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相愛

茶已冷，客還在。

方致遠失神凝視杯中烏潤的紅茶，思緒萬千，湧入心頭。

六年時間，她和另一個男人建立起感情和信任。

他輸了，輸給時間，敗在命運的捉弄。

他不甘心，猛然起身，高聲質問。

“既然來了美國，為什麽不來找我？為什麽”

葉明哲眺望遠方，客人的問題，他回答不了。

信任，去他的信任！

葉明哲信任程依，絕不相信方致遠。

看了一晚催眠錄像，他懷疑導致她抑郁的症結不僅是父母逝世這麽簡單。她偶爾提起父母，言語間還透着暖暖的愛意。他把更大的可能性，歸結為另一個“他”的存在。

一個從曾被自己輕視的，她只提過一回的“他”。

心病還需心藥治，他沒把握“心藥”的藥性，會把她引向何方？

是回到自己身邊，還是親手将至愛推向“他”

鼓勵回國，究竟這步棋走對了沒有？

葉明哲真沒把握

屏幕前，終于看到“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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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遇當天，“他”飛身向前抱住程依。

那時，他就知道，“他”是個難纏的對手。

真正的棋逢對手。

一個精通西洋棋法的人對弈圍棋高手。

他，輸不起。

能做的，只是步步為營。

從鼓勵她回國那刻起，他就做好了萬全準備。

通過葉保羅，找到亞洲地區最有名的私家偵探，密切跟進她的動向。到香港後她沒有馬上回雲，倒是他意料之外的。香港幾個月後，複活節前與自己通話的目的，他懂。

與其說是夫妻間的尊重，不如說她在意他的想法。

她，是在意自己的。

所以，他，無件地相信她。

到Z城後，不探親訪友，甚至沒到父母墓前拜祭。

這又是為何？

一個多月又過去了，她不急不慢的租房，工作，像有長住的打算。

他，又怯了。

萬一她誰也不找，長期安頓下來，再不回來了怎麽辦？

他寄望于凱文。

這小子，不小心提到她做的飯，立馬反應過來。

“哥，我幫你把老婆找回來呀。”

話頭醒尾的家夥！

他任由凱文擺弄的Z城分公司，權當沒眼看。

那天，說是彙報分公司的進展，其實是讓他看一下她的近況。

她聲音發啞，葉凱文你沒看到？便狠狠地找了個借口批了凱文一頓。屏幕裏看着她迎着風跑過來，他嘴角微揚，失神自笑。

好想迎上去，緊緊相擁。

就在下一刻，另一個男人，代替自己擁抱了她。

他按捺不住，激動彈起來，握緊屏幕，死死盯着裏面的“壁人”,放聲大吼。

“凱文。”

咆哮從耳機傳來，震醒了腦子，凱文迅速反應，代替自己拳頭回敬。

那又如何阻止不了他們的相遇。

可笑的是，促成一切的人，是自己。

機靈的凱文被打發後，不忘留下電腦，直播畫面。

如肥皂劇裏的男女主角重逢，男的情深款款，女的心亂如麻。

幸好，郎有情，妾尚無意。

男主深情等待，偶遇女主，逼問與身邊男人的關系，雄性占有欲呼之欲出。六年沒見，一眼就看出她身體不适。他對她的關心，不亞于自己，更善于付之行動。

她三番躲避，最後道出已分手事實，才讓男主暫時松手，他也緩了口氣。

情深畫面，已刻入他的腦髓。

他雙手緊握拳頭，青筋畢露，如随時撲上厮殺的獅子。

一場硬仗即将來臨，他要向對方證明。

男主，有且只有葉明哲一個。

紐約到Z市，13500公裏的距離。

他迫不及待地跨了過去，來到她身邊。

她病了，高燒下迷迷糊糊的說着夢話。

依人在前，他輕撫日夜挂念的臉孔，道不盡的憐惜。

她哭了，為“他”嗎

凱文承受不住他的盛怒，發誓會讓方致遠再也找不到她。

凱文太天真了，以為下個木馬，屏蔽掉電話號碼就能阻止方致遠。

葉明哲相信程依的個性，她不會主動與他聯系。可狡猾的家夥，僅憑珠絲馬跡就找到她的行蹤，還了無聲息地讓她自己找上門，單獨相處了一天。

一天時間，加上青梅竹馬的情份，足以推翻六年的沉澱。

他，不能坐以待斃。

在凱文和她出游的兩周內，他重新收集方致遠的資料，仔細分析，重新部署應對。

一紙結婚證書，留不住程依，檔不了方致遠的進攻。

既然選擇相信，那就相信到底。

寄望于他們六年間建立的信任的默契。

守候在她身邊，默默支持。

這是一步險棋。

再次相見，程依眼中的慌亂，他并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對手迫不及待地找上門主動要求合作，他簡直樂意之極。

