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一回頭,果然看見姐姐正微笑的看着我,她的身旁還有小葉
生下一名男嬰,母子平安。”
“多謝。”我沖他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會派人去照顧他們,田順,我欠你一個人情。”
“哎吆小姐,你可別折煞我了。”他忙騰出左手連連擺動。“我一看見那女子的長相就明白小姐你的用意,要不是因為那女子肖像花露郡主,小姐也不會這麽上心。小姐待她如過世的郡主,小的自然也要幫幫忙。”
我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
當知道我不是少宮主時,有人想殺我,有人借機踩我幾腳,可也就是這時,朝晨,田順,他們都還願意幫我,我很知足,也覺得很幸福。
二十天後我們趕回了百花別莊,站在久違的大門前,我心裏咚咚咚跳得很亂。
“小姐?”田順在身側輕聲喚我。
這種熟悉感催促我前行,卻又壓制我不能動彈,我沉了沉心思輕聲問道,“田順,我真的可以走進這扇門嗎?”
田順想了想才道:“小姐終歸是在這兒長大的,就算宮主再如何,尊者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愛小姐,何況有些事宮主也許只是一時氣急,如今也過了快兩年了,就算有天大的事,宮主也沒那麽氣了。眼下正是宮裏最需要人手的時候,小姐權當出手幫一幫故人吧。”
“也對,就當我是來報恩的,報答百花宮養育我多年的恩情。”
“小姐快別這麽說,在小的心裏,小姐一直都是少宮主,只不過眼下境況不同,小的也只能喚你一聲小姐了。”
“那,就有勞你帶路了。”畢竟于這裏,我只是一個外人了,盡管我萬分熟悉每一條路,乃至每一個角落。
田順微微颔首,即刻上前為我引路。
我印象裏的百花宮行事低調,出入從簡,加之娘對下人要求甚嚴,所以莊內的氛圍一直算不上活躍,但眼下,卻連活躍的邊兒都沾不上了。
諾大的院子幾乎看不到人影,秋意卷走了花草樹木的蒼翠,只餘下灰撲撲的一片歪歪扭扭的散落在院子裏。
從大門到正廳,從正廳到偏廳,從偏廳到後院,依舊沒有人煙。仿佛一處荒廢的莊園,孤零零遺落在世間塵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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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田順身後悄聲問道:“田順,這到底是怎麽了?”
田順搖着頭也是滿臉費解,“不知道,我走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啊。”
穿過後院來到後花廳,終于聽到了幾許聲音。只不過這幾道聲音十分陌生,并非是常住莊中之人。
“小姐。”田順回首示意我在門外稍候,接着自己走上臺階去敲門。
随着門開,就可見門口不遠處一個彪形大漢正橫眉打量着田順,“你小子跑哪去了,老子來了這麽多天,連個端茶遞水的婢女都沒有,還得老子親自動手。”他眉毛又一擰,看向了門外的我,“這小丫頭是新來的婢女嗎?”
田順不卑不亢的答道:“這多事之秋魏堂主還是把心思多花點在宮中事務上,能把眼前的事處理好了比每年送什麽勞什子的貓眼石要靠譜的多。至于那女子,乃是我麾下的俠士,并非給你端茶遞水的婢女。”
田順這麽一說,魏堂主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當下拍桌而起,“誰不知道你這堂主之位是給那木絲羽溜須拍馬得來的。別看都是堂主,你在我們眼裏那就是個小厮,沒叫你來伺候着都是客氣了。你半點武功不會,出門只能帶個小娘們當保镖,說出來都丢咱們百花宮的臉。”言畢,他又将矛頭對準了我,“瞧你帶的那娘們,還蒙着面,鐵定是太醜怕吓着人,我看這保镖八成是用來吓死對手的。”
他話音一落,滿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
我記起來了,這個魏堂主大名魏一龍,曾送我夜明珠一枚,啊呸,哪裏是什麽夜明珠,分明就是貓眼石。
