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一回頭,果然看見姐姐正微笑的看着我,她的身旁還有小葉

函,倆人經常夜黑風高泛舟湖上,亦或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有鑒于路正元對江湖中人的偏頗之見,路之函經常拉着我和糖豆在一旁放風。

某天,我和糖豆交班,糖豆唉聲嘆氣的看着不遠處泛舟湖上的甜蜜二人,為仍在冷風中抖動不已的單身自己鞠了一把熱淚。

我好笑的扭了身打算回府去休息,走了兩條街,忽然發現不遠處有個頻頻回頭的身影。細看之下,發現竟是大少爺路之承。

我因着好事,便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三更半夜路之承不在府裏好生呆着,滿身戒備的似乎是要去辦什麽事情。想那路正元一向器重的長子竟也會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的好奇血液瞬間湧上了頭頂。

路之承七拐八拐來到一處不起眼的院子外,手微微攏起在門上輕叩了兩聲,幾乎同時門被人從內打開,暗淡的燭光透過狹窄的縫隙跳了出來,路之承忙推了門閃入屋內。

我微微一笑,躍上房檐,輕巧的踩着薄薄的瓦片一路飛到了正屋的房頂。揭開兩片瓦片就看見屋內的兩人正緊緊的擁在一起。

許久後,路之承才松開雙臂,輕按着另一人的雙肩柔情道:“最近鋪子裏事多,一直沒抽出空來看你,這些日子你過得可還好?”這當真是那個一板一眼毫無表情的路家大少爺?

再看他對面之人,一個挽着婦人發髻的年輕女子,女子紅通通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手還不自然的在小腹上撫摸着。“我和孩子都好得很,你不要擔心我,鋪子裏的事盡管去忙就是。”

她不說我還沒注意到,那女子的肚子有些許凸起,看樣子應該有三個月了。沒想到路之承居然在外金屋藏嬌,了不得,着實了不得。

路之承一手撫上了女子的面頰,女子不由得羞答答的低下頭。“委屈你和孩子了,要你這樣沒名沒分的跟着我,我實在是對不住你們娘倆。”

“別這麽說,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你等着我,我一定會将你八擡大轎娶進門的。”路之承将女子的手攥在手心裏宣誓道。

路正元的長子躲在這裏金屋藏嬌,幺子泛舟湖上談情說愛,聽說前些日子路正元和二夫人還忙着幫兩個兒子挑選兒媳,要是看了眼下這一幕幕,會不會驚得眼睛跳出來。

在老頑固路正元面前,這兩兄弟将來有的受了。

☆、東窗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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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函和卓雅嬌已經發展到了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的地步,當然,光他二人點頭稱好也是不夠的,仍是需要家族長輩的認同。路之函思來想去,覺得作為頭號頑固分子的路正元從頭發絲到腳趾尖沒一處會贊成這件事,為今之計只好從母親那開口了。

路之函的外祖父母是深明大義之人,他的母親自然也差不到哪去。詳細的問過了卓雅嬌的身份家世,還有二人相識的經過,大夫人取下腕上戴了幾十年的玉镯交給路之函,囑他轉交給卓雅嬌。

路之函大喜過望,路正元素來對他不甚在意,得到的結果便是路之函對父親也不甚在意,所以,雖然僅得了母親的首肯,路之函覺得這件事也算是定下來了。

數日後的某天,路之函和卓雅嬌出門私會,又打發了我去先生那裏受教。我不情不願的出了門,來到先生府上。

先生照例一壺茶一盤點心,只不過今天這點心有些不同,竟是我平日裏的心頭好——白果銀杏酥。

我盯着那盤點心,口水在喉嚨裏恣意的流,根本沒注意到先生在講些什麽。

我盡量讓自己的吃相看上去淑女些,可奈何點心太過美味,一塊一塊接一塊,很快就見了底。眼見最後一塊點心渣子也被我送進了嘴裏,我才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糖球姑娘可知道?”上座的先生忽的冒出這麽句話。

嗓子眼裏還沒來得及滑進肚子裏的糕點一下子就卡住了,我忙不疊的将茶杯丢在茶壺旁,拍着胸口不住的咳嗽。

一旁有好心的婢女也過來幫我拍後背順氣。

又是咳嗽又是順氣,折騰的約摸一炷香的功夫,我才安靜下來。我拍了拍咳的紅熱的臉頰,一遍遍的回想剛剛先生到底都說了些什麽,可惜,我偏偏只聽到了最後一句話。

我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上座的先生清了清嗓子。“看來糖球姑娘并不清楚。”

我無法,只得附和着點了點頭。

帳子後的先生爽朗的笑了出來,“糖球以為老夫是在胡言亂語?”

