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崔黎正在村子裏找陣樞, 時至深夜,很多村民都熄燈了,然而荊小玉依然圍在他的身邊叽叽喳喳。
“你這什麽寶貝帕子呀,都找了一天也沒找到, 要不還是算了吧?”
崔黎聚精會神地看着地面, 語氣冷淡沒有波瀾:“你可以先回去。”
“我才不回去。”荊小玉眼睛一轉, 伸手環住他的胳膊,“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去。”
少女的手臂溫熱而柔軟, 崔黎身軀一僵, 神色頓時變得不自然:“你松手。”
荊小玉:“為什麽?”
“男女授受不親。”
“你昨天都已經摸過我了,”荊小玉笑嘻嘻道, “現在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呀?”
崔黎不由皺眉:“我什麽時候摸過你了?”
“就是昨天在外面呀。”荊小玉比劃了一下, “我差點掉下去的時候……”
崔黎想起來了。
當時他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并沒有顧慮太多。
他眉頭擰得很深:“我當時是為了救你。”
荊小玉不依不饒:“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摸了我。”
崔黎:“……”
怎麽會有這麽無理取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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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黎決定不管她了, 先找陣樞要緊。他皺着眉,剛移開視線, 一根細長白嫩的手指突然按上他的眉頭。
“不要總是皺眉啦,看起來太嚴肅了。”荊小玉揉了揉他的眉頭, 笑着說,“舒展一下嘛, 笑一笑。”
崔黎一愣, 聲音慢了半拍:“……你該回去了。”
“不要,我還要幫你找帕子呢。”荊小玉雙手背在身後,笑盈盈地湊近, “哎, 要是明天還是找不到, 我就幫你重繡一個吧,怎麽樣……”
她話未說完,腳下的地面突然發生劇烈震動。
荊小玉驚道:“怎麽了?”
崔黎心中一凜。
地面發生震動,說明地下的掠靈陣很可能遭到了破壞,難道是沈漆燈……
然而不等他細想下去,眼前的景象突然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地面像崩塌般迅速開裂,伴随着“轟隆隆”的巨響,無數閃動光芒的金絲線從四面八方延伸出來,如同一只巨大的鳥籠,同時向村子最中央收束。
一道身影迅速升起,月光傾灑在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金線彙入他的體內,支撐着他懸停在高空之中。
村民們從睡夢中驚醒,紛紛推開房門,驚疑不定地向外望去。
“怎麽了怎麽了!?”
“發生了什麽?!”
“娘哎,地上怎麽都裂開了!”
“爹爹、阿娘……我害怕!”
那些閃爍着光芒的金線從村民身上延伸出去,靈氣順着金線湧出,形成錯綜複雜的巨網。在一片驚慌混亂之中,衆人紛紛體力不支,很快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
“曉曉,危險!”
殷雲和殷曉也從後院裏跑了出來。兄妹倆看着空中密密麻麻的金線,神色頓時緊張。
他們不了解掠靈陣,卻也看出這些金線正在吸取、輸送衆人的靈氣。
殷曉立即在院裏找了一圈,轉眼又回到殷雲面前:“峭峭……峭峭……不在!”
她急得緊緊抓住殷雲的手,殷雲被她骨頭抓得生疼,此時也顧不上制止她了,連忙道:“快,我們去找他們!”
“嗯!”殷曉重重點頭,兄妹二人連忙向外跑去。
夜空中,常禹的身軀被金線高高吊起,金線細密交錯,映在冷銀色的弦月下,有種詭谲的美感。
他啓動了掠靈陣。
村民們的靈氣迅速湧入他的體內,修補了他的傷口,并讓他的修為在短期內暴漲,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唐峭和沈漆燈追了過來。看到面前的景象,二人同時停下步伐,一左一右,立在同一棟房屋的瓦片上。
他們的目光都投向常禹,但二人之間似乎橫亘着一根無形的線,這根線比常禹身上的所有線都要緊繃,只要有一人率先動作,線就會瞬間崩斷。
常禹慢慢擡起頭,神情陰沉而冷郁:“你們是天樞的人?”
