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天上完理論課,王荷元就不見人了。
沈符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把昨晚的事跟餘念說了。餘念聽完就暴躁,撸着袖子嚷着要跟過去幫架。沈符自然是不能讓她自己去的,兩人草草吃了點東西,偷偷摸摸出發了。
去王荷元家的路不太好,沈符的跑車慢慢爬也搖搖晃晃終于到了福錦。
福錦是個很小的村子,一眼看去全是泥頭山,連顆像樣的樹都沒有,光禿禿的一片,死氣沉沉,交錯排列的平房林立其中,幾臺挖土機突然從某個土堆積冒出來,轟隆隆的響,比沈符跑車的發動機還要響。
餘念下車轉了幾圈才找到可以停車的地方。沈符下車時別提有多嫌棄了。
福錦到了,接下去怎麽找王荷元的家?
餘念打算挨家挨戶的找,兩人剛要上坡,顧蔣的電話就來了。
“我靠,咱倆跑出來沒請假!”沈符拿着手機顫抖道。
“我不懂哦,打給你的,沒打給我。”餘念撇清關系繼續往前。
電話響了幾秒停了。
随後叮的一聲來信息了。
顧蔣就發了幾個字,間短卻很有力量。
-叫餘念打電話給我。
沈符叫在前邊賊頭賊腦的往別人家門瞧的餘念,“念老大。”
這一叫徹底喊醒了臨近一戶人家的雞,一陣看不見的雞群上蹿下跳後,沈符小跑上去把手機給餘念:“讓你打電話給他。”
餘念瞄了手機一眼,猛搖頭:“我怕挨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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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麽,阿蔣不會罵你的。”沈符直接把手機塞她手機只身往前。
餘念嘀咕:“幹嘛非讓我打啊。”
電話接通一會兒,顧蔣因感冒而沙啞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你把人都帶哪兒去了?”
餘念覺得冤枉,“我沒帶啊。”
“趕緊回來,你們今天開始做模型。”
餘念不吱聲,顧蔣察覺不對勁,“你們在哪兒?”
餘念看了眼走在前方的沈符道:“在荷元家。”
“去那兒幹嘛?”
餘念把沈符說的事情大致跟他說了一遍,顧蔣聽完冷冷道:“你打算怎麽幫她?”
“借錢給她啊。”
“你能借多少?一個月三千,一年就三萬六,你能幫她到什麽時候?而且你憑什麽認為她會接受?”
“我沒錢我問我爸媽要。”餘念略有些賭氣道。
“治标不治本。”
“那你說什麽辦嘛。”餘念剛說完突然聽到前方一陣騷亂,她快速往前跑,看到一個女人拿着掃把追着王荷元和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跑,跟在旁邊的自然還有風流少爺——沈符。
發生了什麽!?
餘念全身細胞都在叫嚣着危險即将來臨,盡管還沒問□□情經過,她還是很猥瑣的先跑了。
一直跑到外面的大路才停止。
跑動的動作牽扯着餘年念的傷口,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顧蔣還在那邊等她的回答,可看王荷元跟那大叔的模樣,餘念是沒心情再說下去了。她把手機丢給沈符,自己抱着哭成淚人不停安慰。
沈符拿着手機走到一邊,“喂。”
“什麽情況?集體罷工麽?”
沈符回頭看了眼兩人,皺眉:“不是,總之一言難盡。”
“情況不太好。”顧蔣沒開口沈符又說道。
“那你想怎麽樣?”
沈符不吭聲,顧蔣嗤笑:“我說你倆腦筋怎麽都一個樣?不爽又能改變什麽?你也想給她錢?別做夢了,你現在被你媽管得連油都加不起了。”
沈符嘆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挺失敗。
他家庭不比顧蔣豪,自身本事更是比不上。除了吃喝玩樂他能給他帶個頭外,其他的堪堪平庸。
顧蔣怎麽會和他做朋友?
“我們當中,好像就你最厲害了。”
沈符說着,眯了下眼看餘念跟王荷元。
“明明可以不用那麽努力,可還是拼了命的去學習,去比賽。你說的對,沒了我媽,我自己連油都加不起。”
“念老大也是。大家捧在手心裏的公主,爸媽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可惜不怎麽聰明,還有很可怕的方時尚感丢失。我們在你面前都很平庸。”
“就說了你一句都要跟我杠?”
