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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辰面露異色,他明明看到在現場搗亂的幾人消失了,怎麽可能說沒辦到?

十寒看出他的疑惑,主動坦白道:“搗亂的人的确是被處置了,卻非是屬下所為。當時情勢混亂,等屬下擠進人群中時,已經有人出手了。”

“哦?”公子辰俊美無濤的臉露出不解。

能在他面前出手,卻讓他沒有察覺的人,恐怕只有那位九華山莊莊主了。這麽想來,今日流雲送來的禮物,是他千莊主備的。只是堂堂九華莊主,送禮人不出面,卻又在暗中盯着,究竟是幾個意思?

程小野究竟是什麽人?

“傳令下去,幫我查一個人的身份。”公子辰沉聲道。

一個普通女子不可能引起千夙如此關注,除非,她不普通。

想起千夙不肯告訴他那位姑娘的下落,他突然覺得也許與程小野有關,若是如此,他一查便知。

“是,少主。”

十寒領命下去了,公子辰望着巷子深處,陰影中,緩步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夙兄果然來了。”公子辰拱手道:“多日不見,夙兄風華不減,确實襯得起九華天下第一美男子之譽,子辰實在羨慕。”

“辰少主說笑了,論樣貌家世,少主又有哪一樣輸于千某。”

“早聞夙兄弟不愛多管閑事,今日卻是為何仗義出手?”

“元月時清月閣出事,虧得程姑娘幫忙才得以保全,她對清月閣有益,幫她自然算不得是多管閑事。倒是辰少主,今日來此,是為何故?”

他一句話把責任撇的清楚,倒是公子辰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

半晌,公子辰避重就輕的道:“區區一個縣裏開的清月閣都要勞千莊主親自動手,莊主可忙的過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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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手癢。”

簡單,霸氣,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強硬。

公子辰剩餘的話,盡數吞進了口中。多說無益,還是各回各家吧。

程小野、蘇晴兒等人一直忙到天黑,才送走最後一批顧客,總算是消停了下來。四個姑娘癱坐在椅子上,累得手指頭都不想動一動。

蘇晴兒強打起精神催程小野,“小野,你快看看,今日開張收入多少,據說頭一天的生意很得要呢!”

“我先坐會兒。”累了一天,她口幹舌燥,話都不想多說一句。

“小野,我覺得晴兒姐姐說的對,你還是盤點一下吧。”無雙附和道。

“我也支持表姐的看法。”菜菜也附和。

程小野一下子蔫了,“合着你們都歇了,就欺負我一個人,我不依,不幹不幹,先歇上十塊錢的。”

三女面面相觑。

十塊錢,是多少錢?

“是誰敢欺負我家娘子?”清如止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少白一個箭步沖了進來,撲騰着跳到程小野懷裏,毛茸茸的小腦袋蹭着程小野衣服。

百裏玉衍從門處走了進來,手中拎着一個食盒。

“百裏大哥來了。”蘇晴兒道。

“姐夫好。”菜菜與無雙道。

“辛苦三位姑娘了。”

百裏玉衍白玉無暇的臉挂着淺笑,長身如修竹,在門前立住。

“你怎麽來了?”程小野抱着少白走上前。

“怕娘子辛苦,所以帶了些點心過來。”遞上手裏的食盒,“嘗嘗看,裏面有祥記的蜜餞。”

“籲,姐夫真是體貼!”幾位姑娘跟着鬧起來,程小野臉上一陣滾燙,接過食盒走過去往桌上一放,“有吃的還堵不上你們的嘴,祥記的點心,可是你們最愛吃的。”

其實也是她愛吃的,自從上次買蜜餞被人無端羞辱,程小野再沒去過祥記。

“你去陪百裏大哥吧,不用管我們。”蘇晴兒邊打開食盒邊道。

“對啊,小野姐姐,我們不會客氣的,你放心好了。”菜菜說道,無雙又補充上了一句:“今日收的錢就等你回來再數好了,我們在這裏看家。”

什麽讓她放心,明明是怕她在這裏多分走一份點心!

