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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雪渣經凜冽的風吹過, 飄入登籠臺。
阿史那然聽完探子的回報,久久沒有說話,轉身要離開時,挂在腰間的湖藍色玉石突然滑落, 摔在了地上碎裂開。
她眼眸中噙着淚水揮了揮手讓探子先行離開。
“阿娘, 長極殿出了大事, 阿爹他被抓走了!”阿史德延急匆匆地跑上來,他身量颀長壯碩, 很有昌夜人勇武的特色。
阿史那然輕輕地颔首, 将地上碎了的玉石撿起來,“我已經知道了, 阿史德家族榮譽地位在這裏, 還有我的身份, 新的可汗不會太過為難你阿爹的,別害怕。”
阿史德延畢竟還是十五六, 聽到母親的話,一下子放心下來。
“阿娘, 這不是您一直佩戴着的玉石?怎麽碎了?”阿史德延好奇地問着,“這玉石的質地還是不如您脖子上戴着的, 那可是阿爹遍尋來的最寶貴的玉石做的。”
她握住了手裏碎了的湖藍色玉石,“是一個朋友送的。”
阿史德延笑了笑, “那個朋友對娘親很重要吧, 碎了沒關系,我到時候讓懂玉石的人給修修。”
她苦笑一聲,“不用了。”
再留着, 不過是提醒她故人不在了, 徒留傷懷。
“那好吧, 阿娘,我還是不放心阿爹,我去找大伯商量商量。”阿史德延說完就要走。
她看着高大的兒子,替他拍拍衣裳上的殘雪,“走吧,阿娘同你一起去。”
阿史德延重重地點着頭陪着她往登籠臺下走去。
清水居入夜後,燈籠都換作了紅喜燈籠。
明明是喜色籠着別院,偏偏悲色塗滿處處。
“師父,這是我下午跑去摘雲樓買來的梁冠禮服,你看看喜歡嗎?”魏清寧捧着衣服頭冠進來放在床邊,壓着心裏的悲傷,故作輕松地笑着,“我和居安挑選了好久,就這套最好。”
曲江陵手掌拂過那梁冠禮服,說不清是激動還是慨嘆。
白日裏,許清歌說完那話後,他呆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許清歌又問,“江陵,你是不願意了嗎?”
他哪裏不願意?他等這樣的一天已經十八年了。
可他即将瀕死,這樣的羁絆有什麽意思。
“清無門的心法我已經修煉至大境界,一旦反噬,尤其是我現在筋脈多處皴裂的情況下,我幾乎無可救。”許清歌猜透了他的心思,走到床榻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說着。
還不待他自震驚中回過神來,她又柔情地道:“破了那心法境界也好,我再也不是清無門高高在上的劍道無雙的掌門。我是曾經的清無門的小弟子,是喜歡你深愛着你的許清歌,也會是你的妻子。上天畢竟沒有立即要我們的命,那就能做幾天夫妻就做幾天,多出來的時間都是饋贈的恩賜。”
他終于是沒壓住那些情緒,而立的年紀哭得像個稚童,死死地抱着朝思暮想的女子。
魏清寧努力讓自己開心起來,“師父,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要笑起來,我師父樣貌那可是一等一,不笑多虧啊。”
曲江陵也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還是一貫的貧嘴。”
“師父,我還要去給師娘送花釵禮衣,你有事情,居安就在門口,你随時可以叫他。”魏清寧看着門口廊下等着的白衣少年,同曲江陵笑着說道。
曲江陵咳嗽了幾聲戲谑道:“我可不會客氣,畢竟這小子都把我好徒弟都給拐走了,我得好好敲打敲打,那小子鬼主意也多,免得這小子日後欺負你。”
魏清寧的臉一下染了赤色,哼了聲道:“師父你又拿我開玩笑,不和你說了,師娘還在等我!我要給師娘告狀!”