沈符頓了頓,“我沒杠,是真的覺得你很厲害。”
顧蔣直接挂電話了。沈符走過去時,餘念問他,“她說什麽了?”
沈符心虛摸了摸鼻子:“沒說什麽,不過好像有點生氣了。”
“回去認個錯就好了。”
王荷元已經徹底安靜下來了,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氣氛開始有些尴尬。
“你,你們怎麽來了?”王荷元不安道。
餘念:“擔心你,所以就跟過來了。”
所以,餘念知道了,是嗎?
王荷元看了沈符號一眼,後者心虛看腳尖。
“你別怪沈符,他也是擔心你。你不知道早上見你上完理論課就走,他可急死了,把事情跟我說了,就直接開車過來。你知道他車底盤低,來的路上好幾次都差點刮底盤。”
王荷元眸色黯然,說了句謝謝又去看她爸。
餘念這才發現邋遢大叔從左臉太陽穴到右邊嘴角有一條長長的,類似蜈蚣的疤。
大叔的眼睛很渾濁,嘴邊盡是傻傻的笑。他污跡斑斑的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瓜子,小心放在王荷元手心裏。
王荷元再次紅了眼眶,她接過瓜子,忍着淚看他:“爸爸你偷東西了嗎?”
大叔搖頭:“我,沒偷。”
說完,他又笑嘻嘻的推推王荷元的手,讓她趕緊吃瓜子。
感覺手心一股黏膩的濕汗,王荷元攤開手,那堆瓜子像一對長毛的石頭,結成一團在她掌心。
“買多久了?”王荷元一滴淚落下,大拇指拭去他臉上殘留的蛋清。
“不久,九月份的時候。”
九月份是她開學的時候。
王荷元一陣心痛。
她眼淚朦胧,啞着聲道:“我不是告訴你,有什麽東西不要留給我?”
大叔傻呵呵的搖頭。
餘念跟沈符站在一邊,默默看着。
“她罵你偷東西,你沒把瓜子翻出來給她看?”
大叔像個知錯的小孩似的低着頭,“我,不。她想搶走。”
王荷元深深吸口氣,擡頭看天,哽咽:“那你就承認偷東西了?”
“我,我沒偷。”大叔擡頭看她,“我,記住你的話了,沒偷就沒偷。”
王荷元淚如雨下。
“那她們怎麽打你了?”
“她,不信。”
王荷元看着諾大的天,再看渺小的自己,又看一旁無處安放目光的餘念跟沈符,突然有種想死的感覺。
她這算是什麽人生?
王荷元突然低頭,“瓜子呢?全給我。”
大叔以為她喜歡吃,喜滋滋的從口袋裏抓出一把又一把瓜子放她手心。
他每抓一把,王荷元憤怒跟痛苦的情緒又多深幾分。而一旁的餘念跟沈符也是無比的心疼。
大叔終于翻完了,王荷元手一揚,手中的瓜子一粒粒打進泥濘的小路上,像一顆顆立在田裏的稻谷。
大叔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猛的大哭起來蹲下去要撿瓜子。
王荷元拽住他往旁邊拉,大叔沒站好,身子一歪倒在了路邊水坑裏。
王荷元終于冷靜了下來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大叔滿身污泥的樣子。她再也忍受不住的跑過去抱着他大哭起來。
餘念好像明白了,她也不知如何才能止住她的難過,只能走過去給她一個擁抱。
大叔哭得很壓抑,一聲聲的,肩膀抽動着,像個被欺負的小孩。
沈符看得不免鼻酸。
過了一會兒,一個大娘提着一堆東西跑了過來。她邊跑還邊往後看,像是警惕後面有沒有人跟來。
王荷元跟餘念把大叔拉起來,“大娘。”
大娘看她又看大叔,最後目光停留在地上的瓜子上,淚光湧動。
“你爸總說要留給你,他一顆也沒舍得吃。”
“她們說他一整天摸着口袋笑嘻嘻,肯定是偷了東西,我去解釋還被她們罵與你爸私通。”說到這兒,大娘紅了眼眶,她從口袋裏拿出一疊錢,塞到王荷元手裏。
“錢我還給你,東西我也替你打包好了,你們快走吧,不要回來了。她們準備要砸你爸的房子了。”
王荷元眼都紅了,瞪着前方的某一處道:“她們憑什麽砸我爸的房子?”