看三人的吃相,程小野分外無語。

挺靠譜仨姑娘,遇見吃的畫風立馬變了。但轉念一想,她又高興起來。人們只有在自己家人面前,才會露出真實的一面,看來她們是把她當成是自己人了。

“你們慢慢吃,我帶相公去樓上坐坐。”

“好好,你去吧。”三個頭都不擡的回答。

程小野心酸的揉了揉少白腦袋,牽起百裏玉衍向樓上走去。

“娘子。”百裏玉衍輕喚她。

“嗯?”情緒還沉浸在美食被人瓜分的心痛中,無法自拔。

二樓多一道樓梯,比樓下空間小。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張床榻,中間用貨架和簾子隔開,外面擺着桌椅,可以用來招待客人。

不大的地方,可以算得上是物盡其用。

她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下來,他淺淺一笑,變戲法般的,從袖中掏出一包點心來。

程小野先是一愣,繼而眼中湧上驚喜。

“我怕娘子餓,所以單獨包了一份。”他的聲音輕若晨霧。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程小野接過來,就到桌子另一側坐了下來,手中拿着這份沉甸甸的愛心點心,她忙累了一整天的身體也覺輕松了許多。小心翼翼的拆開油紙,拿出一塊放到嘴邊。

剛想咬,忽然想起他應該也沒吃飯。

“你來一塊兒。”程小野将點心遞到百裏玉衍嘴巴前。

百裏玉衍垂眸,看到那只沾着厚厚灰塵的爪子,嫌棄的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不喜歡這個味道嗎?”程小野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髒兮兮的手,她還奇怪桃酥百裏玉衍原是喜歡吃的,這次怎麽不吃了?

“沒有。”他張口,将點心吞入口中。

為了不讓她覺得失望,他連自己素有的潔癖都不在乎了。

程小野餓了,說了幾句話見他沒反應,便也不再說話,一包點心,沒多久便被吃淨了。程小野擦擦嘴角的點心渣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是怎麽來的?”

“我去宋宅看望姑母,正配她差人來梅縣,我便跟着一起來了。”

提到宋宅,程小野突然想起件事。

“宋如畫的死因,可查到了什麽?”

這些天她一直在忙杜明月鳳冠和鋪子開張的事,沒分出精力問一問宋如畫之事。今日見到流雲,她就很想開口問問宋如畫怎麽突然就死了,但當着公子辰的面,她一直沒找到機會。偏偏公子辰一走,流雲也走了,既然百裏玉衍見過紗娘,紗娘興許知道些什麽。

“沒有。”百裏玉衍搖頭,“屍首從河裏撈出來那日仵作驗了,說是兇殺,可是衙門的捕快一直查不到消息。姑父覺得她死得有失體面,想要随便埋了了事。錢氏不依,又哭又鬧,說女兒死得蹊跷,非要查個究竟不可。”

“姑父還真是愛顏面。”程小野譏诮道。

好賴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死了,不想着如何替女兒報仇,竟然嫌她死得不體面。攤上這樣一個爹,下輩子投胎還是先擦亮眼睛吧!

說到投胎,她又想起自己那個坑貨爹。

“近日見我爹沒有?”

“他很好。”百裏玉衍依舊淺笑。

她打傷程瘸子又擔心他的傷勢,怕程瘸子萬一有個好歹她将來再後悔,他便安排了人暗中照料。

“那就好,怎麽說他也把我養到這麽大。”再不好她身上也流着他的血。

百裏玉衍不說話,月色般醉人的臉上帶着讓人無法捉摸的笑紋。

另有深意!

“姑母何時回去,可是過來接你一起走?”天色已晚,若是再不走,她擔心宵禁了,就沒有車馬往回走了。

“為夫不回去。”

“嗯?!”

程小野突然發現,與百裏玉衍在一起,她腦子時不時的就不靈光了,他不回去是幾個意思?紗娘來梅縣住下不走了?還是有什麽重要事情要辦?

見她犯模糊,他忍不住唇角上揚,“為夫并不打算與娘子兩地分開,所以此來,不回去了。”

“你要住這裏?”程小野驚呼,他住這裏,樓下的三個姑娘怎麽住?

他突然要留下,讓她有點兒措手不及。

...

☆、VIP.110 玉佩不見了

前幾日,她做了些宣傳單,在附近幾個縣裏都派發了些資料,只要開張前三日上門,拿着單子可享受八折優惠,她怕忙不過來,便請了晴兒、無雙和菜菜來幫忙。

幫忙這幾日,她便想着幾人親如自家姐妹,晚上在店裏擠一擠,堅持幾天就好了。

可如果他要住下……

“娘子是嫌棄為夫,不想讓為夫留下麽?”百裏玉衍臉上突然蒙上一層霧霭,幽怨的語氣仿佛在控訴程小野無情。

“……!”

