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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身世,竟然難于登天。

沒有信息網絡,也沒有任何可以供她咨詢的機構。

公子辰她不能去問,程瘸子什麽都不知道,菜菜父母雙親看樣子是唯恐避之不及,天下之大,她該從哪裏下手查起呢?

“娘子好像有心事。”晌午吃飯時,百裏玉衍問道。

“是啊,突然想起些以前的事情。”十二年前,也算是以前罷?程小野笑得苦澀,端起雞湯喝了一口,竟然覺得味道淡得出奇,“今日這湯味道怎麽與往日不同?”

“我猜,娘子大概在想別的事情,忘記放鹽了。”

程小野嘴角一抽,又嘗了一口,的确是沒放鹽有些膩,所以油膩膩的不好喝。

“娘子有何心事,為夫可能解憂?”

“恐怕你解不了。”她自己都想不出來辦法的事,他能有什麽辦法,還不如不說,省得他也跟跟着她操心。

百裏玉衍淺笑,“不能為娘子解憂,倒是夫失職了。”

他嘴上淡淡的說着,心中卻在笑她有眼不識金鑲玉。若是她提出來的問題若他解決不了,這天下恐怕沒有人能解決了。

程小野只當他說說而已,又嘗了一口雞湯,嫌棄的推到了一旁。

“這雞湯實在難喝,還是別喝了,等下頓我重新煮。”程小野将百裏玉衍面前的湯碗收走,盛了些菜給他,“青菜味道還好,湊合吃點吧。”

“聽娘子的。”百裏玉衍拿起筷子,不徐不慢的吃起來。

十二年前的幕裏,一片火海,寸草成灰,有一隊人拼死從城門中殺出來。不幸的是,那一隊人中僅有兩個人活着逃了出來。他們逃出來後一路南下來到東祁,最後在偏遠的宋鎮隐姓埋名住了下來。

這倆個人便是菜菜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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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可知道菜菜姑娘身體有恙?”

“嗯?”程小野納悶,“今日她還好好的出去拜年了。”

“菜菜姑娘生病了,若是不信,你明日去看看便知。”

見百裏玉衍面色平淡,程小野越發的納悶,“菜菜生病了,我如何不知道。”

“你明日去看看便知。”

他就抓着一句話不放,程小野狐疑的望着他,卻也猜不出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撓心撓肝的等到了第二日,剛過了早飯的點,程小野便匆匆忙忙的奔着菜菜家而去。

百裏玉衍站在門口望着她的背影,她剛走,暗影便從房後閃了出來,“屬下參見殿下。”

“免禮。”

“殿下,屬下有一事不明。”暗影望着程小野匆匆遠去的背影,不解的蹙眉,“您既已認定程姑娘為您的王妃,而程姑娘似乎對原來的身世也沒有太大的興趣,您又為何要讓她知道真相呢?”

“她想要真正,本王就送她一個真相。”只是這個真相,并一定是全部的真相而已。

暗影挑了挑眉梢,表示聽不懂。

“你最近是不是和月恒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百裏玉衍面容譏诮,對着程小野離去的地方使了個眼色,“去保護她,若發生什麽意外,不惜一切代價保她平安。”

暗影轉身,暗自思量着殿下那句“她是不是最近和月恒走得比較近”是什麽用意。

正苦思冥想之時,突然後面傳來輕飄飄的一句:“你智商越來越低了。”

呃……暗影腳下一晃差點摔倒。

跟月恒走得近所以智商低了,殿下的意思是月恒智商太低把她傳染了麽?月恒武功遠在四大暗衛之上,還是他們的首領,要是讓月恒聽到這句話,估計非要吐血不可!

到了菜菜家,程小野顧不上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空間中淡淡的草藥清香鑽進鼻孔。

菜母正在院中煎藥,見她前來有些驚訝,擦擦手上的灰塵站了起來,“是百裏娘子啊,你這麽早過來,是找菜菜有事嗎?”

盡管極力掩飾,程小野還是看出她眉眼間若有若現的擔憂。

輕輕福了福身,程小野道:“姨母早,我想去探望晴兒姐姐,來問菜菜願意不願意與我同去。”一上來就問菜菜是不是生病了過于莽撞,她随意編了個借口。

果然,菜母面露難色,“恐怕這次是要拂了百裏娘子好意,菜菜今日不便就不陪百裏娘子同去了。”

如此看來,十之**是被百裏玉衍說中了,程小野便壯着膽子問道:“方才進門,我見姨母在煎藥,可是菜菜身體不适,生病了麽?”