“糖球不敢!”我忙起身,沖着帳子福了福身。

“糖球姑娘莫怕,我不過是關心路二少爺,随口問問而已,坐吧。”

我謹慎的坐回位子上。

只聽得帳幔後杯碟相碰的清脆聲響落下,先生又道:“糖球姑娘不妨替老夫稍幾句話,路二少爺與卓小姐之事若是受阻,老夫尚可幫忙幾分。”

我手中的茶杯徹底掉了,幸好反應快,另一個手接住了。

曾以為,就算東窗事發,也是路正元發現了苗頭,順藤摸瓜把這件事扯了出來,可萬萬沒想到,最先點破的人竟然是先生。

我滿懷心事的回了路府,挑了晚飯後的時間,悄悄的告訴了路之函。

路之函聽了我的話也傻了,早前他一直沉浸在愛河裏,壓根就沒想過這些事,如今先生點了出來,還不知有多少人發現了呢。不過既然先生答應幫他打點,鐵定不會食言,這也讓他安心不少。

這以後,路之函便小心翼翼的行事,但好景總是不長的,卓雅嬌收到家中來信,要她近日內辦好此地事宜便返回家中。得了信的路之函有如熱鍋螞蟻,眼下絕不是和路正元攤牌的最好時機,無計可施的路之函最後只得厚着臉皮找到了先生,請他設法相助。

“先生,我……”我已經數不清這是路之函第幾次放下茶杯鼓起勇氣想開口請先生幫忙了,只不過他生來面皮薄,如此大喇喇的請一位身份尊貴地位高貴的老先生幫他渡過情關,委實開不了口。

帳幔後傳來先生低沉的笑聲,“路二少爺何事如此顧慮,兩壺茶水并着三盤糕點早已見了底,也還是難于啓齒嗎?”

“先生,先生莫要取笑我了。”路之函羞得臉通紅,忙将手邊的茶杯果盤擺好,繼而正襟危坐。

“不妨讓我猜猜,可是為了你和卓小姐一事而來?”

路之函的臉漲得更紅了,活脫脫一個刷了梅子醬的猴屁股。

糖豆傾了傾身子湊到我身邊低聲道:“先生怎麽這麽厲害,連這都猜到了。”

我撇了撇嘴,要是猜不到,先生才是有問題呢。

路之函憋了半天,才漲紅了臉支支吾吾道:“先生英明,之函不才,還望先生指點一二。”

帳幔後傳來杯蓋擦過茶盞的聲響,一聲一聲又一聲,聽得路之函好似萬蟻噬心,坐立難安。

大概是一盞茶過,先生終于放下茶盞,口吻嚴肅道:“路二少爺不必心急,只怕有人比你更急。”

路之函聽得暈乎乎,“先生此話何意?之函不懂。”

“聽說近日有媒人去貴府說親,便是為你的兄長路之承說親。令兄雖沉默寡言,但性格卻不是一般的倔,據我推測,這門親事恐怕會成為令兄爆發的導火索。”

“我哥?”路之函納悶的撓了撓頭,“他一向最聽爹和二娘的話,怎麽可能。”

“萬事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事還需用心看。”

“先生這番話太過高深,之函實難領略。”路之函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明明前一刻還在讨論自己和卓雅嬌的事,怎麽繞着繞着就跑到路之承身上去了。

而我卻能了解各種緣由,路之承金屋藏嬌已久,那女子的肚子一天勝過一天大,不日便會誕下孩兒,那日路之承的誓言如此堅決,想必不達目的決不會罷休。既然眼下媒人都找上門了,自然也是攤牌的好時機。

“路二少爺不必困惑,只需謹記,若是令兄一事有變數,便需趁熱打鐵将你的事攤開來講,屆時我自有辦法讓令尊接受。”

“先生,我……”路之函激動的起身,沖着帳幔一作揖,“我與先生萍水相逢,先生如此待我,于我恩情重如山,若日後先生有何吩咐,之函必定不辭辛苦,為先生成事。”

“哈哈,路二少爺言重了,你我投緣,一見如故,我自然處處想助你一臂之力。”

“表哥表哥,你又在幫誰呢?”少女的聲音從身後竄了出來。

表哥?我不禁打了個寒戰,那姑娘的聲音聽起來和我年紀相仿,卻稱呼先生為表哥?

