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6)
手。沒一會,整個屋子一塵不染,光明如鏡。
顧曉看着勞動成果,呵呵地傻笑,肚子也是時候地咕嚕咕嚕地叫了兩聲。
林亦凡早就叫了外賣,正好送到。都是湯湯水水營養餐,只有一塊炸大排,他是給自己點的。顧曉想自己出去買,奸計沒有得逞,只好喝下所有的湯湯水水。
吃完飯,林亦凡讓顧曉去睡會。
“都睡了一個月了,還睡?”顧曉晃悠到陽臺,有一棵向日葵,她看了很久。
林亦凡取出洗衣機裏的衣服,晾在架子上,“從容城帶過來的,記得嗎?原來小小的一棵,現在長大長高了。”
“你看,有一只飄蟲。這籽可以吃嗎?”
林亦凡無奈地笑笑,當真是變傻了。當初關照說要炒葵瓜子,她差點沒把人哄走。
顧曉在屋裏晃來晃去,現在熟悉一點了。林亦凡像遛小狗似的,牽她坐到院裏的椅子上。他要收拾行李了,出遠門。
“去哪?”她問。
“去了你就知道。”
他大刀闊斧地在房間裏倒騰起來。她見他忙來忙去的,也插不上手,她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要帶些什麽,心裏有一絲不安。
他做事很有條理,秩序井然,一絲不亂。顧曉看在眼裏,難怪他會嫌她亂,她真有那麽亂嗎?
過了一會,兩個大行李箱都打包好了,塞得滿滿當當,像石頭一樣沉。連她吃的藥丸,病歷,都帶了,一樣也沒落下。
嫁他,真的挺好的,沒失憶前,自己的眼光應該不錯吧!
“快洗洗睡了,明天一早的飛機,我叫你,別賴床!”他像下命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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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葡萄園
林亦凡做夢也沒有想到,外公留給他的葡萄園竟是何澄的獲獎設計作品。
他考上軍校那年,外公送了這座葡萄園給他當作成人禮,園子給他,但每年的收益歸林亦翹,所以他是個土地主,收租就可以了,自家姐姐辛苦經營,他只象征性地收一點,積到現在也不老少了,存在那張卡裏,他住院時,他母親交給顧曉,怕顧曉不收,就說是零花錢。顧曉離開那晚,把卡放在桌上了,裏面一分錢沒少。
當年何澄需要一塊場地來完成參賽作品,一時找不到,林亦翹就把葡萄園借給他,也沒想過獲不獲獎。反正林亦凡關在軍校裏,沒空搭理這攤子事;林亦翹剛接掌家族企業,忙得不可開交。由着何澄瞎折騰,完成之後竟然得了大獎,賺翻了。何澄拿着大獎向林亦翹表白,這時的林亦翹卻陷入楚江的強烈攻勢裏。何澄被拒絕後,十分傷心,以為林亦翹嫌棄他家是暴發戶。其實是楚江吃醋,暗中使了絆子,拿錢打發何澄。林亦翹許久以後才知道這件事,但已與何澄失去了聯系。
沒想到那件事對何澄影響那麽大,多年以後,才重拾畫筆,從百草園開始。他是園林界的天才,不管什麽時候重頭再來,都會成為業界翹楚。
是不是天才,看葡萄園就知道了。
林亦凡駕着車開進葡萄園的那一刻,顧曉就驚呆了。天下竟有如此美的地方,方圓數裏鮮花果樹遍地,天上的光線與地上的陰影連成一幅抽象畫,所有景物渾然天成,刮來的風都是香甜的。果園的盡頭,一幢小小的房子煞是可愛,紅瓦白牆,奇異的門窗,好像童話裏一樣。
顧曉下了車,沿着石磚路踏到最高的臺階上,初秋的陽光将所有景致都染上一層亮亮的金黃,放眼望去,一片廣袤。
林亦凡從後車箱卸下行李,襯衫袖子高高卷起,他的手臂很結實,也染上了一層淡金的光。顧曉過去幫他,被他趕進屋子裏。他很厲害地一手一個箱子,根本不需要她幫。
屋子裏沒有過多的裝飾,但卻不簡陋。卧房在二樓,床尾斜對着一扇飄窗,蝴蝶形的,玻璃是彩色斑斓的,映在白色的紗簾上,像萦繞着千百只蝴蝶,很夢幻。
一旁的立櫃上放着一張照片,巨大的圓月,還有一只天梯,一男一女兩個人影懸在天梯上。顧曉拿起來,看了又看。
林亦凡站在她身後,“這是我們的婚紗照。”
顧曉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失憶了,又不是腦殘,哪有人婚紗照拍成這樣?”