因為玉笛一事,菜母對程小野有些排斥,剛要否認,不想此時菜父帶着梁婆婆從門外走進來。

“老婆子,梁婆婆請來了,你快帶她去菜菜房裏。”

如此一來,菜母也不好否認了,“百裏娘子有所不知,菜菜身體原有些舊疾,已多年不犯。只是昨天夜裏窗子不知怎的被風吹來,她夜裏着了涼發燒,引故發了舊疾。”

說完,她匆匆帶上梁婆婆進了菜菜房中。

程小野兩條眉毛擰成了疙瘩。

百裏玉衍說菜菜今日會生病,難道他知曉菜菜身體有舊疾,昨天半夜來開了菜菜的窗戶?怎麽可能,這假設根本不成立。她與百裏玉衍同床共枕,如果他半夜出門,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算了,還是先看看菜菜什麽情況再說吧。

...

☆、VIP.145 幕裏之劫

進到房中,梁婆婆已經在幫菜菜紮針。她面部朝下,衣服松松散散的堆在腰間,露出如雪肌膚,一頭烏黑如瀑的青絲散落在肩頭。

程小野赫然發現,菜菜肩頭也有一個胎記!

這胎記會和她一模一樣?就連位置都不差毫厘!

她手不由自主的撫在自己肩頭,此時她的心情無法用震驚二字來形容,一雙鳳眸眨都不敢眨的落在菜菜肩上。許多,她才回過神來。

“姨母,我有話要問你!”她顧不上菜父詫異的眼神,硬是将菜母拽到了另一間房裏。

“百裏娘子,有何話不能等菜菜醒了才問?”這次菜菜病得突然,她心中着急。程小野也不含糊,精明的眼眨了眨,開門見山的問:“姨母,菜菜肩上的胎記是怎麽一回事兒?”

菜母聞言,臉唰的一下白了,禁不住在心中責怪自己過于粗心大意。

她怎麽忘記了,程小野是玉笛的主人,如此讓她看到菜菜肩頭的胎記,更加坐實了她的身份,豈不是要引來殺身大禍!她努力控制住心中的慌亂,不以為然道:“百裏娘子,胎記乃是生來就帶着的,那有怎麽回事。我這還要看梁婆婆那邊有什麽吩咐沒,你若是無事就先回吧,等菜菜轉醒了,我再去通知你。”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程小野怎會聽不出來。

她明白菜母的意思,緩聲道:“姨母先別急着趕我,我與你看一樣東西。”在菜母疑惑的眼神中,程小野動手褪去肩上衣物,露出肩頭那枚與菜菜肩頭一模一樣,無法分辨區別的胎記來。

菜母瞳仁倏的睜大。

“你……”她顫抖的雙手觸到程小野肩上的一剎那,失聲叫道:“你是雪兒?”

她是确定的,那枚胎記,定是雪兒無疑。

菜母心中的提防在瞬間瓦解崩塌,淚水奪眶而出,“當年我與峰哥腹背受敵,前後都有追兵,為了保你安全我将你藏于山林之中。三日後我與峰哥擺脫追兵再回到山林,你卻不見了蹤影。我們在山中找了五天,卻絲毫找不到一點痕跡,後來搜山的官兵來了,我們只好先帶着菜菜逃走,最近來了這裏落腳。”

用衣角拭了拭眼淚,她繼續道:“峰哥每年都會去幕裏,可是十二年來,除了每年七月十五他會遇到一位前去拜祭的公子,就再也沒見過其他人了。”

菜母說得倉促,程小野聽得雲裏霧裏。

“姨母,您別着急,慢慢說。但是這前,您先告訴我雪兒是誰?幕裏慘案又是怎麽回事?”

菜母一愣,“雪兒,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程瘸子說我生過一場大病,五歲之前的事情我什麽都不記得。”她多少有些斷斷續續的記憶,小時候經常從噩夢中驚醒,醒來後就像以瘋了一樣,見人都打,打不過就咬,兇悍之态完全非常人能想象。

“你不是生病,該是當時受了驚吓。”菜母嘆了口氣。

此時,岳遠峰忽然推門而入。

見程小野,岳遠峰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卻是不悅的望向菜母,“老婆子,你如何不去看着女兒下針,卻還有心情在此閑談?”

