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7)

跟什麽似的，到處找他們，就是找不到，沒想到後來沒過多久，又在攝影展上遇到了。接下來，你跟林隊就戀愛了，你跟他到了成州。沒想到在這還能碰見你們。”

“我跟他，是這樣相遇的。”

“可能林隊不願跟你提那些危險的事，就說是婚紗照。也不錯啊，別人想拍還沒有呢，你那張最特別，又是第一次相遇時留下的，多有意義！”

“你這麽一說，很珍貴啊！那，他們五對，只有一天時間，只有你一位攝影師，拍到晚上還拍不完，你有什麽辦法嗎？”

“你忘啦，我們以前拍雜志，比這複雜得多了去，一天都搞定了。哦，對不起，你想不起以前的事。今天咱抓緊時間，辛苦你要跑來跑去了。”

“沒事，我有一輛單車，可以騎來騎去。達燦，那邊有一片草坪很适合。”

“你別說，這園子風景真心美，一會讓他們邊走邊拍，還比擺拍的更自然。”

“這樣也節省時間。”

“天氣冷，你給新娘們準備點熱飲，她們放松了，咱們就好辦了。”

“早就熬了一鍋陳皮姜湯，這不，帶着呢。”顧曉晃了晃手中的大保溫瓶。

達燦擺弄着照像機，顧曉飛快地揀掉了海潮沖上來的垃圾，達燦笑着，對了幾個景，請顧曉當助理，是對對的了。

新娘們換上了婚紗，有白色的，也有彩色的，飄逸絕倫，由新郎們牽着手，緩緩地走在海岸邊。

新郎怕新娘凍着，呵護地為她擋着風。達燦飛快地按着快門，捕捉下溫情的一刻。照例，設置了幾個場景，擺了幾個動作。

顧曉遙望着大海，望着五個美麗的新娘，腦中似乎浮現出一個影子，也是如此美麗，有如人魚公主。

林亦凡開着車過來了，後備箱擱着她的單車，一會拍便裝，作道具用。他新買了一輛，前面有籃子，後面可載人，那輛舊的，直接被他給扔了，關鍵時刻掉鏈子，真是！

顧曉快速地利用海灘後面的瓜架子，用厚布圍了，臨時搭了一間換衣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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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們穿着婚紗在海邊留了一張合影，甜甜美美，看得顧曉都心癢癢的。但是，還有好多活等着她做呢。

林亦凡又馬不停蹄地跑去草坪那邊做準備了。

新郎新娘們換上平常便裝，在海邊和林子裏又拍了一些。

到了草坪這邊，已是中午。林亦翹聽說有人來拍婚紗，準備了蛋糕香槟派人送來，擺在草坪一旁的長條桌上，一下子氣氛就變高大上了。

顧曉騎着單車，遠遠地駛來，長發飄飄，臉上帶着愉快的笑。

新郎官們紛紛投訴林亦凡：

“哥們，來了京州這麽些天也不告訴我們？娶了個這麽貌美的媳婦，也不帶給我們瞧瞧，藏的是夠緊的呀！”

“就是，你是想斷交還是怎麽着？”

“改天到軍區來，一塊來，還有幾個軍校同學也在這，都等着你呢。”

顧曉帶來了紅白格子桌布，小動物地毯，高腳酒杯，印花碟子，還摘了顏色最漂亮的果子。一邊跟達燦商量，一邊動手擺開。還別說，她跟達燦擺的，跟林亦凡他們這邊擺的，造型還就是不一樣，別致許多。

林亦凡在一旁看着，這是她以前工作時候的樣子吧？專注，心無旁骛。

☆、待嫁心情

兩小孩又來了，顧曉正想叫住他們，兩小孩互相叽叽咕咕叨叨一陣，小眼神閃啊閃的，飛快地跑回屋裏去。

幾分鐘後，又出現在草坪上了，一個西裝革履，一個公主小紗群，邁着輕快的小腳步，一蹦一蹦地跑到林亦凡跟前。

“喲，穿得挺精神啊，花童也有了。一會幫姐姐們牽婚紗！”

