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31)

力幹将,她擁有象牙還說得過去,可揮山為什麽會給你們?”

王劍飛想了想,“我見到的揮山,已不是貪婪的嗜血惡魔。看來他與砍山的争鬥由來已久,粟當年拼死脫離組織,說是為了女兒,很可能是青拉內部已經紛争四起,她怕殃及池魚,才要想辦法逃脫。揮山會将象牙給我和陳西,我想也是為了牽制砍山。揮山雙腿已廢,由砍山控制,根本沒有人身自由,但他仍知曉青拉的交易網絡,他将記載秘密的象牙分散出去,砍山只知道揮山握有他的犯罪證據,但并不清楚這些秘密是怎麽分散的,放在哪裏,誰人擁有。揮山卻明明白白,所以砍山還要留着揮山。”

關照也疑惑重重:“可是,陳西被追殺,砍山不知道他有象牙?”

“現在還不能确定給我和陳西的象牙上也有微雕。既然是秘密記錄,也不是不可複制。砍山只是查出陳西上過塔曼島——很有可能是上次陳西也被綁到幻雅工廠,砍山的手下認出陳西曾上過塔曼島——陳西救過揮山,揮山給過他一些秘密,但這些秘密以什麽具體形式記錄,可能砍山還不知情。包括陳西,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不是顧曉這麽一說,我也沒想到象牙。揮山那麽狡猾,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把風險分擔到不相幹的人身上,砍山根本想不到。”

“費盡心機啊,殘廢了還能自保到今天,而且是面對砍山這麽一個嚣張跋扈的魔頭,确實不容易。”

“粟這個女人也不簡單,逃離那麽多年,還一手創立了華安商廈。”

“顧曉說,她是粟和罂的女兒,罂已經死了。”

王劍飛一口水嗆在喉嚨裏,“粟告訴她的?”

“啊,不然顧曉自己怎麽知道?”

王劍飛的表情有些奇怪,顧曉與岑香的DNA比對明明白白,顧曉應該是岑沐的女兒,怎麽會是罂的?涉及烈士的榮譽,王劍飛又不好馬上告訴他倆。貶毒帝國內部混亂,當時是個什麽情況,只有粟自己知道。

“以後調查結果出來,亦凡不是不能留在軍中?”關照最擔憂這問題。

王劍飛猛灌了一大杯水,“這也難說,也許粟是為了保護女兒,才會扯到罂身上去。”

“哎,不是,兄弟,你幾個意思?是不是知曉什麽內情沒告訴我們?”

“二十幾年前的事,內情我哪知道?罂早就死了,死無對證。顧曉跟粟,跟罂,又沒有法律上的關系,瞎操什麽心。”

“粟好像知道後面會發生不測,早就為顧曉鋪好了退路,把財産轉移給顧曉,甚至岑香、家佳都有份。”

“對了,顧曉還提到一個重要信息。”陳陸清了清嗓,“的确有人給砍山報信,能知道龍鯊執行什麽任務的,職位一定不低。粟告訴顧曉,這人可能跟砍山的軍火有關。我覺得,粟的判斷十有八九可信。哥幾個,辦事需謹慎,電腦需設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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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驗證你的想法!”關照有些興奮,在王劍飛身後猛拍了一下。

“兄弟,你能不能別一驚一詐的!”王劍飛差點喘不上氣。

顧曉的恢複,讓整個案情有了重大突破;可林亦凡呢,什麽時候回歸?

王劍飛和關照速速會見了陳西。

陳西的眼珠子瞪得如牛眼大,“象牙!我放在我們家佛龛上,位置顯眼。他們為什麽不直接闖進我家搶走?費那麽大周折打壓追殺我,就為了白板一塊?上面究竟有什麽秘密?”

王劍飛向關照遞了個眼色,關照馬上會意出去了。

“看樣子,砍山是真不知道秘密被刻在象牙上!揮山和于琴,嘴真夠緊的!”王劍飛低聲嘀咕。

“什麽?你說什麽?什麽什麽山的?于琴怎麽回事?”陳西急死了,一疊聲地問。

“沒什麽。”王劍飛拍拍陳西的肩,“重大突破,等我們好消息。”說完,匆匆走了。

“哎哎哎!那我呢?”陳西仍沒被解除看管。

關照上了飛機。

林亦凡又跑了一趟離寺。

沒多少時日,三片象牙順利地組合到一起,果然不出所料,三片象牙邊緣上都有微雕,在顯微鏡下,絲絲入扣。但內容仍不完整。粟的那片,最厚最大;陳西的小一些薄一些,居中;王劍飛那片最小最薄,圓面上還打了孔,用做挂墜。

