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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拉她的睡袍。
程小野瞬間炸毛了,騰了從床上彈了起來,“你無恥,你流|氓,你不要臉!你什麽變得如此下|流了?”邊喊着,連外衣都顧不上穿,便從床上跳到了地上。
百裏玉衍唇角上揚,白皙通透的臉上挂着月色般笑容。
程小野上蹿下跳的罵了半天,突然覺得哪兒不對……丫的是瞎子,看不見!
靠,被耍了!
“百裏玉衍!!!”這男人不打是不行了!
她挽起衣袖,剛要發飚,外面突然傳來叫門聲,“姐姐,開門啊!”
無雙?!
...
☆、VIP.106 宋如畫的下場
宋無雙自出事後,很少出門走動,這次突然到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一會回來再收拾你。”撂下狠話,她便要出去開門。百裏玉衍輕笑着提醒她,“娘子還未穿衣。”
“……!”
百裏玉衍眼睛看不到,程小野換衣服也不避諱,當着他的面脫了睡袍,換衣服。
他蒙塵的眸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女子肌膚似雪通透盈白,身材更是玲珑有致,舉手投足間那股子氣質太出衆,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看什麽看,又看不見!”程小野鄙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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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玉衍揚唇一笑,若此時告訴她,他其實看得見,她會不會當場殺了他滅口?為了自己的性命,更為了以後的福利,還是不要告訴她為好。
“別愣着了,趕緊穿衣服,沒聽到無雙叫門麽。”
程小野系上裙帶,邊催他起穿衣,邊走出去開門。
“姐姐,你怎麽才起來,外面都鬧翻了天了!”剛開門,無雙便沖進來抓住她的手向外走,“出大事了,我快随我去看看。”
“無雙,你先莫急。”程小野拉住她,“這着急出來給你開門,我臉都沒洗呢。”
宋無雙這才注意到,程小野頭發沒簪,零散地披在肩上,猛然一看,倒是添了幾分淡雅。“別弄了,這樣挺好看的。”無雙伸手将她的頭發順了順,又拉着她要走。
程小野無奈,只好随着無雙出了門。
身後,百裏玉衍整好衣服走出來,蒙塵的眸底,閃過一絲狠戾的精芒。
宋無雙拉着程小野一路小跑到了河邊,河邊熙熙攘攘聚滿看熱鬧的人,不時有人指指點點的說着什麽。
“小野,無雙,你們也來了。”菜菜遠遠的向她們招手。
“菜菜也來了。”程小野加快幾步到菜菜面前,“究竟發生什麽事,怎麽來了這麽多人?”她只顧和無雙趕路,還沒來得及問出什麽事了。
“有人投河,村長通知讓各家來認衣服。”無雙大口喘着粗氣。
程小野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投河?誰啊!”
“河岸上有衣服,卻不知道是誰,村長才通知大家來認衣服的。”菜菜補充道:“打撈屍首的人下去半個時辰了,還沒撈到人,不知是有人故意将衣服放到河邊,還是真跳了河。”
“那衣服可有人認領麽?”
“無人認領。”菜菜踮起腳向河邊眺望了一眼,“家裏有姑娘的都來看了,說不是自家的。這衣服上繡着百花,也不是一般人家穿起的。宋鎮數算着的就宋世貴和宋明德家,宋世貴姑娘早嫁了人,不在宋鎮,宋如畫又失蹤半年多,家裏也沒個人來認。”
說着道着,就見一個碩大的身影匆匆的向河邊奔過去。
錢氏到了。
看到衣服的剎那,錢氏腳下一軟,肥大的身子以一個巨大的坐力,癱到了地上。
也在同時,河裏傳來了一陣叫喊:“找到人了,找到人了!”