從一個眼神，一個反應就能推斷自己在程依心中的份量，方致遠真是個厲害的角色。首要搞清究竟誰才是對手，才能做出應變。

沒人更熟知這個步驟，兩周前自己也急不可待地搜集方致遠的信息。

還好，凱文這枚□□，再稱職不過。

凱文勵聲質問過，怎能畏畏縮縮，任由對方為所欲為？

他不懂，輕易出手，他們的關系也只能退回原地，也解不開他的心結。

既然選擇相信，只能無聲蟄伏。

他已做好如履薄冰的覺悟。

漸漸發現，程依對方致遠，似乎傷痛多于不舍。

他更堅定地選擇守候。

她會明白，作為後盾，無條件地支持她擺脫過去。

老爺子的出現，讓程依明白，她不但是葉明哲的太太，還是葉家的一份子。

她是個好兒媳婦，深得家裏人，還有媽媽“娘家人”的喜愛。

從小到大，他和父親就水火不相容。他一直看不起父親長期在外——還吹牛說自己是個環游世界的大力水手，母親操持家裏照顧老小。對于父親，他無任何的蔑視，我們倆都清楚，可以在家裏吵吵鬧鬧，在外人面前必須團結一心。父母的愛情，從小就很特別。他确信，他們之間是有愛情的，他看過母親看着父親照片的凝思，還有父親對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愛。

父親的心思，他知道，父親能守得到母親，自己也能等得到程依。

父子間的對話，堅定了他的選擇。

”最愛的人心裏永遠藏着另一個人，你能做得到？”

“明哲，我知道什麽是最重要的。“

葉家男人，有與生俱來的廣闊胸襟。

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依。

過去不行，以後更不可能。

方家母子，或許對她有過恩惠，可在過去的傷害中已一筆勾銷。

胡雅莉的小心思，給了最好的舞臺，讓全世界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然後，他再放手追求她的愛。

一切按他的設想進行得很順利，如果沒有老爺子的話！

葉明哲咬牙切齒。

葉佐治呵欠連天。

程依連連嘆氣，這麽久了，他還沒生完氣。

當晚，他們要讓老宅新熱鬧起來。可沒有了派對小王子的聖誕，還是冷清了。也別太難為凱文了，老爺爺的去世已經讓他消沉了好一段日子，再睹物思人，更難過了。想念凱文的不只程依一個，還有婆婆。

“凱文什麽時候回來呀？”

葉明哲持刀進攻，刀刀見血。

“有人讓他不待見，只好眼不見為淨！”

有這等事？

衆人齊齊看向葉佐治。

群衆的眼光說明的問題所在，葉佐治怎能任由兒子魚肉。撥通電話，嗲聲連綿。

“小兒子呀，你想念為父麽？什麽時候回來呀，為父想你了。“

群衆的雞皮疙瘩倒了一地，電話那頭的凱文估計也撲街了。

“你說哪裏啊？”

葉佐治驀然擰緊眉頭，大聲斥責。

“什麽？在紐約！趕快給我滾回來，把我的游戲打通關！”

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的，太沒規矩了。

許淑芳遞上茶，輕聲問道。

“在紐約怎麽不回家，他住哪”

“保羅家。”

葉明哲看着雜志，不忘回答。

凱文沒帶禮物，只捎了個“手信”回家——葉保羅。

他的解釋太搞笑了。

“他說要教我怎樣滾回來。”

葉佐治的眼鏡适時掉了下來，其它人隐忍發笑，葉明哲笑着瞪向一直沒有戲谑細胞的唐弟。葉保羅溫柔地笑着，深情凝望不知所雲的家人。他馬上知道自己被耍了，輕拳敲打耍弄他的人。葉保羅是眼中滿滿的寵愛，輕輕握住凱文的手。

葉明哲捕捉到凱文臉頰上的紅暈。

突然，他有所醒悟。

不為他們，是自己和程依.

程依相信，有了凱文，将會是一個高高興興的聖誕。

回到家，她發現客廳裏的兩個茶杯，正想拿去洗，他趕了上去慌亂地搶到前面。平常懶得要命的人，洗個杯子都是咣咣铛铛的。

廚房出來，她正在插花。葉明哲靠在一邊靜靜看着，在他眼裏就是一幅畫，恬靜的臉孔，優雅地修剪枝葉，把花枝插入設想的位置。

“很漂亮。”

“是的。”

她微笑凝視面前純潔嬌雅的白玫瑰，淡然接受他在後面的擁抱。

“什麽時候喜歡上白玫瑰了？”

“以前喜歡過。”

“是嗎？”

“如果不是客人，我都忘了自己喜歡過。”

她回頭對上他慌張閃躲的眼神，狡黠地注視，坐等回應。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縮了一下，再緊緊握住，即便努力控制情緒，可僵硬的表情還是肯定了她的猜測。他不停搜索可能的破綻。

杯子瑪麗亞？還是花束？

“瑪麗亞說的？”

“不是。”

她閉口不言，輕輕靠在他胸前，聆聽他劇烈的心跳，還有狂亂的呼吸。

這個女人，竟然還有心思擺弄花草，置在餐桌上，淡然地回到房間。

潔白的玫瑰晃得他兩眼充血，最終忍受不了，向前一把緊緊抓住，壓根沒在意上面的小刺已紮進手裏。

女人心，海底針。

兩天過去了，他如坐針氈似的等待她的進一步行動，她居然一切如常。他領略到女人悄無聲息的恐怖。

第三天，眼看她哼着小曲淡定地拆起禮物。他呆不住了，沉着臉坐到她對面。

“我。。。”

她搶了話，引得得更大的震撼。

“你什麽時候愛上我的？”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啞口無言。

昨天凱文補送的禮物是這幾年最正經的，水晶花紋婚紗頭飾。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一遍。人家這麽多的都不言不語，難道自己找上門不成。回美國幾個月了，他還是沒點動作。

舞臺上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別想抵賴。

“我的依,我愛你!”