當年他低眉順目,狗腿子的将貓眼石呈到師祖面前,還誇誇其談的說一看我就知道是個文武雙全的小女孩,将來必定名震天下,前前後後啰裏啰嗦了一柱香的功夫,将我誇的是天上有地上無,若非師祖聽不下去打斷了他的話,依他那種講法,絕對能講上三天三夜。那會兒他彎着腰哈着背看上去比六歲的我沒高多少,沒想到現如今腰板倒是挺得直直的,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我又暗暗打量了一圈,大概有近十人落座,每個人身後還零零散散的站了些小羅羅。
百花宮的分堂也不過就十幾個,堂主香主算在一起不到二十人,眼下就有近一半的人在這裏露出了真實面目,看來師祖這些年的苦心要東流了。
那廂,只聽田順說道:“若言姑娘和朝晨姑娘不日則會返回莊中,還請諸位早些想出對策,否則若是若言姑娘問起,諸位都啞言那才真叫難堪。”田順拱了拱手,在衆人的怒視中關上門步下了臺階。
離開後花廳的田順只顧悶頭走,我也只得跟在後面。直到來到我以前住的院子前,田順才如獲大赦般的喘了幾口大氣。
“你剛才的樣子可真夠威風的。”我由衷的贊嘆道。
田順拍着胸口,龇着牙哼哼道;“小姐就甭拿我開心了,剛才我手心裏的汗都能澆花了。”
我捂着嘴撲哧一笑,“比起田堂主,我還是更喜歡田順的模樣。”
“唉,沒辦法,要不是為了讓小姐你在他們面前混個臉熟,将來在院子裏方便行動,我也懶得去搭理他們。”田順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收了笑容,立起耳朵四下打量着,确定沒人才小聲的說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這就開始行動吧。”
田順點了點頭,也四下掃視了一圈,才領着我直奔莊中最深處走去。
出了山莊後門沒走多遠就有一個山洞,那是我從未去過的地方。
洞口不大,僅容三人并排通過,然而走進去才發現這裏別有洞天。
這是個天然的水晶洞,經過人工雕琢修飾了形狀變得更加雅致。因為有滿洞的水晶,只需一點點火光就能照亮整個山洞。
山洞最裏處是一道密室門,田順告訴我,這裏就是百花宮的內室,也就是百花宮繼承人才有權出入的地方。可田順卻告訴我,若言并不能随意出入,因為她沒有鑰匙。
而娘,在月餘前因被內奸暗襲受了重傷,已進入內室閉關修煉,至今未曾出關,師祖則是不知所蹤,所以百花宮的大小事務基本上都是若言在打理,那些個堂主香主也便在此時紛紛露出了醜惡嘴臉,有些是骨子裏帶的,有些是被迫脅從的,還有些是被诓騙的。當然,也有一些仍奔走于江湖間,努力維持百花宮的運作,譬如趙爺爺及田順。
若言有事沒事都會來這裏走上一圈,似乎是在尋找進入內室的方法,也或者是在尋找鑰匙。
鑰匙?根據田順的描述,是個綠色的東西,他曾見過一次,娘就藏在袖子中。
返回莊中時,我邊走邊想,突然間一件物件浮上心頭。莫非是這個?
夜裏,我悄悄溜回以前住的院子,繞到卧房後的一株大樹下,那裏有一方小水池。我從大樹底下向東走了三步,停下來慢慢的從水池的泥土裏挖出一方小盒,取出裏面的東西後我又将袖子裏早已備好的小布包放了進去,然後将小方盒埋回了原來的位置。
帶着剛從方盒裏拿出來的東西,趁着夜色我溜進了山莊後的水晶洞。
站在那道密室門前,我忐忑的将那物件插入鑰匙口微微用力一轉,片刻後只聽咔嚓一聲輕響,巨石大門以中線為軸緩緩的旋開,露出一條細縫,一股凜利的寒氣從那細縫湧出,我不由得抱住了肩膀。
取下鑰匙我輕輕推開石門,閃身進入內室。
這樣漆黑的夜,沒有人知道我來過,也沒有人知道這內室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秋雨微寒燕兒歸(上)
“若言姑娘回來了!”
“若言姑娘一路辛苦了!”
“我們幾位堂主已經恭候若煙姑娘多時了!”
“若言姑娘快坐下歇歇,喝口熱茶!”
一大早,叽叽喳喳的堂主們就聚在了山莊的門前,圍着剛剛踏進大門的若言絮叨個沒完。
許是因為一路走來風塵仆仆,若言的面色看上去有些倦怠。
我躲在不遠處看着他們将若言迎進正廳,又讨好的端茶遞水,尤其是那個人高馬大的魏一龍,這會兒故态萌發,彎腰哈背跑來跑去,一會兒是送上茶水,一會兒是遞上點心。
“若言姑娘。”魏一龍放下茶杯搓了搓手,堆上滿臉笑。“若言姑娘此行可有探到什麽消息?”