“走走,我們過去看看。”
三個姑娘前後拉着手向河邊走過去,遠處看熱鬧的人們也向這邊湧了過來。
錢氏也不管撈到的人是不是宋如畫,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來。邊哭號嘴裏還念念有詞:“畫兒,我的畫兒啊,你怎麽就尋了短呢,你走了讓娘可怎麽辦啊……”
“如畫她娘,快別哭了,人撈上來了,你快去看看吧,說不定不是你家如畫呢。”有好心人提醒道。
錢氏一聽,立刻止住哭聲,掙紮着要起來。
可是身子又被自己蹭了一跌,最後邊上的人拉她一把,她才起了身,用袖子抹了把鼻涕,往河岸邊路去。
河裏打撈出來的屍體正是宋如畫無疑。
她身上寸縷不沾,手中緊緊攥着一把黃葉。被泡得發白的脖子上,還有繩子勒過的痕跡,眼睛瞪着渾圓,好像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一樣。
錢氏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原來是她。”宋無雙眸中的溫度冷了幾分,“我先回去了。”
“無雙。”菜菜不知道無雙怎麽了,想喊她被小野攔住,小野搖搖頭,示意菜菜別喊了。
“發生什麽事了。”菜菜問。
“都是些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望着岸邊七手八腳擡錢氏的人們,程小野只覺得心中暢快。她向來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宋如畫得到這樣的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至于錢氏,沒教好女兒,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
從河邊回來,程小野便開始專心投入到鳳冠的制作中。她找了蘇晴兒來幫忙,蘇晴兒大忙沒幫上,反倒把洗碗做飯給承包了。
“晴兒的手藝越發的好了。”吃飯時,程小野豎起大拇指稱贊。
“你呀,只要不是自己動手的就都是好的!”蘇晴兒揶揄道,說着幫她夾了一大筷子菜,“多吃些,這幾天都累瘦了。”
“哪有,都被你喂胖了。”她将晴兒夾過來的菜分了一半給百裏玉衍,“我吃飽了,你替我吃掉吧。”
百裏玉衍不動聲色,默默吃着程小野撥到他碗中的菜。
遠處屋頂,月恒驚得差點從牆上掉下去。
他們尊貴的殿下,何時吃過別人碗中的東西啊?別說是從碗裏撥出來的,就是別人筷子碰一下,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倒掉。
殿下的待遇真是越來越差了,他們都忍不住叫屈了!
“我吃飽了,晴兒一會來給我幫忙,洗碗就有勞相公了。”
“好。”百裏玉衍笑得自然。
蘇晴兒驚得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
她知道百裏玉衍寵愛程小野,對她言聽計從,可沒想到竟然寵愛到了這種程度!讓一個大男人去洗碗,他竟然還答應的這麽痛快,仿佛天經地義一般。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那個,要不我洗吧?”蘇晴兒試探着問。
“你要幫我做鳳冠,還有最後一道工序,我需要幫手。”程小野擦擦嘴巴,“我先去偏廳,你吃好了就過來。”
“我,那個,我吃好了,你等等我。”
蘇晴兒匆匆将湯喝完,放下碗筷跑了。她雖然平日裏大大咧咧,但在某些事情上臉皮薄,哪好意思單獨與百裏玉衍坐在一起。
聽到偏廳關門的聲音,百裏玉衍清雅的聲音道:“出來吧。”
月恒一個飛身從房頂落到了檐下,大步走了進來。
正要說什麽,被百裏玉衍打斷,“先把碗洗了,再來房裏見我。”
“……!”
月恒一臉黑線。
原來只是做做飯,現在連碗都要洗了,果然跟着一個沒出息的殿下,連屬下都開始柴米油鹽醬醋茶了!月恒邊收拾碗筷邊抱怨,他這雙手可是握劍的手啊,這幾個月竟然被殿下逼着學會了炒菜!
炒菜他也認了,現在還要洗碗,這還有完沒完了,他們就不能找個丫鬟來伺候麽?
啊啊啊啊啊,好想把碗摔了啊!
“若碰碎一個碗,便扣你一年薪俸。”淡漠的聲音從房裏傳出來,月恒老老實實放下了手。
偏廳裏,程小野完全沒注意的外面的動靜,她正在專心地往鳳冠上鑲嵌金桂花。為了讓鳳冠更顯檔次,她先将金粒雕刻成金桂花,最後再一粒粒鑲嵌上去。
“這工序還真是麻煩。”蘇晴兒揉着累酸了的手腕,“你要是用一整塊雕刻出來多好。”
“想要高檔,自然是要麻煩些,杜家給的銀兩襯得起這手藝。”程小野笑得胸有成竹,“再說了,杜家是梅縣大戶,杜明月出嫁時,不知有多少富家財主上門祝賀。做得好了,這就是個活廣告,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廣告是什麽蘇晴兒不知道,但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她也就不再抱怨了。
花團錦簇似的金桂用了整整兩天才鑲嵌完,由蘇晴兒代替程小野将鳳冠送到了杜府。
打開寶匣的剎那,差點晃花了衆人的眼睛。
“真是太漂亮了!”杜明月震驚的忘了合上嘴巴。
陽光下,純金打造的鳳頭折射出耀眼的光輝。鳳冠做工考究,雕刻精良,四周高挑的羽翼,精致的金桂,無一不映現華貴,彰顯氣度。
“的确是好手藝,恐怕就是這金陵城,也未必能找出一個與之倫美之人。”杜铎贊道。
“莫說金陵,就是加上北宮,也難找到這麽精工巧匠之人了。”白玉蘭笑道。
杜老夫人也一味的點頭,顯然是對這個鳳冠極為滿意。
“管家,去把剩下的賞銀取來。”杜铎說道。片刻,他又想起什麽似的,喊道:“等等,再多拿二十兩。這麽精巧的做工,怕是費了心思了,多拿二十兩,就當是杜家一份心意。”
“如此就謝過杜當家了。”蘇晴兒謙虛接受了。
“蘇姑娘,不知可否問下,尊師的大名?”
