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32)

然就被調到容城,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時長半年多,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情報——也就是顧曉今天所發現的,青拉擁有強大的核武器,但那時還不知秘密在象牙上。回來後一年多,岑沐與林華結了婚,有了岑香。

又過了五年,那時候年輕,覺得五年很長,老了回頭看,二十多年也不過是轉瞬間的事。

那天,岑沐跟林定遠通完電話,情緒異常激動,覺得就要結束青拉了,終于可以漂漂亮亮幹一仗了。

上了戰場,他就再也沒回來。終究太過低估青拉。

之後,林定遠到了成州,也曾接手青拉的案件,那時正是青拉內部大亂的時候,他主張打,計劃還在醞釀,他就被調離了崗位。從此,青拉再也不是他負責。

當年的岑沐也是自信滿滿的眼神。

“老兄,老兄,又想起過去了?這幫孩子們都等着你同意呢!”

“你們成州軍區的事,不是有你在?還問我做什麽!”

“此言詫亦!岑沐是不是你老戰友,關不關你事?成州你沒呆過?人走茶涼?都老同志了,覺悟還不如一幫小的。”

“我說你這老小子,年紀一大把了還沒個正形,這事是開玩笑的麽?”

“去,怎麽沒正形了,我話還沒說完呢,你那小子休養太久了,趕緊還給我!”

“人不是你們不要的麽,這下又想要了?”

“你那小子跟你可不一樣,才不像你不念舊情。我只是讓他暫回你這幾天,青拉的手和眼伸不到你的地界。”

“帶走,帶走,都帶走。看着你都煩。”林定遠揮了揮手。這麽多年了,周治這老家夥做什麽事都像個二百五,但就這二百五的性子,帶着大夥好幾次險中求勝,倒也算個福将。

“你看看你,一點事也煩成這樣,臉上都長細紋了,走走走,請我好好喝一杯,你家沒搬吧?劍飛,三天後詳細計劃呈上來,我要一一核實。人就交給你了,要保證安全,出了什麽差子,我可要被罵死了!”周治伸手指了指林定遠後背,林定遠仿佛背後長眼睛似的,擡手一掄,一肘子過去。

“哎呀,老小子,老當益壯啊……”周治心裏透透的,林定遠在青拉的案子上耗費的心力不比他少,若能得到他的幫助,這項計劃已成了一半了,再說了,他還要借林定遠的力量蒙一蒙青拉的雙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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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

江夢曲來串門,林亦凡正整理屋子呢。

屋裏亂糟糟的,生活用品東一件西一件,歪歪斜斜的。現在颠倒過來了,林亦凡有點亂哄哄的,顧曉倒是收拾得齊整。江夢曲還納悶呢,以前林亦凡放東西一向規規矩矩方方正正的,現在東倒西歪的。

“要回成州了?都開始收拾行李了?”江夢曲以為林亦凡要調回龍鯊大隊了。

林亦凡一愣,“收拾屋子呢,過兩天顧曉回來,省得她啰嗦。”

江夢曲也一愣,“顧曉還回來?”

林亦凡奇怪地看着她,“她不回來能去哪?我又沒接到調令。”

“亦凡,你是怎麽了?你不是跟顧曉離婚了?”江夢曲問得小心翼翼。

“說什麽啊你?江夢曲,你能不能盼着我點好啊。”林亦凡瞪着眼。

江夢曲越說越覺得不對勁,“沒離?檔案也會出錯?”

“什麽檔案?”

“葉濤說你的檔案被上頭緊急調去,檔案上寫着離婚。”

林亦凡轉了兩圈眼珠子,“草!”難怪這丫的拖了幾天還不回來!沒他同意都能辦到,居然敢把他瞞鍋裏!

江夢曲一看林亦凡這副表情,情況不妙,急忙溜走。敢情這家夥還不知道自己離婚?看來是林參謀長親自出手,只聽說過包辦婚姻的,還真沒聽說過包辦離婚的。

林亦凡撥了顧曉的手機,已經暫停使用了;又打給林定遠,無人接聽;打給他老媽,田荟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情況?全世界都瘋了!

就在這時,調令下來了,連夜出發。

走的時候沒跟任何人告別,背着行囊回頭看了一眼小樓,值得留戀的還不少,只是他已沒功夫留戀,他只想快點知道顧曉幹什麽去了?王劍飛對青拉的調查進展得如何?