“各位堂主請坐吧。”若言一揚手,示意衆人落座。
待衆人坐穩,若言才柔柔弱弱的說道:“若言外出這段時日多虧有各位堂主打點莊內,若言先謝過了。”說罷,若言起身行了一禮。
“這可使不得!我等都是效忠百花宮的,這本就是分內之事,若言姑娘太客氣了。”一位中年男子起身回道。此人乃是嶺南分堂的劉宦容。
“劉堂主說的是,若言姑娘要是再客氣就是拿我們當外人了。”另一名三十餘歲的女子附和道。此人則是湘西分堂的洪延靜。
若言微微颔首,“既如此,若言也就不見外了。”
那魏堂主早已沉不住氣,抱拳拱手道:“若言姑娘,內奸一事可有進展?”
若言垂了眼簾,低低的說道:“這件事,我本不欲聲張,一心想親自處理。可無奈那賊人太過狡猾,非我一人之力所能拿下,若言不才,竟讓她逃了去,還望各位堂主能助若言一臂之力,早日将她拿下,也好對宮主有所交代。”
洪延靜眉眼一亮,忙問道:“若言姑娘可是知道那內奸的真面目了?”
若言點了點頭,“洪堂主猜得不錯。”她擡起眼眸,雙眸有着說不清的迷離,只聽她緩緩道來,“那內奸不是別人,正是木絲羽!”
我只覺得腦中轟一聲巨響,若言她居然,居然栽贓于我!
“哼!我就知道她心有不甘,必定有所行動!”座下一人拍案而起,渾身散發着怒氣。這個人我也記得,是淮南分堂的張百勝張香主,此人一向魯莽沖動,曾被師祖數度訓誡,眼下八成也是因為聽了風言風語便氣湧上頭,一腔熱血的跟了上來。
“宮主廢了她武功,本是希望她能悔過自新重新做人,可無奈她執念已深,竟拜了妖女為師,練得一身邪術毒功。這一次武林大典她也在,我們欲擒下她時,不料她卻使出毒功,王香主不慎中了毒掌,至今仍未好轉。”若言悲戚戚的低語道。
“這個妖女!”魏一龍揚着大嗓門嚷嚷着,“她以前就練什麽毒功,院子外面養的不是蠍子就是蛇,當時我看她就是一副妖女相,将來必定禍亂人間,還真被我料中了!”
躲在屏風後的我已然滿臉黑線。魏堂主啊魏堂主,你若是當了皇帝的星象師,決計是活不過三天。
“若言姑娘,為何不見朝晨姑娘?”坐于最後的一名二十七八的清秀女子蹙眉看向若言。
“這位是?”若言神色微凜,仿佛不認識座下女子。
這女子我好像也沒見過,按說只要年年都來拜會的香主堂主,無論如何我都能記起大概相貌,可這女子在我印象中卻是半點記憶都沒有。
只見那女子盈盈起身,身材甚是窈窕,只是穿得過于寬大才看不真切,鵝蛋臉水嫩透白,柳眉杏眼,白齒朱唇,比起若言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女子姓江,乃是新入趙老板店中的繡娘。近日趙老板身體抱恙,不得已才讓小女子前來。日前我與朝晨姑娘有過幾面之交,相談甚歡是為莫逆。聽聞朝晨姑娘與若言姑娘同行,卻不見一同歸來,不免有些憂慮,還望若言姑娘解惑。”
魏一龍聽了女子的話,早已掄起了袖子,大概是想在若言面前顯示自己的忠心,可不過才瞧上江姑娘一眼,那袖子就瞬間被自己扯回了遠處,一張盈滿怒氣的臉也是生生的給搬出了笑容,“這位,江姑娘,朝晨姑娘雖然是和若言姑娘一道去的,可說不定是有什麽事給耽擱了。那個,那個江姑娘,怎麽之前沒在莊裏見過你呢,你住哪間院子?這莊中最近可不太平,內奸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殺過來了,你一個弱女子住不安全,不如你搬去我院子裏,我來保護你?”