“娘子既然不喜歡,為夫走就是了。”幽怨的臉更添了幾分委屈,默默的起身将少白招來,便要離開。程小野心倏的一緊,拽住了他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小野突然覺得自己被吃得死死的。

面對着禁|欲|式男人的臉,基本上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百裏玉衍心中暗笑,嘴上卻不饒人,“那娘子此番何意?”

程小野望着他嘆了口氣,明知他故意,卻又無可奈何。“你在這裏等我,我先帶她們三人去吃飯,再将她們安頓下就回來。”

“好。”百裏玉衍圓滿了。

向樓下走了幾步,她又折了回來,“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帶回來。”

若帶百裏玉衍同去,幾個姑娘吃飯必定會拘謹,尤其是無雙。宋無雙心中放不下宋戍,她怕百裏玉衍在,會勾起無雙的心事,引她傷神難過。

百裏玉衍心中清楚,所以并未提出随她同去。

程小野一走,月恒翻窗而入。

少白警覺的豎起耳朵,剛要撲上去,被百裏玉衍抱在懷中。

“參見殿下。”月恒身子一低,俯身跪拜。

“免禮,事情可辦妥了?”

“請殿下放心,宋府那個下家丁,已經被屬下料理了。”

“問出來什麽沒?”

“是流雲手下一個叫李三的打手幹的。屬下查實,他曾與宋如畫茍|合。宋如畫死前,将宋家兄弟被算計殺死魯文清一事告訴李三,托他轉告宋世福,該是指望宋世福能救她出清月閣。”

百裏玉衍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的給少白順毛。

見他許久不出聲,月恒拿不準他的心思,試探着問道:“殿下,可是要解決了那個李三嗎?”

百裏玉衍別的深意的搖搖頭,“不,這個人留着。”

他的向來難揣摩,月恒也不敢多問,只低頭等着他下令。

百裏玉衍眸光透過月恒的肩膀望向簾子,半晌,吩咐道:“讓光與影兩人暗中保護小野,我擔心宋世福知道真相後,會對她們不利。”

“是,屬下還有一事禀報……”

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

這麽快就回來了?百裏玉衍揚打斷月恒,“你先回去吧。”

月恒瞟了一眼樓梯,拱手退了出去。

他走後,百裏玉衍一下一下着少白的毛,淡淡的臉上若有所思。

“下來吃飯!”程小野的聲音傳來,少白聽了,立刻從他退上跳起來,向樓下沖去。

這家夥聽見吃飯的聲音,比見着親媽都親。

“你上輩子是不是餓死的?”見它飛一樣的沖下來,程小野嘀咕道。拿出小碟給它盛了些吃的,放到地上,少白嗷嗚了兩聲,低頭就吃。

百裏玉衍也從樓上走下來,輕聲問道:“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還不是有的人太會收買人心,她們異口同聲的說不餓,讓我回來陪你。”程小野陰陽怪調的說道,幾塊點心就把她們幾個收買了,叛變的真快!

她帶她們去吃飯,她們說不餓,匆匆找了住的地方,便攆了她回來。

百裏玉衍淺笑,也不反駁。

飯吃到一半,百裏玉衍突然問:“娘子的玉佩,如今怎麽不戴了?”

“嗯?”程小野愣了愣,忽然想起了什麽,啪的一放筷子,“糟了!”

“怎麽了?”

“那塊玉佩我不知道放到哪裏去了。”程小野懊惱道。

上次落水,她回來之後就把玉佩丢到了衣服堆裏,後來被少白掏出來一次,再後來她就再沒有見過那個玉佩。也不知道是放哪兒了,還是被少白拖到哪裏去了。翻蓋房子時,她特意找也沒找到,後來一忙,就幹脆把這事給忘了。如今蓋了新房子,舊房子拆得幹幹淨淨,怕是更找不到了。

百裏玉衍不提她一直沒想起來,他這一說,她才驚覺玉佩好像是這身體前世從不離身的東西。

“相公可知玉佩來歷?”