“這個……”這個程小野沒告訴她不能說,她一時也拿捏不準。
“蘇姑娘,我也只是好奇,宋鎮竟有手藝如此出衆之人。”杜铎道:“還望不吝告知,改日有機會,我定親自上門謝過尊師。”
蘇晴兒見推托不過,回想程小野也沒交待過不能說她的名字,便說道:“我師傅姓程名小野。”
...
☆、VIP.107 創建漱芳齋
程小野?
杜老夫人悄悄望向白玉蘭,白玉蘭一臉詫異,雙眸緊鎖在蘇晴兒臉上。
“你說的可是賣草珠菩提的那位姑娘?”杜铎問道。
“杜家當可是見過我師傅?”
“曾有一面之緣分。”杜铎笑道:“說來也巧,大概在一年前,我從外地歸來路過宋鎮,被居心叵測之人攔截。當時有個好心人為我擋了一刀,當時他新買的珠子染了血,我還特意去找尊師,讓她做了一串新的送到我府上。”
“這麽說來,師傅和杜家還真是有淵源呢。”蘇晴兒道。
照這樣說小野與杜家是有來往的,可怎麽一直讓她來交涉,自己卻不肯露面?奇怪!
聽到兩人對話,白玉蘭更加沉重,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老夫人見狀,拄着拐杖站了起來,“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你們年輕人多聊聊天,我回房休息了。玉蘭,你來扶為娘回房吧。”
“是。”白玉蘭幾步走上前,扶着老夫人下去了。
誰也沒有注意,杜明月聽到草珠菩提時,陰冷的眼神。
程小野送來杜家的佛珠她見過,和她在萬安寺花五十文買回來的一模一樣!“什麽草珠菩提,不過是山上長得些草種子罷了,哥哥莫要讓人騙了。”那個程小野,根本就是個貪財好利的女子!當時在萬安寺,別人的佛珠都免費得,到了她這就收錢,這口氣,她哪咽得下。
何況,她還親眼見了程小野在街上與人打架,從人家的錢袋子裏掏過錢。
“杜小姐,萬物皆有果,自古菩提都是從種子中得來的。鳳珠菩提是種子,草種又如何不能做菩提?”
杜明月沒想到蘇晴兒看着大大咧咧的,一張嘴還挺刁鑽。盡管心中非常氣憤,為了保持她大家閨秀的風範氣節,硬是掩唇輕笑了幾聲,“蘇姑娘說的是,是明月見識少,讓蘇姑娘見笑了。”
“明月平日裏不太出門,不知道也是正常。”杜九玫也上來打圓場。
蘇晴兒心中再不樂意,也只得斂了氣焰,“晴兒将鳳冠送到,任務也算完成,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蘇姑娘,若不忙的話,不妨留下用過午飯再走不遲。”杜铎想打聽些有關程小野的事情,她的手藝,讓他對她産生了莫大的興趣。
“哥哥,人家一個女孩子,哪好意思留下吃飯嘛。”杜明月道。
“杜小姐說的是,明兒告辭。”
蘇晴兒說完,頭也不回去走了。
“蘇姑娘……”杜铎剛想跟上去送她,被杜明月拉住,“哥哥,就讓管家送她一送吧,我的嫁衣今日也送來了,你來幫我看看。”
杜铎向來寵溺這個妹妹,只得向管家喊道:“管家,代我送送蘇姑娘。”
多此一舉!蘇晴兒氣憤的想道。
這幾次相處,她本對杜铎,還有所有杜家人印象都不錯,結果最後這麽一鬧,前幾次建立的好印象,瞬間就被毀掉了。杜明月看似大方,實則小氣計較,杜铎又是個寵妹妹的主,這一家子都護短的很。
走出杜府,在不遠處的茶水攤上,看到了清閑着喝茶的程小野。
“給我倒碗茶來。”她在程小野身邊坐下,摘下布袋重重往桌上一放。
“喲,這是誰惹我們家晴兒不高興了?”程小野揶揄道,邊笑着邊将一大在碗茶湯端給她:“這茶清熱降火,嘗一嘗。”
蘇晴兒端過茶,一股腦的喝了下去。
程小嘴角一抽,“你到杜府,他們連碗水都沒給喝嗎?”