“咳咳!”坐在魏一龍身旁的洪延靜咳了兩嗓子,又瞟了魏一龍一眼。
魏一龍卻不知收斂,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在這些堂主裏,我的功夫絕對是排在前面的。”他說着還拍了拍胸脯,“有我保護你,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就連一貫事不經腦的張百勝都聽不下去了,也咳了幾聲。
江姑娘莞爾一笑,這笑容已是傾國傾城,愣是攝去了魏一龍三魂六魄,“多謝魏堂主,來時趙老板已經替小女子打點好了一切,只好罔顧魏堂主美意了。”說罷江姑娘不再看魏一龍,又将目光轉向了若言,那意思是在等若言的答案。
“此前我并未聽朝晨提起過江姑娘。”若言斂了神色,不動聲色的打量着江姑娘,“趙老板就算抱恙,也不好派一個剛入店的繡娘來議事吧,此事事關重大,江姑娘一介弱質女流,若是受了傷,若言心裏會過意不去的。”
“有勞若言姑娘關心了,小女子雖是新入店的,但家兄江偉卻是江南分堂堂主,昔日小女子也在江南分堂幫忙,不過是因為趙老板這邊缺人手,才将我調了過來。”
張百勝忙一拱手,“原來是江堂主的妹子,失敬失敬!我淮南分堂與江南分堂平素交往過密,與令兄也是至交好友,早年曾見過江姑娘幾面,只是那時江姑娘尚且年幼,如今又見,雖模樣有變,可與幼時還是十分相像。”
江姑娘抿唇一笑,“說起來,張香主佩劍上的劍穗還是小女子編的呢。”
張百勝激動地點了點頭。“正是!”
聽了二人的對話,若言的警惕之色才從臉上褪去。
“江姑娘莫要擔心朝晨,正如魏堂主所言,朝晨已前往別處打探情報,仍需些時日方可返回。”
江姑娘溫着笑沖若言福了福身,“多謝。”說罷輕緩的退回到座位上。
“哎吆吆,你們這些人啊,怎麽若言姑娘一回來你們就圍上來了,好歹讓她吃口飯喝口水!”上了年紀的女子的聲音穿過廳堂,由門外傳來。
王媽!我在莊中這幾日并沒有見到她,本以為她同那些婢女一樣都被遣散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時出現。
“王媽。”若言嬌嗔了聲。“我們在議事呢。”
端着點心盤子跨進正廳的王媽看了眼衆人,不好意思的靠了靠邊。“這人啊上了年紀就是記性不好,忘了你們要議事。”
“無妨無妨,若言姑娘一路勞苦,本就該先用膳休息,我們也該告退了。”西北分堂的趙子敬趙堂主站起身沖若言一抱拳。
“王媽,就有勞你照顧若言姑娘了。”巴彥分堂的李藍李香主也附言道。
“應該的應該的。”王媽含笑應答。
于是衆人紛紛起身離開了前廳,而王媽也跟着走到了若言身旁。
“這一路可有收獲?”王媽将點心放于一旁的案幾上,轉而問道。
若言嘆着氣搖了搖頭,“好容易讓我遇上了,可惜人又跑了。”
“這事不急在一時,快回去好好睡一覺,等養足了精神再和各位堂主香主商議對策。”
若言聽話的點了點頭。由着王媽扶她起身,從正廳的後門繞了出去。
出了正廳,越想我越覺得那個江姑娘有些奇怪,可眼下我該關心的是若言。她已經将內奸的帽子扣給了我,我自然百口莫辯,唯今之計便是不在她面前出現,否則她一旦認出我,必定是一場惡戰。
傍晚飯後,田順借着走路的機會将栽贓一事告知于我,我沒有多言,他又囑咐我萬事多加小心,不可冒進。
夜裏我溜回我以前的院子,果然看到若言在我的房間裏翻找,內間外間,床榻書案她都翻了個遍,末了,她的臉泛着紅,倚靠在木椅裏微微喘着粗氣。
這次回來我發現她的身子遠不如從前,變得有些孱弱,可她習武多年,按說一般的風寒感冒也不會影響太甚,莫非是急火攻心,失了分寸?
我正想着,就聽見木椅裏的若言喃喃道:“那鑰匙會在哪裏,難道不在她這?”