百裏玉衍輕輕搖頭,“玉佩是娘子嫁過來時便戴在身上的,為夫不知是何來歷。”

“哦。”程小野應着,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幅畫面。

波光粼粼的小河邊,一個公子模樣的小男孩将一塊玉佩塞到小女孩手中,“此乃我傳世玉佩,将來我定會回來找你。”說完,小男孩随着一隊人馬走了。小女孩手中攥着玉佩,久久凝視着男孩離開的地方。

可惜時間久久遠,無論她如何努力也看不清兩人的模樣。

奇怪!

更奇怪的是,自從她記起玉佩不見了之後,總有種怪怪的感覺,好像丢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心中空落落的,十分難受。

究竟丢到哪裏了呢?心神不寧的過了兩天。

第三天,漱芳齋裏來了位“貴客”。

杜明月回來了。

東祁國有個風俗,出嫁的女兒三日回門。回來後要在娘家住上五日,曰五福,這五日回門的姑娘可與姐妹親戚多走動走動,因為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杜明月回來後,親近的姐妹沒想起來幾個,倒是記起程小野了。

她出嫁那日因為路上耽擱,延誤了過門的時辰,被婆家人說成不吉利。因此這兩日婆婆沒少給她臉色看,她在婆家戰戰兢兢,連句話都不敢多說。

好不容易熬到今日回門,她第一件事便是來找程小野!

程小野正在幫一個顧客選玉簪,忽然覺得一道森冷的目光,不由得擡起頭看。

“原來是杜大小姐大駕光臨,真是貴客啊!”程小野交待蘇晴兒招待顧客,臉上挂着招牌式笑容,迎了出來:“杜小姐不是嫁出去了,怎麽今日又回來了?”

“我們小姐回來自是來娘家看看,哪輪得到你這黑心騙子嚼舌|頭。”小桃義憤填膺的擋在杜明月前頭。

“呵。我可不像有的人,整日閑來無事四處招搖。我招待顧客還忙不過來,哪有那閑工夫嚼你們家小姐舌|頭。”程小野冷冷地掃了杜明月一眼,“若今日杜小姐是來看首飾的,小野歡迎,若是閑着無聊來找事的,還請回吧,我沒閑工夫與你們拌嘴。”

杜明月聞言,輕輕推開小桃:“聽聞程姑娘手藝了得,我倒是想看看,程姑娘手藝究竟有多高明。”

她向前幾步,故意向着程小野用力推了一把。

程小野看出她的意圖,身子一旋,巧妙的化解了她的力氣,扣住她的手腕向後一推。杜明月被晃了個趔趄,絆在門檻上,險些在衆人面前跌倒,旁邊幾人一陣驚呼。

程小野忙上前扶住她,緊張的道:“杜小姐真是嬌弱的很,連邁個門檻都要人扶。”

杜明月差點兒丢人現眼,一張俏臉紅到了脖子根。她狠狠甩開程小野的手,轉過頭向小桃兇道:“你是來做什麽的,你不知道本小姐身子弱嗎?”

“對不起,小姐,是小桃疏忽了。”小桃吓了一跳,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在她身旁站定。

程小野嗤笑,心道自己丢了人,還要往丫鬟身上栽秧。

蘇晴兒見是杜明月來了,更主動走了過來,“杜大小姐,許久不見,您可是又添了幾分神采呢。”

“哼,盡是阿谀奉承之人。”杜明月沒好氣的回道。

蘇晴兒挑挑眉,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她沒想到自己好心誇贊她一句,她倒好,還嫌棄起自己來了。

“杜大小姐出身名門,見地自然與我等不一般。”程小野接過話茬,“我們是生意人,見到那些不盡如人意之人,自然也只能曲意奉承一般,您說是吧?”

不盡如人意之人,不就是拐着彎的罵她嗎?杜明月氣得臉色鐵青,怒瞪着程小野。

偏偏程小野還一幅笑臉迎客的樣子,讓她打不得罵不得。

“你把那支步搖拿來給我看看,我要買了送人。”杜明月出氣無門,便指着架子上一只步搖道。

步搖做工講究,要求精湛,若是不細致,搖晃起來便顯得呆板難看。她就是想借着步搖搖搖毛病,讓程小野丢一丢臉,也好挫挫她的嚣張氣焰。

“真是抱歉了。”程小野道:“您深居簡出可能不知道,我們這裏的東西都是訂做的。”

想挑毛病,門都沒有!