兩小孩吃着小蛋糕，舉着高腳杯幹着可樂，頗有點紳士淑女的風範，惹得大人們也跟着童真童趣起來。

達燦和顧曉比劃着，安排好場次。

下午的便裝照效果出奇的好。一個原因是大家進入了狀态，情緒放松下來，表現更自然；第二個是兩小孩的加入，又是草坪又是小房子，家庭氛圍濃厚，所有人聚在一起竟像家庭聚會野餐，一時間竟忘了還有一組婚紗照。

顧曉的腦袋一抽一抽地疼痛起來，站立不穩，扶着長條桌深呼吸幾下，眼前的場景刺痛了她，不只頭疼，心也疼。怎麽回事？中午剛吃了藥片。按了按太陽穴，一觸就痛，像有根針刺在裏面。倒了一大杯涼水，她想冰一冰這陣火辣辣的疼。

“怎麽了？”林亦凡見她滿額頭都是汗，“水太涼了。”他給她兌了點溫的。

奇怪，他一過來，頭就不疼了。“沒事沒事，就是有點渴了。”

新娘們投過來擔憂的眼神，顧曉笑了笑：“現在光線好，你們快去換婚紗吧。”

新娘們換上了婚紗，新郎們換上禮服，他們或立或坐，有的遙望遠方的飛鴻，有的注視身邊的愛人。夕陽下，每個人臉上，都沾染了聖潔的光輝，每一對，都更加溫情脈脈。一天之中，唯有黃昏，最令人動容，因為這是回家的時刻。

林亦凡和顧曉，坐在房前臺階上，默默地看着這五對新人。

“我突然有種感覺，我們好像老夫老妻一樣，看着他們剛結婚的年輕人。”

顧曉挽着他的手臂，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我們能不能一起慢慢走到老？”

“怎麽不能了？我們倆都是經歷九死一生的人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天一定會眷顧我們一點了。”

“嗯。”但願是這樣。她與他手心相握，執子之手與子攜老，誰又不希望呢？“哎，你看他們，好像這一瞬間就是永恒一樣，你說，他們此刻心裏在想什麽？”

“女的我就不知道了。男的，肯定在想，到點該吃飯了。”

“呵呵，是呀，我都忘了，這就回去做去。”

顧曉回到小屋，桌上擺着很多菜肴，冰箱裏也滿滿當當，原來林亦凡早就叫好了外賣，熱熱就行了。他總是這麽周到。

顧曉将裝着蠟燭的玻璃罐點好，一個個挂到房前路邊的樹下，房裏的桌椅一件件擺放整齊，還榨了果汁，裝在玻璃杯裏，按不同的顏色一圈圈地擺成一個心形。

其中一位新娘先過來了，走在小路上就先呆了一下，掩映在樹叢中的小屋散發着昏黃的光，窗戶裏五彩缤紛的食物和日用品，樹枝上的小燈幽幽地照亮了夜路，夜光流離，美如童話。

“顧曉，我拍完了，先回來幫你。”

“別，別，別，你快放下，小心別把妝弄花了。”顧曉把她按在椅子上，“達燦他還設計了一組，是在這幢小屋前面拍夜景的，你先坐着休息下，先喝點果汁吧。”

新娘放下果汁，“顧曉，你跟林隊也沒拍過吧？哎，你來你來。”

“幹嘛呀？這麽神秘。”

“今天你服侍我們一整天了，現在讓我服侍服侍你。”

顧曉被她拉進房間，她拿出一套紗裙，淡淡的紫色，“來，快換上，我幫你梳頭化妝。”

“我？今天是拍你們呀！”

“我們五個決定了，一定要讓你一起拍。去吧，一會他們該過來了。”