這時有人推門進屋,不是別人,正是王媽。
王媽關好了門窗,湊近若言低聲道:“我瞧着屋後那池子有些不對勁,說不定鑰匙就埋在那裏。”
若言騰地一下從椅子裏站了起來,拉着王媽直奔屋後。
來到屋後,王媽左看右看,忽的輕喚道:“看,這裏有踩過的痕跡。”
若言跟着看去,随即從角落裏拿過一把鐵鍁挖了幾下。只聽铛的一聲輕響,若言和王媽相視一望,皆露出笑容。
很快,她們找到了我埋的那方小盒,小心翼翼的打開來,當掀開裏面的小布包時,兩個人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找到了,終于找到!”若言興奮的低喃着。
“太好了,你終于可以進內室了。”王媽看上去比若言還要高興。
若言攥着那物件按耐不住喜悅,“我現在就去。”
“慢。”王媽攔住了正欲離去的若言,“那個內奸尚未抓到,你就這麽去了內室,萬一她跟了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聽了王媽的話,若言也冷靜了下來,“沒錯,一天抓不到她,一天就沒法安生。不過,”她話語一頓,“我想出了一個計劃,可以引她出來。”
“那太好了,是什麽計劃?”
若言自信滿滿的說道:“現在我不能細說,但是明天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好,好,好。”王媽連聲稱好,“只要能抓到內奸,平息了眼前的事端,尊者自然也就會回來了,到時一家團聚其樂融融,你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百花宮了。”
若言點點頭,“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們明日再見。”
明天?看來若言為了我,又準備了一臺好戲,我該不該好好的回應一下呢?或許應該助她一臂之力,将這場面弄得再別開生面些。思至此,我在心裏低低的笑了起來。
這一夜我睡得很香甜,夢裏還夢見王媽煮了蜜棗粥,蒸了糕餅等我來吃。
我剛從蒸屜裏摸出一塊糕餅想要填進嘴裏就聽見外面有人在叫嚷跑動,難道是來搶點心的?可細聽那聲音很是耳熟,腳步聲喊叫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顯見是跑了過去。本想當做沒聽見,仔細的品嘗一下多年未曾入口的點心,驀地,我手上一頓,剛剛那個在最前頭喊叫的人,好像是田順!
我從床上驚坐而起,才發現剛剛的都是夢。拍了拍胸口剛想靜靜心思,就聽見外面竟真有吵鬧聲,而且确實是田順的聲音。
“你們要做什麽?你們到底要做什麽?”田順的聲音夾雜着憤怒和不安。
“田順,你就乖乖的跟我們走一趟,否則就別怪我動武了!”随之而來的是魏一龍不懷好意的笑聲。
我忙起身套好衣衫,貼在窗口側耳傾聽。
洪延靜也出聲道:“他那個保镖最好也一并抓起來,否則會壞了若言姑娘的大事。”
“就讓我去抓她來。”劉宦容接口道。
細碎的腳步聲越過院牆直奔我屋前,我貼在門旁,捏了兩根銀針在手,劉宦容前腳剛破門而入,後腳就被我兩針定住了穴道。我麻利的點了他的睡穴,将他捆好藏進衣櫃裏。又易容成他的模樣,在屋裏有模有樣的踹翻了幾件家具,這才攏了攏衣襟闊步而出。
“劉堂主,那女子呢?”一群人圍上來,“剛剛屋裏有打鬥聲,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連忙做出一副挫敗樣,“真是可恨,竟讓她跑了,”
“跑了?”
“劉堂主功夫這麽好,竟還讓她逃脫了,看來這女子功夫不弱。”
我擺了擺手,又換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過她被我重傷了筋脈,應該也撐不了多久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聽我這樣一說,衆人皆露出安心的神情,甚至有人還拍手稱快。唯有田順,在聽說女子跑了時,明顯松了口氣,可聽了我第二句話,整個面孔都扭曲了!
“你們,你們這幫心狠手辣的惡徒,居然殘害無辜的人,你們會得到報應的!”
“我們會不會有報應,你是看不到了,你還是好好享受這最後的人生時光吧。”洪延靜輕蔑的瞥了田順一眼,轉而提醒衆人,“既然事已辦妥,我們速去與若言姑娘會和。”
一行人押着被五花大綁的田順來到了山洞,裏面早有人布置好了一切。
山洞裏的擺設俱是依照祭壇的規模布置,桂冠寶座一應俱全。
若言和王媽就站在寶座不遠處靜靜的看着這一群人湧進來。
“若言姑娘,我們已經将田順擒下,聽候若言姑娘發落!”魏一龍吆喝着将田順推到若言面前。
一腳摔了個趔趄的田順揚起脖頸憤怒的沖若言吼道:“我堂堂一個堂主,無錯無過,你們憑什麽抓我?”