他掃視下方,卻見沈漆燈垂下眼簾,百無聊賴地敲了下手中的劍刃。劍刃發出清脆的铮鳴,在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回應他的問題。
常禹覺得自己被嘲諷了。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唐峭适時地開口了:“你是從哪兒看出來的?難道我們表現得很明顯?”
她是真心想知道原因,畢竟她覺得自己演得還可以。
常禹冷笑:“除了你們天樞,還有誰會管這些沒用的凡人?”
原來是瞎猜的……
唐峭換了個問題:“聽你這口氣,你很讨厭天樞?”
常禹聞言,表情頓時變得冰冷。
“不是讨厭……”他說,“是恨。”
唐峭點點頭,做出一副耐心聆聽的樣子,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之前地面突然震動,應該是沈漆燈破壞了掠靈陣,所以常禹才會分神。但沈漆燈随後就趕來了,快得不可思議,這就有點不對勁了。
沒有人會出現得這麽及時,除非他原本就在附近。
而如果他原本就在附近,那自己和常禹說的那些話……
想到這裏,唐峭忍不住看了沈漆燈一眼。
沈漆燈正在輕撫劍身,察覺到她的視線,也擡眸看向了她。
常禹正在發表他的重大感言。
“我恨天樞,是天樞害了我、是天樞毀了我!”
“我明明不比任何人差,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別人走在我前面,看着他們一個個變得比我強、比我厲害,看着他們的修為越來越高,而我永遠只能停在原地,就因為他們有好的師父,好的功法……憑什麽!憑什麽!”
他的臉色逐漸猙獰,額頭爆出肉眼可見的青筋:“我不比任何人差!如果我當初進了別的門派,以我的資質早就當上掌門了,可我在天樞連只狗都不如!憑什麽!這到底是憑什麽!”
他長得一般,父母一般,原本在家族裏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孩子,注定只能度過平凡的一生,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覺醒了靈脈。
一夜之間,他仿佛變成了家族裏最重要的人。所有人都對他鞍前馬後、另眼相看,所有人都湊過來讨好他、巴結他,就連他從未見過的老族長也親自來找他,慈愛地詢問他願不願意去天樞求學。
他當然是願意的。進入天樞修仙求道,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如今就擺在他的面前,他怎麽可能會拒絕。
他走的那天,全族的人都出來為他送行。
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出人頭地了,他自己也這麽認為。在全族人的期待與擁簇中,他滿心歡喜地進入天樞,本以為從此便踏入了輝煌,然而現實卻與他的幻想背道而馳。
像他這樣的人,在天樞如同九牛一毛。
他以為自己能得到大能的青睐,他以為自己的修為能一日千裏,然而事實是他連進入內門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和其他的外門弟子一樣,日複一日地學習那些低階功法,日複一日地認清自己的平庸。
他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到頭來,他仍然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普通人。
他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也看到了更渺小的自己。
他開始痛恨天樞,痛恨那些比他強大的人。
“如果不是天樞,我不會變得這麽痛苦……”常禹握緊雙拳,咬牙切齒地怒道,“都是天樞害了我!是天樞害了我!”
“說完了嗎?”一道清冽的聲音打斷了他。
常禹怒不可赦地循聲望去,發現站在屋檐右側的沈漆燈已經相當不耐煩了,正在挑眉睨着他。
“說實話,我對你的心情不感興趣。”沈漆燈道,“如果你再不出手,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不屑,整個人平靜地站在夜色裏,和激動猙獰的常禹形成鮮明對比。
他是看向常禹的,但唐峭卻知道,他的後半句是說給她聽的。
他要動手了——
這個念頭在唐峭的腦海一閃而過,與此同時,常禹死死盯着沈漆燈,眼神充滿怨恨,身軀劇烈顫抖。
“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人的存在……就是因為有你們……”
他神色越發駭人,眼中布滿血絲,驟然爆發出渾厚驚人的咆哮。
“我要殺了你們!!”