“訂做的怎麽了?”小桃聞言不高興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命令道:“我們小姐想要的東西,還沒有不能要的,你快給我們拿過來!”

“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講誠信,那支是不能給杜小姐的,不過杜小姐既然喜歡,可以訂做一支一模一樣的。”

“你這是什麽話,我們小姐怎麽可能與別人買同樣的東西!”小桃罵道。

...

☆、VIP.111 一盆冷水惹的禍

“那是,那是。”程小野連連點頭稱是,就在小桃一臉驕傲以為唬住程小野的時候,程小野又補了把刀:“缺少什麽特性而從物質方面打平,向來是人類的共性,小野理解。”

言外之意,你杜小姐資質過于平庸,只能靠一些飾品來打扮自己了。

“你……”小桃氣得指着程小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夠了,別吵了!”杜明月沉聲喝道。邊上看首飾的人也有認識她的,輕聲不知議論着什麽,她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很不好看,“你的意思是不賣給我們了?”

“那支是顧客預訂的,自然是不可以賣給杜小姐。”

“敞開門做生意,還有給錢不賣東西的道理?怕是嫌錢少吧,你開個價,那支步搖我買了。”

杜明月一個眼色,小桃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丢到程小野面前,“你不就是貪圖錢財麽?上次在萬安寺,明明免費贈送的東西,偏要賣給我家小姐五十文一串,現在又來裝什麽清高。看好了,這裏面少說也有個二三十兩,別說一支步搖,十支也買起了。”

小桃對着程小野說完,又冷眼瞧了蘇晴兒一眼,“還不把東西給我家小姐拿下來?”

店裏的七八個顧客都看熱鬧似的看着程小野,似乎是在等着看她是要錢,還是信守對客戶承諾。

程小野拿起錢袋子掂了掂,裏面的銀子的确是夠買她十支步搖了。有冤大頭送上門來卻不能宰的感覺,就像是有人把一塊香酥可口的肉塊遞到你面前,卻告訴你,只能聞聞,不能吃……

這心情,啧啧,真心不好!

看着猶豫不決,杜明月面露譏諷:“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實在可笑至極。”

“杜小姐錯了,小野方才只是在想,若是讓你那夫家知道你如此浪費銀兩,不知是何感想。”

杜明月一驚,臉唰的白了,冷冷哼道:“我花的是我娘家陪嫁的銀兩,與夫家何幹,你不要妄圖轉移話題,究竟賣是不賣?”

“自然是……不賣了!”程小野挑挑眉,将錢袋扔回到小桃手裏,“我漱芳齋店雖小,卻懂得信守對顧客的承諾,凡是答應顧客的,絕不食言。就算你今日你下了訂單,說只要天下獨一無二的首飾,改日我必不會将為你的做過的圖樣再拿與他人看。”

“說得好!”一個一直在旁邊聽的客人帶頭叫起好來,“我們缺少的就是這樣的良心商家。”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附和,“不貪名圖利,能信守承諾就是好賣家。”

“謝謝各位誇獎,信守對客戶的承諾本是我們應該做到的。”程小野坦誠道:“出門做生意,最講究的是誠信兩字,我漱芳齋無論何時何地,皆以誠信為準,也請各位日後監督。”

“好。”

“說得好!”

人群中一陣贊揚聲,杜明月見非便沒得逞,反而讓程小野撿了便宜賺了人氣,不由得氣黑了一張臉。

“小姐?”小桃看着程小野人氣水漲船高,一時不知該怎麽辦了。

“我們走!”杜明月恨恨的剜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兩人一前一後剛走到門口,只聽頭頂“嘩啦”一聲,一盆涼水從天而降。

“啊,你幹什麽?!”杜明月還未來得及躲閃,一大盆水便鋪天蓋地澆下來,把她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她不敢置信的沖樓上怒吼。

小桃在她身後,身上只是濺了些水,鞋面上全是泥點。

蘇晴兒端着木盆,驚慌失措的看着兩人,“對不起,對不起杜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掃了水想澆澆窗臺上的花,也不知怎麽的,手一抖,盆裏的水就灑下去了。杜大小姐是名門閨秀,大人有大量,定然不會與我這等小店夥計計較罷?”