若言緩緩的移動步子來到田順身前,忽的一甩手打了田順一個響亮的耳光。若言清冷的聲音在山洞裏回蕩着,“田順,你帶的那個保镖可是木絲羽裝扮的?別急着否認,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那女子蒙着面,身形和木絲羽相去無二。身為百花宮的堂主,居然知法犯法,将內奸引回莊內。我早就懷疑你和木絲羽是一夥的,如今證據确鑿,你就招了吧!”
“柳若言!”田順大喊一聲,扯着身子想要逼近若言,卻被魏一龍死死地抓住了身上的麻繩,捆縛的繩索将他脖頸的青筋都勒了出來。“你少在這血口噴人,你想除掉我盡管殺了就是,何必用莫須有的罪名!”
一旁的王媽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說道:“田順,你怎麽這麽不識好歹,若言姑娘是希望你回頭是岸,只要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能夠醒悟,再将木絲羽騙回來,你依舊還是你的田堂主。”
田順好似這時才發現王媽就站在一旁,他不解的眨了下眼,“王媽,你不是走了嗎?”
“唉,我終歸是放心不下。雖然我是少宮主的廚娘,可這些年來接觸更多的是若言姑娘,裏裏外外她沒少幫過我。以前我就想,這麽好的一個姑娘,怎麽會是個下人。到了今天我才知道,老天是公平的。從小木絲羽就只知用毒煉毒,好端端一個姑娘家把自己弄得像個妖女,鬧到今天這樣,也是她咎由自取。”
“王媽,你,你怎麽能這麽說,少宮主她待你不薄,你居然……”田順瞪了王媽許久,而後長嘆了口氣,“算了,你既然已經認定了主子,我多說也是無益。”
若言從袖子裏掏出一粒藥丸,在魏一龍的協助下塞進了田順口中,強迫他咽下。“宮主都已經下令要捉拿木絲羽,你卻一直執迷不悟,想必是中了她的妖術。既然如此,只好委屈你留在這,我會派人放出風聲,說你被囚,不日則要賜死。木絲羽這個人沒別的長處,也就是重情義,看在你們主仆多年的份上,她應該會來救你。屆時我擒下她,自會尋出化解妖術的解藥。”
“柳若言!”田順拼了命的将腿踢向若言,無奈受制于魏一龍,只能看見他很滑稽的不停踢腿。
“若言姑娘。”洪延靜上前一步拱手道:“所謂家不可一日無主,如今宮主受傷閉關,尊者下落不明,俱是生死未蔔,還望若言姑娘早日繼承宮主之位,重振百花宮!”
“洪堂主說的沒錯!”趙子敬也附和着。“我等群龍無首,萬一賊人再度殺回,我們只能像一盤散沙一樣應敵,還請若言姑娘切莫再推辭。”
魏一龍也不忘嚷着,“我魏一龍也是這麽想的!”
或許,豬也是這麽想的!我在心裏腹诽道。
衆人紛紛附和,只除了我和江姑娘。
“劉堂主怎麽不吭聲?”王媽瞄着我質疑道。
我故意咳了兩聲,掩了面色低聲道:“剛剛和那賊人過招,雖重傷了她,我卻也不免着了道,這會兒腦子還不大清明呢。”
“劉堂主可需休息片刻?”王媽又問道。
“無妨無妨,稍事休息即可。”王媽總盯着我,莫非是因為我沒表态,那好,我就好好表表态。“若言姑娘切莫因為屬下耽擱時辰,這宮中衆人還需有人統領。方才與那賊人交手,她除了會使些旁門左道的邪門功夫外簡直一無是處,幸得老天開眼,這宮主之位才沒落在她手中。”
果不其然,我這番說辭令王媽放了心,她便不再看我,只将矛頭對準了江姑娘。
“江姑娘以為如何?”
江姑娘聞言,翩翩一笑,“小女子以為,王媽不過一介下人,是用什麽立場像審犯人一樣在審問我們呢?”