張少康趿着拖鞋冒着鼻涕泡從樓上下來了,他聽到樓下乒乒乓乓的聲兒,不放心,就下樓看看。一眼見到整裝待發的林亦凡,一時還反應不過來,連着嚷了幾句:“你要去哪呀?”後邊幾句已帶着深深的哭腔。

江夢曲也沒睡,正從窗戶裏探出頭張望。見林亦凡要走,穿着睡衣就跑出來了。

“回龍鯊?”

“嗯。”

“那才是你呆的地方。”江夢曲動了動嘴角,“多保重,別像上次傷那麽重。”

林亦凡笑了笑,疼愛地撫了撫張少康的腦袋瓜子,“放假了來成州找我玩。”

張少康話也說不出,哼哼叽叽地哭了。

江夢曲上前摟着張少康的小肩膀,安撫地拍了拍。

林亦凡揮手跟他們告別,毅然地轉身離去。

“亦凡!”江夢曲突然喊住他。

林亦凡回過頭。

“我以前說顧曉的話,說她父母不善的話,都是一時氣話,是無心的,你別往心裏去。”她從她父親那聽到了一些傳言,說顧曉的親生母親真的幹過違法的勾當,還相當嚴重,才連累林亦凡被驅逐出重要部門。這不是一離婚,林亦凡馬上又回去了。

“呵。”林亦凡灑然一笑,大步離去。

顧曉和陳西被王劍飛秘密接到了成州。

同時,關照大肆向外宣揚:林亦凡和顧曉婚後不和諧,鬧掰了!問其原因,關照鬼扯了一個理由:竟然是那方面不和諧!一時間傳得整個軍區沸沸揚揚。

林亦凡一踏進龍鯊大門,就感受到不少怪異的眼光。本來還淡定,闊別一年回來,遭遇審視的目光也不奇怪。那些個熟悉的戰友就太古怪了,紛紛送給他補腎茶什麽之類的。傳言終于傳到本尊的耳朵裏:林大隊長那方面不行!

哪個鬼造的謠?簡直不想混了!

火大歸火大,傳言反正是愈演愈烈。林亦凡一心想盡快找到失蹤的顧曉,沒功夫去理會那些傳言。

王劍飛成立了一個秘密籌備小組,只有幾位跟進青拉的首長知道顧曉是粟的女兒,其餘人一概不知。

顧曉和陳西被籌備小組看管着,安置在一個偏僻的營區裏。

顧曉見到了救過她的女中尉,她被呂詩詩劫持時,女中尉在她前面擋了一片流彈。她沒死,好端端地站在這,顧曉終于放下愧疚的包袱,心情也變得敞亮起來。

女中尉是來給他們倆上訓練課的,教他們怎樣成為一個合格的卧底。

王劍飛下令了,他會定期前來抽查,只有通過了他了考試,計劃才能實施下去。

時間緊迫,不足兩個月。顧曉和陳西只有乖乖地虛心受教。

可這門卧底訓練太難了!顧曉和陳西性情投緣,就是因為他倆性格都坦誠,不喜裝模作樣心裏一套表面另一套,對他倆來講平靜地撒一百個謊簡直是一場災難。女中尉教他們誘騙的時候,兩人表現簡直不像個成人,說話前後矛盾漏洞百出,邏輯都成一團亂麻。女中尉連連搖頭,短時間之內讓他們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幾乎不可能,需要培養他們的綜合能力。

顧曉和陳西挫敗地坐在地上。

王劍飛卻一臉平靜,“羅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除了心理戰術,你們還要學一些基本的防衛攻守技能。我給你們請了一位全軍區綜合素質最優秀的指戰員,被他訓完之後,你們會發現,不再是原來的自己了,絕對大突破。”

顧曉和陳西仍是一臉挫敗的倒地不起。

“你們就這樣歡迎新教官?”王劍飛不禁揶揄他倆。

軍裝筆挺地進來一人,顧曉和陳西才彼此攙扶站好,一看傻了眼,來人竟是林亦凡。

顧曉抿着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看着他。他回來了?沒跟他商量,他生氣了吧?跟他商量他也不會同意。

林亦凡怒氣升騰瞪了她一眼,顧曉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這麽膽小怎麽去塔曼島,真是,王劍飛這鬼主意行不行得通?林亦凡一秒就平靜了眼神。

顧曉低着頭,林亦凡也很善于控制情緒麽!怎麽她跟陳西就是做不到呢?

