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一回頭,果然看見姐姐正微笑的看着我,她的身旁還有小葉
罷,紫锳屈膝跪地,在絲羽面前磕了三個頭。
絲羽餘光瞄着紫锳的動作,手指在袖中數度聚攏又松開,她的心裏一直在掙紮,這個人,與她的母親情同姐妹,在輩分上她理當喚一聲姨母,只是越親近的人就越是無法原諒。她強迫自己撇開頭不去看,可紫锳的一舉一動卻不知為何還是落入了她的眼。她瞄見紫锳叩了三叩,然後落寞卻又心滿意足的起身,從她身後越過,離開了前廳,兩人衣角相掃而過的一瞬間,紫锳的聲音在她身後輕輕響起,“我知道明珠的丈夫是你救回來的,因為只有你才有這個能力。可這二十年來,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奴婢希望你可以早日遠離詭辯的朝堂,畢竟,伴君如伴虎。小主子,奴婢要離開蕭國了,以後恐怕沒有機會再見,請你——保重!”那聲音輕不可及,剛入風中便消散了。
聽着宅院大門開啓又關閉的聲音,絲羽仍站在前廳,她的腦中再次閃過夢裏的那句話,兩行眼淚順着眼角隐隐而出。
夜裏,絲羽伏在桌案上奮筆疾書。
小葉推門進來送外袍時,竟訝異的發現絲羽破天荒的沒有看帳簿,而是在——寫信!
“小姐!”小葉一面将手中的外袍披在絲羽身上,一面又忍不住偷偷去瞄絲羽手中正寫的信件。
“你是想問我在給誰寫信是嗎?”
小葉忙不疊的點頭。
“我呢,在給各地的堂主寫信,讓他們幫忙替你物色一個夫婿,早點把你嫁出去。”
“小姐!”小葉紅着臉退到一邊,“你,你別拿我開玩笑了!”
“沒開玩笑啊!”絲羽将寫好的信紙撚起,在空中輕輕的抖了抖,讓墨跡晾幹。“你和朝晨同歲,如今朝晨都快做娘了,你不急我可急,我可不希望別人說我是刻薄下人的壞主子!”
“我,我不和小姐說了,小姐就知道拿我開心!”小葉撇着嘴跑了出去。
絲羽笑看小葉匆匆忙忙的跑掉,随後笑容在臉上凝固。她放下手中的信紙,一封封折好放進信封,又用火漆封上。
随後她起身來到窗邊推開窗扇,月光随之灑滿了書房。八月十六,那個人的生辰,她一直都記得。每一年的今天她都會煲上一碗湯,只看不喝,待到冷掉,她再倒掉,年複一年。也許這些年來,冷掉的不是那一碗碗湯,而是她的心。
回房的途中路過父親的書房外,發現屋內還掌着燈,絲羽想了想,便上去敲門。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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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是我!”
“雨兒啊!”門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随後慕容洵開了門。“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休息呢,又看帳簿了?”
絲羽也只是笑笑,沒有反駁。
“路過這裏,看見爹書房裏的燈還亮着,就想和爹說說話。”
慕容洵一怔。
“怎麽?爹不歡迎雨兒?”絲羽對慕容洵的态度有些奇怪。
“沒!”慕容洵忙搖了搖頭,“怎麽可能,爹是怕耽擱你休息,快進來吧!”最後這幾個字,慕容洵說得格外大聲。
進了屋,絲羽發現桌案旁的爐子燒得正旺,上面一壺水正咕嘟嘟的噴着水汽,案幾上擺着一只茶壺和一盞茶杯。
“爹,大半夜的你怎麽還喝茶呢?”
慕容洵呵呵一笑,“年紀大了,睡不着,就起來泡了壺茶,正好你來了,也喝一杯暖暖身子吧。這茶清淡的很,不礙休息。”
絲羽點了點頭,從架子上取過另一盞茶杯,複從袖中抽出一方絲帕仔細的擦了擦杯沿,提過茶壺斟了半盞茶。
“确是好茶,清香淡雅!”絲羽品了口如是說道。
慕容洵笑吟吟的坐下,撚起自己的茶盞抿了口。“這麽晚來找爹,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絲羽溫溫一笑,“知女莫若父!”
“是有關肖德華沅的事?”