她站了起來面向他。

“什麽時候”

今天就要有個了結。

他恍惚的眼睛對上她咄咄逼人的小眼神，瞬間轉為深邃的眼神，嘴角輕揚，淺淺的微笑在唇邊綻放，眼睛微眯成一彎明月。她反而畏縮起來，難得的勇氣被他的眼神吹得煙消雲散。

他緊緊把她圈進懷裏，捧起羞澀的臉，對上自己深情的眼眸。

“第一眼，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臉紅得像熟透的紅蘋果，讓他品嘗裏面的香甜，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激動地攫取屬于他的香唇。

兩唇相觸，情感交融。

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的讓人措手不及，她的身子變得柔軟起來，腦子一片空白，不能動彈。她像漂在雲裏，沉浸在他的氣息中。他不再滿足于輕柔的淺吻，開始貪婪地搬弄起她的牙齒，侵入內裏更深的柔軟。

程依慢慢覺得喘不過氣，有點虛脫的感覺。他依依不舍地暫別香唇，緊緊扶着她的腰，看着面前紅撲撲的人兒眼神迷離，氣喘籲籲。他輕撫櫻唇，聲音沙啞地宣布她的罪名。

“你在挑逗我。”

“沒。。。不。。”

又是一陣肆無忌憚的狂吻，根本沒她反駁的機會，只能任由他胡作非為。這次他開始不再滿足雙唇的纏綿，開始滑向她的香頸和鎖骨，胡子在頸項的摩挲讓她忍不住叫了出來，開始微縮掙紮。

“不。。不要。”

雄性的征服欲在喊叫下迅速點燃，他一把抱起人兒，上樓進入夢寐以求的領地。輕放在床上，如饑似渴地開始進攻。扣子被他一個個扯開，她慌亂地按住他的手，雙眉緊蹙，像吓壞的小鹿。

他要的，是兩人親密無意的水乳交融，不是自顧自的肆意掠奪。

強力抵制更大的沖動，開始輕輕地撫弄她的秀發，溫柔覆蓋香唇，緩緩滑向更大更深的領地。程依在溫柔的攻勢中，像只溫順的小綿羊，迎和着他一波又一波的進攻，最後筋疲力盡地進入夢鄉。

她夢到自己飄在空中，籠罩在他的氣息裏，一直飄呀飄。。。

這本來是他的房間，裝修時故意留給她住。理由很幼稚，他要在自己生活過的空間裏加入她的氣息，而總有一天，他會重新踏入自己的領地。柔潤的長發在十指間滑過，白裏透紅的肌膚在清晨的陽光下等待他的撫摸。

好癢！

程依身子像被什麽碾壓過似的，渾身無力。脖子像被什麽紮到，又癢又痛，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随即迎向他渴望後眼眸，馬上背對身去，頭埋進枕頭中。耳邊傳來他燙熱的氣息。

“知道什麽時候愛上的嗎？”

“唔。”

他不滿足于枕頭下傳來的低沉回應，一把反過她的身子，用身體緊緊壓住柔軟的身段。她已無地自容，頭深深埋進他懷裏。再羞怯的人兒都不能躲閃他這一刻的深情，他端起他的秀臉，讓她親眼接受自己的厚愛。

“第一眼，就愛上了。”

程依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歡愉的同時，再一次被宣判。

“這也是勾引。”

他行動力過人，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便投入到下一波身休懲罰中。

第一眼，他就愛上她了，

即使這是很久以後的覺悟。

愛她，

第一眼的慌亂，

第一眼的羞澀，

第一眼的，

一見鐘情。

他一直在等，

等她擺脫過去，

等她的自我覺悟

等她轉身投入他的懷裏，

全身全意。

他，為她編織了一張無形的網，

叫愛。

她，可進出自如，

慢慢，她沉溺其中。

不能自拔。

作者有話要說： 2016年9月15日，19：35分，農歷中秋佳節，我正式把這本小說告一段落，很大可能會補番外。

晚餐後一個人偷偷溜回來，把這章給寫完了。

兩個電話催我回去賞月，可終究趕不上了，決定等他們回來。

等待，也是一種愛。謝謝一直愛我及我愛的人。

祝大家中秋快樂，人月兩團圓。

PS：這本小說我要在今天趕完，因為對我更具意義的另一個坑必須在2016年10月22日前填完，這個日子對我來說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