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0)
同人海茫茫。”陳西也變得感性。
“你說,每顆星辰,是不是都寄托着一個靈魂?”
“你知道麽?離我們最近的星辰,是月亮,但在群星閃耀時,她卻不見;給了我們生命的恒星,是太陽,他更不會出現在漆黑的夜空之中,他一出現,必然光芒萬丈,灑向全部。其實重要的人,未必在茫茫人海之中,我們每個人,都有我們小小的世界,都有我們自已的恒星。”
兩人對視着,時間仿佛停頓。
林亦凡看着他們幹了一杯,又看了看表,到歸隊時間。掉了個頭,風馳電掣地開回基地。
什麽星星月亮太陽外太空,這麽深奧的話題,顧曉從沒跟他談過,談人生談理想他也會談,他們隊裏的戰士還經常找他談心呢!只不過,他沒有陳西感性,沒有比喻那麽生動,沒有那麽……文藝範。
林亦凡他自己也沒搞明白,他現在想談的是戀愛,談戀愛談的是情不只是心。
夜風冷嗖嗖的。
顧曉打了個寒顫,“陳西,你過去,一定很精彩吧?”
“當然精彩,精彩到亂七八糟!”
“你剛剛的話,是說你自己?”
“說的是愛情,你又往尋親上想……”陳西戳了一下顧曉的腦袋,“好了,好了,喝完這杯,各回各屋,睡大覺!”
林亦凡回到基地。
關照跑下來迎接:“大少爺回來了,小的給您泊車。哇,賓利!老大,你中樂透啦?”
見他吊着個臉,眼神,是訓練時的冷酷眼神,趕緊安撫:“老大,今晚玩得開心嗎?”
林亦凡還是不說話,徑直把外套一脫,丢在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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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照鼻子下一陣香風掠過,“老大,你衣服怎麽這麽……香?”
不提還好,一提,林亦凡炸毛了。
“緊急集合!”
唉喲!倒黴催的!就怕來這招!煩死了!林大隊長他怎麽不去拍拖啊?他要是徹夜不歸該有多好!
拉着隊伍武裝越野,從半夜到淩晨,除了下指令,林亦凡就沒說過一句正常的話。
士兵見了他,繞開跑。
幹嘛?還繞開?他就這麽不招人待見麽?
他那雙能凍死人的眼神,大冬天的,不繞開,還撞上去麽?連關照見了他都繞開。
煩死個人!這冷的天,一個個跑得呼哧帶喘,噴着白氣。
“叫炊事班多熬點姜湯!”林亦凡吩咐。
總算說了句人話!
跑了十幾公裏,卧槽!累死個人!
睡不着的,不止林亦凡一個。
顧曉趴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着。
挽着他的那個,真的是個女神啊!365度,自已從哪個角度都比不了。何況他們,長得像,夫妻相。
能出席這種酒會的,就不是正常人。他什麽都沒跟她說,就是不想說咯,他是怕她知道他的家勢背景後,也像那些女人一樣纏着他不放吧?
她雖然社會地位低微,還不至于淪落到犯賤地去糾纏一個不喜歡她的人。
他那眼神,什麽意思啊?不高興什麽啊?她跟陳西說的話,他聽到多少?還好沒說什麽過頭的話。
讓她做海螺燈,又送女人?哼!誰叫他救她一命?顧曉數着那些海螺,要燈就做燈咯,弄好給他,就別再多想了。
要是都像淡島上那天,該有多好!這怎麽可能呢?終要回到現實中來。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吧!她跟他,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第二天。
林亦翹看到開回來的賓利,裏面皺皺地堆着一團衣服。
哼,這臭小子,受刺激了吧!
☆、鬧鬼
午餐時間。
“思玫,我看到一個笑話。”
“快說來聽聽。”
“話說鴨子相親,一只孔雀來了。”
“鴨子拒絕了?”
“拒絕了。孔雀罵:你丫的,你長得還比我醜!”