骷髅如同雲層般翻湧而起,飛嘯着向二人襲去。
唐峭瞬間拔刀,煞氣沖天,刀光與劍影同時閃過,在空中短暫交鋒,迸發出激烈的光芒,勢如破竹地斬向襲來的骷髅。
這一擊透露出近乎完美的默契,骷髅翻滾着發出尖嘯,在刺目的光芒中煙消雲散。
常禹震驚地看着這一幕,口中喃喃:“怎麽可能……”
他一咬牙,再次結陣,更多骷髅現于空中,這些浮動的骷髅張開猙獰巨口,無數森白骨刺飛射出來,向下方二人齊齊襲去!
“看來我們要先合作了。”沈漆燈的聲音有些無奈。
唐峭握緊九禦,神色冷靜:“成交。”
話音剛落,二人身影同時消失在原處。
“崔師兄!”殷雲和殷曉在村子裏狂奔,遠遠瞄見崔黎的身影,連忙放聲大喊。
崔黎立即扭頭:“你們怎麽來了?”
“我、我們出來找唐峭和沈師兄……!”殷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殷曉在一旁用力幫他拍背,“你有沒有看到他們,他們、他們一直沒回來……”
“別擔心,他們沒事。”崔黎語氣平靜,莫名讓人感到安心,“你們還有力氣嗎?有件事,我想交給你們去辦。”
殷雲聞言,連忙問道:“什麽事?”
崔黎看了身旁的荊小玉一眼,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符箓,遞給殷雲。
“這是護身符,你們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将這張符貼在地上,然後再把村民們帶過去,他們就能脫離危險了。”
“哦……好!”殷雲依言接過護身符,焦急地看着崔黎,“崔師兄,那你呢?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我還有事。”崔黎道。
“好吧……”殷雲見他神色平靜,不好意思再多問什麽,于是牽起殷曉的手,小心地捏緊護身符,認真道,“那、那我們走了。”
崔黎:“嗯。”
殷雲鞠了一躬,拉着殷曉轉身離去。
崔黎靜靜看着兄妹二人消失在黑暗中,這時,荊小玉突然從他身旁探出腦袋。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她信誓旦旦地說。
崔黎:“什麽意思?”
“普通人怎麽可能掏出那種東西?”荊小玉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我聽說有種人叫道士,會修仙,還會捉妖,你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道士吧?”
崔黎聞言,也不反駁,而是淡淡地看向她:“那你呢?你是什麽?”
“啊?”荊小玉茫然地眨眨眼睛。
“你的演技确實很好,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崔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目光疏冷而嚴厲,“你的身上沒有靈線。”
金線遍布整個村子,所有村民都平等地被常禹吸走了靈氣,這種情況下,荊小玉沒理由會逃過一劫。
除非,她不是村民——她是常禹的同夥。
荊小玉面露驚訝,她像是沒聽懂崔黎在說什麽一樣,奇怪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見他神色堅定,這才慢慢收起臉上的訝異,露出一個俏皮又遺憾的笑容。
“什麽嘛,我還以為你已經被我迷倒了呢。”
崔黎:“你想多了。”
“真是無趣的男人。”
荊小玉聳聳肩,靈活地一翻胳膊,手腕頓時從崔黎手裏抽了出來。她向後一躍,拍拍手掌,一柄長劍從她手心浮現。
“不過,這也是你的優點啦。”她握住劍柄,笑道,“要打嗎?”
崔黎見狀,從容結陣,兩把鋒利短刃随之出現在他的身側。
“來。”他取下短刃,神色不變。
那頭,兄妹倆正在奪命狂奔。
二人不敢耽誤,馬不停蹄地在村裏尋找安全的地方。然而村子的上空到處都是金線,只要有這些金線存在,就談不上安全,兄妹倆在村子裏繞來繞去,很快感到了挫敗。
“怎麽辦……”殷雲看着空中的金線,臉色有些蒼白,“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他不想給整個隊伍拖後腿,但現在這個狀态卻讓他束手無策。
村子裏到處都是金線,村民們也都倒下了。再這樣下去,村民們的靈氣很快就會掠奪殆盡,他們的敵人也會變得越來越強……
一想到那樣的後果,殷雲就急得不行,捏着符箓的手指也不自覺收緊。就在這時,一直盯着他的殷曉突然叫了一聲。
“阿雲……快看!”