“你以前的同事是位攝影師,所以拍得很特別。”他揉亂了她的頭發,失憶不等于腦殘?
“那我是幹什麽的?”
“你是攝影師助理。”
“可我對攝像,好像沒什麽概念。”
“笨呗!跟了這麽久,沒學會。”
“哎,這個是怎麽拍的呀?”
林亦凡想了想,“站架子上拍的。”
顧曉更混亂了。她總覺得自已應該一個人在城市的燈火中穿行,昨天卻結婚了?他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感覺好奇怪,好像昨天才認識,昨天就結婚了。但她喜歡他,看一眼喜歡,看兩眼更喜歡。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想起來?”她有些惆悵。
他順了順她的發,“想不起來也沒關系,我慢慢告訴你。”
她雖然記不清過去的事,但生活的技能卻一樣也沒丢下。
他在廚房門口,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她的手藝雖比不上方家佳,但應付他,也是綽綽有餘了。
不一會,四菜一湯端上桌。炸排骨、酸辣煎魚、椒鹽炸蝦、辣椒炒牛肉,林亦凡看得食指大動,同時也納悶,她什麽時候這麽重油暈了,以往都偏清淡的。
“水果蔬菜,果園裏都有現成的,明天我陪你去摘一些。”他備了一星期的暈菜,她初來乍到,可能不知道果園裏可以摘新鮮的。
“我不喜歡吃水果蔬菜。你想吃嗎?那我去摘一點。”她伸到嘴邊的筷子又放下去。
“不用,不用,今天夠吃了。”他拉她坐下。
“這麽大塊的地,就住我們兩個人。”
“嗯。怎麽了?害怕啦?”
“沒有。我現在失憶,過去怕什麽好像都忘啦。這裏果子這麽多,都不用人看守麽?”
“雇你來看咯。”
“多少錢?我腦子不好,不知道行不行?”顧曉眼角彎彎,一副想掙錢的樣子。
林亦凡白了她一眼,豐厚的租金白給她都不要,現在想掙錢?“哪輪得到你?他們看園的住在西邊,我們住的這是北邊,明天帶你去看。”
“西邊,北邊,那東邊呢?”
“東邊是海。”
“還有海?這裏這麽好,為什麽你的家人不住這?”
“他們,忙呗。沒空來。”
“你爸爸是幹嘛的?”
“軍人。”
“你媽媽呢?”
“家庭主婦。”
“你有兄弟姐妹嗎?”
“有一個姐姐。哎,哎,哎,你會稱呼嗎?什麽你爸你媽的,下次見面要叫爸媽。”
“哦,我忘了,忘了,這不失憶了嘛。”
“原諒你,原諒你,這次算了。”
兩個人把飯菜全都消滅光,還各啃了一只大蘋果。
林亦凡上網,開了視頻,王劍飛、關照、岑香、方家佳、何澄、何明都在百草園,又開工了,前一陣子太折騰了,停了一些日子。林亦凡把葡萄園的照片發了過去,一個個哇哇哇嚷個不停,說馬上也要過來。何澄更是感慨,隔空敬了林亦凡一杯酒,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還能按他的設計理念保持下來。早就不恨楚江了,如果沒有林亦翹借他場地,給他投資贊助,他還獲不了那個國際大獎呢,不釋懷都對不起他這腔才華。
顧曉吃了藥,躺下,這床真軟,太軟了,她都不習慣了。她以前是什麽樣的呢?肯定沒有這樣安逸的生活。雖然失憶了,她心裏仍有感覺。她隐隐約約記得過去曾經歷過一些辛苦,像苦澀發幹的橄榄。
☆、摘果子
林亦凡把手臂枕在顧曉脖子下,“睡着了?”