林亦凡其實心疼多過生氣,不管怎樣現在人還在他的管轄之內,他要親自教會她,才放心讓她去塔曼島。

人交到林亦凡手裏,王劍飛向顧曉和陳西投來同情的一眼,陳西秒懂,真正的魔鬼訓練來臨了。

完全填鴨式教育,沒日沒夜地練。兩人一累就幻想計劃成功那一天,一幻想就堅持下來了。心理課進步神速。體能訓練槍械使用那些,陳西還勉強跟得上節奏,顧曉就不行了。她學得越慢,林亦凡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逼着她,越逼她他自己脾氣就越暴躁。連女中尉都看不下去了,什麽時候儒将之風的林隊變成咆哮哥了?

有時候顧曉累癱了,林亦凡心痛得想上去抱起她,告訴她不要去了。每到這種時刻,顧曉都有意回避他的目光,選擇默默地堅持。

深夜,陳西這頭夜貓子看見林亦凡進了顧曉房間,識趣地蹑起腳跑回自己房間安靜地躺着。誰說林亦凡那方面不行了?關照散發的傳言也太不靠譜了!明明體力很好哦。

早上起來,陳西聞到顧曉身上一股子跌打藥酒味。陳西嘆了口氣,同是學員,怎麽待遇就差這多咧?陳西搞怪地轉頭瞧着女中尉,幻想讓女中尉給他擦藥酒?連門都沒有。陳西莫名其妙翻了個大白眼,女中尉卻回給他一個鬥雞眼,陳西乖乖地該幹嘛幹嘛去了。

王劍飛将所有外圍工作部署就序,一點纰漏都沒有。

林定遠有意無意地放風給江覽:顧曉已想起過去的事,嫌小溝的生活太單調,又回到容城。跟他們家那小子是不可能複合了,這丫頭親生母親來歷太特殊,不想讓她毀了兒子的前途。

林定遠和林亦凡父子倆都是說一不二的主,軍內聞名,江覽确信無疑。

不只這些。

林定遠手頭有一份武器試驗的數據資料,是絕密文件,裏頭有一組數據需要江覽核實。林定遠緊急調遣了關照,改動了試驗報告裏的關鍵數據。如果江覽真的是青拉的耳目,這份資料對他絕對有吸引力。餘重生這個虛拟身份一定會冒頭的。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林定遠的大招很快奏效,王劍飛的人追蹤到這套數據流到了境外。所有的指向都非常明确了,就等着收網了。

兩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顧曉和陳西當然練不成鋼筋鐵骨,更成不了王牌特工,只學到一點皮毛,稍稍有點應付敵人的概念了。

林亦凡的兒女情長大家都看在眼裏,如果能換成他去,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這項計劃差一點就被他否定掉了,顧曉和陳西拼命堅持,林亦凡才狠下心通過這項計劃。

臨走的前一夜,顧曉趴在頂樓的欄杆上,手掌上攤着林亦凡從離寺帶回的于琴的照片,背後的字她看了一遍又一遍,這是她父母留下的唯一的信物。

林亦凡從她後面走來,與她并排站着,什麽也沒說,靜靜地握着她的手,好像要把他畢生所積蓄的力量全都傳給她。

顧曉眼淚落下,“我這次去塔曼島,那個島,是我父母認識的地方,我很想去看看。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知道父母是誰了,但跟他們都無法相認,父親也不是因為愛着我母親,才生下我。我很想去告訴她,她愛的人留了一張照片給她,後面有字,他還思念她。如果我能到塔曼島,能見到于琴,我就當這是一場旅行,像去探親一樣。”

林亦凡将她緊緊摟在懷裏。

顧曉忍不住哭泣,“你是不是怪我沒有告訴你,我怕你阻止我。我要是沒回來,你要快點忘記我,如果一個人帶着長長的思念,會很孤獨的,我不希望你孤獨。”

她把頭埋在他懷裏,貪婪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氣味,淡淡的汗味和香煙味,這段日子,他抽了很多煙。他的手臂很有力量,牢牢地箍着她,讓她安然無憂,好像任何危險都不會降臨。

顧曉停止了哭泣,推開他,她不想太悲戚,明天就要出發了,要樂觀點。

林亦凡抹去她臉上的淚痕,他的手掌粗糙,抹在她臉上刺刺的,她卻無比留戀這樣的碰觸。

“小笨妞,只是去偷樣東西。我會親自帶隊接應你,無論你有沒有拿到象牙,你和陳西一定要在指定的時間內趕到指定的地點,我保證會把你們平安地帶回來,就像在纜車上,記得嗎?”