正想着,一道亮黃色的身影一躍,從我們身邊飛過。

“表哥,你回來了怎麽也不告訴我呢?要是知道了我一定早些回來。”少女愉快的跳到帳幔前,從旁挑起一道縫,嗖的一下鑽了進去。

不過一眼,我就看清了那女子的面目,塔庫汗公主——其其格。

帳幔後先生的聲音也柔和了許多,“我若是早些告訴你,哪來這些安靜的日子可過。”

“表哥你真是讨厭,我就那麽吵嗎?”

“哈哈,你不吵,可是有些人卻吵得很。”

“表哥你說的是華沅?說實話我也很讨厭她,她呀,就是那副樣子,走到哪裏都讨人嫌。最主要的是一瞧見她我就想起娴太妃,娴太妃和淑妃兩姐妹這些年害祖母受得氣還少嗎?哼!居然還有膽在我面前出現。說起來我也被她煩死了,幾乎走到哪裏都能瞧見她,陰魂不散,幸好還有表哥這裏可以讓我躲一躲,清淨下。”

“其其格,你說話還是這麽不經大腦。”先生低笑道。

“那是因為表哥是自家人啊!表哥,我這一路上見了好多新鮮事,我一件件講給你聽好不好?”其其格獻寶似的讨好道。

“我還有客人,稍後再說吧!”

“客人?”其其格從帳幔的縫隙裏探出小腦袋來,四處張望着,很快就看見了我們。“你?”她疑惑的盯着路之函,忽的臉上一明,巧笑道:“原來是卓姐姐的心上人啊!”

路之函的臉轟的一下又紅了。“小姐,小姐認得我?”

“我呀,好幾次都看見你和卓姐姐夜裏游湖呢,怎麽會不認得呢!”其其格調侃着。

“少爺,我就說你太張揚了,你還不知道收斂。萬幸沒讓老爺發現,不然肯定打折你的腿。”糖豆心有餘悸的說道。

“閉嘴!”路之函面上挂不住,于是刻意板起臉微側過頭沖身後低喝了聲。

這一次,因為其其格挑起一絲帳幔,先生的笑聲聽上去更加明朗,“路二少爺,你且照着我說的去做就好,旁的無需多慮。”

“有勞先生了。”路之函深深一作揖,适時的告辭。

而今,對于先生會如何幫助路之函,我并不好奇了,但他的身份從塔庫汗的名商到太妃的遠房親戚再到公主的表哥,可以說在這都城裏有通天之能。

如果,我托他打探阿非的下落,說不定可行。想到這,我不由得微微側過身回望那飄渺的帳幔。

隔天晌午,路之函正欲前往大夫人院內請安,就見糖豆慌慌張張的從拱門外跑來,急匆匆的撲倒我們面前喘着粗氣道,路正元要路之函去書房。糖豆還說道,路正元此時好似暴怒的獅子,見誰都能咬上幾口,還再三叮囑路之函千萬別跟路正元對着來。

來到書房外時透過門板就能聽見路正元的吼聲,“你,你誠心要氣死我是不是。這些姑娘你就沒一個看中的?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那是推诿之詞,不管給你看哪一個,你都說看不中。之承啊之承,你一向最聽話,在兩個孩子中我也最中意你,你怎麽能,怎麽能讓我如此失望!”

路之函的神色明顯黯淡了下來。這麽多年他一直裝作不在意父親的态度,不在意一切,可是心裏知道是一回事,聽到父親親口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站在門前,路之函進退兩難。

屋裏又傳來摔落書本的聲音,還有二夫人的哭腔。

“你們快去看看,看看二少爺走到哪了,讓他快點過來。”二夫人哭着吩咐道。

我瞄了眼路之函,他很不平靜,二夫人明擺着是要拿他給路之承當擋箭牌。

門被人從內用力拉開,跑出來的下人看見路之函就站在面前,激動的說道:“二少爺來了,來了!”