顧曉挪開,“手會麻的。”她睜着眼望着天花板。
他想握着她的手。她躲開,兩手交疊,放在肚子上,離他兩尺遠。他平躺好,他知道,她需要時間适應。
“我是個孤兒?”
沒有答話,她的身世,他比她還清楚。
“我是不是沒什麽教養啊,才會把家裏弄得亂亂的?”
“你介意這件事啊,昨天逗你玩呢,你只是弄亂一點點,大亂是我弄的。我一着急,踢翻了兩把椅子,砸碎了一個杯子。”
“你究竟喜歡我哪一點?大家閨秀才配得上你。”
他的坦白好像沒有博得她的好感,他聽出她話中有一種疏遠的味道。她若想起,會不會又想離開他?管她呢,婚都結了,由不得她。
“大家閨秀倒真看不上我。說我一個軍人,錢賺得少;出個國旅個游吧,也出不去;還經常執行任務,家裏有個事吧,也找不到人;還有什麽,哦,發型,換個發型都沒得換,慘!”他重複一遍她離開那晚所說的理由,他差點都當真了。
“呵呵,什麽爛理由啊?旅游能當飯吃嗎?哪個工作天天呆在家裏?發型師常換發型,還沒你帥。”
“這話我愛聽。所以,咱倆湊合過吧。”他心情大好,這才是她真實的想法。
“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呀?”
“我們,在海邊認識,那晚,你加班,忙裏偷閑去了海邊,我也忙裏偷閑,去了海邊,我們就相遇了。第二次,又是晚上,還是海邊,我們沒有互相約,又相遇了,浪漫吧?到第三次,我吻了你……”
顧曉已聽得睡着。
林亦凡輕輕吻了吻她,她會夢到吧?
天剛蒙蒙亮,林亦凡翻身撲了個空,揉揉惺松的睡眼,一大早跑哪去了?
早餐已經做好,冒着絲絲熱氣,人卻不見影子。
顧曉靠在窗旁,只有這間屋子的窗能看到大海。
林亦凡找到她,舒了一口氣。她的背影真好看,長發白裙,柔弱纖細。
他悄悄地來到她身旁,怕吓着她,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她很平靜。海邊,他不曉得她會先想起美好的相遇,還是慘烈的火光?
他把她摟進懷裏。
初秋的風有些涼,他的懷抱很溫暖,很有力量。
“這幾天頭還有疼嗎?”
“沒疼。可好了。”
“過兩天去複查。亦翹找了一位腦科專家,可厲害了。”
“不用查了,又花錢。”
“傻瓜,有病就要治,錢就是用來花的。”
吃完早餐,林亦凡刻意回避了海邊,領她到果農們住的房子。
房子是連排的別墅,前邊一個寬闊的草坪,兩個小孩在草坪上愉快地打着滾。草坪邊上丢着畫筆和畫紙,畫紙上塗了一半的綠色。
顧曉呆呆望着,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林亦凡正想摘兩個大桃子,兩個小孩從草坪上竄過來,“不許摘!”
林亦凡吓一跳,縮回手,“這桃子,你家的呀?”
“不是我家的!是我爺爺種的!你偷摘別人勞動果實,該當何罪你!”其中一個小孩伸着小小的手指頭指着罵。
“喲嗬,還會用成語?那要怎麽樣才讓我摘?”