換上紗裙，化了淡妝，戴上水晶發夾，外面的人聲由遠及近。

顧曉不知為何卻緊張起來，花嫁，花嫁，如花而嫁，婚都結了，卻到此時才真正體會到待嫁的心情。

“真漂亮呀！”回歸的新娘們稍稍安撫了顧曉緊張的心。

她們簇擁着她站到門口，柔和的燈光讓她整個人染上了淡淡的珠光，輕盈的裙裾無風自飄，同色系的蕾絲及腕手套增添了乖巧優雅的氣質，微卷的發尾靈動地披在肩上後背，小小的透明的水晶發夾，在夜光中熠熠生輝。

林亦凡與五位新郎官談笑風生地走來，在院前停住。他們同樣簇擁着他，他像一位從遠方來迎娶公主的王子。他凝望着她，眼睛裏充滿了驚喜。

她站在臺階上，低眉螓首，此生何其幸運，等來了他，纜車上，大海邊，小屋，風起風停，他總會出現。

待嫁待嫁，靜默無言，只待花嫁。

“兄弟，先別看了，快去換衣服，以後看一輩子呢。”林亦凡的戰友催促他，他們趕時間歸隊。

新娘們抿着嘴偷笑，想不到叱咤風雲的林大隊長也難過美人關呢。

林亦凡換了一套黑色的禮服出來。

“帥哦！”新娘子們把顧曉推過去。

顧曉望着眼前西服革履的他，感覺非常熟悉，雖然她想不起來，但她心裏肯定見過這樣的他，而且是在某個宴會上。

她到底經歷了什麽？會把他忘得如此徹底。她有點讨厭現在的自己，怎麽也想不起過去跟他相處過的一點一滴，相遇時的美好，一起度過險境，她一點都想不起來。

“手都涼了。”他把她環在懷裏。

這麽多人看着，她紅了臉。

衆人在一旁瞎起哄；“哎喲，分開這麽一小會都不行，太膩歪了吧……”

一天下來，大家都有些疲倦了，夜裏又冷，各自在屋裏拍了幾張生活照，好在屋裏頭也精心布置過，拍起來也挺像那麽回事。

達燦的拍攝工作愉快地結束。

“顧曉，你這幾天有時間的話，幫我修圖，好不好？”

“好啊。”她正愁沒事做呢。

達燦看向林亦凡，“林隊，你看行嗎？做一點以前的事，對記憶恢複也有幫助。”

林亦凡點頭應允。

“放心吧。不會要她加班的。”

☆、別太糾結過去

趁林亦凡出去送戰友的時機，顧曉飛快地在網上搜尋着幻雅。

林亦凡太精明了，處處盯着她，一點點風吹草動都瞞不了他。顧曉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而他只揀好的說。所有的過往，好的，不好的，她都想知道。問岑香和方家佳，每次說到緊要關頭都打住。她總覺得過往曾發生一件非常嚴峻而且特殊的事，所有人都刻意回避。

果然，網上很多關于幻雅的傳言，就發生在不久前：

“容城海濱發生重大爆炸……”

“幻雅工廠內被查出巨大造毒窩點，罪犯全數捕獲……”

“幻雅負責人簡思玫在爆炸中遇難，是否卷入造毒案件，目前警方正在調查……”

簡思玫？

顧曉想了想，又輸入了幻雅發布會：

“簡嘉集團總裁千金簡思玫小姐，高調發布新一代女性化妝品牌……”

網頁上的圖片——金色的魚尾裙，俏麗的短發——正如她腦中浮現的影像，是三年前的新聞，盛極一時。

顧曉才剛輸入浦山風景區五個字，門外傳來停車聲。林亦凡回來了，走進廚房。顧曉趕緊把手機塞進口袋裏，接着洗碗。

林亦凡把洗好的碗盤放進櫃子裏，從背後擁住她，“累了就別洗了，放着明天再收拾。”