“峰哥。”菜母喚道。

岳遠峰一驚,自隐姓埋名藏于宋鎮,她再沒這麽稱呼過他,更何況他們面前還站着一個外人。

菜母看出他的心思,語重心長地道:“她是雪兒!”

“雪兒?”岳遠峰雙眸倏的睜大,不敢置信的望程小野。片刻後,他鼻孔一哼,“怎麽可能,她在宋鎮生活多年,前幾日我還特意去查了她的身世,她不是程瘸子親生不假,斷不可能與雪兒扯上什麽關系!”

菜母搖搖頭,拉過他,貼近他耳邊說了句什麽,他雙眼登時瞪得更大了。

“你确定?”

“确定,胎記一事只有我與悅妃的妹妹清楚,絕對不會錯。”

一塊壓在岳遠峰心中十幾年的石頭放下,他重重的舒了口氣,看向程小野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護衛不周的愧疚,失而複得的驚喜,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敬!重!

這種心情怕是也只是菜母了解,她看了他一眼,道:“峰哥,菜菜尚未清醒,我去那邊看看,你把當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雪兒罷。”

菜母擦擦淚花,出去了。

看着兩人悲喜交加,程小野卻表現像個局外人。

事實上,她對這個身體前世的身世并不感興趣,而是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都與從前有關,不得不引起她關注。或者說是,她産生了些許的好奇心。

究竟雪兒是什麽人?

菜母離開後,岳遠峰才緩緩開口,“事情還要從十二年前說起,當時我與槿羽……哦,槿羽便是菜菜的母親,我們帶着你們兩個孩子住在幕裏古城……”他目光透過程小野的肩膀望着窗棂,仿佛随着記憶回到十二年前的那個冬夜。

一場大雪,将幕裏古城掩蓋在一片白色之中。

“走水了,走水了,快起來救火……”

深夜時分,一陣驚叫吵醒了熟睡中的人們。

人們驚慌失措的從屋中跑出來,卻發現幕裏城外濃煙四起,所有人抄起木盆水桶,從家中湧向街頭。善良的人們不會想到,悲劇就在這一刻開始了。

無數支火箭從城外射進來,鋪天蓋地,火光點亮了整個幕裏上空。

人們才撲滅這邊,那邊又着了起來,火勢越燒越旺,滾滾烈焰很快包圍了整個幕裏城。不明真相的人們想要逃出城去避難,卻不想城門被封,一個人都出不去。幕裏百姓爬上城樓才發現,城外被重兵把守,只要有人上到城牆之上,就會有利箭如暴雨般襲來。

整整兩日,幕裏城沉浸在巨大的恐怖中,哀嚎不斷,焦屍遍野,四處充斥着死亡的味道。

“那你們是如何逃開的?”程小野問道。

“事發的第二日晚上,我與槿羽等十幾人從城西翻下圍牆,本想殺出一條血路,帶你和菜菜離開。卻不想剛下城牆,便被守城的官兵發現。”

...

☆、VIP.146 原來是場誤會!

想起舊事,岳遠峰依舊心有餘悸,“我們與官兵一場惡戰之後,我與槿羽還是逃了出來,只是十幾名兄弟姐妹,卻都搭上了性命。”

雖然不在現場,從岳遠峰的話中,程小野也能想象出縱火屠城的劇烈。

細想後,程小野問道:“照你這麽說,我應該是與你們在一起才對,又如何只身一個被程瘸子揀了回來?”

問到這裏,岳遠峰慚愧的低下了頭,“當時,菜菜染了風寒昏迷不醒,我與槿羽在打鬥中多少都受了些傷,既要抱着菜菜又要帶着你,還要躲避追兵,實在是照顧不過來,槿羽便生出一計,将你藏在了山林中的草堆裏,等躲過追兵後再回來尋你。”

情急之下,這的确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方才姨母說你們三日後回來尋我,卻不想來晚一步,幕裏燒了兩日,我恰巧被程瘸子揀了回來。”

“只是沒想到,這麽多年,我們卻在同一個村裏。”岳遠峰自嘲一笑,“當時找你不着,我便去夜探軍營,卻也沒有找到關于你的消息,也沒聽說有孩子被抓回去。最後,他們可能也找不到我們,于是派了兵搜山,我與槿羽無奈,只好帶着菜菜南下逃避,最後來到了宋鎮。”

雖然先前聽公子辰說過幕裏悲劇,此時再聽,卻也難免還是覺得觸目驚心。

程小野平和了許久心情,才又問道:“叔父只說幕裏一事是官兵所為,想不知為何興兵圍城?那雪兒究竟是何身份,值得官兵如此興師動衆,不計代價?”