“等我爺爺回來,他說讓你摘才能摘!”
“那要等多久,我先摘了,回頭再跟你爺爺說。”林亦凡伸手去摘。
“不行,不行!”兩小孩一起撲上去阻止。
林亦凡還較上勁了,一手拎了一個。
顧曉看他這麽大了還跟兩小孩過不去,撿起草坪邊的畫紙和筆,“哎,哎,這是不是你們作業?”
兩小孩點頭。
“我幫你們做作業,你們讓我摘。怎麽樣?”
兩小孩又點頭。
“你們想畫什麽呀?”
“畫果園,他們摘果子。”
“讓這哥哥當模特怎麽樣?”
“我想畫爺爺。”
“那就加兩撇胡子。”
顧曉很快就在紙上打了底稿,上色渲染,加了小鳥小花小草,讓畫更活潑,而且她盡量用笨拙的筆觸,看起來像小孩畫的。一會就完工了。林亦凡飛快地偷摘了十幾個果子。
兩小孩樂呵呵地看着畫,見到林亦凡籃子裏的果子,小眼神又憤怒起來。
一位老農從林子裏鑽出來,兩小孩告狀去了,對着林亦凡一頓指指點點。
老農笑呵呵地走來,“林小姐都交待過了,你們缺什麽就跟我說。那邊住得還習慣嗎?”
“習慣習慣。謝謝師傅。這不,出來摘點水果。”
老農叫過來兩個小孩,“我孫子孫女,周末過來玩的。這片果園是這哥哥的,他可以摘。”
“姐姐可以摘嗎?”
“當然可以。”老農拍了一下他的小腦袋。
沒一會,小孩就跟林亦凡和顧曉混熟了,還教他們哪個甜,哪個好吃,小鳥啄過的不怕,可以先摘來吃掉。
林亦凡和顧曉拎了滿滿一籃子回到小屋。
顧曉腌制了一些水果,準備回去時帶給岑香和方家佳嘗嘗。
林亦凡在廚房裏一通亂倒騰,平底鍋裏放着與方家佳的視頻。
方家佳在那頭幹着急:“煲湯?顧曉會呀!什麽時候輪到你做飯啦?”
林亦凡轉來轉去,一會找着鹽,一會又灑了醬油,“你不知道啊,她現在重口味,不是煎就是炸。”
“你現在看着我做。”方家佳帶着手機轉戰到廚房,岑香如臨大敵般翻出一大堆煲湯的材料。
何澄正烤着冰淇淋,也過來觀戰,“亦凡做飯啊?別毒死人哦!”
方家佳正發愁怎麽教會林亦凡将食材切成塊狀,岑香也急了,兩人一起說,林亦凡更是搞不清了。
“幹嘛啊?”顧曉走進廚房,乍聽見女孩說話聲從平底鍋裏傳出,有點詭異。
一看,是方家佳和岑香。
“顧曉,這家夥沒法教啊,你記得怎麽煲湯嗎?”
