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清無門的無上心法最忌情動, 不然過往修為武學極容易崩塌,心境受損還會遭到反噬。

她自從在十八年前跪在清無門師父跟前接受洗髓,便已是決心放下過往前塵,原本這次說好的, 事情結束了, 還是各自歸去, 但是她答應每年都會赴約一次滄瀾山。

得到她承諾那日,已過而立的曲江陵笑得像個少年。

趕在他栽在血泊前, 她終于是沖破了穴道禁锢, 不顧一切地跑過去伸手抱住了他,顫抖着手捧起他的臉, 小心地替他擦拭掉臉頰上的血水, 死死地咬着下唇哭得身子輕顫。

她帶着期待地看着他溫柔地問道:“曲江陵, 你可是現在的江湖劍道第一,你不會死的對不對。”

曲江陵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容, “江湖不能總是少年,江湖總要有少年, 劍道第一也該讓後輩去試試劍鋒了,小寧兒莫要哭了, 來,到師父這裏來, 師父沒力氣起來了。”

魏清寧哭得不能自已幾乎是站不穩連滾帶爬過去, “師父,師父,我帶你去找神醫, 那個人可厲害了, 你會沒事的......”

“師父的這一劍你可看清楚了?”曲江陵靠在許清歌的肩頭強打着精神問她。

魏清寧流着眼淚胡亂地點着頭, “我看得很明白都記住了,師父我帶你去——”

“師父你做什麽!師父!”

魏清寧的手腕被曲江陵死死扣住,完全動彈不得。她恐慌地看着曲江陵,她現在的體內像是有無窮的氣流灌入進來,遍布她的四肢八骸,游走在體內的丹田筋脈中,疼痛中還帶着一絲絲舒展,将過去的舊傷沉疴一一除盡。

“他将幾十年的內功都傳給你了。”許清歌顫着聲音說道。

魏清寧驚恐地就要甩開,可她完全沒辦法阻止,她求助地看着許清歌,哭着搖頭道:“師父會死的,你跟師父說不要再傳我內力了,許掌門!你要師父住手啊!”

“老禿驢的毒太霸道了,我兩劍出,體內的真氣像開閘的洪水洩走一地,這幾十年的內功真氣要是就這樣白白流走,豈不是便宜了老禿驢,小寧兒,凝神,不要辜負師父的心意。”

“師父這些年也沒真正教給你多少無雙的劍道,連你耍懶不修內功真氣,師父也随你去,師父總想着歲月還長,總能護着你。可現在不行了,江湖偌大兇險詭谲,這些都要靠你了。”

曲江陵擡手又牽起魏清寧的左手,掌心一推,雙掌抵住她的掌心,專心灌入真氣內力。

阿史那葉那些随從還想過來阻殺,偏門那裏阿史那阕的狼兵已經殺進來了,那些随從哪裏是這些狼兵的對手,一碰撞,又是血雨混雜着碎肉滿天飛。

謝居安緊張地守在魏清寧跟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誰敢上前,我劍必殺。”許清歌長劍橫在身前,眼神淩厲地盯着趁亂過來的鐵甲衛和阿史那葉的随從。

一番厮殺,戰局已定。

蘭越穿着帶血的盔甲,望着坐在廣場的曲江陵,喉嚨一哽,仰天嘆息一聲,握緊了拳,轉身跟着阿史那阕往宮殿的方向去。

“小寧兒,師父教你的劍道都是融合了風自白的劍道,這是我們潛心自創出來的。你要是通過師父最後給你看的那一劍,領悟出所學的劍道的劍意,這江湖任你馳騁無人可攔。”

“小寧兒,好了。”

魏清寧強壓着悲痛接受完那如洪濤一般的渾厚內力,她睜開眼剎那,完全呆在了當場。

她的師父好似蒼老了十幾歲。

“是不是很難看了?”曲江陵自嘲地笑笑往後仰去。

許清歌連忙接住了他,悄然地擦去嘴角的血漬,“你過去常問我大哥和你誰更好看,自然是你,我心中恣意潇灑不羁輕狂的少年郎一直都很好看。”

曲江陵笑笑握住了她的手,“好久沒有聽見過你說這樣的話,我還以為清無門的心法這般霸道,清歌,我有些累了。”

“不要睡得太沉,我還事情需要你替我完成。”許清歌緊緊地摟着依在懷裏的曲江陵,淚水不住淌落。

曲江陵輕輕地點着頭。

與此同時,阿史德灼和石熊帶着十部人馬已經殺進來了。

阿史德灼看見廣場的一幕,先是一怔然後放聲大笑恨聲道:“曲江陵你也有今天!你終于要死了!兒郎們,在場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全是亂黨,全部誅殺!”