“你都不知道那個杜小姐有多讨厭!”蘇晴兒不服氣的瞥着地面,嘴巴撅得老高。程小野拉過她的手,笑着問:“她給你氣受了?”
“那倒不是。”蘇晴兒實在,把杜铎與杜明月的話原原本本的向程小野轉述了一遍。
“我當是什麽大事呢,能把你氣成這樣子。好了,我給你看樣東西。”她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紅紙,推開在蘇晴兒面前,“我們的鋪子也備的差不多了,方才我去找先生問了幾個吉利日子,你看選那個好。”
紅紙黑字上寫了幾個日子,蘇晴兒看了看,道:“開業這樣的大日子,你還是和相公商量一下比較好吧。”
“他不管,你來幫我挑一個。”
蘇晴兒頓時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起來,手指來回在那幾個日子上滑來滑去。
滑到第七遍的時候,她停在了十月十八這一天。
“那我們就這日開張,我再去買些炮仗,到時弄得動靜大一些。”
“嗯。”蘇晴兒重重的點頭。
殊不知,她這麽不經意的一指,便指到了杜明月出嫁的這天。
這天,杜家上下張燈結彩,高朋滿座,每個人臉上皆是一派喜氣洋洋之色。迎親送聘禮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從宋府大門排出去幾十丈。
迎親的陣仗大,送親的也不差,各式嫁妝裝了滿滿的兩大車,隊伍吹吹打打的離開杜府,向夫家進發。
與此同時,程小野的“漱芳齋”也在鑼鼓聲中開業了。
小小的門頭被裝飾一新,門頂牌匾上寫有“漱芳齋”三個繁體大字,筆跡蒼勁有力,生動而有氣勢,是她專門請來那位寫春聯不送橫批的蘇先生給寫的。
店門前,兩串炮仗一直從門口伸到街中央。
“小野,為何取名叫做漱芳齋?”問話的是菜菜。今日店裏開業,她與無雙等人一同前來幫忙。
“漱即清,芳為容,我們經營的物品皆為女兒家打扮裝點之物,此名有女兒清潔儀容後裝扮容顏之意。”程小野解釋道。
菜菜恍然大悟,“這麽說來這名字取得确實妙極了。”
“菜菜誇獎小野真是受之有愧,我是跟歷史學的。”一千多年後的漱芳齋在北京故宮裏。據說當年清乾隆帝将乾西二所改為重華宮,順道将頭所改成了漱芳齋。
那時的漱芳齋是宴集演戲之所。
“無論是跟誰說的,總之能用上的,就是自己的。”
“那倒是。”記得當年老師也這麽說來着。
“小野,我們何時放炮仗?”蘇晴兒忙完手上的事情,趕過來問道。
程小野望了望日頭,“先生說要過了巳時才好,我看日頭還早,再等會兒吧。”
“好,那我先去幫着無雙招呼一下客人。”
“辛苦晴兒姐姐了。”
“你也就這時候能喊我一聲姐姐。”蘇晴兒嗔責道,說罷她便轉身進屋裏面去了。
程小野聞言禁不住笑出聲來,她好像是不太愛哥哥姐姐的喊,總覺得矯情。最最關鍵的是,她雖然看起來只有十幾歲,可是穿越前十八歲再加上這一世的十七歲,她都是三十五歲的歐巴桑老婆婆了,讓她管一個小姑娘姐姐,她還真叫不出口。
“小野,我看無雙和表姐忙不過來,我也進去幫忙了。”菜菜道。
程小野向屋內望了一眼,蘇晴與宋無雙被十多個人包圍着,臉上雖然笑得花兒一樣,程小野卻有種他們分分鐘要崩潰的即視感。
“去吧,小心些。”
“嗯。”菜菜也進了屋,只剩小野一人在迎客。
“程姑娘,聽林伯說你今日開張,特備薄禮前來道喜,還請不要嫌棄。”公子辰在幾尺開外站住腳跟,身後跟着十寒,還跟着四人擡了一塊天然石景山水。
程小野如何也沒想到他會來,立刻迎了過來。
“辰公子賞臉前來,實在是蓬荜生輝,只是小店窄陋,哪擔得起公子如此大禮。”他身後那塊山水石渾然天成,若是到了現代,少說也得值個百萬。
“鋪子開張是大事,自然得有個鎮得住家業的寶貝。”
“先裏面請,裏面請。”
“小野姑娘……”
程小野剛轉過身,身後便傳來一聲尖細的叫聲。
“流雲媽媽,您這是?”