“你想煲湯啊?我會啊,我來做。”顧曉用砂鍋接了水,開了小火,三下五除二把雞切成塊,放進鍋裏。
視頻裏,何澄的冰淇淋烤好了,香噴噴的,三個人一邊大快朵頤去,一邊還不忘朝這邊調侃一翻:要吃林亦凡做出來的飯,不如上街烤地瓜。
☆、你一定會好的
清晨醒來,顧曉背對着他,側躺在床沿邊上,他倆中間的縫,寬得可以過輛馬車。林亦凡伸出手,想将她拉近一些,誰知一碰到她,她倒驚了一下,往床下滾落。林亦凡手疾眼快地抱着她就勢一滾,撲咚,摔到床下。有他這個高大上的肉墊在,顧曉也沒摔疼。起來的時候,卻一頭磕在床頭櫃上,咝咝地疼。
林亦凡給她揉了揉,“糟了,本來就記性不好,撞一下更傻了。”
顧曉倒是希望重重一磕,記憶像洪水一樣,在血管中奔騰而來,搖了搖腦袋,腦中全無反應,除了皮肉有點疼。
顧不上吃早飯,林亦凡帶着她去見了腦科專家。做了些檢查,暫時失憶于身體性命并無大礙,專家說了,這病就像皮膚深度破損一樣,緩慢恢複,需要時間,急是急不來的。開了一大包藥,回去按時吃,建議不要懷孕,因為藥物有負作用。至于什麽時候能恢複,專家也給不出答案。林亦凡恨不得拿出一塊板磚劈在專家腦袋上。
顧曉聽後,看得出林亦凡着急,早知道不該先跟他結婚,她潛意識裏也有一種聲音,讓她別跟他在一起。此時的她,心裏像堵着一團棉花,越想去把它摳出來,卻适得其反,越捅越到心裏邊去。
離了醫院,直接開去林亦翹家。
不管林亦翹有多美,楚江多熱情,對顧曉來講,都成了陌生人,拘謹是難免的了。
林亦翹也是急切想喚起顧曉的記憶,給她看了好多過去的照片,都是他們一家人的,顧曉雖然聽過,但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窗簾上的綁繩,系着幾個卡通的小豬頭,顧曉多看了幾眼,她也會做,回去照樣做幾個。
楚江單獨把林亦凡叫到書房。
“我在處理簡思玫股份的時候,發現她的儲存卡裏有一個小男孩的照片。這張卡對她應該很重要,許多幻雅的重要信息都在裏面。你來看看,認不認識?”
電腦上的小男孩栩栩如昨,“是他?”
“你認識?”
“他是呂詩詩的兒子,前期住在半山福利院,患有先天性心髒病。劍飛繳獲了呂詩詩的手機,事後親自去查證的。”
“我也派人去調查過,他住院期間,是簡之航親自派人看管的,看來非同尋常。思玫遇難前,也在調查他。”
“可能思玫還沒來得及查清楚,就遇難了。思玫對劍飛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她不知道她父親犯下的事。”
“之前,我幫幻雅脫離簡嘉集團,思玫的态度,好像知道簡之航的錢來得不幹淨,不過人家是父女,怎麽說也不想讓父親身陷囹圄。這張卡裏,有幾份文件,像是簡嘉集團洗錢的記錄。但簡之航制毒貶毒,這件事,思玫應該全然不知情。”
“人都走了,知不知情還有什麽意義?接下來,幻雅會怎麽處理?”
“你別說,思玫留下了一筆豐厚的財産,我以前處理過幻雅的事務,現在純屬義務幫忙,完了就交給律師,怎麽處理這筆財富,要看思玫生前有什麽遺願。哎,思玫有沒有跟你們這幫朋友聊過這方面的話題,你回去問問吧。”
“活得好好的時候,哪會想什麽遺願?以前聽顧曉說過,思玫把幻雅看得像自己孩子一樣。幻雅,難道都沒有繼續發展的餘地?”
“唉,雖說思玫是受她父親所累,但名譽這東西,一旦一敗塗地後,是拿什麽都換不回來的。而且這次出事的地點,是幻雅的工廠,誰以後還敢跟幻雅做生意?”
想到簡思玫死得慘烈,林亦凡的臉色也不平靜了,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聽王劍飛說,她不想傷及無辜,是自已翻下山崖,自行擰斷細鐵絲才導致爆炸的。
“楚江,你幫我查個人。”
“誰?”
“江覽。”
“官職不小,好像跟江旅長是親戚。”
“不是,同姓而已。要小心,千萬不能被發現。”
“放心吧……哎,顧曉今天檢查怎麽樣?”