陳西突然想起,揮山的房間裏,有一整支象牙,擺在廳堂正中,既是擺設,也是供奉。

王劍飛做卧底期間,跟在砍山身邊,與揮山只有一面之緣,根本沒留意到象牙。

整合了所有證詞口供和所有卧底取回的資料,揮山一定是自己保留了青拉最重要的絕密資料——境外軍火交易的證據,也許內容就在那支象牙上。目前取得的三片象牙,正是從整支上截下的三片。

“最好在砍山還不知道象牙微雕時,由我們的人先拿到整支象牙,那樣,事情就好辦了。”陳陸已着人将象牙上的微雕整理成正常文字。

“現在那邊沒我們的人,經過上次的事,砍山長了個心眼,想打入內部,沒那麽容易了。何況,他安插在我們這邊的釘子,都還沒拔除呢!”王劍飛皺了皺眉。

“敵人實在太狡猾!釘子最近也不冒頭了,潛在水底的一只魚,滑溜着呢。”

“越是這時候,越不能打草驚蛇。”

☆、可能是暗示

青拉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小溝,林亦凡沒什麽可擔心的。

顧曉回到家後,既沒提離婚,也不打聽于琴的事,照往常一樣,買菜做飯,洗衣拖地。偶爾說起過去的事,也只是淡然一笑。林亦凡反倒覺得不太尋常,這也太平靜了吧?

覺得顧曉不對勁的,不只林亦凡,連張少康都察覺到了。

他在火車上看見顧曉一個人靠在車廂連接處的窗邊,默默流淚哭了好久,深夜的時候。他悄悄塞給顧曉一塊巧克力,說吃巧克力可以讓眼淚變成甜的,顧曉哭得更兇了。

車到站,林亦凡和胡醫生來接人。

胡醫生有些小激動,張少康撲進媽媽懷裏,胡醫生先是摟着他,沒一會又揍了他,“叫你還亂跑!”

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林亦凡和顧曉那兩口子身上。開始也是緊摟着,林亦凡說了句“叫你不聽話!”拉她上了車,回到家還是不高興。張少康隔着房門聽到一句“給我好好反省!”林亦凡的聲音,還說了一句:“忘了答應過我什麽了!”很兇很嚴厲!過了一會,林亦凡摔門而去,倒把胡醫生和張少康都吓了一跳,

年紀尚小的張少康搞不懂大人之間的問題,灰溜溜地跑回家了。後來才知道他出任務去了。林亦凡出完任務回來,又跟顧曉好好的了,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害得張少康心懸了好幾天。

沒事就好,張少康仍舊跑到林亦凡家裏吃飯。

顧曉自從恢複記憶後,手藝大有精進,好吃指數直接趕超GDP,連着十幾天,做的菜沒有一道是重樣的。她好像要把所有會做的菜都重新做一遍,連最不喜油膩的胡醫生都愛上她做的紅燒肉。

顧曉做了一大碗,鍋裏升騰的煙霧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要把所有好吃的都為他好好做一遍。等他有空了,她要好好地陪他看場電影,好好地陪他散一次步,好好地喝一次酒……她跟他的婚姻只會捆住他的手腳,她已下定了決心要離開。

林亦凡從鍋裏夾了一塊塞進嘴裏,肉沒吃到嘴角卻被燙了一下。

顧曉立即轉身從冰箱取出一塊冰塊讓他敷着,“怎麽你一來廚房就手忙腳亂的呀!”

“好香啊!”

顧曉從鍋裏夾出一塊,吹涼了才塞進他嘴裏。

林亦凡滿意地走出廚房。被她這麽伺候着,嘴都養刁了。

他望着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溫柔而平靜。她有心思,他知道。是時候告訴她了嗎?她有權知道自已父親是誰。可告訴她又能怎樣?岑沐是烈士。這件事永遠只能是個秘密,永遠無法定義他們法律上的關系。她更不能像尋常女兒家那樣,驕傲地挽着父親的手臂向全世界宣告:這是我父親!

林亦凡拉開書桌的抽屜,筆記本裏夾着粟的小照,從離寺取回那張,還有一份快件,方家佳寄來的産權證明。

顧曉坐到書桌前,“看什麽?還不吃飯?”