她凝望着他的雙眼,眼眸深沉而純粹,他所承受的壓力不比她小,她心疼地撫了撫他的臉頰,都清瘦了,明天她要還他一個微笑,就像在纜車上,那時她一點都沒有覺得驚慌。

☆、塔曼島

顧曉和陳西回到容城。

兩人暗地裏四下找蛇頭,模樣狼狽。

按原定的計劃,最好不要自動送上門,等青拉的人來找他倆。果然,兩人尋求非法出境的動靜被青拉知道了,很快就有人跟陳西接洽上了。

說明王劍飛的判斷是對的,砍山也想快點找到他們。過去的兩個月裏,顧曉和陳西已将青拉的資料詳詳細細地印記在腦子裏,所以現在對青拉派出的小喽喽也能敏銳地察覺出來。

登上開往塔曼島的快艇,兩人皆被蒙着眼反綁着雙手。

陳西覺得多餘,他又不是沒上過島,蒙不蒙眼有什麽兩樣?在他的印象中,那座島上棕梠飄香,夏花開遍,簡直就是人間天堂,怎麽也沒曾想跟販毒魔窟的總部聯系在一起!

顧曉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灼熱的陽光曬得皮膚發燙。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不知道懸在頭頂的屠刀什麽時候砍下。上了島先做什麽?于琴是否安然無恙?象牙究竟在何處?她想了很多,然而無事于補。

塔曼島。

“哈哈哈……”砍山嚣張地大笑,将臉湊近在于琴面前,“你的好女兒,當真厲害,甩了那個什麽将門虎子,立馬又搭上這位東南亞富豪。哼,像你!”

于琴惡心地扭過頭,心裏将信将疑。

揮山面無表情,摩娑着杯壁上的經文,這麽多年過去,他學到一個最厲害的技能,就是掩飾。

顧曉上了島,摘了眼罩的那一剎那,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島嶼,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罂粟的毒。

島上就兩幢房子,一幢在罂粟花田旁,平凡陳舊;一幢在島的另一端,宏偉氣派,宛如宮殿。顧曉和陳西被帶到宏偉的這一幢。

面對砍山,沉悶無言。

砍山看着他倆,也不說話,靜靜地一動不動。

陳西終于忍受不住,率先打破沉默:“你千方百計把我們抓來,究竟要幹嘛?我們跟你這破組織,半點關系都沒有!”

“哼!哈哈哈……沒關系?”砍山得意地笑着,“上過塔曼島的人,跟青拉就脫不了幹系!何況這小妞,罂粟的女兒,還沒關系?說!揮山交給你的東西藏在哪了!”

陳西定了定神,“你先讓她和粟見一面,我就告訴你東西放哪!”

“她和粟的事,我自有安排,輪不到你來談條件!”砍山不屑地一揮手,幾個手下虎視眈眈地上前要收拾陳西。

“喂喂喂,有話好說,我在東南亞也是有點勢力的,你要是傷了我,你要的東西永遠都找不到了。”陳西仍不肯松口。

“把他給我帶下去!好好伺侯伺侯!”砍山一聲令下,陳西被拖了下去。

顧曉急了:“你們要幹嘛!陳西!陳西!”

屋子裏就剩砍山和顧曉了。

砍山凝視着顧曉,沒人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顧曉強裝鎮定:“你別對他亂來,我只是想見一見母親而已,你要的東西我們遲早會交給你,反正我們被你控制也不能怎樣。”

砍山眼神裏很複雜,臉卻仍然平靜,“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怎麽,跟那個将門之後,過不下去了?”

顧曉撇過臉,“不關你事。”

砍山的手掌突然撫上顧曉的臉頰,顧曉吃了一驚。

“回來就對了,正邪不兩立,你流着罂粟的血脈,他們怎麽容得下你!”

顧曉流下兩行淚。

砍山以為自己真說中了,“你是罂的女兒,我會給你,你父親應得的那部份。”

“我只想見我母親一面,陳西是陪我來的,我們……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我失憶的時候,他們把母親留給我的財産也占為已有,他們都很虛僞,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你母親,就在老房子那裏,你自己去吧。”砍山背對着她,表情異常堅冷。

顧曉聲音有些抖:“那,陳西?”