“悠悠歲月,慢長恢複期。”
“別着急,顧曉堅強着呢,會恢複的。”
楚江和林亦翹本想留林亦凡和顧曉多住幾日,顧曉在這裏拘束,還是果園更自在些,有利于放松心情。林亦翹包了一大堆吃的用的,讓林亦凡帶過去。送他們離開,林亦翹面色凝重,楚江摟着她的肩緊了緊。他知道她是不放心這寶貝弟弟,好端端的怎麽停職了?顧曉身世不明,現在又失憶了,且不說恢複要多久,林亦凡雖說能扛,但處理家庭關系跟他平時的受訓科目完全是兩碼事,他應付得來嗎?
林亦凡和顧曉回到葡萄園,那兩小孩已經在他們的房子前邊轉悠好久了。
“姐姐,你幫我畫的畫,得了全班第一名,第一名哎,我第一次得第一,我爺爺叫我請你們去吃火鍋!”
顧曉的腦袋裏突然浮出一個畫面,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一個小女孩叫她去吃火鍋,也有一個老爺爺,給一口老式火鍋添了炭火,那口鍋煮的東西可香了!是方家佳麽?她醒來後,方家佳告訴她許多事,可她就是想不起來了。腦袋揪疼了一下。
林亦凡拿了一大盤烤羊排出來了,“還好你會畫畫,下次多畫幾張,天天有得吃了!”
兩小孩上前一人拿了一根,邊走邊啃。
嘻嘻哈哈到了果農家裏,落了座。
火鍋絲絲地冒着熱氣,顧曉隔着煙氣看着林亦凡,兩小孩在他旁邊居然嫌他笨手笨腳,娴熟地給他燙了一筷子,他随便吹了一口氣,狼呑虎咽的樣子,逗笑了兩小孩。
好像在一個下雪的冬夜,她跟他也曾一起吃着火鍋,吃了很多也不覺得撐,他倆真的認識好久了。
果農拿出了酒,林亦凡只讓她喝了一小杯。她不是千杯不醉麽?今天怎麽喝一點就臉紅了?
吃完飯,他牽着她的手,漫步在果樹林邊的小道上。
這種感覺真的很熟悉,她偷偷地看他,他也看向她,笑了一下,她低了頭。
“顧曉,你一定會好的。如果想起什麽,一定要告訴我。”
☆、舊單車
失去記憶并不一定是件壞事,至少不必在過去那些不愉快的心理陰影裏鬥争糾結。
顧曉更加珍視現在的每一天,每天洗衣做飯,一日複一日的平凡淡然,與心愛的人相伴終老。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倆,生活縱使淡如白水,她卻一點也不覺得枯燥寡味。
寧靜的葡萄園剛經歷一場繁忙的大豐收,枝葉被修剪得稀疏,卻讓整片葡萄園顯出一種疏闊的美。朗朗成片的田園與沙灘連成一片,延伸過去是廣闊的碧海。
他說與她相識,是在海邊。那是一個怎樣的夜晚?她問自己,可惜腦袋裏一片茫茫,找不出半點影子。但她有感覺,那裏的海,肯定沒有這裏的美。
顧曉從雜物間裏翻出一輛舊單車,噼哩哐啷修整一頓,居然能騎。
林亦凡仍保持着晨跑的習慣,等他跑遠後,顧曉推出單車從後面追了上來,放慢速度跟在他身後。
他朝身後一看,不可置信地瞪了她一眼,他根本不相信她能修好。他加速度朝前跑去。
顧曉也不騎快,勻速地跟着他。
中間一條直直長長的小土路,貫穿過整片葡萄園,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已經能聽見潮聲了。
林亦凡跑到海邊站定,大喊了幾聲,疏洩了心中的煩郁。腳下的海浪在浪灘上起起伏伏,化作綿綿密密的小水泡,就像他此時的心情,特種大隊、榮譽抱負,曾經的一切,一點一點的消解,但軍人專屬的血液又不斷不斷地奔湧上來,他才離開幾日,就已覺得渾身沒勁了。
顧曉望着他的背影,英姿挺拔,風很大,他全身上下也不見一分一毫的松散。
她走近,拉他坐下,她只想讓他放松一些,她也知道,他的志向,不在于此。
沒說話,靜靜地看海。潮聲此起彼落,像遠方發出的召喚。
她不知如何開口,她已失憶,不清楚來胧去脈,只是咋日聽林亦翹說,他停職了,他從小到大,沒受過這樣的挫折。
倒是他先開了口:“冷嗎?”他脫下外套給她。
她不讓他脫,“不怕感冒啊!”這句話腦海中閃現,似曾相識。
他颔首一笑,還是把外套給她穿上了。
她眼裏一層氤氲,哽咽了聲音:“亦凡,你……是不是停職了?”