“然後呢?”
“又來了一只天鵝,鴨子又拒絕了。天鵝也罵:你丫的,也不看看你什麽條件,還敢嫌我?”
“呵呵!後邊又來了什麽鳥?”
“來了一只仙鶴。鴨子還是沒看上。仙鶴罵:你妹的,你算什麽鳥?我還看不上你!”
“這鴨子……沒嫁出去?”
“鴨子就哭了,嗚嗚……說:我只想找一只鴨子而已。”
“嘿嘿嘿……”
陳西說得形神兼備,餐廳裏一下樂開了。
瞬時分成兩派:現實的說鴨子笨,踏實的說鴨子沒錯。
顧曉默默地扒着飯,什麽鴨子?好像就是在說她!她現在就是鴨子這種心态。
陳西剛進幻雅不久,便榮升為廣告部第一段子手,精通三國語言的他,論耍嘴皮子,他一高興,三國語言輪翻來,誰敢跟他交手?跟簡思玫一唱一和的,三五分鐘說段相聲不用排的,他倆才是年度最佳黃金搭檔!
下了班,到方家佳家。
“方爺爺。”
“曉曉來了,快洗手吃飯。”
從小到大,方爺爺待她如孫女一般,這麽多年,他家裏陳設幾乎沒有改變過,顧曉突然感到一股濃濃的親情的溫暖,這種溫暖必是要離開之後再回來,才能更深刻地體會到。
“顧曉,你來啦!晚上別走,別走,別走!”方家佳披頭散發,圍着圍裙,揮舞着鍋鏟,就從廚房鑽出來了。
“你真見鬼啦?”在電話裏跟她講,顧曉還不信。鬼神這回事她也不是完全不信,方爺爺修行作法有一套,真遇見鬼也有辦法對付不是?
“嗯呢!”方家佳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一副衰貓的表情。
顧曉轉頭看向方爺爺,方爺爺默默地點了點頭。
什麽?方爺爺都默認了!
家佳一小女孩膽子小點被一點風吹草動吓到了,倒還合理,這裏又偏僻,大冷的天,天黑得早。
方爺爺,一位請神捉鬼的高級法師,在顧曉眼裏,方爺爺就是鐘馗轉世,哪有懼怕過什麽孤魂野鬼?連方爺爺都沒辦法降伏,一定是很強大的厲鬼!
顧曉半信半疑。鬼神這回事,要說有,她從小到大倒真沒見過;要說沒有,有些超自然現象還真解釋不了。
但她相信人是有靈魂的,如果不相信有靈魂,那麽,壓抑的思想就得不到解脫。
林亦凡從顧曉小屋附近經過,他要去成州參加一個高層的機密會議,又要好久不能與外界聯系了。
還有一點時間,他讓司機停了車,自己到超市裏轉了一圈,提了一大塑料袋出來。
到顧曉屋子門口,屋子裏沒人。這丫頭,這麽晩又上哪了?
看了看水管後面,那只鑰匙原封不動地粘在上面。
他取下來,開了門。
海螺殼在桌上擺成一個花形,像向日葵,她還沒開始動工,沒關系,她慢慢想,反正他也不着急。那株向日葵,被她照顧得很好,陽光雨露該有的都沒少,一個籽都沒掉,只是現在大晩上的,有點蔫蔫的。
打開冰箱,只有咖啡辣醬,他知道她對吃是随便習慣了。
他把買來的橙子一個一個擺進去,鋪滿了一層,又把紅蘋果擺進去,在鋪好的橙子中碼出一個心形,多餘的堆到裏頭的角落去,都放完了,他寫了一張小紙條“按時吃飯”,放在心形中間。
關了燈,鎖好門,才上車離去。
方家佳家裏,早早落鎖了門窗。
方爺爺打着手電到院裏轉了一圈,又到福利院與院長聊了幾句天,才回到屋裏。
“他們福利院那邊,夜裏也聽到哭聲了。”
“哭聲?”