“就快好了。你先洗澡吧。”

他在她的臉頰上輕啄一下，去了浴室。

顧曉掏出手機，連着輸入浦山風景區纜車：

“浦山風景區纜車發生事故，全市投入最強大的救援力量，救援難度無法想像，我們的人民子弟兵在本次救援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纜車無法正常運行究竟是機器故障，還是人為破壞，目前仍在調查中……”

時間顯示大約四年前，達燦說的全是真的。可林亦凡為什麽不告訴她呢？她看了一眼浴室，他還在裏面。她看着達燦的手機號碼，正想要不要打，浴室的門開了。她收起了手機。

林亦凡朝廚房看了一眼，“還沒收拾好？”

“哦。就好了。”

顧曉把剩下的碗洗完，泡了一杯咖啡，坐到筆記本前，修圖軟件她好久沒用了，準備上網下一個。

林亦凡見她還在卧室外邊磨蹭，出來一看，筆記本邊上還有一杯咖啡，上前直接把筆記本合上，一把抱起她，“又不聽話了！”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醫生說什麽，都忘了？這麽晚喝咖啡睡得着嗎？”

“修圖軟件好久沒用，都快忘了。”

“忘了還答應達燦？”

“今天跟達燦一起工作，我好像想起以前布置過一個會場，很高級，當時好像時間很趕，我們一直在加班。”

“不就是我去那次？我跟亦翹一起去的，那時你還不認識亦翹，還說我跟亦翹是夫妻相，沒搞清楚就胡說，白癡。”

“我為什麽會這麽說啊？是不是很丢臉？”她把臉撲在被子上。

“你跟同事背地裏亂議論，碰巧被我聽見了。”

“我還挺八卦？”

“還愛亂猜。”

他把她塞進被子裏，雙手在被子下摟着她，軟軟的，“你今晚真漂亮。”低低的聲音帶着溫柔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朵上，癢癢的。

“我梳好頭在門口等你的時候，覺得今晚好像我們的婚禮。”

“你想要大一點的婚禮嗎？”

“不想要。就今晚這樣最好。”她翻了個身，背貼着他，手拉着他的手圈在她的腰上。

“睡吧。”他吻了吻她的頸側。

這一覺睡得踏實，既沒有亂七八糟的夢境，也沒有黑白片的殘破記憶，一覺到天亮，半夜裏他的呼吸和心跳就在耳邊，夜依然靜寂，而她，卻再也不孤寂了。

林亦凡晨跑去了，被籠裏留有他的餘溫。顧曉發了十分鐘的呆，嗅了嗅被頭，傻傻地彎起嘴角。

顧曉到了達燦的影樓，林亦凡沒有跟上來，徑自找林亦翹去了。

修圖的事，達燦只簡單說了一下，顧曉的基本功還在，一下就熟悉了。

顧曉問了很多以前的事，達燦老實客觀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沒有添油加醋，沒有誇誇其談，失憶的人本來腦子就怕亂，他要再說得不明不白，回頭把她僅存的一點印象攪得更加糊塗了。

“只是可惜了小簡總簡思玫，這麽一個光閃閃的大美人，不但人漂亮，工作也很盡責，不像一般的大小姐。幻雅在她的努力下，起步得很好，本來是非常有前途的。沒想到她父親簡之航竟是頭號大毒枭，平時那麽和藹可親的一個人，對下屬也很客氣。人啊，真是看不懂。”達燦的語氣裏全是惋惜。

“簡之航是大毒枭，身為他女兒，一點都不知情？”

“這還真不好說，不過，據我推斷，簡之航應該是瞞着他女兒的。彩姐你有印象嗎？”