“沒錯!”絲羽将茶杯捧在手裏捂着手,一面說道:“雖然肖德華沅已死,但和我的計劃仍是有些出入。王士高和那封密信都是在我的安排之內,只有芸貴人,我實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麽和肖德華沅扯上關系的。這麽多年來我從沒發現她的異常之處,究竟是她藏得太好,還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慕容洵臉上漾出一抹和藹的笑。“你覺得是爹安排的?”
絲羽搖了搖頭,“也不像,看證據,他的父親确實是肖德華沅的心腹,可芸貴人,卻不像有那般心思,而且也并不得寵,對皇上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她的父親總不至于派個一無是處做內應吧。”
“派人去查了嗎?”
“這幾日為了萬全起見,我吩咐他暫時不要露面。”那個他便是指的黑衣人。
“你做得對。”慕容洵贊許的點了點頭,“雖說當今皇上并不像賢正帝那般多疑殘忍,可他畢竟是帝王,心思難測。”
“爹,我想收手了。”
“确實是該收手了。大仇已報,你的親人都可以安息了。我一直在想,當年我同意你進宮複仇,他日去了地下,可還有顏面見你娘。”
“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知道。”慕容洵擺了擺手,示意讓他說完,“可也是我默許的。倘若你娘還在,一定不允許你這樣。”
“娘她……”夢裏娘親和藹的笑容再次浮上腦海,“她一定會理解的,因為她只希望我過得好。”
“雨兒,你已經二十了,該多考慮考慮自己的未來了。阿良和阿真這兩個孩子都挺好,爹勸你認真考慮下。”
“爹,三哥和四哥……”
“我知道你一直只把他們當哥哥,可他們并沒有把你當妹妹看。與其等一個不知歸期的人,不如選個對自己真心好的。”
“我……”絲羽很想說,她并沒有在等那個人,但這樣的辯解似乎太蒼白了些。慕容洵等了她娘一輩子,所以她的心情慕容洵最了解。她将杯中茶一飲而盡,咽下了口中所有的話。
爐子裏的火還在滋滋的燒個不停,氤氲的水汽不斷湧入空中。
“你每年的今天煲的湯跟他外祖母煲的一樣,雨兒,放下吧,只有放下了,你才能活得輕松。”
不知是水汽沾染了眼睑,還是絲羽的鼻子發酸,她的眼前漸漸模糊起來。
那些信她該發出去嗎,還是讓它們永遠埋在未知的角落?
也許她真的不該去探究那個人的蹤跡,她不該忘記,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守得晴開見月明(上)
“三少爺四少爺早!”小葉帶着幾個盥洗丫鬟來到絲羽的院門前就看見慕容良和慕容真在院門外徘徊。
“小葉姑娘早啊!”兩兄弟熱絡的打了招呼。
“你家小姐今日可有安排?”慕容良問道。
“老爺讓小姐每月休息一日,今兒個正巧是。”
“太好了太好了!”兄弟倆歡呼着。
小葉納悶的看着二人,“二位少爺是找我家小姐有事?”
“當然當然!”慕容真搶着說道,但立刻又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低語道:“等下你家小姐梳妝打扮好了我們就接她出門,不過這件事你要對她保密。”
小葉會心一笑,“是,奴婢知道了!”
于是乎,剛邁出院門的絲羽就被慕容兄弟攔住,聲稱京中發生了件有趣的事,要絲羽務必和他們同行。
絲羽念及每月休息這天父親大人都會在耳邊絮絮叨叨要她相親之事,于是也就應允了。
一行三人坐了馬車出門,其實也沒走上幾步,下了車絲羽發現兄弟二人帶她來的便是瓊花閣。
“二位兄長是要請我吃飯?”
“不止吃飯這麽簡單。”慕容真神秘一笑,“還可以看戲呢!”