“時有時無,連着幾晚了。”
“方爺爺,您這幾天巡山,有發現什麽嗎?”
“跟平常一樣。”
“會不會,有人把小孩丢在福利院門口?”
“不是小孩的聲音。”
顧曉緊了緊衣領。
“莫怕,忘了爺爺是幹什麽的,早點去睡。”
顧曉與家佳窩在被窩裏,見家佳魂不守舍的樣子,顧曉盡量說些別的話題,讓她別老惦記那只鬼。
正好岑香打電話來,顧曉開了免提。
她老早就把岑香對關照無意的意思轉告給了家佳,家佳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覺得那天怠慢了岑香。
三個女孩聊東聊西,一直說到手機沒電,家佳的情緒也好了許多。
睡到半夜。
顧曉本來就睡眠不深,恍惚間聽到窗外嗡嗡的聲音,越離越近,接着又嘤嘤地哭,好似還有喘息聲?到底是風聲還是怎樣?
一旁的方家佳輕輕推了推她。
“醒着呢。”
“你聽見了嗎?”
兩人聲音壓得低低的。
顧曉起來,到窗邊,多個人狀膽,家佳也沒那麽害怕了,跟在她身後。顧曉輕輕地推開一條縫,外面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只聞得那哭聲更加清晰凄厲。
後山确是有個墓地來着,想起來着實毛孔悚然。
陰冷的山風,吹得顧曉和家佳一齊打了個冷顫。
顧曉趕緊關上窗,鎖得死緊。
方家佳叫她看鐘,過一刻鐘正好一點,子時将過。
“什麽意思?”
“你聽。”
哭聲漸漸遠去,慢慢消失。
似又恢複了平靜。
兩人去睡。只是哪還睡得着?快天亮時,迷迷瞪瞪眯了一會,好不容易到了天亮。
顧曉先回了一趟小屋。
大晴天,把向日葵放到陽光下。
打開冰箱,怔住了。
很美的心形!散發着維C的活力香氣。
小紙條上是他的筆跡,力透紙背,沉着而又暖心。
經歷了昨夜的恐懼,在今晨又收獲了甜蜜,顧曉仿佛直接由冬入夏,像是從冰冷的湖水裏被撈到冒着白煙的溫泉裏。
那些什麽橋歸橋路歸路的想法,全數傾翻,碎成一地玻璃渣子。
林亦凡參加的絕密會議,人數不多,但來的,都是軍內精英,由軍區參謀長親自主持。
“我們另一條戰線上的同志,冒着生命危險,給我們傳回來的消息,這個青拉組織,極有可能與我國境內的一個巨大犯罪集團勾結,他們的網絡遍布各地,這個犯罪集團首腦隐藏得非常深,而且很可能擁有強大的殺傷性武器……”
☆、鬼影
顧曉連午飯也沒吃,忙着上網查詢詭異超自然聲音現象大百科。
陳西正琢磨着今天也沒講鴨子,顧曉連午飯都不吃了,哪有那麽多工作?
上樓一看,顧曉正坐在電腦前,專心致志,電腦頁面上盡是祭祀、靈臺、墳墓、冤魂、還有僵屍?
這丫受什麽刺激了吧?
陳西猛拍一下顧曉肩膀。
顧曉吓得跳起,“幹嘛!吓死人啊!”
“你幹嘛?飯也不吃?在這弄神弄鬼的?”陳西指指屏幕。
“家佳家鬧鬼了。”
“鬧鬼?”
“哎呀,說了你也不信。”
“不是,方爺爺不是捉妖達人麽?他們家怎麽還……”
“現在就是不知道是自然現象,還是怪力亂神?我這不正查着嘛!”
陳西拖了把椅子過來,“哎哎,什麽情況?快說說,說說。”
“半夜有哭聲,在子時……”
“這麽奇怪?我想去看。方爺爺同意嗎?”