王媽為之語噎。
“江姑娘,”若言不悅的蹙起眉頭,“江姑娘這樣講恐怕有失穩妥。王媽不過是關心百花宮,未曾将自己看做外人,難道江姑娘覺得這樣也不可以?”
“并非不可。只是——”江姑娘淺笑着,露出梨渦半盞,“宮主至今狀況不明,若言姑娘卻不聞不問,反倒對一個下人頗為用心,小女子實在難以理解。”
江姑娘看似柔弱,然言語犀利,談話間一針見血,我不由得對她又升起幾分敬佩。
“原來江姑娘是嫌我話多,那我不說就是了。”王媽呵呵笑着打着圓場。
洪延靜、魏一龍、趙子敬也跟着曬笑了幾聲,這事就算是遮過去了。
“若言姑娘,時辰不早了,別錯過了吉時。”王媽低聲提醒若言,這一次她很小心的側過眼角瞄着江姑娘的反應。
若言點了點頭,轉身向寶座走去,魏一龍也很适時的将桂冠拿在手中,一路小跑來到若言身旁,手捧桂冠畢恭畢敬站立于旁。這場景不禁讓我想起書中描述的帝王登基儀式,黃袍加身的上位者身邊往往都會站着一位控制局面、指揮全場的八面能人,此人進得了朝堂,入得了後宮,正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乃人中之——太監!
想至此,我忙攥了拳放在嘴邊咳了兩聲以掩蓋我的笑意。
“衆堂主香主聽令!”魏一龍拔高了嗓子喝道。
見他這副模樣,我的笑意更甚。
“柳若言接任百花宮第七代宮主之位,從今日起,我百花宮宮衆将效忠新宮主,請各位堂主香主給新宮主見禮!”
魏一龍話音落,若言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喜色,而站于下方的王媽嘴角也微微勾了勾。
一票堂主香主一甩衣袍眼見就要屈膝行禮,在這關頭,只聽身後一人喊道:“且慢!”
若言臉上的喜色當場消退,滿面憂慮的望向了洞口。
衆人回身看去,只見一名道士裝扮的中年男子步入水晶洞,便是乞顏王城分堂香主王忡。
武林大典時看那架勢,王忡和若言是一個壕溝的,可他這聲且慢又像是來砸場子的,一時間我也猜不透王忡到底怎麽想的。
王忡快步走近,沖衆人拱手道:“各位堂主香主,若言姑娘。”算是打過了招呼。
若言不自然的瞥了王忡一眼,“王香主的傷可好了?”
“多謝若言姑娘挂念,屬下已痊愈。”
“那便好。”若言扭頭看向魏一龍,借機遞了個眼色。
魏一龍忙招呼道:“王香主是趕來參加新宮主即位儀式的吧,快請入座,切莫耽誤時辰。”
王忡猶豫了下才說道:“魏堂主,我并非是來參加儀式的,而是有些話想對各位說。”
“王香主,你這是何意?”趙子敬語帶不滿。
王忡将目光轉向若言,“若言姑娘,屬下并非對此有何不滿,只是傳位儀式乃宮中大事,歷代宮主即位需得老宮主親自授冠,數百年間未曾變過。屬下以為,當務之急仍當是先尋到宮主及尊者,否則……否則……”王忡收了目光不敢再看若言。
“否則什麽?”王媽忙問道。
王忡吞吞吐吐的說道:“否則于理不合。”
“王忡!”若言板着臉站起身,柳眉橫立,杏眼直視王忡,“非常時期當然不能以常理論之,我念在你是忠心一片的份上,此次便不與你計較,還不速速退下!”
可王忡并沒有依言退下,反倒一甩衣袍單膝跪地,“若言姑娘,我王忡早已視你為少宮主,不管你有沒有即位,我都任憑若言姑娘差遣,只是家國禮法,道亦有之,如今宮主和尊者生死未蔔,若言姑娘若是強行即位,他日傳将出去,只怕會被武林同道所恥笑。”
魏一龍圓眼一睜,張開血盆大口就是哇哩哇啦,“好你個王忡,這麽多堂主都沒意見,你一個小小的香主多什麽嘴。我現在給你兩條路,要麽你自己滾出去,要麽我踢你出去。”
“若言姑娘,請三思!”王忡神色凝重,毫不退讓。
這個王忡可真是有意思,經他這麽一鬧,場面可是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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