二夫人也從書房裏沖出來,一把推開身前的下人,撲上來拉住她一向嫌惡的路之函,“之函啊,站在門口做什麽呢,快進來。”不由紛說的将路之函拖進書房內。

站在書桌後的路正元此刻正在爆發的邊緣,一雙眼睛透着紅,橫眉怒目。路之承就站在書桌前,他的腳尖前還散落着一沓紙,每張上都畫着女子的畫像,旁邊還批注了生辰八字。

二夫人麻利的蹲在地上将那些畫像收起來放在書桌上,又讨好的上前捉住路正元的袖角道:“之承不願成家大概是想将心思都放在鋪子上,就別跟他生氣了。這不還有之函呢嘛。”說着二夫人笑吟吟的看向路之函,與剛剛還哭喪着叫喊的她判若兩人。“之函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成家了,不如我們替之函物色個好姑娘,也好讓他成家立業啊。”

聽着二夫人的一番話,路正元暴怒的情緒漸漸冷卻了,他将視線放在路之函身上,仔細的打量了番,“之函你今年十八了吧?”

路之函苦笑了下,“爹,過了十月我才十七。”這句話好似一記鞭笞,重重的打在了路正元臉上。

路正元尴尬的撇開了頭,清了清嗓子道:“十七也不小了,該成家了。”他将桌前的畫像往路之函的方向推了推,“這些都是媒人精挑細選的女子,你從中挑挑看,可有中意的。”

我都替路之函難過,怎麽就攤上這麽個爹,擺明了是長子不要的,才讓幺子來挑,到底拿路之函當做了什麽。

我不安的注意着路之函,他一向不善與路正元夫婦周旋。

“爹,二娘,恕我難從命。”這是第一次,我聽見路之函義正言辭的拒絕路正元對他的安排。

二夫人臉色稍緩,那意思便是,兩個都不願意,路正元自然不能只針對路之承。

“哼!”路正元重重一哼,“一個如此,兩個還如此!”他用氣到發抖的手指指向兄弟二人,“你們,你們都好樣的!”他矛頭一轉,指向路之函,“之函你說,你大哥是因為要打點鋪子,你呢,又為什麽不肯成家?”

路之函幾番躊躇,方才露出一份坦然:“爹,自古長幼有序,大哥不成家,我又怎能成家。”言畢又看向路之承道:“二娘也說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大哥不成家,何來立業?”

“你——!”二夫人氣的鼻子都歪了。“現在是說你呢,又不是說之承。”

“有區別嗎?我和大哥不都是爹的兒子,路家的子孫嗎?”

路之承瞄了眼弟弟,那一眼裏居然帶了一絲佩服。

由打進門就沒聽見開口的路之承終于開口了。“爹,娘,不論你們挑來哪位女子,我都不可能娶她。因為,”他頓了頓,“我早已許了一生給另一個女子。”

“之承!”二夫人驚叫起來。“你胡說什麽?你,你跑去跟人家私定終身?是誰,到底是誰,哪家的千金?”

“她不是千金,只是個普通女子。”

路正元咬着牙猛拍了下桌子,“說,那女子姓氏名誰,我去給她筆錢,讓她永遠不要跟你見面。跟你在一起,不就是為了錢嗎?”

路之承撇嘴笑了下,“來不及了。”

“什麽意思?”二夫人凝眉問道。

“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這屋裏所有的人,除了我以外都傻了。

好半天路正元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你,你竟敢……”

路之承又接口道:“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被你們親手害死的糖霜。”

“糖霜!”路之函和糖豆同時叫了起來,“她不是,不是已經……”

“她沒死,是我瞞天過海把她救了下來。”

二夫人的眼珠不安的轉動着,嘴上還在罵:“我就知道,這個小蹄子不安分,本以為她死定了,再也不會纏着你,沒想到,你被她迷了心竅,竟,竟……”

想不到,那個女子竟然是糖霜,看來什麽勾引大少爺之類的言辭也是二夫人放出去的風聲。

路之承鄭重的看向雙親說道:“爹,娘,我此生非糖霜不娶,還請你們成全。”

“做夢!”路正元抖着胡子吼道。“我告訴你,別以為她懷了你的孩子就能進這個家門。”

“那爹預備如何?”