“你真要去?多個人也好,我叫家佳給你收拾客房。”
晚上下了班,顧曉與陳西直接去方家佳家。
下了班,天都暗了,走了二十幾年的半山小上坡,此時也覺得陰森恐怖。見到家佳院門口貼的十幾張符紙,身上的汗毛通通倒豎起來,風再冷嗖嗖地吹一下,好像另一個世界的鬼魂正傾巢而出。氣氛相當詭谲!
吃了晚飯。
家佳打電話給關照。
“關照,我家後山鬧鬼。”這話越是說得一本正經,越是讓不信的人認為是瞎胡鬧。
關照在電話那頭調侃起來:“鬧鬼?男的?女的?”
“有哭聲,好像是女的。”
“噢!我的小倩……”關照誇張地哀嚎。
“是真的!”家佳強調。
“方家佳,你現在就走到門邊。”
家佳聽從指揮,走到門邊。
“到了嗎?”
“到了。”
“你把腦袋塞進門縫裏,看夾不夾得到。”
家佳拉了下門,才反應過來關照是諷刺她腦袋被門擠了,氣得對着電話大罵一聲:“你才腦子被門擠了!”
陳西和顧曉不解家佳剛才的行為,但也猜到關照是不會信的,兩人撲哧撲哧地笑了一通。
有陳西在,顧曉與家佳心中稍稍踏實點。
方爺爺照例去了一趟福利院侃半個小時大山,回來在院裏院外轉了一圈,早早地關門關窗,院門上鎖。
屋子裏,陳西天南地北東拉西扯,逗得兩女孩咯咯直笑。
半夜。
嘤嘤的哭聲又起。
這次顧曉十分警覺,一開始便看了時間,是淩晨一點。
“又來了。”家佳也跟着起來。
兩人下了床,摸到陳西房門口,門沒反鎖。
陳西本是個夜貓子,這會只是有點犯迷糊。聽了這聲以為是幻覺,又見顧曉與家佳在房門外
窸窸窣窣的,招手讓她倆進來,仔細一聽,哭聲還越來越大聲。
不是這麽邪門吧?
陳西忍不住開窗探個究竟。
三個人,膽更大了,陳西先拉開一條縫,再開一點,再開一點,沒有動靜,陳西整扇打開,烏漆麻黑,什麽也看不見。
哭聲忽近忽遠,夾雜着山風,确實讓人不寒而粟。
顧曉與家佳縮在陳西身後。
不知是不是陳西感受到了什麽,他忽地舉起手機,開了電筒,開到最強光,快速一掃,窗玻璃上赫然映出一張慘白的人臉!
啊!顧曉與家佳吓得大叫一聲。
陳西這樣膽肥的大男孩也被驚得一頭冷汗,媽媽咪呀!真是見鬼了!
強作鎮定,又舉着手機電筒往窗外照去,人臉已經消失,仍是深不見底的冷山黑夜。
陳西突然意識到什麽,迅速跑去家侍房中,用手機電筒照着每扇窗戶。
“快,拿你們的手機,電筒,去有窗的地方照!”
顧曉與家佳驚魂未定,抖抖唆唆地掏出手機,開了電筒強光,到每扇窗上去照了,沒有發現。
方爺爺也起來了,見三人吓得不輕。
“見着什麽了嗎?”
“有鬼影。”
“在窗上。”
“糟了,我們家要被鬼占了,怎麽辦?”家佳帶着哭聲,“要是亦凡和關照在,就好了。”
“沒事。都去睡吧!”方爺爺揮了揮手。
是不是鬼?方爺爺還不知道麽?
只是,離奇的事就這樣發生了,誰還睡得着呢?