澆花,窗臺上連半片葉子都沒有,哪來的花?

杜明月胸口劇烈起伏,被浸透的發絲,不停的滴答着水。

方才還在贊揚程小野的人,此時眼睛都移向了門外。看到梅縣第一大戶的杜家小姐被淋成落湯雞,人們想笑不敢笑,快憋出內傷。

程小野直直望着杜明月,心頭觸動,蘇晴兒為了給她出氣,竟然當街潑了杜明月一身水。

以往都是她保護別人,如今被人保護了。

杜明月臉色一黑再黑,黑得像暴風雨來臨前夕。

“小姐,您沒事吧。”小桃幫她擦衣服上的水,忐忑不安的問。

已到深秋時節,水溫低天氣更冷,杜明月被凍得雙唇發紫瑟瑟發抖,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道:“沒事?你被人當衆潑一盆水試試有沒有事?!阿嚏!”

“哎呀,杜小姐您這是要感染風寒了,外面風大,要不還是先進來避避風再走罷。”程小野好心道。

杜明月身子在顫抖,氣息也在顫抖,不知是氣得還是凍的。

“小姐,我們先回家吧。”小桃扶着她。

“回家?這幅鬼樣子回去,你是想讓我在太姐姐和大哥面前丢人現眼麽?”杜明月恨的牙根癢癢,在大街上被潑水,她這些年的臉都丢盡了。越想越氣,她忍不住指着程小野道:“你當你做過的好事別人都不知道嗎?春節前,宋光祖在芙蓉巷當衆被打,就是你做的!”

此言一出,人們籲聲一片。

籲聲後,看向程小野的目光中,除了贊許,又多了幾分敬佩。

宋光祖是縣丞家的二世祖,雖然現在被流放了,當初可是惡霸一方,蠻橫跋扈無惡不作。誰要是敢對他說個不字,輕則罵重則打,就算是他看上的姑娘,也得想方設法給弄到府裏去。

一聽這種人還被打過,實在是……痛快!

程小野冷眼瞧着杜明月,她打宋世祖時現場圍了好多人,她沒注意到杜明月在場,一時也不知道杜明月是聽人說起過,還是的确見了。

“怎麽,敢做不敢當?”杜明月擦了擦臉上的水,哼道。

“有什麽不也當的,不過就打了一個宋世祖麽,那又當如何?”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訴宋縣丞?”

“呵。”程小野笑了,笑得毫不畏懼,“想告便去告吧,我即敢打他,自是不怕被找上門來。”

杜明月一怔,被程小野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場震住了。

“阿嚏!”一陣冷風吹來,她又打了個噴嚏。

“小姐,我們還是先回家吧。”小桃憂心忡忡的看着她,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染上風寒,到時當家的又要責怪她照顧不周。

“走。”

杜明月在小桃的攙扶下走了。

蘇晴兒沖着她們的背影吐了個舌頭,放下木盆關上窗子,下了樓。

“晴兒,你也太冒失了。”程小野嗔責道。

蘇晴兒挑挑眉,不屑道:“我最看不慣那些高高在上,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比她矮一頭似的人。你別看她裝得一副大家閨秀知書達禮的模樣,實際心眼壞着呢!”

蘇晴兒這些日子跟着程小野,學了不少識人看相的本領。

“我自然知道她是何等人,我是擔心她将來找你麻煩。”萬一杜明月記恨在心,找她報複,她不懂武功,只有被欺負的份兒。

“怕什麽,還有幾天她就得回夫家了。”蘇晴兒吐吐舌頭,不甘心的道:“小野你越發的像個大人了,動不動還要教訓我幾句,倒顯得我跟個孩子似的。”

程小野被她逗笑了,白了她一眼,“快去忙吧,還有客人要招呼呢。”

“嗯。”蘇晴兒剛過去,有個人走過來,小聲的提醒她:“若杜明月真将你打宋世祖一事告訴縣丞大人,恐怕你要小心了。”

“多謝提醒。”程小野客氣的道:“我自會當心的。”

“那便好,我訂的首飾還要煩勞程掌櫃多費費心,別耽誤了用。”

“您放心,定不會誤了約定的期限。”

“好,那我先告辭了。”

“您慢走。”

程小野送他出去,注意到不遠處有個家丁打扮的人,一直鬼鬼祟祟地盯着漱芳齋,不由多看了他兩眼。那人見被她發現,匆匆轉身,消失在了巷道中。

來者不善,會是誰指使的呢?