“好孩子,你能回來說明你爸沒白疼你。走吧,走遠遠的。”
大娘沒多說,轉身就走。王荷元追上去抓着她的手問,“她們為什麽要砸我爸的房子?”
“大娘不知道,也許就是想把你們趕走吧。”
這時大娘的老公從小路上跑了下來,他看到糾纏的幾人,随手找了根木棍追上來。大娘抽出手,将王荷元往後輕推,“走吧,趕緊走!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爸!走啊!”
大娘喊道最後直接哭出來了。
王荷元吓得趕緊回頭,跟餘念拉上她爸就往外跑。大娘拉住她老公,兩人不知道争了什麽,她老公居然對她下起了手。
礦泉水瓶蓋般大的棍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大娘身上,王荷元的記憶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落在爸爸身上的木棍。
“不要,不要。”王荷元嘶聲裂肺的喊道,男人聽到她聲音正要放開大娘追過來卻又被大娘緊緊拉住。男人一腳将大娘踹開。
王荷元四處找了個石頭,沒有一絲理智的朝男人跑去。
“王荷元!”沈符追上她。
這時男人已經來到兩人面前了,前方棍子落下時,沈符将王荷元往旁邊一推,他抓住迎面打來的棍子,一個側身躲過了男人的攻擊。
“找死是嗎你?”
王荷元手中的石頭砸過來,濺起的泥水一滴滴打在男人跟沈符腳邊。剛才還覺得難以忍受的沈符,如今突然沒那感覺了。
“我要報警抓你!”
男人呵呵一笑,“抓我?憑什麽?”他目光一轉,朝她爸笑,“要抓也抓你爸,他可是偷了不少東西。”
大娘踉踉跄跄跑過來将他往回拉,強忍着疼勸,“不要對小姑娘下手,想想咱們女兒,也就這般大。”
男人的眉目終于松了,他舉着棍子指着王荷元:“算你運氣好。”
王荷元被他這話給激怒道了,她不顧沈符的阻撓往前站,瞪大眼睛與他對峙:“打啊,有種你打死我啊!”
男人呵呵一笑,“我又不是你爸,生氣就把人打死。”
“你住口!我爸沒殺人!”王荷元是徹底崩潰了,她沖過去,對着男人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吃痛一個巴掌将她打摔在水坑裏,王荷元全身都濕了。
“他媽的,神經病!”男人氣急了,還要上去動手時被沈符攔住了。
男人上下打量他幾眼,又看停在不遠處的跑車,目光閃了閃,淬了一口口水,被大娘往回拉了。
王荷元的世界全都安靜了,靜得她只聽到空氣裏飄散着的砸打謾罵的聲音。她将木棍撿起,兩眼無神的往回走。
“荷元,你要去哪兒?”餘念扶着大叔小心翼翼跟上,可王荷元就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大叔一邊小步蹒跚前行,一邊口齒不清的喊:“荷花,荷花。”
沈符從沒碰到過如此紛亂的事情,縱使心中一萬個不解與無奈,身體還是率先做了選擇。他追上王荷元,擋在她面前。
她眼裏全是紅的。
沈符有些心疼:“你要去哪兒?”
王荷元目光呆滞的看他,“你有過心累的時候嗎?”
沈符點頭。
“這裏。”王荷元說,“好多次我都想讓它停止,可是又放不下爸爸。”
“以後會好的。”
王荷元笑,“現在不好,不會有以後。”
沈符不說話了,王荷元繞過他繼續往前。
越往前走,聲音越大了。乒乒乓乓的,還伴随着勝利尖銳的笑聲,在這偏僻的小地方上空盤旋。
終于來到一個破舊的泥房,門口是随處被人扔出來的物品床褥和衣物。王荷元視若無睹,跨上門檻走了進去。
沈符找了護身的東西也趕緊跟上。
一屋子的人都在笑。
“天,都是什麽東西呢,粉色的內褲,這八佬不會是出去找女人了吧?”
“找什麽女人,荷元不就是現成的一個?”