“去吧!”砍山語氣森冷。

島上守衛森嚴,顧曉顫顫兢兢地來到花田邊的老房子。

房廊上有一位老人坐在輪椅上,院裏一婦人正牽着水管澆花。

顧曉一時激動,嗫嚅了半天說不出話。

于琴看着顧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水管掉在地上,水嘩嘩地流個不停。

砍山獨自坐在豪華的皮質大沙發上,雙手握拳抵着下巴。

現在所有知道青拉秘密的人都到了島上,都被他控制着。除了軍方的人,他也沒辦法。但是軍方掌握的資料也是殘破不全,要不然早就對他動手了!把這些知道秘密的人全都幹掉滅口,但他又怕這些人掌握的秘密可能有備份。揮山這該死的老狐貍,究竟把核裝備藏哪了!MD,他就是利用外人防着他這個親弟弟!

哼!關鍵的時刻,可別怪他這個當弟弟的無情了!砍山一把捏碎了幾上的茶杯。

顧曉在揮山腳邊坐下。

揮山行動不便,自從于琴回到塔曼島後,他的飲食起居都交由于琴照顧。于琴迫于生存壓力,又重操舊業,為砍山幹了幾票販毒生意。

顧曉看着揮山,他态度和藹,可從他臉上,依稀能望見昨日打打殺殺的冷酷和決絕。

他也看着顧曉,面含微笑,雙眼洞見人心。

“丫頭,第一次來塔曼島,感覺不錯吧?”

顧曉點點頭,又搖搖頭。

揮山笑了,“丫頭,在我這裏不必緊張。每個上島的人都不願把這片美景和毒聯系起來,這島上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販毒的錢建造的。都罵我們毒販子是喪盡天良,哪個知道,起初我們幹這行,也是生活所迫逼于無奈。”

顧曉并不敢在這位飽經世故一手創立青拉帝國的老人面前賣弄正義感,盡管她有不同的觀點。只問:“假如,有一天,想收手了,那要怎麽辦?”

揮山哈哈一笑,雙手拍了下輪椅,“就像我這樣咯。”

人生并不能看穿結局,所以也不要問怎麽辦,很多時候,無非是走一步看一步。

就像顧曉現在這樣,努力尋找一個與于琴單獨相處,監視松乏的時機。

于琴也在尋找這麽一個機會,但她不能表現得太過刻意。

☆、太心急

夜裏,守衛最疲憊的時候。

砍山的皇宮裏開了個賭局,一部份人鬧去了。

監視于琴顧曉的守衛打着呵欠,時不時望着那幢房子,裏頭傳來吆五喝六的歡呼聲。

于琴帶着顧曉,在罂粟花田邊界找了一個隐蔽的地方。這地方,王劍飛也曾告訴顧曉,如果要跟母親說點體已話,花田邊上有一地還不錯,但離他做卧底的時候已過了許久,不知道塔曼島有沒改變。

母女兩人坐在花叢下,海風徐徐地吹來。

顧曉低低喚了地聲:“媽媽。”

于琴的眼淚止不住奔流而下,她等這一聲不知等了多久,她以為再也聽不到了。

可命運總是愛捉弄,風景再好這也是塔曼島,她怎能讓女兒呆在恐怖組織裏?“小小,你聽媽媽說,過兩天有一批貨途經多坂,我會向砍山申請押貨,到時候我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裏。”

“我們一起走?”

“沒辦法一起,反正我不能讓你呆在這。”

顧曉沉思片刻,拉起于琴的手,攤平她的掌心,在她手心寫下“我要象牙”。

于琴望着她,良久不說話,然後忽地站起,一個耳光甩過去,啪地一聲脆響,驚得監視的守衛回過頭,冷冷地朝這邊看了一眼。

“你這沒用的東西,老娘給你一點財産也守不住,又到島上來要,你以為老娘的錢那麽容易,都是拿命賺的!蠢貨,給我滾!”

顧曉被抽得發懵。

遠處的監守看好戲般冷冷地發笑,向砍山彙報去了。

砍山把于琴單獨請去。

“來,坐坐坐,母女兩好不容易團聚,發這麽大脾氣幹嘛!丫頭錢沒了,找媽要一點錯都沒有,倒是你,莫名其妙抽人家就不對了!”