流雲身後跟着十幾個身高體魄的彪形大漢,他們一個個喊着整齊的號子,每落下一步,沉重的步伐都砸的大地震動。十幾人分成兩批,赫然擡着兩只石獅子。
公子辰前腳送石頭,流雲後腳送獅子,這是神馬情況?
程小野向來靈活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
她和他們的交情,還沒好到這麽豪氣雲天慷慨俠義的地步吧?
“小野啊,上次承蒙你幫忙,我們店裏才躲過一劫,你來梅縣做生意,我們清月閣怎麽着也要表示表示不是。”她向後面揮揮手,“你們快來把獅子擺好,這是鎮宅避邪之物,千萬擺平放穩了。”
“流雲媽媽,這麽重的禮,小野哪受得起啊。”程小野下意識的就想推托。
流雲是何等精明之人,她當時找人鬧了清月閣的那點小把戲,她就不信流雲查不出來。結果流雲非但沒怪她,反而各種幫忙,讓她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她不明白,公子辰可是看明白了。
這麽大手筆,流雲自己不做不了主的,必然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九華莊主所為。可他想不明白,千夙為人清高,送程小野為對石獅子,竟欲何為?
“小野姑娘,今日開張,送來的都是賀禮,不可推托啊。”流雲媽媽笑呵呵的自己進了屋裏。
小野無奈,只得請人接了賀禮,緊跟着走了進來。
...
☆、VIP.108 偷雞不成蝕把米
樓下人多喧嚣,她請菜菜先帶公子辰與流雲去二樓小坐。
四目相對,菜菜臉一紅,低頭道:“公子這邊請。”
“姑娘請。”公子辰謙虛禮讓。
“公子是客,理應先請才對。”
見兩人讓來讓去,跟在公子辰身後的流雲呵呵一笑,“兩位都不走,那就讓媽媽先走罷。”說罷,揮着手帕徑自上了樓。
菜菜臉頰更紅,低着頭不敢看公子辰,“還是公子先請罷。”
“好。”公子辰沒再推讓,轉身上了樓。
他們上樓後,程小野便回到門前張羅着放炮仗。
“吉時到了,快準備點炮仗。”程小野吩咐道。
兩個男子聞言,立刻點上香火拿着來到炮仗前頭。就在這時,一陣鑼鼓聲從巷口拐角處傳出,杜明月送親隊伍浩浩蕩蕩的開過來了。
“讓開,快讓開,耽誤了娶親的吉時,你們誰負責得起?”前面開路的人很是嚣張霸道。
“耽誤了我們開業的吉時,你們就負擔得起嗎?”店裏的人也毫不相讓。
兩方一時僵持起來,娶親隊伍半步不停,撥開看熱鬧的人群就要強行通過。
“吉時到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兩個拿着香火的男子不管人群中的騷|亂,點燃了炮仗。
程小野本意是想放杜明月的送親隊伍過去,見他們如此嚣張便猶豫了一下,也就是這一猶豫,事态失控了。
噼裏啪啦的炮仗聲頓時淹沒了喧嚣,為首的馬受到驚吓,昂起頭“嘶”的一聲長嘯,狂躁不安的原地踏着蹄子不敢前進。
“籲,籲……”馬上的人拼命拽着缰繩。
“大家都讓一讓,小心別讓馬傷了。”程小野喊道。
芙蓉巷本就是人口密集的地段,今日開業,她又請來了吹打的班子,不少人們聚在這裏看熱鬧。萬一馬驚了,勢必會造成踩踏,晦氣事小,萬一傷了人就麻煩了。
“出什麽事了?”蘇晴兒聽到吵鬧聲趕了出來。
不一會兒,公子辰、流雲也從樓上走了下來。
“來了一隊迎親隊伍。”場面太亂,一時程小野也不知該如何控制了。
隊伍經久不動,花轎中杜明月不由得納悶起來。
“怎麽不走了?”她掀開轎門探出半張臉,不耐煩的問道。
“小姐,您怎麽出來了?!”丫鬟小桃立刻湊上前,要把她推回轎裏,“您快把蓋頭蓋上,新娘子不能自己掀蓋頭,不吉利!”