“瓊花閣什麽時候開始可以供人聽戲了?”這一點她倒是從未聽說過。
慕容良招了招手示意衆人進門,“進去了你就知道了。”
慕容兄弟定的便是三層位置最好的雅間——旁邊的那間。
随手點了幾道菜,又叫了壺酒,三人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吃喝着。
看兩兄弟嘻嘻哈哈的模樣,絲羽心裏越發納悶,卻也不多問。
不多時,聽見小二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又聽見門板開合的聲響,顯見是有人進了隔壁雅間。
此時,兄弟倆齊齊的放下酒杯,踮着腳小跑到牆壁邊,貼上耳朵仔仔細細的聽着,還不忘回頭招呼絲羽過去。
這下絲羽終于明白了,八成是這兩人在哪聽到了什麽八卦傳聞,所以叫上她來一同欣賞。
絲羽抓了只酒杯走過去,将空酒杯的杯口貼在牆上,自己則将耳朵貼在杯底。
頓時,隔壁房間的聲響聽得一清二楚。
“夢蝶,來,這個菜是你最喜歡吃的,多吃點!”分明是圖勒的聲音。
絲羽暗自腹诽着,這小子不留在南疆好好的當他的巫王,居然偷偷跑來了蕭國,一定是背着祖坤偷溜出來的,說不定這會兒祖坤正在宮殿裏氣得跳腳呢。
“圖勒,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吃飯嗎?”夢蝶的聲音格外嚴肅。
“額……算,算是吧!”
“那就好,吃飯就是吃飯,旁的事一概不許提!”
“夢,夢蝶,光吃飯不許說話,也,也太悶了吧!”
在子民面前一向精明神武的巫王居然在面對一個小丫頭的時候磕磕巴巴,趴在牆上偷聽的兄弟二人不由得感慨,愛情的力量果然強大。
“怎麽,你還有別的事要說?”
“沒沒沒!我,我知道你不愛聽我說那些話,我不提就是,你千萬別走,這菜都是特地為你點的,你好歹吃些,涼了就不好吃了!”
又是一陣沉默,随後圖勒磕磕巴巴的問道:“夢蝶,沈大夫,他,他還好嗎?”
“不好!”夢蝶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黯淡。“他喜歡的人嫁人了,他現在很難過,所以我要一直陪在他身邊,你懂了嗎?”
“夢蝶,其實你也應該明白,沈大夫他也是,也是一廂情願,最終也無法……”
“難道你就不是一廂情願嗎?”
“可上次在南疆遇伏,你以為我死了,還為我哭了,那不是……”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夢蝶急切的打斷了圖勒的話。
“你這麽急着否認,難道說……”
“我告訴你圖勒,別做夢了。以後你也別來找我了,我是不會再見你的!”說完就聽見椅子被推開蹭着地面的聲響。
“夢蝶,夢蝶你別走!”
慕容兄弟長籲短嘆的收回耳朵。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慕容真感慨無限。“三哥,你說圖勒和夢蝶是不是真的無緣了?”
慕容良搖了搖頭,“這種事只有天知道!”
絲羽将那只空酒杯在手中把玩着,“也許,人為也有可能。”
“絲羽,你說什麽?”兩兄弟圍了過來。
咚的一聲,絲羽将酒杯放在桌上,從窗戶一躍而出,眨眼的功夫又折返回來,與此同時,旁邊的雅間裏有人痛叫一聲,明顯是圖勒。
這聲音吸引了正要下樓的夢蝶。那痛苦的聲音聽起來不像作假,略微思索了下,夢蝶還是收了腳步折返回去,發現圖勒已蜷縮在地抽搐不止,且手腳冰涼。
“圖勒,圖勒你怎麽了?你別吓我!”
“喏,二位兄長,該你們出場了!”
慕容兄弟面面相觑。
“我們?我們能做什麽?”慕容良撇着眼問道。
“送他們去濟愈堂啊!”
“那你出面不就行了!”慕容真頓時覺得自己十分聰明。
絲羽白了他一眼,“我要是出面了,還用的着去濟愈堂嗎?再說你以為夢蝶不會懷疑是我做了手腳,所以一直候在這裏的?”
“也對哦!”慕容良點頭道。
“好,那就交給我們吧!”慕容真正了正衣襟推門而出。
隔壁很快傳來嘈雜的聲響。
“這是怎麽了?”