“我以為她是真心想看我,哪知道是要錢!”于琴抹了抹眼淚,“畢竟我們多年都沒有呆在一起,是我看錯了,高估了母女間的情義。”

“不就是要錢嗎,錢還怕沒得賺,她畢竟是你和罂的女兒,跟着我幹,錢夠她花的。”

“她?就她?什麽都不會,做不來我們的事。”

“別說我沒給她機會,你先帶她走一次,适不适合再來評斷。不過,你暫時不能讓她知道我們的分布點。”

于琴點點頭,“陳西,你打算如何處置?”

“好吃好喝供着,等你女兒上手了,勸他交出秘密。我懷疑揮山交給他的,是重要的一部份。可惜你的那份被呂詩詩藏起來了,下落不明。”砍山說的話,既是打探,也是打算。

于琴聽得明白,“你手下的人,下手沒個輕重,行事莽撞,像你年輕的時候,吃了多少虧了。”

“你最知道分寸,好在你又回來了。”砍山望着于琴,有一瞬間又回到年輕時的眼神。

離計劃中跟林亦凡約定碰頭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顧曉天天都能看到擺在老房子正廳裏的象牙,就是那一段,有些泛黃,位置顯眼,拿取方便,可就是拿不到。監視她的人一秒也沒松緩。顧曉心焦難耐,象牙拿不到,陳西又被關了,見也見不到。這可怎麽辦?其實來之前最該學的不是那些勞什子卧底課程攻守防禦,只要學會魔術手就對了!

她用岑沐當年告別的方式跟于琴說想要象牙,她以為于琴會懂,卻挨了一耳光,之後于琴對她都沒好臉,什麽情況這是?于琴也不再給她機會說私房話了。

按林亦凡說的,象牙拿不到就算了,至少得跟陳西準時到達集合地,現在倒好,就這麽兩個人都湊不齊了。

正琢磨着,一把手槍砸到她面前。

“知道怎麽用吧?明天跟我走一趟。”于琴轉身就要走。

顧曉趕緊說不會用。

“你不是吧?好歹之前交了個軍官當男朋友,連槍都不會開?你是不是我女兒怎麽這麽蠢!”

來之前顧曉其實是學過的,還真是林亦凡手把手教的。她故意說不會,是想多些機會跟于琴單獨相處。

于琴教她的時候,倒又頗有耐心,生怕她沒學好保護不了自己。

顧曉卻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當着于琴的面向象牙瞟了兩眼,于琴只裝作沒看見。

母女倆各懷心事,一點沒察覺到揮山正在角落看着她們娘倆。

揮山默默地搖了搖頭。

第二天。

顧曉跟着于琴出發了。

在路上,顧曉才知道,這趟出去要很長時間,趕不上跟林亦凡計劃約定的時間了,這可怎麽是好?

只有先跟着于琴走了。

這批貨于琴只跟到多坂,到了多坂會由青拉其他部門的人接手。就一箱貨,海陸空換了十幾趟轉運,十分曲折隐蔽。于琴做事十分謹慎小心,手下們也很聽她的。

顧曉就是跟來看的,也沒叫她具體做什麽。

不知怎麽的,正交接着,突然就打起來了,看樣子是走漏了消息,另一個幫派要截這批貨。

于琴這邊的人和接手的那方互相推诿扯皮,都說是對方洩露了消息,才把另一個幫派引來。

接手那方為了保存實力,要于琴的人跟幫派對打。于琴無心戀戰,拉着顧曉就跑。接手那方只好向砍山報告,砍山決定親自帶人過來擺平。

槍聲在背後響起,于琴趕緊把顧曉的頭壓下,往後開了兩槍,兩人應聲倒地。顧曉拿着槍,也分不清敵我,不知道誰能打誰不能打,只能緊随着于琴四處躲避。

遠處正好有一座正在施工的房子,于琴拉着顧曉快速向房子移動過去。

跟随于琴的,還有兩個手下。

于琴和顧曉躲進一間空房間裏,劇烈地喘着氣。

“你們兩個,去門口守着。”于琴下令。

兩個手下走到門外,于琴一擡手,一槍一個,兩人倒在血泊中抽動了幾下。

顧曉瞪圓了眼眶,臉吓得慘白。

“這裏就你我兩個人,別害怕。我問你,事後他們什麽時間在什麽地方接應你?”于琴問顧曉。

顧曉顧不上喘氣,“今晚淩晨四點,他們會強攻砍山的皇宮,接應我的人指定我從南岸撤走。時間只有半個小時。”