“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準你娶她當妾室,但這之前你必須從這裏挑一位大家閨秀當正房。”路正元指着那沓畫像說道。

路之承冷笑了聲,“不可能。我娶她,就一定要當正房。”

“不知天高地厚!我準她給你當妾對她而言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我路正元的兒子娶個下人為妻成何體統。沒有一個後臺強勢的妻子,将來在這商場上你要如何立足!”

路之承輕蔑的笑道:“我和爹不一樣,不需要靠妻子發家。”這話說得路正元臉色鐵青,“爹你辜負了大娘,讓她一輩子都活在哀怨中,即便如何疼愛娘,卻只能讓她為妾,你這一生辜負了兩個女子,我不想步你的後塵。”

“你——”路正元捂着胸口喘着粗氣。

二夫人忙過來扶他,面上卻閃過一抹辛酸,或許路之承的話說出了她十數年的心結。

“爹,我也有話要說。”路之函上前一步道:“我要娶風劍山莊卓小姐為妻!”

路正元的雙目圓睜,幾乎要脫出眼眶,“你,你說什麽……你們,你們一個個翅膀都硬了,都來忤逆我是不是!滾,都給我滾出去!”

路正元氣頭上來了,筆墨紙硯通通丢向兄弟二人。

跑出書房後,兄弟二人彼此相視,不由得放聲大笑,每個人的臉上身上都沾上了墨汁,看起來滑稽極了。

“之承,你給我站住!”二夫人急切的從書房內跑出來。“你跟我回院,我有話跟你說。”

“娘,有什麽話,不妨等我接糖霜回來後再說。兒子先告辭了。”說罷優雅的一拱手轉身離開。

氣的二夫人在身後直跺腳,不停地罵“逆子”。

路之函自然跑到自己母親面前講了剛剛發生的一切,大夫人想了想才道:“你好生對待卓小姐,你爹若是仍不同意,我會親自去同他理論。”

路之函興奮的抱住了大夫人,“娘,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大夫人也跟着笑了,她笑的卻很心酸,也許為了兒女去面對一個不想面對的人,才是最揪心的吧。

當晚路之承就接了糖霜回府,而府中的下人各個都像見了鬼似的,待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又忍不住酸起糖霜來。為了保護糖霜,路之承居然請大夫人幫忙,求大夫人容糖霜住在她院子裏。

糖霜本是路之函院內的丫鬟,自路之函然也幫襯了幾句,大夫人心軟,于是乎糖霜就在大夫人的院子裏落了腳。

路之承前腳剛離開,二夫人就端着一碗名為補藥的湯碗敲開了大夫人的院門。

路之函怕母親受欺負,便執意不肯走,一直在旁助陣,大夫人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大夫人一面撚着佛珠一面念着經,根本不正眼瞧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搭了幾句話,覺得自讨沒趣,便吩咐身後的丫鬟将藥湯端上來。

“去啊,将補藥端給糖霜喝。”二夫人淡淡的吩咐道。

身後的丫鬟低着頭喏道:“是,夫人。”随即就招來二夫人的怒視。

我和糖豆不由得捂了嘴在一旁悶笑。

因着大夫人不理府中大小事已久,二夫人在府中全然以女主人身份自居,命下人一概稱自己為夫人,而在真正的夫人面前,她不過是個妾,如今丫鬟如此稱呼她,分明就是找不痛快。

大夫人身邊的李嬷嬷立刻接口道:“沒規矩,一個姨娘在主子面前也敢用夫人二字?”

二夫人雖不情願,可李嬷嬷說的在理,只好裝裝樣子道:“是我管教疏忽,請夫人見諒。”

大夫人緩緩的揮了揮手,“罷了罷了。”片刻後徐緩的睜開雙眸,目光一轉落在了丫鬟手中的漆盤上,大夫人口吻頗為嚴厲的問那丫鬟:“你那碗裏裝的是什麽?”