林亦凡把粟的照片遞給她,“喏,你留着。”

顧曉看着照片,笑了笑,有點苦澀,淚又湧上眼眶,“吃飯吧!”

“顧曉,還有。”

“什麽?”

“于琴留了一幢別墅給你和家佳,還向百草園注資一大筆,這些都是轉讓華安商廈獲得的錢。而且委托律師辦理的時間,是在你去驗DNA之前,也就是說,于琴早就知道你是她女兒,可能是因為某種原因沒有認你。”

“現在想來,她應該是看到我的小衣服時,就認出我了。她是怕影響我們的婚姻,才拒絕認我。亦凡,你……心裏想回龍鯊的吧?要不,我們……”淚已落下,她的眼底盡是煎熬和無助。

“我沒同意,你想都別想,找我爸也沒用。”林亦凡好像能看穿她一樣,他一貫的态度,認準的事沒商量,“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我問你,除了別墅,于琴還有沒有贈給你什麽特別的東西?”

“你是說證據或線索?她送我的不是吃的就是穿的,那些東西藏不了線索,要有,也是藏在別墅裏。可我們能想到,青拉也能想到,搞不好早就被他們翻得底朝天了。”顧曉看着産權證上的地址,“是這個地址,我去過。就在她失蹤後,秦凱說我的畫被運到這幢別墅裏,于是秦凱就帶着我和陳西過去找人,當時匆匆忙忙,我們翻牆進去,裏面沒有細看。”

“這幢別墅可能只是你母親還你一個家的補償,她雖然不能回來,她卻把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方家佳的名字寫在上面,也許是我們想得太複雜了。”

顧曉若有所思,“你說如果還有線索,會不會藏在百草園裏?那麽重要的象牙,她都會放在華香苑……成州的家她是沒去過……哎,小狐仙茶樓也有可能啊……”

“那些都是人多手雜的地方,以于琴的謹慎,不可能。”

指針過了一點,顧曉還是睡不着,攤煎餅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

林亦凡一伸手給她摟過去,顧曉手腳冰涼,都五月的天氣了,捂了一下,稍稍有了暖意。

“亦凡,我想來想去,以她的行事風格,不太可能只留一幢空房子,沒有在裏面放些什麽?”

“誰說沒放什麽了,裏頭有好多燈。家佳她們進去看過了,劍飛也去過,沒發現什麽。”

“他們是發現不了。我媽媽可能是給一個暗示,只有我看得懂。”

“想太多了你。”林亦凡輕拍一下她的腦袋。

顧曉倏地坐起,“我想回成州!”

“要是不讓你回去,青拉的案子拖一年,你豈不一年都不要睡覺了?”

“你同意了?”

林亦凡眯着眼點點頭,“不過要聽我安排。”

------題外話------

對不起,漏發一節,改過來。

☆、往事

顧曉回到成州,乘坐的車輛經過王劍飛家樓下,顧曉悄悄朝上面望了望,車一溜煙閃過去了。很奇怪,就在一剎那,整顆心沒那麽七上八下了。

說起來,王劍飛家簡直就是她的幸運符。她上大學學費的難題,他家幫她解決了;林亦凡住院,王劍飛的父母一直陪伴左右;岑香更不用說了,等于是間接幫她找到親生母親。她迷信地相信,這次路過王劍飛家,是個好的預兆,一定會逢兇化吉,度過災難。

這次護送她的人,不是王劍飛的人,也不是林亦凡的人,而是林定遠身邊的警衛。正好,辦完事就去看他們二老,把心裏的決定告訴林定遠,以他的智慧,一定會理解。打定了主意,心中沒有忐忑,整個人輕松暢快許多。

車停在別墅前。

顧曉握緊手中的鑰匙,開了門。裏面一塵不染,光亮如新。

傍晚将過,天色微暗。

顧曉開了所有燈,屋內照得如同白晝。回家之後,再無黑暗——仿佛是于琴留給她的臨別贈言。

每一間房間,顧曉都仔細看過,每一件家具,每一盞燈,她都一一觸摸過。

有一間房,四周空無一物,只在正中擺了一張嬰兒床,像是留給顧曉的孩子,又像是對顧曉的彌補。

顧曉怔住,出神了好久。

天色完全黑了。

如果家人下班回家,桌上擺着熱氣騰騰的飯菜,該有多幸福。

屋裏空寂,只有餐廳的那幅畫,透着些許歡樂。那個蕩秋千的男孩,是以呂詩詩的兒子為原型,她害怕她和于琴,有朝一日也會步上呂詩詩的後塵,她不敢想下去。

顧曉手摸着畫框,來來回回走了兩趟。突然發現,底部畫框的邊緣,有一片枯萎的玉蘭花瓣,是用膠沾上去的,顏色與草地上的枯葉十分相近,幾乎融為一體,又像是不經意掉落在畫框邊上的,如果不是她親手畫的,她也很難發現。

