內跑出來的年輕婦人震驚的叫出了聲,雙眼不住的在地上掃視着。
我匆忙跳下馬背,将吳是非的腦袋搬了起來,“醒醒啊,你別吓我啊!”可他卻徹底的昏迷了,連丁點知覺都沒有,任憑我搖來晃去,像是快要散了架子,而他的後背上,赫然還有一支箭。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男子沖了過來将女子護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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