“圖勒他,他……嗚……”
“還愣着幹什麽啊,快送他去看大夫啊!”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待到人去屋空,絲羽放了錠銀子在桌案上,也下了樓。
不多時慕容真又駕車歸來。“絲羽,夢蝶說要你去給圖勒看診。”
“沈毅這會兒不知躲到哪去療情傷,她能找的人也只有我了!”說着,絲羽掀開車簾坐進了馬車。
馬車抵達濟愈堂門前時,看熱鬧的百姓早就将這裏圍了個水洩不通。
數年前濟愈堂被查封,這裏就一直空置着,直到今年年初,一位神秘人物又重新盤整,挂出了濟愈堂的牌子。
有人說這位神秘掌櫃便是當年雲游四方的木羽,也有人說這神秘掌櫃乃是位世外高人。
但無論做何猜測,沒有人見過掌櫃的真面目。
才剛夢蝶哭哭啼啼的送了圖勒過來,見絲羽沒在,情急之下喊道快去叫掌櫃的。
這一叫可不好,好事的百姓聽了掌櫃的這幾個字,瞬間如同打了雞血,紛紛圍攏過來要探得廬山真面目。
馬車一來,衆人齊齊的讓開了一條路,只那一雙雙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馬車門簾。
“咳咳!”慕容真清了清嗓子,微微側過頭沖馬車裏低聲道:“外面圍了好多人,怎麽辦?”
一只細長又不算太過白皙的手探出了馬車,掀開了門簾。緊接着,一位長相端莊又帶着丁點調皮笑容的少女走下了馬車。那少女一身藍紫紗裙,頭上戴着兩根碧玉發簪,脖頸間挂着一枚水潤的平安扣,眉毛細長,眼珠又大又亮,臉倒是比手白些,舉手投足間都受看的很。
“這是掌櫃的?怎麽這麽年輕?”
“看上去也就十四五,怎麽可能是掌櫃的!”
“說不定是木大夫的妹妹。”
“這倒是有可能。”
一名雜役從堂內匆匆跑出,來到絲羽面前,躬身行禮道:“大小姐來了,那病人正呻吟着呢,幾個大夫都束手無策,大小姐快進去看看吧。”
“帶路!”
“是!”
這下,衆人的疑慮都解開了。
“還真是掌櫃的!”
“大夫們都沒轍的事,就等她來,不是掌櫃的還是誰啊!”
人群中一道白影一閃而過。
“姐姐,你快看看他,他這是怎麽了?”夢蝶見絲羽來了,仿若見到了救星,抓着絲羽的袖子就不肯松開。
“夢蝶,你不松開我的袖子我怎麽給他診脈啊!”
“姐姐,你一定要救他啊!”夢蝶哭得直抽鼻子。
“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
榻上的圖勒聞言嫌惡的皺了皺眉,
這細小的動作被絲羽看在眼裏,她随手從旁邊的藥箱裏取了根銀針,照着圖勒腳踝的某處穴位紮了下去。
“嗷——”圖勒痛叫失聲。
絲羽輕蔑的撇了撇眉頭,“虧你還是南疆巫王,不過就是上次遇伏中了點毒,到這會兒還沒清理幹淨。”
“什麽?上次的毒?”夢蝶錯愕的搖着頭,“怎麽可能,他當時不是已經痊愈了?”
絲羽瞥了眼眉頭越皺越緊的圖勒,挑了挑眉道:“那是裝給你看的,我猜呢,他是怕你心有愧疚,畢竟是為了救你。”
“怎麽會這樣!”夢蝶癱坐在地,眼淚止不住的流。
“夢蝶,你別傷心了!”慕容真勸道:“圖勒他之所以瞞着你,就是怕看到你這樣。”
“姐姐,他,他還能治的好嗎?”
“這個嘛,得看造化了。不過每發作一次,少說也得少個三五載的壽命。”
夢蝶被吓得眼淚都不會流了。
絲羽又繼續道:“不過呢,若是調理的得當及時,再不複發也有可能。”
“調理,怎麽調理?”夢蝶忙抓住絲羽的袖子追問。
“這方子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需得收集南疆白葉上的露水,一碗露水配三滴靈蛇血,煎一盞茶的功夫,趁熱服下,一日服三次,連續服用兩年即可。”
“那,那不是很簡單?”夢蝶擰着眉頭的問道。
“下面我要說的就是難處了。白葉上的露水好說,可靈蛇血卻不好得。靈蛇盤踞在靈蛇洞中,尋常人不得接近,只有巫王一族的人才有資格進入。算起來也就只有祖坤和圖勒了。祖坤呢,一向忙于政務,沒有時間管這事,而圖勒呢,鐵定是不甚在意。”
“絲羽,你說只有巫王一族的人才有資格?”慕容良插話道。
“是啊!”
“那巫王後算不算?”
“算,當然算,只不過,這位巫王好像沒有王後啊!再說了,抓靈蛇放血可是冒着被咬的危險,就算是巫王後,可能也不願意去呢!”