“這麽重口味,女兒呢。”
“有什麽,又不是親生的。”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調侃半天才發現王荷元進來了。幾個人心虛的站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之後,硬氣道:“荷元,我看你也在村子裏住了一段時間的份上,你把你爸偷走的東西拿出來,這事就這麽算了。”
王荷元繞進黑乎乎的廚房,出來後問:“他偷了什麽?”
幾個女人互視一眼,得意:“我少了一條金項鏈。”
另一個說:“我手機不見了。”
“我少了三千塊錢。”
“好多哦。”王荷元喃喃。
正在一幫人覺得奇怪的時候,她突然拿出打火機,點着了不知何時從廚房裏拿出來的輪胎碎片。
火苗燃起,幾個女人驚恐萬分。
“你要幹嘛?”
王荷元回頭看沈符,“你出去。”
沈符察覺不對勁,還沒來得及反應,她突然将火往破爛小窗上一丢,火不知碰到了什麽東西,瞬間燃燒旺盛起來。
幾個女人哇哇大叫。想逃出去卻被王荷元摁回了房裏。沈符趕緊出去找電源開關。開關設得不高,他一伸手就夠得着。關掉開關後,又去找水。
幸虧火勢不算很大,一小盆就撲滅了。
女人已經跑了,王荷元蹲在門口抱着膝蓋,眼睛盯着房裏的某一處發呆,像是沒了靈魂。
沈符帶着她往外走,出門時碰上一群圍在路口的村民。有男有女有小孩有老人。她們盯着沈符和王荷元,自動讓出了一條道。
沈符往下走,看到被攔在路口之外的餘念和大叔。
餘念有些憤憤不平,可終究是沒說話。
五人回到車旁時,沈符有些發愁了。
他車只坐得下一個?剩下兩個怎麽辦?
焦急萬分時,顧蔣電話來了。
“具體位置在哪兒?”
沈符心一喜,“阿蔣,你到了?”
“嗯。”
“我挂電話把位置發給你。”
位置發出去後沈符回頭跟餘念和王荷元報喜,一轉頭只看到自己與大叔被綁在一起的衣角。
沈符無奈望天,那是他最喜歡的襯衣啊。
餘念跟往荷園撿起那落在黃泥裏的瓜子往上走,見路口沒人堵了之後,又繼續往前。
“就是那個小賣部的老板娘,經常說我爸偷東西。”王荷元說。
“等會兒讓她吃點骨頭。”餘念咬牙切齒。
顧蔣車一開進來,四處看沒見餘念人影。
“她人呢?”
“不懂,可能又跑回去報仇了。”
顧蔣唇抿緊了,一個眼神也沒給沈符就往前走,也不顧上避開腳下的泥濘,他飛步向前。
“唉,怎麽都把我丢這兒啊!”沈符在身後喊,可回應他的永遠是大叔那句含糊不清的“荷花”。
餘念跟往荷園躲在小賣部旁邊偷看裏面的情況,見裏面人不算多後,她朝王荷元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往裏沖,小賣部裏的人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餘念手中的瓜子朝那老板娘臉上一丢,“偷你個鬼東西,既然是你的,那我們就還給你,哈哈。”
王荷元那一把也落下後,老板娘跟店裏的人終于反應過來,“你們這兩個小蹄子居然敢捉弄我!給我抓住她們!”
店裏的人紛紛起身,眼看小賣部出口就要被堵住,餘念一陣心跳加速。
這時候顧蔣跑了過來,洪亮的嗓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過去。
“我看誰敢動她!”
一幫人就真的不動了。
餘念小嘴一撇。王荷元看餘念,又看顧蔣,明明是很開心的時刻,她有些難受。
顧蔣的車後座只有兩個位置,中間還有扶手跟功能操作系統隔開,王荷元跟她爸坐他車回去。餘念被顧蔣趕去跟沈符一起。
上車前,王荷元看污跡斑斑的自己跟她爸,猶豫的看了一眼顧蔣。顧蔣直接上車,語氣不淡不鹹:“上來吧,沒關系。”
車子開出去一會兒,王荷元想到剛才他出現時的話。
“餘念真的很好。”
顧蔣從內後視鏡裏看她一眼,沒吭聲又繼續開車。
明明已經開了冷氣,可王荷元還是覺得胸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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