岳遠峰眉峰微動,眸中一抹異色一閃而過。

他與槿羽帶着雪兒逃離北宮之時,悅王妃的妹妹蘭妃曾親口囑咐,以後無論遇到任何事情,不可将雪兒的身世告訴她,以免她将來想要回北宮尋仇,再白白送了性命。

想到這裏,他露出一絲無奈,“這事說來話長。”

“不着急,慢慢說。”既然要聽,那就幹脆聽個究竟,也免得以後想起來心中疑問不解。

“雪兒本是北宮王朝淮北王長女,母親貴為悅王妃,我與槿羽本是你母親的陪嫁親衛。悅王妃懷你之時,玄冥道人曾與王爺預言,王妃所懷為真命天子,孩子出生時會天生異象。卻不曾想到,這孩子提前一月出生,生了來是個女孩不說,王妃也因她出生難産而死。吉相變兇相,王爺震怒,非說此女不吉,意欲除之而後快。”

聽到這裏,程小野忍不住氣得臉色發青,“再怎麽說也是他的親生女兒,王妃拼盡性命留下來的骨血,怎能說殺就殺?”

“王爺暴戾,野心又大,當他知道所謂的‘真命天子’卻是女孩之後,心中的落差自然會引他暴怒。”此事說起來,岳遠峰臉上也是怒容:“王妃深知王爺脾性,得知生産的是位女孩後,她便知王爺會對小郡主不利。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招來我們這些親衛,讓我們即刻帶着小郡主離開。”

母愛果然偉大!程小野心中感嘆。

雖然沒見過這位‘母妃’,她卻忍不住為她感到動容,“如你所說,那我與菜菜肩上的胎記,又因何會一模一樣?”就算是雙生姐妹,也不可能帶着一樣的胎記吧?

岳遠峰看出她的心思,搖着頭嘆了口氣,“你與菜菜并非姐妹,菜菜才中真正的雪兒,你是王妃親妹蘭妃找來的替身女。”

此話一出,程小野怔住了。

“替身女?”她原來是替人送死的?!如此說來,這身體的前世還真是命途多舛了點兒!

“事到如今,也不怕與你說實話了。”岳遠峰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長出一口氣,“王妃臨終前将小郡主托付給蘭妃,蘭妃擔心她的能力無法護小郡主周全,便想了個主意,找了個與小郡主差不多時日出生的嬰兒。那時候你們都小,模樣看起來差不多,為了做得更真一些,蘭妃命人在你肩上做了與小郡主胎記一模一樣的刺青。”

頓了頓,他繼續道:“還好那段時間兩軍對壘,王爺掌管軍務沒有閑暇,等一切安排妥當,我與槿羽率一隊親衛帶着小郡主與你一起出了王府。後來,我們到了位于東祁、西涼、北宮三國交界的邊陲古城幕裏,在這裏安頓了下來。”

“原來如此。”程小野嗤笑。

如此說來,幕裏遭襲,她被留在山林之中也不足這奇了。那位淮北王手握重兵,能驅動三五萬兵馬圍攻一座邊陲小城也非難事,一切聽起來都是那麽順理成章。

只不過……

“那玉笛是怎麽回事?”為何槿羽看到玉笛後會無比慌亂,甚至還說出什麽招來殺身之禍之類的話。

岳遠峰眼中劃過一苦笑,甚是嘲諷,“玉笛本是王妃之物,據說當初還是王爺送給王妃的訂情信物。離開王府之時,蘭妃想着給小郡主留個念想,便把玉笛塞到了襁褓之中。沒想到,有一日小郡主将玉笛帶出去再沒拿回來,未出三日,幕裏便迎來的屠城之災。”

“如此說來,此物應是菜菜所有,卻為何菜菜見了玉笛并無熟悉之感?”