後面的狼兵得令策馬沖殺過來。

魏清寧撿起地上的霜寒劍,眼神燃着怒火。

她現在體內有着幾十年的內力,手中的霜寒劍早就不同往昔,長劍過處,全是屍體,她輕功踩着狼兵肆意亂殺。

石熊不由策馬往後退了退。

阿史德灼不屑地看着石熊,自己握着刀主動迎戰。

長劍劍鋒凜凜雪色,一劍未止一劍又來。

她腦海中浮現出師父的那一劍,手中的長劍随即出招。

阿史德灼沒想到這小丫頭武功劍道居然這麽高,他的短刀都被她的劍氣擊碎,那些劍意漫天蓋地的襲來,他躲無可躲,眼見着那一劍直接刺向他咽喉來,他認命一般沒動了。

“小寧兒,住手。”曲江陵由許清歌攙扶着站了起來,出聲制止了她。

魏清寧的劍鋒堪堪停在阿史德灼的咽喉處,她幾乎是控不住體內縱橫的氣息激蕩。

不過她還是死死地壓住了躁亂的氣息,慢慢地後撤着來到了曲江陵的身邊。

阿史德灼死裏逃生,有些憤恨道:“不必要你可憐,我輸了你殺了便是,你不殺我,我長極殿外還有大批的兵馬,今天你們都要死。”

曲江陵劇烈地咳嗽着,輕蔑地一笑,轉過身去。

阿史德灼怒極,“石熊你先帶着人馬沖去宮殿!我在這裏殺了這些叛賊!”

“琅聖玉符在此!阿史那默棘人頭在此!誰敢造次便是逆賊!我阿史那阕勢必誅殺逆賊!”阿史那阕左手提着人頭,右手握着琅聖玉符不急不慢地走了過來。

在場的狼兵頓時亂作一團。

阿史那阕扔掉手裏的人頭,拔出腰上的刀,聲如洪鐘道:“願意追随我的,我既往不咎,否則,我西羽六部與爾等不死不休!”

現在阿史那默棘都死了,群龍無首的情況下,阿史那阕還有着象征下一任可汗身份信物的琅聖玉符,在場的人基本都知道該怎麽去選擇了。

很快,有部分狼兵已經單膝跪下表示臣服。

形勢一下扭轉,來得有些猝不及防。

方才還耀武揚威的阿史德灼和石熊轉眼間就成了階下囚。

阿史那葉也被扭送到了阿史那阕的跟前,他很識時務,“我的四部兵馬從此願交付可汗,不再過問。”

阿史那阕很是滿意這樣的答複,眼裏的殺意銳減了不少。

“這裏沒我們的事情了,我要帶師父回去。”魏清寧冷漠的說着,絲毫沒有将阿史那阕放在眼裏。

阿史那闕明白她的心情,他能成功說到底還是多虧了曲江陵。

“有什麽需要可随時來找我。”阿史那阕道。

魏清寧不置可否,她抹了抹又要出來的眼淚對着曲江陵道:“師父,我背你回去清水居,我們休息幾天再回去滄瀾山。”

謝居安見到她這樣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喊上連催,默默地陪着她一起離開。

眼見着他們一行人要走,阿史那葉連忙喊住了王如鳶。

“袁天流在我那裏。”阿史那葉道。

一句話,讓幾人又停了下來。

王如鳶呼吸急促起來,“你說什麽?”

阿史那葉苦笑着,“是阿史那默棘賣我個人情,把月宗抓到的袁天流給了我,我原本想着拿來要挾你的,現在看樣子是用不到了,你拿着我的腰牌去天幕殿,沒人會攔你,他就在地牢中。”

“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救了他。”王如鳶握緊手裏腰牌。

阿史那葉深深地看了眼她,“王姑娘,我對你是真的喜歡,希望來生我可以以另外方式遇見你,保重。”

王如鳶不知道說些什麽好,行了個揖禮。

“鳶姐姐快去吧,我這裏沒事。”魏清寧紅着眼對她道。

王如鳶微微颔首,轉身跑出了宮門。

“師父,等你好了,我給你買酒,買最好的酒不摻水。我們在滄瀾山再也不下山了,叫上居安,叫上許掌門,我們在山上生活一輩子,好不好?”她說着又開始掉淚。

她一路上和師父說着話,哪怕是聽着師父最微弱的聲音,她也很安心,一路上她都沒停下來說話。

清水居還是離開時候的模樣。

她背着師父下了馬車往屋中走去。

“師父,我們回來了。”她小心地扶着師父躺在了床上。

曲江陵摸摸她腦袋,“師父很重吧。”

“不重!”她抹着眼淚道。

曲江陵虛弱地笑笑,“師父是真的累了,清歌呢?她要做我答應她做什麽?再不說來不及了。”

魏清寧着急忙慌地就要去喊人,沒想到許清歌已經進來了。

她的臉色蒼白嘴角還隐隐有血漬。

“江陵,我們成親吧。”

作者有話說:

師父這一對很苦

十八年前生離

十八年後死別

其實寫文的過程到後面能感受到筆下的人物都有着自己的命運方向,我不過是個說書人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