“什麽吉利不吉利的,前面怎麽吵起來了?”
“有個什麽漱芳齋開張,擋了咱們送親的隊伍,姑父正在和他們交涉呢。”小桃淬了一口唾液,哼道:“也不知道是誰家這麽不長眼色,竟然擋了小姐的道。”
“漱芳齋?”杜明月剜了門面上的牌匾一眼,“改日我定讓哥哥打聽打聽這是誰家開的。”
言語間,已是狠狠的記了漱芳齋一筆惡債。
路口的另一邊,還堵着一輛馬車。
打問情況的家丁回來,對着馬車禀報道:“老爺,是杜府杜明月送親的轎子,遇上了一家鋪子開業放炮仗,結果兩家各不相讓,吵起來了。”
車簾被掀起來,一臉福态,戴着師爺帽的男人伸出了腦袋。
他正是梅縣縣丞宋世福。
“老爺,我們可要繞跑麽?”車夫戰戰兢兢的問道。
自從宋光祖被流放邊塞,老爺的脾氣就有些難以琢磨。前幾日,有個自稱是宋光祖好友的男子到了府上,與他交談過後,他更是大發雷霆,把家裏摔了個亂七八糟,還打發了幾個下人。
現在,在他身邊伺候的人個個膽戰心驚,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打發了。
宋世福透過馬車夫的肩膀望着前方,半晌,他問道:“可知是何人開店?”
“聽說是個叫程小野的女子,方才看到清月閣的流雲也在店前,像是前來道賀,似乎與那程小野很是相熟。”
“程小野?”宋世福猛的想起李三的話。
宋光祖在清月閣被人陷害,而這個幕後指使,就是程小野!宋世福眼神倏得狠戾起來,拳頭握得咯咯響,淩厲的眼神,恨不能将漱芳齋三個大字撕成碎片。
“去,把事情鬧大點,越大越好!”他狠狠撂下車簾。
幾個下人,滿頭大汗面面相觑。
把場面鬧大,還要越大越好?縣丞大人的意思是要鬧出人命嗎?
懷揣着這樣的心思,幾個人混進了人群中。
炮仗聲過,送親隊伍的馬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公子辰幫着程小野疏通人群讓出來一條路。杜家姑爺還算是通情達理,就想過去。
牽馬的下人攔住他,道:“少爺,您今日娶親,被他們耽誤了時辰,哪能這麽容易就算了。”
“呵。”程小野笑了,“這位的話我就聽不懂了,你們少爺今日娶親不假,我家鋪子今日也是真。這道路又不是你家的,怎麽你娶親能走,我開張就不能放鞭炮了?覺得耽誤時辰,你們大可繞道嘛。”
下人被她一堵,不由得漲紅了臉,“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你再不走,你家少爺可就真誤了吉時了。”
“別争了,走吧。”馬上的少年睨了程小野一眼,沉聲道。
“哼,我們少爺肚量大,不與你一般計較。”下人罵了句,拽起缰繩便要走。
突然,後面傳來一聲哀嚎,一個擡轎的轎夫突然倒下,四人少了一人,轎子失去重心,翻了。轎子砸到了好幾個人,人群中一陣雞飛狗跳。
“啊……”杜明月吓得一聲尖叫,重重摔倒,頭上的重金打造的鳳冠也摔偏了。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小桃立刻掀開轎門,将她扶出來。
“你們是怎麽擡轎子的?把我家小姐摔傷了你們賠得起嗎?”小桃邊幫杜明月整理霞帔邊呵斥。
那個跌倒的轎夫趴起來,連連磕頭讨饒,“對不住大小姐,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方才腿上突然一麻,就沒知覺了。”他沒說謊,方才便是宋世福的人做的。
此刻宋世福的人就在人群中,等着找機會再亂上添亂。
“怎麽回事?可有傷到杜小姐?”杜家姑爺下了馬,關切的問道。
新娘還沒過門,要等過門後學能喊娘子。
“有勞夫家關心,我沒事。”杜明月福了福身,喜慶的蓋頭,掩飾住了她憤怒的情緒。
“沒事就好。來人,把轎子扶正了。”
程小野也随着杜家姑爺走了過來,她眼尖的認出杜明月身邊的丫鬟小桃,心裏不由得笑了。杜铎還真是下血本,看這送親的陣仗,估計整修梅縣也就杜家辦得起。
“原來是杜小姐的送親隊伍,今日大婚,恭喜恭喜。”
小桃也認出了她,翻了個白眼,“老天爺還真是不長眼,你這樣的騙子也配開鋪子!”