顧曉扯開枯萎的花瓣,順着花瓣的位置找,對應的畫框裏面,有一個小小的凹槽,裏面有一小片東西很難取出,顧曉用小刀片小心地挑了很久,蹦出來一只小小的記憶卡,幸好沒弄壞。她迫不急待地裝進手機裏,跳出來一張照片——岑沐!烈士牆上的遺容,她發給岑香的那張。還有一段錄音,顧曉手抖得厲害,于琴的聲音緩緩地流出——粟與瓦罐是怎樣相識,怎樣懷上孩子,怎樣生下小小,原來她的小名就叫小小,她的身世,一清二楚;後來于琴又怎樣到了容城,怎樣與小小失散,怎樣在衣服裏寫下字跡,所有經過,驚險離奇;于琴曾去尋找,一次又一次地錯過了,直到顧曉來到了成州,可于琴卻不敢認回她了,她怕打破顧曉的幸福歸宿……海螺房子裏的象牙是她偷偷從揮山的整根象牙上鋸下了一段,她躲避青拉二十幾年,全因藏好了這塊象牙,青拉帝國之所以有恃無恐,肆無忌憚,是因為他們擁有能與政府武裝力量抗衡的核武器,秘密就以微雕形式刻在象牙之上……

“小小,媽媽從沒後悔生下你,沒有媽媽你也成長得很好,對不起,媽媽雖然出身黑暗組織,殺人越貨的勾當幹過不少,但心裏卻無比眷戀一個溫暖的家,有丈夫,有孩子……可媽媽,已經不配再提那個字……愛字,放心裏就好……”

夜已深沉。

王劍飛難得回趟家。

什麽時候眼前的小妹妹已經可以獨擋一面,挑起家庭重任了?身影卻依然這樣嬌小。

“看什麽呢?”

“我爸爸的日記。”

王劍飛挨着岑香坐下,“都看好多遍了。今天怎麽又翻出來了?”

“以前懵懵懂懂,有些地方也看不大懂。現在再看,感覺跟以前很不同。”

“哪不同了?”

“爸爸在犧牲前好像有預感。他在執行任務之前寫的這篇日記,上面說想起一位舊友,最好生時都不見,要見就在天堂見。我感覺這位舊友身份很不一般。前面還有一篇,是他剛結婚不久寫的,說有一位故交來找他,卻沒有碰到,心裏遺憾。不知道爸爸的老朋友究竟是誰呢?爸爸日記裏提到的人,個個都有名有姓,唯有這個,三言兩語帶過,但好像又……”

“又怎樣?”王劍飛是明知故問。

“好像是……餘情未了。”

“瞎想什麽呢,你連人家男的女的都不知道,還餘情未了?岑叔叔生前品行作風大家是有目共睹,這上面寫的舊友,我覺得吧,可能是退役的戰友來找他辦什麽事,沒幫上,然後就……只是一分記挂。”王劍飛當然不會告訴岑香實情,有的事不知道就不會有傷害,他只好随便扯了個謊。

“也許是吧。”岑香合上日記。

“起風了,要下雨。”王劍飛手疾眼快地将窗外晾的衣服收了進來。

岑香關上窗戶,把衣服接了過去。

“呵!”兩人相視一笑。小時候經常這樣,他收衣服總是敷衍了事卷成一團,岑香接過去一件一件折好。

豆大的雨點敲打在玻璃上,劃出一絲一絲的線。

“哎,那不是顧曉嗎?”岑香望着樓下的人影,那個人影很快鑽進車裏。

王劍飛合上窗簾,“眼花吧你?顧曉怎會在這裏?”

顧曉已經在樓下伫立了許久。

她望着岑香房間的窗戶,亮着燈。夜靜谧無言,刮着風,風一定是被某些靈魂附上了念力,将已落地的塵埃又卷上了天。

她是她的姐妹,前兩天還打電話告訴她百草園賺錢了,要她這個大股東犒勞她,笑死了,還大股東?她什麽都沒做。

她們血脈相通,骨子裏留着同一個父親的血,岑香若知道真相,又當如何?