“你夠了,別再說了!”榻上的圖勒猛的坐起身,怒瞪絲羽。
“誰叫你自己不濟,解不了毒,還怕別人說啊!”絲羽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
“我,我才沒有!”圖勒面皮通紅,“這點毒,我随時都能解了,再說你說的也不是——”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就閉嘴吧!”絲羽打斷了圖勒的話。又沖慕容兄弟使了個眼色。“雖然眼下沒有解藥,可好歹我能以銀針暫時保住你性命。二位兄長,請先帶夢蝶出去候着,我要給圖勒行針。”
“好好好,我們這就出去。”兄弟二人不由紛說,架起夢蝶就往外走。
“喂喂喂,你們別那麽粗魯啊!”圖勒吼道。
絲羽瞄着圖勒,不禁翻了翻白眼,“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眼見四下只剩他二人,圖勒面露兇光,“你說的也太狠了吧,發一次病就要少三五載壽命?”
“別不識好歹,要不是為了夢蝶,我才懶得理你。再說我說的哪裏不對,這毒本就是耗人精力的,就算不折壽,也能拖垮身體,跟折壽有什麽區別。”
“那你也沒必要說出來讓她擔心啊!”
“那好啊,我現在就出去告訴她,你一點事都沒有,讓她盡快回到沈毅身邊。”說着,絲羽作勢就要起身出門。
“唉唉唉!”圖勒忙伸出胳膊去攔她。“算我說錯了,算我說錯了還不行嗎?”随後又嘟囔了一句,“真不好惹!”
絲羽也就裝作沒聽見。
圖勒砸了咂舌方才羞澀的開口道:“可你怎麽就敢保證她最後會選我?”
“喏,機會已經給你創造了,結果如何就看你的了。”
“可,如果她還是不選我呢?”
“那——”絲羽卡巴卡巴眼睛,“你就只好流淚到天亮喽!”說完還擺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你這個魔女,也太惡毒了吧,居然,居然這麽說!剛才你到底給我用了什麽,我怎麽會抽搐不止?”
“哦,這個啊,我試了下我的新藥,還挺好用的!”說完,拍拍裙擺上的灰起身出了門,留下圖勒一人在屋內瞪眼。
出了門,來到夢蝶面前,又囑咐了幾句,絲羽便準備打道回府。
出了濟愈堂的大門,圍觀的百姓還沒有散去。有幾個還湊上來問道。
“姑娘,你可是這裏的老板。”
絲羽笑吟吟的回道:“正是!”
“那,敢問姑娘如何稱呼啊?”
“城南慕容家長女!”
“哎吆,原來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啊,怪不得有能力盤下這裏!”
“聽說原來那個方家珠寶鋪現在也是慕容家的了。”
“那算什麽啊,這街上有三分之一都是慕容家的。”
絲羽但笑不語,不過聽他們提起了珠寶鋪,她倒是想起了朝晨,眼下還有三個月朝晨就要臨盆,她也該去看看情況了。
于是,她吩咐車夫暫不回府,先去珠寶鋪一趟。
考慮到朝晨懷孕出行困難,所以絲羽早就免了她每日去行禮的規矩,讓朝晨安心在家中養胎,畢竟朝晨成親兩年多才懷上孩子實屬不易。所以入了珠寶鋪,絲羽也并沒有讓人通傳,而是直奔後院。朝晨此時正在院子裏曬太陽。
“小姐,你怎麽來了!”朝晨歡喜不已的要去迎她。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都沒讓他們通傳。”絲羽忙快走幾步迎上去。
“小姐一向這樣體貼,我都不好意思了。”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孕婦為大嘛!”
“要不是我身子不争氣,也不至于讓大家這麽擔心。”朝晨歉然道。
“那還不是因為我,為了救我……”絲羽黯然的垂了眼眸,朝晨在水牢呆了太久,寒氣入體,差點廢了雙腿,後來又始終懷不上孩子,所以她多方尋藥配藥。好在上天垂憐,讓朝晨圓了心願。他們最初成親時,因為這事,朝晨險些自作主張替宮皓陽納妾,小兩口也為此別扭了段時日。“算了,不說了。這段時日來,你覺得身體如何?”