程小野非但不惱,反而笑道:“久聞杜家小姐大家閨秀,端莊淑雅,沒想到調|教出來的丫鬟如此不懂禮術,當着未來姑爺的面還這樣說話,真是領教了。”
登時,杜家未來姑爺面上有點難看。
杜明月蓋頭下的臉更是五顏六色的很精彩。
她聽出說話的人是程小野,想必攔了路的店是她開的。說她端莊淑雅,其實就是故意将她擡上一定的高度,若是她維護小桃,自然就在未來夫婿面前失了德行。
還真是伶牙俐齒!
杜明月再不願,也只得沉聲教訓道:“小桃,平日裏我是如何教導你的?向程姑娘道歉!”
小桃撅着嘴,狠狠拽着手裏的帕子,瞪着程小野。
“看來杜小姐的丫鬟不但不懂禮術,就連主子的話也不聽啊。”程小野譏諷道。
杜明月的臉更加難看,沉了語氣命令:“小桃,道歉!”
“是,小姐。”小桃只得低下頭,不情不願的道:“小桃失言,還望程姑娘見諒。”
“杜小姐還是快上轎吧,誤了過門的時辰就不好了。”
杜明月氣得臉色發青,當着夫家的面又不能發作,在小桃的攙扶下又回了花轎中,花轎顫顫悠悠的被擡了起來。
公子辰聽程小野與人鬥嘴,突然覺得這姑娘有些意思,不由得笑起來。
流雲臉上更是喜氣洋洋,來來往往的人流雲都熟,倒自來熟的幫她招呼起客人來。
倏的,人群中閃過一道寒光。
“十寒。”公子辰冷聲道。
“是,公子。”十寒身影一晃,消失在人群中。
芙蓉巷人來人往,濑芳齋開張更是吸引了不少人前來看熱鬧。鑼鼓喧天中,沒有人注意到人群中少了那麽幾個人。只有一輛馬車,一直停在街邊,直到人們散盡,還沒離開。
“老爺,時辰不早了,我們要不回去等吧?”馬車夫提心吊膽的問。
宋世福擡手将簾子掀開一條縫隙,送親隊伍早就走了,漱芳齋裏生意紅火。被反倒是他的家丁,走了就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辦不成事偷偷跑了。
宋世福狠狠一摔簾子,“走罷。”
從窗戶中看到馬車離開,公子辰便也起身告辭。
“辰公子若是不忙,中午便留下一起吃飯吧?”程小野挽留道。送來那麽名貴的禮品,連飯都不吃就走,她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
☆、VIP.109 為夫并不打算與娘子兩地分居
“不攪擾程姑娘了,我中午還有事。”公子辰禮貌的告辭。
他走後,流雲随便找個理由帶着人離開了。
她越來越搞不明白,這個程小野究竟是什麽來頭。漱芳齋開張,莊主親自備了禮物,卻又不出面,差她把賀禮送了來。出門前還特意交待,若是遇到公子辰,公子辰不走,她不得回來。
好不容易靠到公子辰走,她也急急忙忙的告辭。
“流雲媽媽也着急走麽?”門前,公子辰笑問。
“閣中事務繁忙,只好改日再來了。”流雲笑得滴水不漏。
“告辭。”
“告辭。”
公子辰與流雲不同路,向程小野告辭後,兩人各自行了個禮便離開了。望着兩人相背而行的身影,程小野說不出哪兒不對,但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些詭異。
多想無果,便回了鋪子。
公子辰一直走到另一條巷子中,十寒才走了過來。
“那些人都處理了?”公子辰問。
“屬下無能,請少主處罰。”十寒身子一矮,垂頭道。
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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