丫鬟手一抖,差點打翻藥碗,“回,回夫人的話,是,是給糖霜準備的補藥。”說罷又抿嘴溜着眼打量二夫人的神情,見她神情無異,才穩了穩心神。

二夫人又給丫鬟遞了個眼神,丫鬟得了令,忙端着藥碗來到糖霜面前。糖霜緊張的盯着那碗藥,根本不敢碰,她的眼光在路之函和大夫人之間飄來飄去。

路之函也向母親投去求救的目光。

局勢正僵持着,路正元居然也跑來湊熱鬧了。

二夫人見路正元來了,頓時猶如得了主心骨,。

“老爺啊,你來得正好。我好心吩咐廚房熬了碗補藥,可糖霜怎麽都不肯喝。”說着她還湊到路正元身側朝他抛了個眼神。

路正元心領神會,立刻橫眉冷對糖霜,“你把自己當什麽了,還真當自己是個千金小姐?要不是因為你肚子裏的孩子,二夫人怎麽會屈尊降貴給你熬藥,你竟然還不肯喝,真是沒規矩。”

糖霜被說得雙眼泛紅,盯着那碗藥不知所措。

這時,只聽大夫人深吸了口氣道:“糖霜不過一個下人出身,自小就沒喝過什麽補藥,這身子骨搞不好還是個虛不勝補的,萬一喝下去有個什麽意外,我不好向之承交代。之承既然将人交給我,我便有責任看顧好她。這藥,二夫人不如留着自己喝。”

“這叫什麽話。”二夫人一擰脖子來了勁兒,“我好心好意給她熬藥,怎麽還變成我居心不良了?”

大夫人凝神閉目道:“一句話,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看法,端看你心裏作何想。”

大夫人說的妙極,一句話既點出二夫人居心不良,又成功的擊退了她的挑釁。

“老爺!”二夫人抱住路正元的胳膊,極盡肉麻之可能,嗲聲嗲氣的嚷道。“我知道我是個妾,在家裏沒地位,可是,這麽侮辱人,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路正元面對大夫人時,似乎總有一種愧疚感。眼見二夫人要鬧,忙制止了她。“她一個鄉下丫頭,哪裏喝過這種好藥,就別糟踐了,自己端回去喝吧。”

“老爺你居然也這麽說,我,我走,我走還不行嗎?”說罷,氣呼呼的甩開路正元的胳膊就要走。

路正元忙回手抓住她,“有話好說,何必鬧成這樣,要不,糖霜,你就喝一口,權當給我們一個面子。”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湊到路之函耳邊耳語了幾句,路之函聽後點了點頭。

于是我幾步上前來到那丫鬟面前,笑眯眯的說道:“這位姐姐,你端了這麽久,肯定累了,不如讓我來吧!”

那丫鬟好似脫手燙手山芋般,忙将漆盤丢給我。我假裝手一滑,又暗中用了點力道,藥碗連同漆盤都飛了出去,正好落在路正元和二夫人面前,摔裂開來撒了一地。

撲面而來的藥味令我皺了皺眉,“呀,好濃的紅花味。”

我這一句話徹底打亂了局面。

“紅花?”大夫人拍案而起?“你怎麽聞得出有紅花?”

路之函替我答道:“娘,糖球家以前是做藥材生意的,對藥材懂得不少。”

大夫人微微側目瞪向二夫人:“這紅花所為何意?便是你說的補藥?”

二夫人一愣,但很快就定住了心神,“什麽紅花,一個小丫頭懂什麽,再敢亂說小心我剪了你的舌頭。”

我捂住嘴悶聲道:“我可不敢亂說,有紅花就是有紅花,我不可能聞錯。”

“再敢亂講,拖下去亂棍打死。”路正元喝道。

我委屈的癟起嘴,跑到大夫人身邊哭訴道:“大夫人,糖球就說了句實話,老爺和二夫人就要弄死我,我,我,哇——”我揉着眼睛假哭出聲。

大夫人拉過我的手寬慰道:“別怕,敢說實話的都是勇敢的姑娘,我最喜歡這樣的姑娘了,所以我一定會保護你。”轉而她看向路正元義正言辭道:“你們夫婦倆在我的院子裏又哭又鬧,吵得我頭疼,若你們執意這藥裏沒紅花,不妨找個大夫來,一看便知,至于以後,還希望你們不要再來這裏,不歡迎。”

“夫人說話太過分了,這裏裏外外都是老爺的家産,老爺想去哪就能去哪,哪天不高興了,還能讓你搬出這個院子。”二夫人氣湧上頭,亂喊一氣。

“娘!”路之承跑了進來,将二夫人拉到一邊。“你當着大娘亂說什麽。”

“我亂說什麽了,我說的明明都是實話。”二夫人叫嚣着。

“實話?”大夫人站起身,“這個家在我嫁給他之後才改姓路的,這之前,都是于家的産業!”