岳遠峰沒想到,程小野竟然如何聰慧,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悄悄擦掉額頭冒出的冷汗,他沉聲道:“此物确系菜菜所有,但一直是槿羽代為保管。只是她有時調皮,會自己悄悄拿出來玩兒。玉笛丢失那日,她渾身上下被冰水浸透,回來便發起高燒,醒來後,便什麽都不記得了。”

程小野倏的想起記憶中的場景。

波光粼粼的河邊,一身紫衣富貴襲人的小公子将一塊玉佩交到小女孩手中,而小女孩則将別在腰間的玉笛取下,送給他還禮。那段記憶中的兩個人,并沒有她,而是菜菜與公子辰。

原來,救公子辰的人是菜菜!

程小野幡然醒悟,難怪總覺得那些回憶想起來有些奇怪,她根本是站在現場的第三人。如此一來,公子辰找的人應該是菜菜才對!

...

☆、VIP.147 娘子如此兇悍,就不怕吓跑為夫麽?

想到公子辰,程小野猛然記起還有不足一月便是他與浔陽郡主的婚期。一瞬間的失神,她沒注意到岳遠峰眸中一閃而過的異色。

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有槿羽送梁婆婆離開的聲音,想來是菜菜紮針紮完了。

不一會兒,槿羽開門走了進來。

“方才我送梁婆婆走了。”她邊說邊望向程小野。

眼光卻,透過小野,落在程小野身後的岳遠峰身上。岳遠峰對着她打了個眼色,輕輕的搖搖頭。

槿羽會意,低眉輕聲道:“菜菜已無大礙,方才醒了,百裏娘子要去看她麽?”

“自然是要去看她的。”突然想到她病的突然,程小野走了幾步又頓住腳步,“姨母,小野還想問一問,菜菜是如何得病的?”

槿羽擡頭望向岳遠峰,岳遠峰忙咳了兩聲,道:“百裏娘子,方才我也給你說了,菜菜有日出去回來渾身濕透,當日她便染了風寒,高燒不退。大夫說是風寒入骨,需要調養,卻不知第三日便遭遇幕裏之變。後來我與槿羽帶着她東躲**,自然照顧得差,便落下了病根。”

程小野見槿羽示意岳遠峰回答,不由得有些奇怪,卻沒點破。

“如此一說,是當年延誤治療了。”

槿羽怕程小野起疑心,忙補充道:“若不是耽誤治療,又何至于會病得失了記憶呢。”

兩人的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程小野也難辨虛實,便想先去探望菜菜。

“百裏娘子,”岳遠峰叫住她,“此事菜菜并不知曉,還請百裏娘子保守秘密。”

程小野笑得端莊得體,“叔父愛護小郡主之心小野自然理解,請放心,我定會為兩位保守秘密。若是将來有一日她知道實情,也自然該是兩位親自告知才對。”

“百裏娘子能理解就好。”槿羽委身謝過程小野,帶她一同去了菜菜房間。

菜菜面色蒼白如此,一副孱弱之狀。見程小野進到房裏,她有些意外,掙紮着想坐起來。

“菜菜,你還是老實躺下吧。”程小野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扶着她躺好,“你生病了,快躺下好好休息,我就是來看看你,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想到嬰兒時自己竟是要替她送命的人,程小野情緒複雜。

不是怨,更不可能恨,只有多少覺得有些可笑。有錢人家的人命是命,她這一條命也是命,卻在什麽都不懂的年紀就被貼上替身的标簽,要去替別人死。

呵,真是諷刺!

“小野姐姐如何知道我病了?”菜菜虛弱着聲音問,柔弱無骨的聲音聽着讓人心聽。

程小野将她臉頰上一绺散發撚起,塞到她耳朵後面,“本來今日要來叫你一起去給晴兒拜年,卻不想遇到姨母正在煎藥,便得知你病了。你現在覺得身體如何?可還有哪兒不舒服麽?”

菜菜一雙秀眉聚成了一個小小的川字,歉意道:“倒也沒什麽不舒服,就是覺得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想來是不能陪姐姐一同去看望表姐了。”

“傻丫頭,你都病成這副模樣了,我怎麽會再叫你去看晴兒呢。”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就在家好好休養着,等我去把晴兒叫來,讓她看你。”

菜菜聞言笑了起來,拉着程小野的手很是親密。

槿羽與岳遠峰站在屋內看着兩人,情緒複雜。

槿羽并不知岳遠峰究竟告訴了程小野什麽,但她知道岳遠峰有分寸,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他會拿捏好。此時見程小野與菜菜兩人親如姐妹般,不由得臉上露出欣慰笑容。

“姨母,”程小野突然問道:“菜菜妹妹這病常犯麽?”