顧曉看了時間,兩點整。
之後,安安靜靜,沒有聲音。
第二天上班,陳西無精打采,老想起映在窗上的鬼臉,煞白煞白,看不清五官,究竟是人是鬼?去問顧曉。
不到一上午,顧曉已經啃了三個蘋果了,好像蘋果能給她什麽力量似的。
陳西向她要了一個,也啃起來。
昨晚的鬼臉,顧曉的的确确也看見了。啃完第四個蘋果,她堅定地告訴陳西:“不是鬼!”
但為什麽會這樣出現,她也實在想不出可能性。
三個人都見着,肯定不是幻覺了。
陳西啃完一個蘋果,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
顧曉吓了一跳,“什麽?”
“有一樣東西也許用得上!”
陳西跑回自已辦公室,拿出他心愛的寶貝——照像機,帶有遠紅外裝置的長焦距相機。
“今晚還去家佳家!”
“嗯!”
沒弄清楚,恐懼便會一直跟着你。
可是,當你豎立好信心,鼓足勇氣,還準備了工具,想要弄明白真相的時候,這一晚,卻什麽事也沒發生,一點哭聲也沒有,安靜地一如從前,不由得懷疑那些究竟是不是幻覺?
也許只是不知名的動物,偶然經過,見光就逃了。
福利院的院長,就用這個借口安慰小朋友們,也許是對的。
接連幾晚都安靜,陳西不想放棄,顧曉也覺得鬼還會再來。
過了幾晚,又來了,不是哭聲,像是喘息聲,還夾雜着低吟,像野獸打着哈欠。
陳西一定吃過豹子膽,一個人在陰森的夜裏貓在暗處,扛着他的寶貝相機,一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架勢。
該來的,總會來的;沒走的,總會被發現的。
顧曉回到小屋,蘋果橙子都吃完了,他還沒回來,撥過去,他還是關機。
陳西回到工作室的暗房,十幾張膠片,洗出來,挂在繩上晾。模模糊糊,人影?鬼影?
那一夜,約五十米開外,确有事件發生。那時他正想上前去看,被顧曉攔住,這丫膽子也蠻大的嘛!居然敢獨自出來找他?
☆、上山
連着幾天,陳西與顧曉同進同出。被簡思玫堵在過道裏,狐疑的眼神掃過去,“你倆?什麽情況?”
敢情這兩位是沒見識過林亦凡整人的手段?既然讓顧曉縫了扣子補了內褲,他早就認定顧曉是他的人了。陳西又插一扛子,想幹嘛?
兩人神色坦然。
陳西一扭脖子,“到我辦公室。”
一沓照片甩在辦公桌上。
“這是啥?趕屍?木乃尹?你從哪搞來的?”簡思玫翻看照片,甩出問題一串。
“家佳家附近拍到的。”陳西說。
“這些人到底在幹嘛?”顧曉也看了幾張,确實像鬼。
“你們這兩天神神叨叨的,就為這個?”簡思玫晃了晃手中的照片。
“我們是下班時間搞的!”顧曉和陳西異口同聲。
“怎麽能不叫上我嘛?”簡思玫雙手插腰。
“你不怕?真的很詭異!”陳西說。
“小看我!忘了我是從哪畢業的?姐是認真學過偵察反偵察滴!”
“晚上一起。”陳西決定再探究竟。
不能讓懸案一直懸在心裏,否則,會抑郁的。
乍一見方家佳院裏黃紙朱砂的驅鬼神符,簡思玫也吓了一跳,照理說她比一般女生膽大許多,見了這種鬼神怪談之類的,着實也怵得有點心慌慌。
人有的時候,不是被那些真實的恐怖醜陋的事情所吓倒,反而會被某種古怪的未知事物吓得神魂颠倒。
十二點一過。
陳西找了院子外一陰暗角落貓着,帶着他的遠紅外相機,顧曉、家佳、思玫也跟了出來。
顧曉、家佳被陳西給趕了回去,只讓思玫跟着,這姐們練過,萬一碰上啥也不至于驚慌失措。
簡思玫自備了一個紅外望遠鏡,還是從王劍飛那裏收刮來的,信物在手,內心鎮定許多。
陰森森的夜,冷嗖嗖的風。
靜悄悄地過了一個半小時,什麽都沒發生。
越是什麽都沒發生,越顯得整件事神秘離奇。
過了兩點,顧曉出去把這不死心的兩人叫了回來。
方家侍熬煮了一鍋獨家安神湯,放了許多姜片,一人給盛了一大碗。
一碗下肚,寒氣俱消,心神俱定。
“是不是我們人太多,反而把鬼吓跑了?你看,燈火通明的。”
“我敢肯定,不是鬼!”