殷曉擡手指向他手裏的符箓,殷雲聞言,随即低頭一看——
被他捏在手裏的符箓,此時正在閃閃發光,光芒像呼吸般起伏,連符紙都微微發熱,奇異到令人無法忽視。
“這是……什麽情況?”殷雲懵了。
“貼……貼!”殷曉迫不及待地說。
殷雲:“貼哪裏?”
“這裏!”殷曉指着二人的腳下,無比認真。
“先等一下……”
殷雲不敢輕舉妄動,于是拿起符箓,又仔細看了看。
符箓依然在發光,光芒越來越亮,溫度也越來越高,仿佛在催促着什麽。
殷雲捏緊符箓,皺着細眉,想了想,向前走出幾步。
符箓的光芒随着他的走動略微暗了些許。
殷曉見狀,又向左走出幾步。
符箓的光芒變得更黯淡了,熱度也漸漸降低。
殷雲又依次試了幾個方向,符箓的反應越來越弱。
最後,他又回到殷曉所在的位置,符箓重新亮起光芒,熱度也再次升了起來。
“阿雲……”殷曉眼巴巴盯着他,“你在……幹嘛?”
“我在試。”殷雲思索道,“看來就是這個位置了,雖然我也不能确定……”
但這個位置對這張符箓來說,一定是特別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判斷對不對……但事已至此,只能盡力一試了!
殷雲下定決心,半蹲下來,将符箓貼到地面上。
一瞬間,大地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符箓亮起刺目的白光,與此同時,無數金色的光線從皲裂的地縫裏射了出來。
“阿雲!”
殷曉連忙抓住殷雲,兄妹倆緊緊抱作一團,很快,震動停止,那些刺目的光線也消失了。
兄妹倆睜開眼睛,殷雲連忙看向地上的符箓。
符箓消失了,地面上只剩下一點紙灰。
殷曉擡頭看着天空:“阿雲……線沒了!”
殷雲聞聲擡頭,這才發現,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金線,居然也一同消失了。
夜空下,常禹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連接在他身上的金線瞬間消失,失去了源源不斷的靈氣,他如同斷線的飛鳥般墜落在地,用來防身的骷髅被刀光劍芒迎面擊散。
“看來陣樞已經被找到了。”
“也被破壞了。”
黑暗中,唐峭與沈漆燈提着刀劍慢慢走近,二人的身形被月光鍍上一層銀光,看上去寒冷而肅殺。
“但是還沒有完全解除,對吧?”唐峭道。
“當然。”沈漆燈輕笑。
常禹躺在地上,雙手不斷結陣,卻無法阻止二人的腳步。
他越來越驚恐,結陣的雙手不住顫抖,臉上的表情近乎絕望。
怎麽會這樣?
他已經用上了全村的靈氣,依然無法打敗這兩個人,不僅如此,還被他們壓着打……
他不是已經變得很強了嗎?他不是已經得到了足夠的靈氣了嗎?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常禹崩潰地看着越來越近的二人,嘶聲大喊:“荊小玉,救我——!”
話音未落,兩道寒光劃向他的脖頸,他的眼睛睜大,頭顱應聲落地。
唐峭與沈漆燈對視一眼,突然提氣轉身,迅速趕向另一個地方。
此時,崔黎已經受傷,正捂着右腿跪倒在地。
“居然這麽快就死了,看來廢物就是廢物,給他再多的資源也沒用。”荊小玉嘆氣,收起手中劍,“我也要走啦。你要和我一起嗎?”
崔黎皺眉,右腿流出汩汩鮮血:“我不會讓你走……”
“真是令人心動的發言。”荊小玉羞澀地笑了一下,而後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啦,咱們道不同。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崔黎瞳孔微動,卻沒有言語。
荊小玉不再看他,而是畫地為圓,低聲誦咒。被她畫出的這個圓突然拔地而起,節節攀高,如同一座石臺般升到了空中。
崔黎面露急色,然而傷勢嚴重,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升至半空。
“我走啦,崔黎,後會有期!”
荊小玉站在石臺,對着下方的崔黎揮了揮手。
她欣然一笑,撕開傳送符,正要走進傳送陣,兩道寒光突然劃過她的身體!