顧曉沒有勇氣上樓多問一點關于父親的事,她這一生,只在念書識字時念過爸爸這個詞。

王劍飛回來了,在窗前與岑香相依相伴,多美好的畫面呀!

顧曉看得入了迷,當年岑沐與林華,也是這般景象麽?那時,她被送進了孤兒院,而于琴,正狼狽地四處流竄。

雨點和眼淚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岑香往樓下看了一眼,顧曉不想被她看見,趕緊鑽進車裏。

☆、我想離婚

顧曉回到寧州。

林家大門敞開着。田荟如一個人在廚房摘菜洗菜。

都說能幹的兒女是不會留在父母身邊的,顧曉不由得一陣心酸,偌大的屋子裏,只有田荟如一人在忙碌。林亦翹和林亦凡,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想說的話都在網絡電話裏,哪有面對面來得盡意貼心?

顧曉放下行李,“媽,我來吧!”她卷起衣袖,把洗淨的菜葉撈起。

田荟如開心地看着顧曉,神情像極了林亦凡。顧曉麻利地把青菜切成一段一段,裝在碗裏。

“路上累嗎?沒出什麽事吧?”

“不累,好着呢。”

“來來來,先歇會。”田荟如在鍋裏盛了一碗湯,“快趁熱喝了。這湯最補血養氣,我把配方材料都給你備好了,女人常喝以後生孩子不累。”

“咳。”顧曉嗆了一聲。生孩子?眼睛眨巴幾下才抑住快掉下的眼淚,放下碗,“媽,爸什麽時候回來呀?”

“他哪有早回來過?你先喝,別管他。要是累了,先回屋歇會去。”

望着慈祥的田荟如,顧曉心裏突然生出一絲愧疚。結婚之後,還從來沒有給林亦凡的父母做過一頓飯,端過一杯茶,自己從小缺乏家庭的概念,禮數上也不懂講究,當個媳婦也不周全。

“媽,我給你們做頓飯吧。”

“好,好呀。”田荟如看着眼前的媳婦,越看越滿意。

飯菜擺上了桌,林定遠回來了。

“今天這麽多好菜啊?顧曉回來了,路上都好吧?”

“都好。”

“好。”林定遠入座,“顧曉,聽說你酒量不錯,今天陪爸爸喝一杯?”

“好。”顧曉一陣恍惚,她生平第一次開口叫爸爸,眼前的林定遠,軍裝加身,威嚴沉穩,她的親生父親岑沐,若還活着,是否也是這般模樣?

斟上酒,顧曉舉起杯,“爸,媽,我和亦凡結婚都還沒給你們敬過茶,兒媳做得不好,請你們原諒。我敬爸媽一杯,祝你們健康長壽。”

“顧曉是個好孩子。一家人別這麽客氣,來,吃菜吃菜。”

“要是一家人常聚在一起就好了。”田荟如感慨。

林定遠的手機響了,一看,“呵,這小子真會挑時候!”

“喂,小凡啊,在這在這……吃着呢……明天就給你送回去……老爸親自派人……好……好……”

林定遠放下電話,“這孩子會疼人,随我。”

顧曉臉一紅。林亦凡擔心她的安危,也希望她在于琴留給她的別墅裏找到一絲半點線索。她真的找到了,回來的路上十分小心,她想好了,這個秘密只能告訴一個人,這個人完全能夠信任,資格最老,人生經驗最豐富,這個人就是林定遠。

“看把孩子都說不好意思了。”田荟如夾了塊排骨到顧曉碗裏,“多吃點。我們做父母的就是希望兒女過得好,和和睦睦的,兒女幸福,我們就幸福。是不是很簡單?以後你和亦凡有了孩子就知道這種感覺了。”

“嗯。”顧曉不敢擡頭,她恐怕要讓田荟如失望了。

吃完飯,泡了茶,岑香教的手藝,一杯遞給田荟如,一杯端到林定遠的書房。

“爸,您有時間嗎?我想和您說說話。”

“有啊,難得有人肯陪我這老頭子說話。”林定遠呷了一口茶,“嗯,這茶不錯。”他盡量放低身份,他感覺顧曉仍對他心存畏懼。

“我……”本來想好的話,顧曉思緒亂紛紛的,突然又不知從何說起,“您聽。”顧曉滑開手機,打開于琴那段錄音。

林定遠的眉頭越擰越緊,“再放一遍。”又聽了一遍。陷入過去的回憶裏,岑沐,他的老戰友,青拉,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暗帝國,他們鬥争過,僵持過,岑沐甚至為此而犧牲。

“這段錄音從哪來的?來源可靠嗎?還有沒有給其他人聽過?”