二夫人甩開了兒子,叉着腰喊道:“那又怎樣,如今就是姓路,将來還是姓路。你瞧瞧你于氏養出來的好兒子,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商賈之後,分明就是個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玩樂,要不是有我們之承這些年幫襯着,你們都得喝西北風去!這家曾經姓于怎麽了,以後永遠都不會姓于了。你不巴結我就算了,還敢教訓我,等将來之承管家了,我絕對不讓你好過!”

“娘,你怎麽能這麽說!”路之承怒道。“這個家本來就是大娘的家産,将來也只會由之函繼承,我做這些只是暫時替他打點。我已經想過了,等孩子一生下來,我就帶着糖霜另尋他處,若是娘想跟着我們,我和糖霜一定會好好侍奉娘。若是娘想留下來,最好還是跟大娘好好相處。”

“你,你說什麽?”二夫人嘴都快歪了,“我辛辛苦苦的教導你,好不容易看你闖出些名堂了,你居然告訴我你要放棄?”她眼一斜,瞄到了糖霜,一個狠毒的眼神立刻抛了過來,“是她,是她慫恿你的,是不是?我就知道這個小蹄子沒安好心,那碗堕胎藥我死活都該給她灌下去!”

“堕胎藥?”路之承終于瞄見地上打碎的藥碗,眼神也變得陰戾起來。

“我是為了你好啊!”

“為了我好?”路之承苦笑着,“你希望大娘的一生在另一個女子身上上演,而你的一生在糖霜的身上上演嗎?”

“那又如何,只要你好,別說堕胎藥,就是下毒,我也肯做。”

“二夫人,你承認了?”我借機澆油。

“我敢做還怕認嗎?”

路正元一把扯過二夫人,“都別鬧了,跟我回去。”

“你怕她什麽?這麽多年,那些鋪子早就是你路正元的了,你還怕她?”

路正元狠狠的一甩手,“我叫你別說了!”

“我就要說,我就要說,這些年我忍得夠多了,我不想忍了!”

“夠了!”大夫人啪的一拍桌案。“這些年是我忍了你們,你偏還不知好歹,以為我不跟你争就是争不過你嗎?”大夫人步下臺階,定定的站在路正元面前,“路正元,之承和糖霜的事如何,我不想插手,只要你們別在糖霜身上動歪腦筋,其他的我概不多管。但是之函,他是我的兒子,他喜歡誰,要娶誰,你最好別插手,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于氏,你太不将老爺放在眼裏了,居然敢這麽和老爺說話?”二夫人氣到發抖。

“你可以問問你的老爺,那些鋪子到底是誰的。”說罷也不再理他們,轉身向內間走去,臨走前還不忘吩咐,“李嬷嬷,将這些吵吵鬧鬧的人送出院子,不許他們再進來半步,知道了嗎?”

“是!”李嬷嬷暢快的答應着,轉身拉上下人們去“送”老爺和二夫人。

後來,我才知道,大夫人才是整個路府裏的經商奇才,而她,早就和先生聯手,将鋪子的經營權攏到了自己手中。這一點我不得不佩服,先生果然高瞻遠矚,掐住了鋪子就等于掐住了路正元的喉嚨。

☆、往事悠悠上心頭

之後的幾天,路之函都将自己關在屋裏,努力的學習賬目。一方面是希望自己能夠獨當一面,有個正當身份迎娶卓雅嬌,另一方面還是因為二夫人的話,他不希望自己成為母親被人指指點點的話柄。

眼見他如此,最高興的人居然是路之承。

“想不到你真的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路之承嘲諷着将一沓賬簿放在路之函的書桌上,趴在桌上奮筆疾書的路之函發現賬簿又高了幾倍,不由得高聲慘叫。

“饒了我吧,根本看不完啊!”

路之承拍了拍賬簿,“以你那種烏龜速度,學到六十也學不明白,慢慢看,有什麽不懂得問我就是。”言畢轉身往外走。

“哥!”身後的路之函起身叫住了他。

路之承住了腳,卻沒有回頭。

“你,真的要走?”路之函有些不舍的問道。

“男子漢大丈夫,說得出自然要做得到。再說婆婆媽媽的像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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