“那倒不是。”槿羽答道:“我們來到宋鎮後,正好遇到方才那位梁婆婆,她見菜菜病的蹊跷,便給她施針驅火。半年之後,菜菜的病症便好了,只是冬天裏吹不得冷風。”

“那她這病提前有何征兆麽?”

“沒有,這病說來就來,病起來異常驚險,卻是沒有任何征兆。”

程小野聞言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菜菜吹了冷風才會犯舊疾,生病前夕也沒有任何征兆,百裏玉衍是如何她生病了?她本以為百裏玉衍懂得醫術,見着菜菜的面容憔悴或是有何異常才說她會生病,若沒征兆,這就怪了。

程小野回到家中時,百裏玉衍正在正廳逗少白玩兒。

一人白衣素顏,一狐輕若精靈。

“百裏玉衍,你是如何得知菜菜生病的,別告訴我你掐指一算,夜裏菜菜房裏窗子會被風吹來!”程小野站在壓力前,俨然一幅秋後算賬的模樣。

“娘子心中疑問可有解除?”百裏玉衍顧左右而言他。

程小野眉梢微挑,不明所以,“自然是解開了。”才有心情找你算賬!

“為夫只管為娘子解惑,其它的事,一概不知。”

“……!”好一招抵死不認賬,程小野雙手掐腰,怒吼一句:“百裏玉衍,別以為你不承認就算了,給老娘老實交待,你到底是怎麽知道菜菜生病的?還是說你還知道些別的什麽,沒告訴我!”

少白嘴裏叼着它的木球,剛走到百裏玉衍身邊,倏的被程小野吓到,球一丢,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娘子如此兇悍,就不怕吓跑為夫麽?”百裏玉衍淡淡的道。

程小野如遭當頭一棒。

兇悍,他竟然說她兇悍!兇悍那詞不是形容潑婦的麽?她這麽溫柔端莊,典雅大方,怎麽可能會被兇悍這種詞兒形容到?

她磨牙道:“百裏玉衍,你剛才說什麽,再給老娘說一遍!”

陰測測的聲音傳到百裏玉衍耳朵裏,他面上看似惶恐不安,心中卻笑開了花兒。這娘子聰明歸聰明,卻在某些方面很容易被帶偏。簡單幾句話,把她心中的疑問全部打亂了。

一直到中午吃飯,程小野還糾結于那句“悍婦”無法自拔。

“百裏玉衍,你真的覺得我是悍婦麽?”

“為夫何時說過娘子是悍婦?”

“上午說的。”

“為夫不記得了。”

“……!”

...

☆、VIP.148 娘子可喜歡這田園生活麽[感謝月票]

探清了事實,程小野不再糾結于雪兒的身世,也不再理會自己扮演了怎樣的角色,而是沉下心來,開始專心致志的投入到九頭舞鳳釵的制作當中。

九頭舞鳳釵底座是由純金打造,鳳冠加南紅點綴,鳳眼由曜石打磨而成。

這些對程小野來說都不難,難的是鳳頭上面的機關。這個機關結構設計的非常精巧,打造上更不能有分毫的差池。若是有一點偏差,便會致使誤發。

涉及機關的事情往往性命攸關,她半點不敢馬虎。

殊不知,機關與首飾不同,她按圖紙中的樣式和計算出的尺寸做了出來,安上之後機會去怎麽都打不開。

奇怪了,明明是沒有差錯的。望着滿案堆置的零件,程小野不免有些氣餒。

将東西往桌上一推,喪氣的道:“這位慕容先生也不知怎麽想的,戴在頭上的首飾,卻還要弄得這麽複雜,也難怪當年把自己的小命都作了進去。後人道不作死就不會死,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百裏玉衍霧霭雲集地眸底閃過一抹異色,頓了頓,沉聲道:“作繭自縛自然了是有的,娘子若覺得不好做,去推了便是。”

“那怎麽行,我接都接了,再去推豈不是砸我的招牌麽?”