“現在還來得及,我帶你回塔曼島。”

于琴早就預留了船只,在多坂的某個海岸邊。中途又換船周轉了一次,回到塔曼島已經淩晨三點半了。

于琴看了看表,“來不及了,你去拿象牙,我去接陳西。”

顧曉跑到揮山的住所,象牙不見了,揮山也不在,急得滿頭大汗,才發現,今晚的崗哨也松懈很多。顧曉四處一通亂翻亂找,連牆皮都快扒開來翻了,就是找不到。揮山的住所很簡潔,屋裏一目了然,很難想像他會把東西藏哪。

于琴很快就找到了陳西,她決不能讓陳西再次成為人質,到時候兩個都走不掉就慘了。

島上很安靜,四周都有守衛。于琴不敢冒然開槍殺人,只能暫時騙過看守陳西的人,由看守跟着,與陳西往南岸走去。

四點到了,南岸仍不見顧曉的影子。

槍聲響起,南岸兩側哨塔上的守衛應聲倒地。

于琴立馬擊斃了看守陳西的守衛。

海面上兩輛沖鋒舟直沖上岸,來人帶走了陳西。

于琴回到老房子尋找顧曉。

砍山的皇宮也響起連續不斷的槍聲。按林亦凡的計劃,是先把火力引到砍山那邊,讓顧曉和陳西有機會從守衛稀松的南岸逃離。

沒想到,砍山又改變主意折回來,把着急忙慌的顧曉給綁了。

于琴的計謀沒有成功,她本想借押貨的機會把砍山引出去,再護送顧曉和陳西到指定的接應地點,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她太心急了。砍山太狡猾了。

☆、會幸福的

砍山的眼光一掃揮山的屋內,這間屋子他太熟悉了,有一點點細微的改變,他也能一下聞出味來。

象牙沒了,原來秘密在象牙上!

MD!老東西!瞞他這麽久!

這丫頭四處翻找,想必也是在找象牙!MD,連這丫頭都知道,天下還有誰不知道!

前面皇宮槍聲四起,管他媽個巴子!有了核裝備,毀了塔曼島又怎樣,他可以再建十個!到時候誰敢拿他怎麽樣!

砍山額角的青筋暴起,于琴貼在外牆的窗邊看得一清二楚,顧曉在他們手裏,揮山不知去哪。

于琴深吸了一口氣,她從未像現在這般害怕過。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貓着腰,順着牆根溜走。硬來是不行的。

皇宮那邊槍聲漸漸消停,差五分鐘四點半,林亦凡收到消息,沒有接到顧曉,只有陳西一人,已經送到安全地點。

林亦凡讓副隊先帶隊撤離,決定只身在島上搜尋。

副隊死活不同意:“上級命令無論有沒有接到,半個小時一定要全數撤離,一個人留在島上不但救不了人,萬一被抓還影響B計劃實行。這時候一定要理智。”

林亦凡卸下重裝,扒了一套島上守衛的服裝穿上。

“我是隊長,有權對行動計劃作出變更。你們先撤,今天砍山不在,這邊守衛稀缺,你們不覺得異常嗎?我在島上搜索半小時,你們把沖鋒舟停在西邊,一個小時後,我跟你們會合。”

正僵持不下。

“我要見你們最高指揮官!”來人正是于琴。

林亦凡這時已換上守衛服裝,抹去臉上油彩。

于琴見到他,萬分激動:“顧曉被砍山控制了,揮山不知去向,有一個地方可能會找到他,但我需要幫手。”

林亦凡果斷點頭:“我留下。你們撤,回去準備B計劃。”

隊員們圍上來,“既然這樣,我們都留下,搶出要找的東西。”

“不要太多人,這島上不只表面看起來這樣簡單,我們只能偷偷地去,而且這個人一定要相信我。”于琴對隊員們解釋。

四點半到了,副隊長帶隊撤離。

林亦凡跟着于琴摸到老房子附近的一處山崖邊,一路上不發一聲,輕松地幹掉幾個守衛。于琴滿意地看着這女婿,果然身手了得。

于琴撥動了崖石上的機關,裂開一條石縫,只容一人通過。于琴率先進去,林亦凡緊随其後。

拐過幾條甬道,揮山端坐在石室內。

這間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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