他故作爽朗:“沒什麽,例行檢查而已,正好休息一段。”
“如果不再複職,你想過轉業嗎?”她知道他不想提,她還是問了。
他還真沒想過,“閑賦在家,養花種草也不錯,我還有一片果園呢。”
“這樣的生活,你不願意吧。你不屬于這裏。”
“嗯。”他點點頭,他懷念與戰友并肩作戰浴血沙場。
“你從小到大,是不是一路順遂?該擁有的都擁有,想得到的也都能做的到,沒有什麽能困住你,也沒有什麽能難倒你。”
“呵,傻丫頭,哪有你說的那麽神啊?沒有人能夠擁有一切,也沒有哪種力量可以戰勝一切,更沒有誰的人生可以真正的一帆風順。要想獲得,就要付出代價。就說考軍校吧,那時候我媽很反對,我雖如願考上,卻傷了她的心。後來見我幹得不錯,拗不過我,只好讓我在部隊呆着。小時候,我爸調來調去的,每次調到別的地方,就想把我丢到外公家,亦翹更是從小就寄養在外公家,我一直到三歲,才知道我有個姐姐。那次我們回來,亦翹繼續留在外公家,從照全家福開始就一直哭,哭到我們上了火車。第二次去外公家,我七歲了,懂點事了,外公家講究,我覺得自己像土包子一樣,亦翹就一樣一樣教我,怎麽吃飯,怎麽洗澡。我問亦翹想不想回家,亦翹說想。我們就偷跑回來了。我還被我爸狠狠揍了一頓。”
“昨天亦翹姐也說了,路途那麽遠,你們怎麽回來的?”
她沒失憶的時候都問過他一次了,他們家的事,她好像最喜歡這段故事,他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只好又說一遍:“其實沒什麽,亦翹帶了錢,雇了個賣冰棍的小貶,幫我們買了火車票,我們跟在一對大人背後混進去了。那時候查得沒有現在這麽嚴格。我認得路,一路上我都不敢眨眼,生怕錯過站了。下了火車,亦翹就包了一輛的士,送我們到小站,在那裏搭班車,搭班車就有很多小朋友都是自己乘車,沒人覺得奇怪。到了大院門口,亦翹都激動哭了,一路跑到家了。”
“你們也不怕人貶子,遇到壞人怎麽辦?”
“路上我們誰都不搭理,任誰問我們都不開口。乘務員查票,我們就跑去餐車,他以為我們去找父母,也沒多問。”
“父母外公,還不急死啊?”
“急啊。可我們已經飛奔在回家的路上了。長大了想想,如果那次沒跑回家,留在外公家,說不定又是另外一種命運了。”
“你跑回來就罷了,可亦翹姐畢竟在外公家十年啊,回來要做很多改變吧?”
“亦翹鬼靈精似的,适應得很快。她在外公家接受的是淑女式的教育,湖州那個大院她是第一次回,剛到的時候,全院人都拿她當公主一樣。她吃飯要用三個碗兩個盤子,我爸都看傻了。亦翹怕被爸媽再送回外公家去,幾天就把這些公主病給改了。”
“幾天就全改了?”
“呵呵,事在人為,盡心去做就是了。盡心了,就能盡力。”
“亦凡,這次,你不想問問你父親嗎?”