顧曉搖搖頭。

“彩姐涉嫌洗黑錢，聽說那筆錢是簡嘉集團的財務總監授意的，不知怎麽的被查出來了，簡思玫親自帶彩姐去找省廳的領導。彩姐親口告訴我，她被開除出幻雅，但小簡總還是想辦法保住了她的從業資格。如果簡思玫跟她父親狼狽為奸，直接把彩姐捅出去當替罪羊不是更好，根本沒必要做這些。”

“那，彩姐現在呢？”

“在一家貿易公司當會計，以彩姐的能力，飯碗還是有的。你剛到陳西工作室應征，還是彩姐幫你辦的手續呢。哎，你看，我這有照片，這是我們一起去浦山風景區的合照。”

“他，就是陳西？”

“嗯。這家夥是逃婚跑到容城，開了一間工作室。”

“逃婚？”

“他家是東南亞富豪，給他定了門親，他不願意，就跑了出來。有一次喝醉酒說的。”

“他，我好像見過。”

“是有印象吧？”

“不是，是在醫院。我坐在走廊的長椅子上，他從我眼前走過，可是我已不認得。他可能也不想打擾我，就走了。”

“他去成州找你們玩，那時還有聯絡我，可是近一段，給他留言，他都不回。可能是忙吧，畢竟有家族事業。哎，這張合照是以纜車為背景，你忘了麽？忘了啥也不能忘了那次事故呀，吶，詳細說給你聽……要說林隊，顧曉你真是托付對人了，他還不只幫你這一次呢。有一次，你認錯親，還是人家林隊先發現了，你才免遭劫難，要不然，給人騙了還幫人數錢呢。”

“我去找過父母？怎麽找的？”

“顧曉，你現在自己都成家了，別太糾結過去了，好好過日子最重要。”

☆、不許提離婚

“好奇寶寶，問了一上午問題了，過去的記憶找回來了嗎？”林亦凡來接她了。

“白天別說人啊，一說就來了。”達燦起身，交給顧曉一個硬盤，“照片和小視頻都在裏頭，你們住得遠，也不用跑來跑去了，做好發給我就行了。”

“嗯。”

“頭有疼嗎？”林亦凡按了按她的太陽穴。

“不疼。你去亦翹姐那，這麽快就回來了？”

“也沒什麽事，就早點回了。”

達燦笑笑：“林隊是不放心你，才快點趕來的，真是不解風情你。”轉身去拿了一疊彩頁，“林隊，這是我們影樓制作影集的樣本，麻煩你拿給他們，讓他們選一種。”

“好。”

林亦凡帶顧曉去了軍區。

別說當了林亦凡的家屬，顧曉真正去過軍營也就兩次，還都失憶了，現在對她來講就是第一次見到軍營。第一眼非常幹淨整潔統一有序，再往裏走，某些角落還挺小清新的，跟她想像中莊嚴肅穆威武雄壯不太一樣。

林亦凡的戰友接他來了，個個軍裝筆挺，紐扣閃閃發亮。林亦凡雖然笑着，顧曉還是一眼就讀懂他眼神裏的失落，他穿着便裝。

接顧曉的人也來了，是昨天的新娘子。

林亦凡把達燦拿的彩頁交給顧曉：“去吧，幫嫂子們好好選選。”

他就被那幫兄弟們拉走了。

點了枝煙，“兄弟，你的事哥幾個都聽說了，起初關照說我還不信，又找劍飛确認了一遍，我就搞不明白了，明明你們仨一起出任務，關照劍飛立功授獎，你被停職檢查了！”

“哥們，你這次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嫂子好看是好看，不是，你從哪認識的？怎麽身份就不明了？”

“亦凡，今天別憋着，這口氣全撒出來，難得一聚，好好說說。”

“有什麽好說的，多大的事啊，難得相聚，好好喝一杯。”林亦凡看似不經意。

“瞧瞧這氣度，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哎，你看誰來了！”

“陳教官！”林亦凡有些吃驚，跑上前去一個重重的擁抱，“你怎麽在這啊？”

“你小子，多少年沒見，都結婚了啊！媳婦呢？”陳陸四下張望。

“跟嫂子們在一起。”