“可靠。在別墅裏找到的,嵌在畫框裏,幾乎與畫框融為一體,她用一小片花瓣做了暗示,我也是找了好久才發現的。我一到寧州就先告訴您,沒有對任何人透露半句。”

“好。好孩子。你竟然是岑沐和粟的女兒。聽粟這麽說,岑沐本人還不知道?沒想到粟對岑沐如此深情。”

“我媽媽她……”顧曉想問的很多,快艇爆炸後,她是否還活着?是否到了塔曼島?她隐約記得,于琴跟砍山扭打在一起。

“我已經很多年沒再負責青拉的案子,她的身份,曾是恐怖組織成員,我就算知道她的下落,我們的紀律,也不允許告訴你有關的事。明白嗎?”林定遠不愧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即使聽到如此令人驚詫的內容,仍然很快就平穩了情緒。

“我跟亦凡結婚,讓您為難了吧?”

“為什麽這麽問?兩情相悅就結婚,天經地義的事。當父親的高興,怎麽會為難?”

顧曉紅了眼眶,“爸,我以前也是這麽覺得,結婚跟其他的事都沒關系,兩人相愛就足夠了。可亦凡是個軍人,我做他妻子,他回不了龍鯊大隊。”

“跟亦凡一起戍邊,不好麽?”

“如果我是平常人家的女兒,當然好,他去哪,我就跟去哪。可現在,因為我的身份,他的才能,他的抱負,都被困住了。”

“有時候,現實會把人逼到一個莫名其妙的絕境。顧曉,你害怕嗎?”

“我……”顧曉卻堅定了心意,“我想離婚。”

“這不行。亦凡肯定不同意,我也不能幹涉他。”

“您一定有別的辦法……”

“胡鬧!你當婚姻是兒戲嗎!”

林定遠聲色俱厲,顧曉不敢多言。

“你先回屋休息,明天我親自派人送你回去。去吧。”林定遠平和了口氣。

回到林亦凡的房間,那對陶土瓶依然擺在櫥櫃裏,他們倆一起在淡島做的。

從那時起,他的手心向着她,他的小宇宙籠罩着她,無論走到哪裏,他的羽翼始終護着她,讓她安靜無憂地過着只屬于他倆的小日子。

他曾告戒她小衣服上也許是一句話,他說對了;他是第一個告訴她岑沐事跡的人,還默許她拍了照,一定是冥冥中上天注定。

他就像一顆星辰,指引着她,帶她找到過去未來。

每晚依偎在他懷中,縱使外面馬上就天崩地裂日月無光也沒關系,他就是她的四季春風冬日驕陽,他是她的超級恒星,而她,只是茫茫宇宙中一顆小小的塵埃,情不自禁被他牢牢吸引,一頭堕入圍繞他的光彩奪目的絢爛星河裏。

每個人都有自已的恒星,一出現,必然光芒萬丈。

☆、計劃

很晚了,林亦凡也睡不着,打了個電話給顧曉,沒什麽事,就是讓她早點睡,明天早點回來。

挂了電話,顧曉終于忍不住了,握着手機抵在額頭上,痛哭了一場。

第二天。

臨上車前,護送顧曉的司機接到林定遠的命令,不送顧曉回小溝了,而是帶她去了軍區辦公室,在那裏等她的還有王劍飛和陳西。

顧曉見到王劍飛和陳西,仿佛遇到重別重逢的親人一樣,而且,她隐隐約約感覺到,他們好像想到辦法來對付青拉了。

除了王劍飛和陳西,林定遠也在,還有一位肩上扛星的将軍,是成州軍區的參謀長周治。

王劍飛沖顧曉笑笑,示意她坐在陳西旁邊的位置上。

顧曉坐下,與陳西相看一眼,陳西也不知其所以然,但看似王劍飛已想出了什麽鬼點子。所有被青拉劫持的人裏,僅存顧曉和陳西,跟青拉似乎有那麽點親近關系,一個是粟的女兒,一個上過塔曼島活着下來。