“一直很好,孩子也很乖,小姐差人送來的藥,我都按時吃。”
“那就好。要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就立刻去告訴我。”
“就算我不去,皓陽也會去的。小姐放心吧。”
“說起來,剛才進來時,好像沒有看到宮皓陽。”
“他啊,聽說最近有筆買賣需要他親自跑,所以多半都不在鋪子裏。”朝晨解釋道。
絲羽不滿的擰起眉毛,“你都七個月了,他還亂跑什麽,什麽事不能交給夥計們去做?”
“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又幫他除掉了方家這個仇人,更是替他奪回了珠寶鋪,替小姐辦事,總得盡心盡力才對得起小姐的恩情。有些事夥計們出面哪有老板親自出面來的妥當。”
“你總向着他。”絲羽揶揄道。
朝晨也微微紅了臉,“自家相公嘛!”
“夫人,該喝藥了,老爺回來要查的!”有丫鬟端了藥碗進來。
“知道了。”朝晨嗔怪的将丫鬟瞥了一眼。
絲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當初我還以為宮皓陽比你小上一些,不會照顧人,可眼下看來,倒是我的判斷失誤了。”
“老爺把夫人照顧的是無微不至。雖然老爺白日裏都不在,可晚上回來都會問夫人白日裏做了些什麽,藥是幾時吃的,三餐的菜色,還有夫人的食量,就連菜譜都是老爺親自拟好的。”一旁的丫鬟接口道。
“恩,不錯,朝晨的眼光确實很好。”絲羽點頭道。
“小姐,你就別再打趣我了。”
絲羽笑了片刻,笑容才漸漸收斂,“如今我身邊就只剩下你了。”
說到這,朝晨的臉色也凝重起來,“是若言她想不開,太過于執着,小姐和皓陽都已經決定放她和方正山一馬了,她卻偏偏選擇了尋死,為何不肯試着和方正山相處下去呢?”
那一年,方正山趁守備不注意帶走了若言,可一脫離了百花宮的範圍,若言就瘋了似的厮打方正山。斷了一條腿的方正山雖然不至于敵不過若言的氣力,可他怕傷了若言肚子裏的孩子。最後絲羽帶人趕到時,只見到若言将方正山推下了懸崖,自己也跳了下去。
又閑話了些許時候,絲羽才離開。
珠寶鋪外,一道白影再次一閃而過。絲羽警覺的看向白影飄過的地方,卻沒有見到人。
巷尾的角落裏,一名白衣女子牽着一個四歲大的孩童在暗處匆匆離去。
“娘,你剛才在看誰?”女孩仰起脖子問道。
白衣女子溫柔的笑了,“娘也不知道,只是覺得那個人很眼熟。”
“會是娘失憶前的朋友嗎?”小姑娘人小鬼大的問道。
“也許吧,不過,既然忘記了,還是不要想起的好。”
“娘,買完東西我們就回家吧,我聽隔壁小帶子說村裏來了個會認字的叔叔,我想去跟他學寫字。”
“好。”
絲羽本想過去一探究竟,可背後的一道目光定住了她的腳步。
她忐忑的回過身,那一襲白衣立于天地間,就站在她面前。只不過那張嬉皮笑臉,讓她很想上去撕下,但她更想做的是,抱住那個人,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守得晴開見月明(中)
瓊花閣的某個雅間裏,氣氛劍拔弩張。
一男一女相對而坐。男的俊秀漂亮,只是笑容太過流氣,女的滿面嚴肅,一雙手在袖中攥成了拳。
“好久不見了,你過得還好嗎?”男子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
女子輕蔑的哼了聲,“當然。”
男子給女子斟了杯酒,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滿,“聽說你改姓慕容了?”
“怎麽,難道你是想我叫你一聲二哥?也對,按輩分我确實該叫你一聲二哥。”
男子斟酒的手似不經意的抖了下。
慕容非很誇張的長嘆了口氣,放下酒壺,“你我之間何時如此生分了?”
絲羽譏笑道:“誰會請不認識的人來吃飯,兄長太見外了。”
慕容非輕抿了口酒,不以為意的回道:“我還以為你改姓慕容是夫唱婦随呢。”
“慕容非,你無恥也得有個限度!”絲羽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摔。
“不是嗎?”慕容非困惑的扶着額,“我記得那年在乞顏王城,你說無以為報,要……”他也不将話說完,只瞄着絲羽。
絲羽的怒氣越盈越盛。
“慕容非!”絲羽拍案而起。
“我在。”慕容非平淡的點了點頭。
“你想當兄妹就當兄妹,不想當就不當,你以為別人是什麽?你以為我是什麽?”