“我也覺得,不是鬼,我感覺有呼吸,有時候像喘息。”
“福利院的人猜說是過冬的野獸。”
“唉!”方爺爺深嘆了一口氣,滄桑的臉上一閃而過一種不祥的預感。
大家都覺得不安。
第二天。
簡思玫一手托腮,斜靠在陳西的辦桌上,一手拿着照片,抖了兩抖,“這到底是什麽鬼?”
“反正我看不是動物。”
“哎,陳西。”簡思玫突然靈機一動,“你去過後山嗎?”
“正有此意,白天行動。”
“明天周末。”
“裝扮成登山的樣子。”
南方的冬天,山巒依舊蒼翠,草木茂盛,枝葉蔥郁。只是這幾日的後山似乎多了幾分蕭瑟之氣。
方爺爺照例去巡山,十幾年來,每天如一日。
後山的一草一木,方爺爺了如指掌。山上少了一棵草,滾落了一塊石,他都能在第一時間看出端倪。
方爺爺刻意回避繞過山上那座墳墓,這幾座山頭,只有那一座墓。說來也怪,他在半山住了十幾年,從未見到有人前來拜祭,說它孤苦,外觀倒又大氣,像是有錢人建的。
每年清明,方爺爺總要抽點時間,自備一些香燭紙錢上來拜祭。給來路不明的孤墳上香祭奠,對方爺爺這樣做白事知賓的來講,本是大忌。
這座墳修得古怪,居然正對着西方白虎星宿,不來添些香火,唯恐煞氣太重。自已老了倒無所謂,只有一個孫女,人丁單薄,福利院那邊老的老小的小,福澤不旺,方爺爺只好冒着大不韪,每年來添些供奉,求個平安。
方爺爺下了山,陳西與簡思玫正準備上去。
方爺爺囑咐:“小心點,路不好,別去那些危險的地方。”
這兩人哪是會聽話的人?
先沿着有路的地方轉悠一圈,路邊有新劈的細枝,是方爺爺知道他們要來,把小路稍稍整了一整,有坑的地方還墊上了石塊。
沒什麽發現,兩人不屈不撓地鑽進沒路的灌木林裏。可疑的犄角旮旯、縫隙洞穴,這座山包都沒有,別說這座山,周圍的山峰也沒有,這座山就是普普通通的山林。
“有座墓。”陳西先看見了,隐藏在灌木叢中。
簡思玫跟上來,看了看墓碑,沒甚稀奇,兒子為父母立的。
“這荒山野嶺的,這座墓還蠻豪華的?”陳西摸着下巴。
“我聽顧曉說,這座墓從來沒人來拜祭過。每年清明,都是方爺爺來掃墓,已經十幾年了。”
簡思玫又看了看四周,草木森森,鮮少人至。
“我們一路走上來,這方圓幾裏,好像就只有這一座?”
“沒人掃墓,也許是家人搬遷到遠方了?”
“可能吧?而且你看墓碑上寫的年紀,都是上壽之人,就算真有鬼魂,也不會是他們。”
“別亂說!”
兩人朝墓碑拜了拜,以示尊重。
“要不,我們去山頂?”