想到漱芳齋的招牌,程小野不甘心的呶呶嘴。她還要将漱芳齋開遍天下,做成全國最大的連鎖首飾店,怎麽能讓這麽點小東西難住?思及此,她又将七零八落的部件全攬到自己面前,開始一件件的安插。

鑲嵌與插裝皆是耐心活兒,程小野做得特別認真。

百裏玉衍呷了一口茶,月色般醉人的眸子凝望着眼前的可人兒。陽光溫暖,她在專注的神情似乎帶着一種魔力,讓人一看便再也移不開眼睛。

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大膽的近似于瘋狂的想法。

“娘子,你是喜歡這田園生活,還是渴望繁盛帝都裏的大富大貴?”

“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不希望自己的生活是被旁人所羨慕的?又有幾個人會覺得窮苦一生是個好日子?”

百裏玉衍垂眸,若有所思。

原來她也是喜歡大富大貴的生活。也是,自她變得不像從前,便一直在努力的賺錢,若不是為名為利,她又何必如此辛苦。

程小野的心思卻沒有百裏玉衍這麽百轉千回,她只是道出常人的心思。又實驗失敗了一次,程小野嘆了口氣。

“娘子可是遇到什麽困難了麽?”最終沒忍住,還是開口了。

其實他早看出來,她在安裝部件時,觸發器是裝反了的。

“我在做配件時,都是完全按照設計圖打造,而且我确定我計算出的數據都是分毫不差的,可不知為何,安裝的時候總是出錯。”

的确,她已經想不出是什麽原因了,所有她以為的可能,都試過了。

“娘子可不是想過,若此路不通,可要轉身倒退?”

“轉身倒退?”程小野秀眉緊鎖,望着觸發器觸愣神兒。

倏的,她突然想到了什麽。

轉身倒退,百裏玉衍是在提醒她如果一個東西正着裝不行,可以反着試試麽?她一臉興奮的将觸發器反過來,裝進了鳳頭內。

一試,成功了!

“百裏玉衍,你真是天才!”她興奮的誇贊道。

鳳頭裏面的機關必須是最開始就安裝上的,機關弄不好,她所有的事情便都要順延,這下事情解決了,她不由自主的眉開眼笑。

百裏玉衍低眉淺笑,并不作聲。

她不肯将銀針反過來裝,是她不知道,竟然會有人傻到設計一個将針鋒對準自己腦袋的頭飾。由此來看,他的娘子對這世上的險惡,知道的還是少了些。

解決了機關的問題,剩下的就湊手了,程小野一邊對着設計圖稿,一邊将打磨得大小各異的寶珠往鳳釵上鑲嵌。

起早貪黑忙了數十日,她比原計劃提前五天完工。

舉着美輪美奂的九頭舞鳳釵,程小野笑得有幾分自豪與得意,“百裏玉衍,你來看,這舞鳳釵是不是特別高大上?”

“為夫看不到。”百裏玉衍面無表情的坐在廳中喝茶。

“哦。”

她又把百裏玉衍眼睛看不到這事給忘了,也不知為何,她潛意識裏總有種感覺,他其實什麽都看得到。可事實上,他又什麽都看不到。

奇怪。

程小野将九頭舞鳳釵用金色絲緞包好,又放入錦盒之中,小心翼翼的抱進偏廳,放進儲物櫃中。

“再過五日,慕容婉兒便要來梅縣取貨。我已與晴兒交待了,讓她來将舞鳳釵拿去梅縣,到時你幫我把這錦盒交給晴兒。”從偏廳出來,程小野說道。

“娘子要出門?”百裏玉衍放下茶杯,淡淡地問。

“是,我要去趟金陵,這次也許會時間久一些。”

她雖然不是愛管閑事之人,可畢竟是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拒絕了公子辰,才致使他死心離開,錯過了與菜菜相認。如今得知菜菜才是救了公子辰的人,于情于理,她都不應該坐視不理。

這也是她起早貪黑提前将九頭舞鳳釵打造出來的原因。

“娘子一人在外,要當心。”

此次百裏玉衍沒表現出任何不滿,程小野倒是意外起來,“你不想與我同去麽?”

“娘子想是有正事要辦,為夫就不跟着添亂了,在家等着娘子回來。”

“也是,金陵路途遙遠,一路上周車勞頓,相公若是跟着難免吃苦受累,還是在家中呆着吧,舒服一些。再說,也許我過不多久就回來了。”只要找到公子辰,告訴他救他的人其實是菜菜,再把玉笛還了,她就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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