慕容非捏着酒杯半低下頭,讓絲羽看不到他的神情。
“我知道你恨我,一走就是四年,這四年你經歷了太多,我卻沒陪在你身邊。我只是想在為時未晚的時候,回來結束這個錯誤。”
“結束?”絲羽冷笑道:“也許打一開始就是錯的,我就不該認識你。四年了,我到處找你找不到是什麽心情,你理解嗎?或許你一直躲在暗處看笑話吧!”絲羽哽咽了,卻不肯示弱半分,揚起脖頸冷酷的問道:“你躲了四年,如今又是什麽原因讓你肯露面的?”
慕容非手中轉着酒杯,低聲說道:“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知道你在替蕭國皇帝做事,也知道你認了老爺子做父親。可最讓我吃驚的是,阿良和阿真都在試圖讨好你。”
“所以你覺得奇怪了,去查了?”絲羽輕哼道。
“我終于知道你并不是老爺子的……女兒……”
“就是說,如果你不是不小心知道了前面那些事,你這輩子都不會去查,也永遠都不會出現是不是?”
“絲羽……”慕容非擡起頭,炯炯的盯着她。
“夠了,原來,原來都是碰巧……”絲羽揚起酸澀的鼻子。“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說完,她奪門就要走。
“絲羽!”慕容非拉住了她的胳膊。
絲羽猛的從腰間抽出軟劍抵在了他的頸項間。
“放手!”她咆哮着。“你走了就不要回來,回來了也不要來煩我!你走了四年,你知不知道四年可以改變很多?第一年是想,第二年是怨,第三年是恨,可第四年連恨都沒有了,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已經徹底的忘記了那個人!”她倔強的仰着頭,可眼淚還是順着眼角滾出。“你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給我,如果不是你來找我,我永遠都找不到你,你不覺得自己太狠了嗎?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來攪亂我的生活?反正我已經記不起你了,我們就這樣永不相見不是更好!”
慕容非松開了手,從袖子裏摸出一封信立在兩人面前,“那你為什麽還要留着我給你寫的信?”
絲羽合了眼簾,淚珠順着睫毛下滑,“也許我早該燒了……你拿走吧,從今天起,你在我心裏和三哥四哥一樣,沒有區別!”
驀地收回軟劍,絲羽踉跄的跑出了雅間。
夕陽的餘晖裏,慕容非将信攥在手心,緊緊的貼在胸前。
“娘,那個先生好了不起啊,會認好多字呢!”小女孩興沖沖的跑回家,沖着正在燒飯的母親的背影喊道。
“是嗎?菲兒都學了什麽字?”女子回過頭來問道。
喚作菲兒的小女孩從懷裏摸出一張發黃的紙遞到母親面前。“娘,你看,這都是先生教我寫的。”
女子接過來,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四個大字,“方”,“柳”,“山”,“言”。
“先生說讓我回來好好練,明天教我新的字!”菲兒得意的說道。
“他是要在村裏教書嗎?”
“咱們村裏沒有教書先生,所以他要留在這裏教書。娘,我聽他們說,讀書是要交學費的,可是咱們家……”菲兒嘟着嘴瞄着母親。
“菲兒……”女子覺得很對不起女兒,她雖然認得字,可是學識并不怎麽豐富,要教女兒還是有些困難,想必失憶前也只是個普通人。
菲兒哈哈笑了起來,“我是逗你的,娘,先生說我可以免費去讀書,他聽村裏的人說過咱們家的情況,所以特別準許我坐在最後一排一塊聽!”
“是嗎?這位先生這麽好?這該怎麽好呢,要不你明天帶些娘做的點心去,好好謝謝先生。”
“哇!那可是比學費還豐盛的禮物呢,娘的手藝一般人都嘗不到,先生有口福了!”菲兒咯咯笑道。
京中慕容家中,氣氛相當詭異。
晚飯時多了位人士,絲羽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人視而不見,其他人也不知是否可以和他熱絡,倒是來人不甚在意,自顧自的吃着。
“咳咳!”一家之主慕容洵清了清嗓子,“那個,阿非,你回來怎麽也不打個招呼呢?”
“是啊,二哥,父親一直惦念着你,你也不回江南去看看他!”慕容良打着圓場。
慕容非将口中的菜咽下才說道:“我剛去看過伯父。”
“啊?”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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