“好啊。”
去山頂沒路,要爬上一個幾近垂直的山坡,十幾米高。
“看來要從這個直壁爬上去,你可以嗎?”陳西有些擔心地看着簡思玫。
“這算什麽問題!”簡思玫卷起袖管,攀爬而上。
陳西跟在她身後,看護着她,以防她滑倒或發生意外,簡思玫則一路提醒陳西,哪根樹枝好抓,哪塊石頭太滑。
十幾米的直壁對他們來講,根本沒難度,不到半小時,就到了山巅。
站在山頂,陳西輕松地抖了抖手腳。
“哇!這上邊風景獨好!碧海藍天,綠樹紅牆。”
在鋼鐵叢林裏過慣了忙忙碌碌的生活,突然到了無人打擾的山上,四周空曠,俯瞰全城,內心升起一陣巨大的聲音想盡情的發洩。
“啊!啊!啊……”兩人對着山下一頓狂喊。
本是上山查案子,結果變成看風景。
☆、驅邪
油光發亮的意大利進口沙發,彰顯着屋主的尊榮與富貴,純正的黑色,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暗夜空。
簡之航靠在這張大沙發上,指間夾着一枝香煙,因保養得當,看不出年近花甲的老态,眼角的魚尾紋是閱歷滄桑後的世故,深遂的雙眸在老辣與平和之間轉變自如。
多年商場混戰,哪還有善男信女?誰不是面具加身?
簡思玫從樓梯上走下來。
“思玫,來來來,爸有事跟你講。”
“爸,什麽事啊?”
“過來坐。”簡之航滅了煙,指指沙發。
“突然這麽正式?給我找了後媽?”自從上次于琴來,簡思玫還真有點這願望。
“吡,哈,沒有的事。思玫呀,你在幻雅,待得還上手麽?”
“很好呀!”
“爸爸是問你,有沒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爸,你是嫌我能力不夠,專業水準太低,達不到你預期的标準?”
“不,不,不,不是。幻雅才剛起步,就有這樣的成績,不錯,你肯努力,也有天份,像爸爸!所以,爸爸想送你出國深造。”
“出國?不要!不去!”簡思玫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她想等王劍飛回來,現在好不容易跟他妹妹有點熟了。出國太遠,什麽消息都要最後一個才知道。
“思玫呀,爸爸老了,不會一直扶着你。将來你手下,不是博士,就是碩士,你怎麽管得了別人?”
“爸,這跟學歷有什麽關系?簡嘉這麽大,你不是管得好好的?”
“唉!你這年代跟爸爸那個時代怎麽一樣?你這年代的人沒出過國留過學,好像跟文盲一樣!”
“幻雅才剛起步,反正我現在不想去。”
“思玫,爸知道,你心裏有那個戰友……但等你過了這幾年,你就會發現,你這種無謂的等待,根本是在虛耗時光。”
“爸,不是!”戳中心思,簡思玫不想再說下去。
“我跟你說,這次機會難得,這所英國學校出了不少名人,百年文化底蘊,爸也不求你達到什麽程度,至少出去見見世面,将來才不會被人笑老土!”
“怎麽就老土了?唉呀!爸!我以後再考慮這事!”
“以後?你幾歲了?學知識就是要趁年輕!時間不會等你!”
“以後再說,爸,我還有事,我先出去了。”
簡思玫還沒走到門口,簡之航發話了:“這事聽爸爸的,我會安排好學校,你去就是了。”
幹嘛這次非要這麽急趕她走?以前她老爸不是舍不得她跑太遠?要不然她當初就不是去軍校,早就在國外了!
現在她不想走了,他又要她走?什麽都是他說了算?專治!
簡思玫出了門,上了車,轉了好幾下啓動不了,氣得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盤,今天怎麽回事?
打了車,直奔公司。
公司門口坐了一大堆人,抗議幻雅做虛假廣告,欺騙消費者。
什麽情況?
簡思玫被堵在門口。公關部和客服部的同事已在處理。
記者認出簡思玫,圍上來。
“幻雅全是自然成份,為什麽還有顧客使用過敏?還有你們的廣告,是不是過于誇大其辭?”