哎,得罪人太多,她都猜不到到底是哪家了!

二樓小廳中,月恒又從窗戶翻了進來。

百裏玉衍正在給少白順毛,少白舒服的趴在他腿上,聽到動靜挑開一條眼縫,見是月恒又閉上了眼。

“屬下參見殿下。”

“免禮吧。”

“謝殿下。”

待到他站好,百裏玉衍問道:“可有什麽發現?”

月恒身子一矮,拱手道:“回禀殿下,屬下的确發現有人盯着漱芳齋。程姑娘好像很警惕,她一出門,就發現那個暗中盯着她的人了。被發現後,那人從北面繞到芙蓉巷,離開了這裏。”

百裏玉衍表情淡漠。

月恒稱程小野為程姑娘,因為在他們心中,程小野根本無法與百裏玉衍相匹配。所以他們只肯遷就的喊一聲程姑娘,卻不願意承認程小野是百裏玉衍的妻子的身份。

對此,他很清楚。

他認可的妻子,自然就是他們的王妃,誰敢對她不敬,他多得是辦法處置,只是時候還未到罷了。

...

☆、VIP.112 打出來的高效率

放下茶杯,他白玉無瑕的臉帶了股子讓人無法琢磨的情緒,“宋世福的人?”

“是。”

“好。”百裏玉衍突然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月恒嘴角抽了抽,殿下不笑得時候他覺得緊張,這一笑,更緊張了。見百裏玉衍擡手去端茶杯,他連忙上前把茶水續上。

百裏玉衍淺酌,他便候在一側。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喧嘩,百裏玉衍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去看看。”

“是。”月恒向着樓梯口奔去。

“站住!”百裏玉衍覺聲喊道。

月恒猛的明白過來,撓撓頭呆愣的笑了笑,轉身從窗口翻了出去。

樓下一大隊人馬将漱芳齋門口團團包圍,帶頭的,正在剛才在巷道口盯梢的男子。

“叫你們掌櫃的出來!”男子指着店門叫嚣。

“我便是了。”程小野雙手環胸,睨着他。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程小野。程小野一身素裝,身上也沒什麽顯眼的飾品,方才遠遠看到,他還以為只是個普通的夥計,沒想到竟然是掌櫃的!

就這麽個小丫頭,竟然敢在大街上打他們家少爺!

“你就是程小野?”

“正是。”

“年前,你在大街上打了我家少爺,今日奉了老爺之命來拿你回去!”他看了一眼店裏的人,喊道:“不相關的人,速速離開,刀槍無眼,要是傷了誰,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後面人一聽,立馬走的走,跑的跑,店裏很快就剩下蘇晴兒一人。

“小野,怎麽辦?”蘇晴兒站在程小野身後,小聲問。

“呵,就這幾個人,量他們還不能怎麽樣。”程小野不屑的哼了哼。

“小娘子,你還是自己乖乖束手就擒吧,也免得動刀動槍的傷了你。”男子獰笑着,身後一幹人皆是晃着手中大刀,躍躍欲試。

“有種一個個來,仗勢欺人算什麽本事!”

這麽多人一起打,又都帶着兵器,她還真不一定能占便宜。

“老子沒空跟你玩兒,一起上!”男子一個手勢,一幹人立刻沖了過來。

“姑娘退後。”

聞言程小野迅速挪動腳步,和蘇晴兒一起退到了屋內。人群中閃出一個黑衣男人,他縱身一個飛躍,腳步如數踢在他們身上。

頓時,沖在前面人被打的人仰馬翻,摔下臺階。

“你是誰?你可知我們是誰的人?”宋府帶頭的威脅道。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傷人,心懷正義之人皆可制止,我何必管你是誰家養的狗!”月恒義正言辭的道。他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富有正義感,因為以前從來沒幫人出過頭。

宋府帶頭火冒三丈,“敢罵我,先把他給我綁了,我倒要看看,是你嘴硬還是老子刀硬!”

劍拔弩張,情勢一觸即發。

蘇晴兒扯着程小野衣袖,擔憂的看着門外,“小野,你說那位公子會不會被他們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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