“不想。”
“那你覺得委曲嗎?”
“委曲?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她聽出他的語氣裏有一些無奈,有一點挫敗。他是個努力的人,卻沒有得到應有的收獲,那個承載他夢想的軍營,他還能回去嗎?
“起風了,回去吧。”
“嗯。好久沒有騎單車了,沒想到你能修得好。我載你。”
“後座壞了,不能載人。你騎吧。看你能騎多快。我在後邊跟着。”
林亦凡一跨上車,嗖嗖嗖地騎出老遠,回了一下頭,顧曉在後邊小跑着,揮了揮手,讓他繼續騎,他又一陣發力,放開了雙手,飛快地蹬了幾下,暢快地感受了一下海風中撒開手的樂趣。好景不長,車鏈子斷了。
顧曉在後面邊跑邊喘:“你還真騎那麽快呀,剛修好的車……”
☆、婚紗照
葡萄園迎來了一撥特別的客人。
林亦凡在京州的戰友,他們的營區組織了一場集體婚禮,但這幾對新人都沒有正兒八經地拍過婚紗照,這不聽說林亦凡的葡萄園風景絕美,就抽了時間來了,正好也當作蜜月旅行。軍人本來就沒有自由的時間,得了這次機會,新娘子們十分高興。
顧曉跑上跑下地将屋子收拾了一整圈,網購了絲巾蠟燭,零零碎碎的小裝飾物,還買了毛茸茸的地毯,上面色彩斑斓的動物圖案,在深秋的季節裏越發顯得溫暖而活潑。她将這些裝飾物一一放置到合适的位置上,還在梳妝臺上點了香熏,另外準備了兩間房間,拉了繩子,挂了許多卡通的衣架,分別給新郎新娘更換衣服。
林亦凡把人接來了,五對新人,他們的臉上洋溢着滿滿的幸福。
沒一會,攝影師也到了,帶了一大把鮮花,他也是受過解放軍恩惠的人,鮮花贈與新人,聊表敬意。
“顧曉!”
顧曉望着攝影師,眼裏一片茫然。
攝影師是達燦,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顧曉變得這麽陌生?
林亦凡正幫新郎官們打點要穿的衣服,看攝影師來了,都圍過來。
“林隊長!你跟顧曉……”達燦指了指顧曉。
“結婚了。”
“恭喜恭喜!”
“沒想到攝影師是你?你來京州多久了?”
“兩年了,從幻雅職辭就過來了。”
“顧曉,你最近有陳西消息麽?這家夥好一陣子聯系不上了。”
林亦凡扯了扯嘴角,“她失憶了,出了點意外,不記得過去的人和事。”
達燦面露失落,“我看新聞,說幻雅出事了,小簡總她……”
“思玫她……不在了。”
“唉……”達燦又是吃驚又是難過。
林亦凡頓了頓,“先不聊這些。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他們只有一天時間,五對新人,時間緊迫,咱得抓緊。”
“哦,好,好,好。那就開始吧!那什麽,化妝師,哦,好,好,已經畫上了。顧曉,你來當我助手,布置場景。”
顧曉欣然答應,打包了一些裝飾品,跟着達燦去海邊。
“我叫達燦,我們過去是同事。”路上,達燦重新介紹了自已。
“我的婚紗照,是你拍的嗎?”
“不是我。應該是陳西吧?他不是有去成州麽?”
“陳西是誰?那張是有月亮的,還有一只梯子升到月亮上。”
“那不是婚紗照,那張照片修圖我也有份。是在浦山風景區,那次纜車遇險,就是林隊率隊把大家都救了,陳西最後一個被救,抓拍了這張照片。陳西是從來不修圖的,可這張,我照他的要求修了好久。”
“原來是纜車遇險。亦凡告訴我是婚紗照。我就說呢,婚紗照哪有可能拍成那樣?”
“緣份真是奇妙。當時林隊親自救的你,我們被救後激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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