“過敏?”簡思玫也是剛聽說,吸了口氣,“顧客反映的情況,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如果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一定會負責。”
不管發生什麽事,先表态。
公關部的同事急忙上前擋駕,“請大家稍安勿燥!過敏有很多種情況,現在還不清楚是不是使用幻雅的産品導致過敏,我們已準備了會議室,請大家到裏面談,不要站在大門口。”
人群一陣騷動,有人喊:“做假廣告!都是廣告騙了我們!找那個做廣告的!”
簡思玫回到辦公室,立即叫來幻雅各部門的經理。
“究竟怎麽回事?顧客過敏得嚴重麽?有幾個人使用過敏?”
“目前只有一個過敏,客服部的同事已經送她去醫院檢查了。”
“那樓下都是些什麽人?”
“這次很奇怪了,底下那撥是沖我們廣告部來的,說我們虛假廣告。市場上化妝品的廣告都是很唯美,我們的,在表達意思上也差不多,廣告,又不是承諾什麽。”
“哎?陳西呢?”
“送醫院去了!”
“啊?為什麽?”
“那個過敏的顧客,先找廣告部的,陳西就去了,後來人越來越多,推搡起來,陳西不敢還手,手腕扭傷了,顧曉送他去醫院了。”
“找廣告部?有問題不是先找客服部麽?”
“就是啊!所以我們才覺得奇怪,是不是有同行整我們?幻雅的産品,網上口碑一直不錯的。這次公關部的同事當作危機公關來處理。”
……
醫院。
陳西的手腕纏着厚厚的繃帶。
顧曉陪着他到走廊裏的坐椅上坐着。
“你先坐會,我去拿藥。”
顧曉拿藥時,碰到了客服部的同事。
“那個顧客,嚴重麽?”
“排查過敏源,沒那麽快出報告。陳西呢?”
“手腕扭傷,還好沒大礙。”
“哎,我呆會帶顧客先走,你們過半小時再走,省得又撞到。”
“嗯,好。”
陳西落寞地坐在長椅上。
“沒事吧?”顧曉拿着一包藥。
陳西勉強地笑笑,“沒事,小傷。”
“這幾天,別碰水,有什麽要洗要換的,我幫你。”
“洗澡幫不?”
“別洗了,邋遢幾天,沒人說你。”
陳西擡了擡受傷的手,“呵!還好不是左撇子。”
顧曉手機響了,接起。
“家佳。”
“顧曉,陳西和思玫,最近是不是有麻煩?”方家佳的口氣小心翼翼的。
“你怎麽知道?新聞這麽快就出來了?”
“爺爺說,那天他們去了山頂,沖撞了山鬼,那個山頂沒路,本來是不能去的。如果他們這幾天不對勁,趕快來我家一趟,爺爺會幫他們驅邪。”
這麽靈?方爺爺做法,家佳算命,顧曉雖然從小看到大,此次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顧曉挂了電話。
陳西問:“家佳?什麽事啊?”
顧曉向陳西轉達了家佳的話。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今天真的很倒黴!
立刻叫上簡思玫。
------題外話------
不知道親們在遇到麻煩的時候會不會有迷信的想法呢?
☆、彈孔
簡思玫雖然受的是無神論教育,這時內心也不得不對方爺爺信服了。好端端的,她老爸怎麽突然想讓她出國了呢?好端端的,怎麽公司就被人圍住了呢?好端端的,陳西居然受傷了?前幾天鬼影重重,今天心事重重。一切皆有因果,難道真是沖了邪煞?
處理完過敏事件,向下屬交待了:就算不是幻雅的責任,也務必要拿出負責任的态度!
攔了個的士趕往醫院接陳西和顧曉。
陳西和顧曉上了車。
“你車呢?”
“壞了,今天出來打不着。”
三人皆愕然。不是這麽邪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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