望着小徒兒遠去的背影,曲江陵眼底的笑意還未散。
多年夙願,終于成真,雖然短暫,也可聊以慰籍。
“曲前輩,你換好了?”謝居安有些意外。
曲江陵咳嗽着,“我好歹也是縱橫江湖,僅次于老白的劍道高手,雖然淪落至此,還不至于連這些事還要人代勞。”
謝居安拱了拱手,“是晚輩失言。”
“你可是真心喜歡小寧兒?”他問道。
謝居安怔了會忙道:“真心。”
曲江陵滿意地拍拍他的肩頭,“那就好,小寧兒自小就在山上,她太過心善憨直,不然也不會在顧淩雲手裏吃過大虧,你要答應我,好好照顧她,還有養好你這幅身體。”
“晚輩,知道。晚輩雖然不會武功,可也絕不會讓阿寧受一點委屈,必然會傾我所有,護着她。”謝居安誠懇地說着。
曲江陵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他笑笑,“別晚輩前輩了,和小寧兒一樣,喊我一聲師父吧。”
謝居安短暫地驚訝後溫和笑着恭敬道:“是,師父。”
西苑內處處張燈結彩,浮若和清無門的弟子布置的很用心。
“師娘,花釵禮衣我給你放這裏了。”魏清寧将手裏的衣服放下,向坐在銅鏡前梳妝的許清歌說着。
浮若放下手裏的梳子,“掌門,去試試衣裳吧。”
許清歌微微地點着頭,她起身轉過身來。
魏清寧呼吸都一滞,她這師娘平日裏常是青衣素雅,今日梳妝起來,顏色比之往日裏還要勝過幾分,真是不似人間的仙女。
“師娘,你真的好看!師父一定看呆了!”她笑着誇道。
許清歌輕輕地一笑,“小寧兒也是好看的,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還有一些東西要給你。”
她乖巧地走上前,站在許清歌跟前。
許清歌撫了撫她的腦袋,“你既然喚我一聲師娘,師娘總該給你一些見面禮。”
“你接受了你師父幾十年的內力,就如清溪驟然有潮水澎湃而來,要是沒有好好的引導,怕是會有隐患。這是我自創的《清雪心法》,恰好可以助你引導這些縱橫體內的澎湃內力。”許清歌将袖中的一卷心法給了過去。
她的鼻子有些酸,她寧願是不要這些內力的,她只要她師父好好的,不過這是師娘的心意,她還是接過來,“多謝師娘。”
許清歌走向梳妝臺,在那個匣子裏取來紅綢包住的一物,她慢慢地揭開紅綢,裏面是一對同心佩,“這是你師父和我曾經的定情之物,現在給你,願意早日找到心儀的人給他。”
“謝謝師娘,我會好好收着的。”她将同心佩好好地放在懷中,不由得想到了謝居安,耳根悄然一紅。
“浮若,清無門就交托給你了,要是章師妹回來,你将這封信給她。”許清歌将手裏的信給了浮若,嘴角又慢慢地沁出血水。
見到兩人緊張的神色,她輕輕地搖着手,“我沒事,快到吉時了吧,你們先出去,我更完衣就出來。”
堂屋龍鳳喜燭将屋內照得亮堂。
曲江陵望着由小徒兒和浮若扶着走進來的女子,她穿着青色的歸嫁禮服,頭上戴着制作精美的花钿,手中握着團扇遮面。這一幕他夢多很多回,一時間心中無限柔情,過往種種湧上心頭,眼眶也濕潤了。
兩人行過交拜禮後,便是卻扇禮。
望見團扇後的容顏,他心頭一震深情地輕撫着許清歌的臉頰,“和我夢見的一樣,一樣好看。”
許清歌握緊他的手,眼眸也紅了。
這一場親事,他們等的太多年了。
魏清寧心裏頭難受得不行,偏偏不敢表露出來。
“小寧兒,餘下的時間就讓我和你師娘單獨待着吧。”曲江陵扶着許清歌坐下,對着小徒兒說着。
魏清寧明白,等到屋子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
她向着兩人雙膝跪下,強自按捺着悲傷,大聲笑道:“弟子恭賀師父師娘大喜,祝賀師父師娘恩愛不疑琴瑟和鳴!”
屋外,謝居安望着堂屋無言輕嘆了口氣。
雖然是笑着說賀詞,可他的阿寧心裏這會兒肯定難過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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