“好，好。林參謀長前幾天剛來過。”在軍校的時候，陳陸比他們大不了幾歲，跟林亦凡亦師亦友，作為直接領導，當然知道林亦凡的背景。

“他太忙，也沒空理我。”

“亦凡，這次的事，你有沒什麽想法？”陳陸遞給他一支煙。

林亦凡強打精神笑了笑：“服從安排，不在其位不謀其事，還有什麽想法？”

“呵，小子，這有點不像你了。你可是風雲榜中榜的人物，真以為那邊那麽容易放你走？”陳陸點了煙，“我今天特意跑來見你，你的職務，暫時由我來接。”

“嗯？那邊的職務不讨好，你在軍校呆好好的，過去又不是升職。”

“你什麽意思啊？我去你還不樂意是怎麽着？”

“劍飛找你的吧？”

“呵呵，還有比我更好的人選麽？”陳陸巴眨巴眨眼。

林亦凡一下來勁了，按自己的思路，自己的感覺，向陳陸詳細彙報了成州軍區龍鯊大隊的情況，每一條每一級都清清楚楚條理分明。

“我這次去，劍飛還有一個目的，他說，想引一只大老鼠。”

“你們的級別和職位，都不好下手。萬一被發現，反而讓你們走人。我爸都不好插手。”

“你心裏的人選是？”

林亦凡在桌上劃了個江字。

“嗬，真是這位，可不得了。”陳陸掐滅了燃盡的煙頭。

顧曉幫嫂子們選好樣本，記在紙條上，又幫她們挑了照片，說說笑笑，一會便熟絡了。

林亦凡打電話來，喊她回去，顧曉收拾了東西，便走了。

嫂子們私下議論起來：

“這兩個看着倒是般配。不過聽我家那位說，林隊的結婚報告好不容易才批下來，他父親居然是軍區參謀長，門第太高了。”

“好像跟門第高低沒關系，倒是林隊停職檢查，跟這事有點關系。”

“來頭這麽大還停職檢查？說不通啊？是不是顧曉的家庭背景，不能通過啊？”

“聽說顧曉是孤兒，不存在什麽家庭背景。”

“其實審來審去，無非就是個形式。要我說，婚姻自由，兩人相愛就結婚有什麽錯？好，軍人嚴格一點，人家本身沒犯什麽事也就行了，還查到祖宗八輩去，有什麽意義？”

“軍婚就是麻煩。”

顧曉發現落了一張小紙條，又折回頭。

她們說得很小聲，顧曉在門外還是略微聽到了一些。

結婚的事，林亦凡一手包辦，她好像一張表一個字都沒填過，直接就去領證了。顧曉真正介意的是，她們的話裏，提到她跟林亦凡身份懸殊，竟然停職檢查都跟自己有關系？她曾在幻雅工作過，難道有卷入其中什麽案件裏？想不起來呀，頭又疼了。

天完全黑了，車飛馳在公路上，華燈閃爍的城市似乎勾起了顧曉腦海中的一絲記憶，好一座匆匆奔忙的城市，縱使入夜，也不平靜。

一路上她都安靜無話。

“嫂子們都選好了？”林亦凡先打破了這份沉寂。

“選好了。”她繼續看着窗外。

林亦凡也不再說話。

回到家中，林亦凡向她要照片看，他抱她坐在腿上，她卻退開了。

顧曉拿了一個小本子，把聽到的有關過去的話全都寫下來。

林亦凡看着照片笑得樂呵樂呵的。

顧曉猶豫了半天，忍不住問他：“亦凡，我們結婚報告是不是批了很久？”

林亦凡擡起頭，“是挺久的，中間我出任務了，把時間拖長了。”

“你是不是因為跟我結婚，才停職檢查的？要不然劍飛關照都立功，怎麽你會停職？而且你父親還是軍區參謀長。”