鮮血瞬間噴湧而出,荊小玉身形不穩,擡頭看向來人。
唐峭與沈漆燈緊随其後,瞬移到她的面前。
二人連放話的環節都跳過了,誰也不讓誰,出手極快,眼看着又是兩道寒芒襲來,荊小玉臉色慘白,連忙哀聲呼救:“主人!”
在她身後突然出現一道半人高的裂縫,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拎起她的後領,輕輕向後一扯,将她拖進了裂縫裏。
裂縫消失,唐峭與沈漆燈來不及後撤,二人同時落到石臺上,刀劍相擊,發出清脆的铮鳴。
“比試還沒有結束,”沈漆燈眨了下眼睛,“對吧?”
唐峭回答得毫不猶豫:“對。”
說完,她一躍而起,長刀劈下,沈漆燈擡劍格擋,短短瞬息之間,二人身形仍然停在原地,兵刃交接聲卻已響起幾次。
清冷月色下,刀光與劍芒沖撞、對擊。劍芒浩蕩瑰麗,刀光煞氣森然,四周空氣裏盡是冷肅的鋒芒,風聲獵獵,铮鳴不絕,在缭亂而鋒銳的光影交錯中,石臺發出危險的晃動。
然而刀光劍影中的二人似乎完全沒有察覺這一點。
揮砍、格擋、劈刺……這是他們第一次用兵器交鋒,每一次刀劍相交都會發出驚人的震動,這種震動順着刀劍反饋給他們,幾乎要與胸腔內的心跳相互重疊。
略為可惜的是,由于腳下的石臺只有方寸大小,唐峭的很多招數都施展不開,所幸,沈漆燈也是如此。
唐峭很快意識到,這樣打下去,很難分出勝負。
于是她手腕一翻,作勢刺向沈漆燈的眼睛。
沈漆燈擡劍一擋,劍刃遮住了他的視線,唐峭看準時機,立刻放出藤蔓。藤蔓像蛇一樣襲向沈漆燈,沈漆燈揮劍砍斷,唐峭随即欺身而上,将他逼到了石臺的邊緣。
一剎那,二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沈漆燈站在邊緣,看着面前的唐峭。
他們距離月亮太近了。
月光下,少女的眼瞳剔透,面容皎潔,黑發像鍍了一層銀光,随着她的動作柔軟地垂落下來。
她的額上沁出晶瑩的細汗,呼吸略微急促,臉頰透出血色,整個人散發出誘人的氣息。
沈漆燈眼睛很亮:“你要把我推下去嗎?”
唐峭微微湊近他:“這就要看你怎麽選了。”
認輸,她自然會退後。若是不認輸,那她也不介意再進一步——
沈漆燈一瞬不眨地看着她,眼中映出她略帶笑意的臉。
他擡起空着的那只手,撩起唐峭的一縷發絲。
“好吧。”沈漆燈輕嘆一聲,“既然如此……”
話音未落,他突然猛一收手,抱住了唐峭。
唐峭微一蹙眉。
沈漆燈緊緊摟住唐峭的腰,将她壓向自己,同時松開劍柄,天宇開霁墜落下去,他伸出這只手,也抱住了唐峭。
現在他們完完全全地綁在一起了。
二人的體溫傳遞給彼此,唐峭與他緊緊相貼,幾乎能聽見他胸腔裏的心跳。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危險的姿勢。
如果說原本還是她壓制沈漆燈的狀态,那麽現在,就是他們兩個互相壓制的狀态了。
冷風呼嘯,石臺發出細微的晃動,唐峭看着下方如同螞蟻般渺小的人影,心跳不由又加快了些。
這個高度,摔下去必死無疑。
唐峭不由蹙眉:“松手。”
沈漆燈語氣輕松:“你覺得我會松手嗎?”
這個難搞的家夥……
唐峭聽着耳邊的風聲,忍不住擡眸看他,鼻尖擦過他的下颌:“再不松手,我們就要一起掉下去了!”
沈漆燈聞言,愉快地笑了起來。
月色輕柔,他微微低頭,聲音在唐峭的耳邊無比清晰。
“那就一起掉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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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