林定遠也不啰嗦贅述,大家都認識,直接講主題。

周治開了口:“二位跟青拉都有過或多或少的接觸。唉,這個恐怖組織啊,自從老林把燙手山芋丢給我,我的偏頭疼就沒好過。你們二位,顧曉是罂和粟的女兒,這兩位在青拉的地位相當于開國元老;陳西呢,是唯一上過塔曼島而沒被打成蜂窩的普通百姓,所以,我們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這次是有求于二位。具體的計劃呢,劍飛,你來說說看。”

王劍飛吸了吸氣,咽了口唾沫,平穩了情緒,才敢開口。要是林亦凡知道他拟了這麽一個狂想曲,非削了他不可!“我這個計劃,簡單地說,就是讓顧曉與陳西投靠青拉,設法取出揮山的象牙。”

顧曉與陳西瞪大了眼看着王劍飛,半天說不出話來。

“當然,我們會做好萬全的計劃,保護二位的人身安全,而且你們可以随時終止計劃,過程中你們察覺有危險的話。”王劍飛說這句話自己都心虛,察覺到有危險,離死都不遠了,終止計劃已經來不及了。“當然,你們現在就可以說NO,這是你們的權利和自由。”

“我同意!”

“我贊成!”

這下換王劍飛瞪大眼睛看他們了,沒想到顧曉和陳西想都不用想就同意了。

陳西早就過煩了眼下躲躲藏藏被人保護的生活,如果王劍飛的計劃能成功,他就早一天恢複快樂精彩自由身,他要參與!

顧曉一直糾結着自己的身份連累了林亦凡,如果參與王劍飛的計劃,早日了結了青拉,自己也不用不明不白地糾結下去,說不定還能見到于琴呢,馬上就答應了。

“你們可以考慮一下。這項行動危險系數很大,最後能不能成功也不确定,而且,行動一旦展開,很可能出現防不勝防的情況,到時候,對你們,會是大到無法想像的挑戰,甚至付出生命。”王劍飛如實以告。

“這是一條捷徑,對嗎?如果成功,就可以一舉剿滅青拉,我們所有人都不用煩了。我倒不是不怕死,可是不自由勿寧死,我覺得值得一試。”陳西被挑起了鬥志,“顧曉,你覺得呢?”

以前跟陳西共事,他就愛問覺得怎樣?“如果做好計劃,我覺得我們贏的機會很大。”

陳西一拍桌子,“哈,顧曉,我就喜歡你這态度。”

林定遠擡了擡手,“我說你們,先別這麽樂觀。劍飛,你這出的什麽馊主意?取西經也要有孫猴子七十二變的本領。就憑這兩個?沒走到半路都沒命了!”

周治安撫住林定遠:“你先聽劍飛說完。”

王劍飛繼續:“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怎樣才能将你們平平安安地送上塔曼島?其實砍山也非常想找到你們,從你們身上挖出線索。我們要讓砍山相信,你們走投無路了,必須跟他合作。”

林定遠目光尖銳地掃過每個人,“你別忘了,青拉也有眼睛,這兩個已經跟軍方合作了,叫砍山怎麽再相信他們?除非先剔掉青拉的眼。”

“剔掉來不及了,可以暫時先蒙上。我正是要借青拉的雙眼,送他們上島。”

“哦?怎麽借?此人可不好忽悠。”

“哎?老兄,你多年不過問青拉的事,還是很上心麽?什麽都知道!”周治看着林定遠,面露複雜的情緒,“等太多年啦,我們都老了,該到了結的時候了。”

“他們兩個都是普通人,太難了。”林定遠已經知道了顧曉的身世,不該讓她冒這個險。陳西畢竟是個外籍,臨陣變化誰知道?

“這項計劃要執行就要快,再拖下去就沒意義了。老兄,不妨讓他們年青人試試,都到了這份上了,我們現在掌握的材料已經快摸到敵人心髒了,而且現在是青拉最脆弱的時候,這是代價最小的辦法。”周治看着林定遠,眼神裏是請求。

“這事要非常慎重,你們,不妨再考慮考慮。”

林定遠看着顧曉,顧曉也看着他,眼神裏充滿了期許。

林定遠一陣恍惚,想起了當年的岑沐。在慶州他們就是一個戰壕裏的兄弟,那時多年輕啊,岑沐與林華剛剛相識,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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