林亦凡面色沉郁，停了幾秒鐘，“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麽辦？”

“我……”顧曉不知不覺将手指掐進肉裏，抿了抿唇，聲音低低的，“離婚。”

“放屁！”林亦凡一掌拍在茶幾上，震裂了一角，“你再說一句試試！”

顧曉呑了口口水，“那還有什麽辦法……”眼淚順着臉頰滑下。她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暴怒，以前生沒生過這麽大氣她也想不起來，她知道他想回大隊去的。

看她流眼淚了，他心裏也不是滋味，上前摟着她，“不是因為你，你別胡思亂想，是因為這次任務死了人質，我才要負責的。”

“我以前在幻雅工作，是不是有卷進什麽案子裏，才連累你……彩姐就涉嫌洗黑錢，我……”

“傻瓜，你只是廣告部的小助理，會卷進什麽案子？彩姐出事前，你早就辭職了。以後不許提離婚！”

☆、赴職

陳陸赴職去了。林亦凡也接到一紙調令。他被調到一座偏遠小城的營區裏任職，隸屬寧州軍區。雖然職位沒有降低，但從赫赫威名的王牌大隊迫降到最基層的營房哨所，心裏怎麽可能沒有落差？

那裏環境偏僻，條件艱苦，沒完沒了的冬天，他自己倒是不怕，只是顧曉的失憶症到那裏沒條件醫治。

田荟如打了電話來，讓林亦凡回家一趟，把顧曉先安置在寧州家裏，便于照顧，等他有了假期，就回來看看。可他一到任，哪有什麽假期可以經常兩頭跑？

顧曉把修好的照片發給達燦，時不時往林亦凡這邊瞄一兩眼。他要上任了，不帶她一起去？

他也發現她在看他，拍拍身邊的沙發，“過來。”

顧曉挨着他坐下。

“我的調令下來了，那裏很偏遠，醫療條件不好，所以你……”

他才一說，她眼眶就紅了，“你不帶我了？”

他摟着她靠在他懷裏，“不是。你先跟爸媽住在一起，我放假了，就回來看你。”

她的手緊緊環在他的腰上，伏在他的肩頭，眼淚滾滾而下，“你別丢下我，我會照顧自己，不會當包袱……”

林亦凡輕拍着她的背，她失憶以後，變得沒那麽獨立堅強了，更愛黏他了，其實他也想帶着她，不想分開。

“可是，你頭疼了，怎麽辦？”

“不會的，都沒疼了。就算一輩子想不起來也沒關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林亦凡心尖一顫，“好吧，不過那邊條件不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嗯。”

“我們今天先去醫院，問問你的身體情況，再去跟亦翹，還有達燦告別，晚上我們就走。”

“嗯，好。”

去醫院的路上，顧曉的心始終懸在半空中。她擔心醫生說她的身體狀況很不好，不能跟他一起去。幸好醫生說沒什麽事，顧曉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多雲轉晴。連林亦凡也跟着晴朗起來。

去跟林亦翹告別，林亦翹不樂意了。

“小凡，你轉業吧。那地方你呆不住的。你忘了躊躇滿志考軍校是為了什麽？麻雀窩容不下你。再說了，你還要帶顧曉去？她身體又不好，到那邊能不能适應？”

“姐。”只有在離別的時候，他才會叫她姐，小時候也是，長大了還是。“你放心吧，我是去赴職，又不是去流放。我還有一官半職呢，沒事的。”

“從小到大，你就是這樣。搞不懂你想什麽！”

理想是一時一時的，現在他留在軍隊，是想親眼看着青拉被解決掉。

林亦凡打定主意，九頭牛都拉不回的。

林亦翹也不再說什麽，“你，我是管不了。顧曉今晚留在這，我給她準備一些生活用品帶去。”

“我們今晚就走。”

“林亦凡你！今晚就走現在才告訴我！”

“呵，那就是老爸的地盤，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林亦翹嘆了口氣，“我送你們去車站。”

楚江和達燦趕到火車站送行。

楚江悄悄把林亦凡拉到一邊，“你叫我查的這個人，經濟財産上真是滴水不漏，單從家庭賬務上看完全沒問題。他有軍方背景，我也不能再查到更多。”

林亦凡皺了皺眉，難道不是他？“沒人發現你在調查吧？”

“放心吧，這件事完全由我自己經手，沒有人知道。”

“先別查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如果你的懷疑沒錯，這個人很可能有另外一重身份。”

火車要開了，林亦凡和顧曉上了車，行李沒有很多，一人一箱，林亦凡像拎小雞似的，輕松往上一舉，放到行李架上。

顧曉翻出一本影集，是達燦臨時做的，因時間倉促，來不及去影印，達燦就找了一本老的影集本，把洗好的相片夾在冊頁裏。在葡萄園裏，達燦也給他倆抓拍了幾張，從海邊到婚紗，從朝霞到夕陽，還有小屋裏的小擺設，果園裏的風景，最後是他倆坐在臺階上，像老夫老妻，從頭到尾好像記錄了他倆相識相戀的過程。

兩人甜蜜偎依，翻看相冊的模樣，引來車廂裏不少豔羨的目光。顧曉還時不時的在他耳邊竊竊私語，惹得他吭哧吭哧地笑，俨然一對蜜月旅行的小夫妻，沒有人想到他們要去艱苦的地方生活。

車廂裏的人吸溜着方便面，林亦凡也餓了，拿出林亦翹給他們打包的便當。

林亦翹是舍不得這寶貝弟弟吃方便面的，經過荟都時拿了一些食物糕點，給他們帶路上。

林亦凡打開便當盒，裏面飯菜擺成一朵花的形狀，醬包餐具一應俱全，連便當盒都是荟都高級定制。對面隔壁座哧溜方便面的伸過頭來看——現在的年青人真會享受啊，吃這麽高檔坐什麽火車啊，就作吧！

第二天上午才到站，下了車才知道什麽叫冷，死冷！

出了站，又登上長途汽車，離目的地又近了，顧曉看到車前玻璃上大紅色的小溝二字，正是林亦凡要去的地方。

車上一暖和，顧曉又迷迷糊糊地打起磕睡，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裏，緊挨着他。所有好睡眠都沒有那一陣磕睡來得香。

長途汽車在一座橋邊停下了，橋上擠滿了人，還塞着一輛大貨車，根本過不去。

顧曉被吵嚷聲驚醒。林亦凡擰着眉頭，滿是蒸氣的車窗被他擦出一塊方方的透明，外面的人群好像個個很着急的樣子。

司機跳下車，冷嗖嗖的風直往車裏灌。

外面人聲鼎沸：

“有人掉河裏啦！”

“沒死，頭還往上冒呢！”

☆、小鬼大鬼

林亦凡率先沖下車，外套一脫丢給顧曉，以百米沖刺的速度下了橋飛奔到河岸邊，鞋一脫，縱身往河裏一躍。河水冰凍刺骨，吐出的氣全都結成了白霜。

車上的人也紛紛下車，緊張地在橋上觀望。

顧曉跌跌撞撞地跑到河邊，緊緊盯着林亦凡浮在水面上的腦袋，生怕一個眨眼，他就不見了。

林亦凡快速地接近落水者，那個落水者之前拼命掙紮，此時已手腳僵硬沒了力氣，見林亦凡靠近，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手腳像八爪魚一樣纏到林亦凡身上。林亦凡在水中忽上忽下，好像被那人壓下去似的。岸上的人發出一聲驚呼。顧曉喘着白氣，心髒怦怦狂跳。

林亦凡将落水者的頭托出了水面，落水者眼球上翻，咳了幾聲，意識漸不清醒。林亦凡一手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