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30)

知道了。”慕容婉兒強擠出一絲笑紋,眸光又轉向廳堂中,那裏的東西基本都被搬空的,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孤零零的靠在邊上。

“長伯,你說,爹爹如果知道,會怪我麽?”怪她任性妄為,将慕容世家毀于一旦。

長伯嘆了口氣:“人各有志,老爺當年死的冤枉,為父報仇也是理所應當的。想來老爺在天有靈,應該感到欣慰才對。”

“是啊,為父報仇是應該的。”可是誰又知道,她走這一步,卻不是為了給九泉之下的父親報仇,而是……不想也罷,對于那個人,她從來都不敢奢求。

“小姐,外面來了位公子,說是找您。”下人來報。

“公子?”慕容婉兒奇怪,倏的,她想到了什麽,急忙将鑰匙塞到長伯手中,匆匆向外跑去。

青磚紅瓦的牆邊,千夙負手而立,一身白色披風更顯得他長身挺拔如修竹,領子上一圈白色裘毛,讓他更添了幾分出塵的味道。

“莊主。”每次慕容婉兒都積攢了好些話想說,可見到他,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千夙擡眸看了一眼前面的馬車,淡淡地問道:“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此次連累你背井離鄉,千某心中過意不去,特意來送送你。”

九頭舞鳳釵一事,本是千夙主使,因他不方便出面,便找了慕容婉兒接近程小野,半真半假的編造出皇上以全家性命相挾,讓她接了舞鳳釵一案。

程小野機智,卻也善良,信了慕容婉兒的話,幫她打造出來這獨一無二的九頭舞鳳釵。

公子辰與浔陽大婚之日,便是皇後殒命之時。

只是,皇後雖死,皇甫景也想借着此事剝奪了國丈的權勢,不會大張旗鼓的緝拿真兇,卻不保他不會暗地裏盤查。這次的九頭舞鳳釵圖樣他雖然修改了很多,總歸還是有原稿的影子,且殺人手法一樣,很容易就能查到慕容一氏頭上。

為保平安,慕容婉兒只能遠走他鄉。

Advertisement

“你不要過意不去,其實是我……”其實是我願意的!望着千夙那張清隽雅逸的臉,她忽然說不出口了,許久,她才道:“當初爹爹含恨而終,危難之時幸得莊主出手相助,慕容家才得以殘喘至今。所以今日之事,婉兒全是出自自願,莊主若往心裏去,實在是讓婉兒的難過。”

算計人心如千夙,又如何不懂慕容婉兒的心思,只是有些事情,非人力可為。“到了西涼,自然會有九華山莊的人接應你,一切事務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放心的過去。”

“多謝莊主。”

“照顧好自己。”說完,千夙轉身離去。

“莊主,”慕容婉兒忽然喊住他,千夙一怔,汀住了腳步。慕容婉兒走上來,望着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問:“你會回西涼的對麽?”

千夙望着她滿是期待的眼睛,忽然發現很難回答她這個問題。

許久,他輕輕的回了一句:“也許會,也許不會。”端看她會不會跟他一起回去吧。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他擦着慕容婉兒的肩走了過去。

也許會,也許不會。

因為,現在他也不知道。

望着千夙遠離的背影,慕容婉兒眸中湧上失望。

“小姐,時辰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家丁過來喊她。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在原地站了足足半個時辰。又想起千夙的話,他說也許會,也許不會,應該就是不會了吧?聽殘月提起過,他似乎是對一個女孩很特別,只是不知哪家的姑娘,有如此幸運。

“小姐,我們不是去西涼麽?我看這個方向不對啊。”岔道口上,家丁提醒道。

“我們不去西涼了,我們去北宮。”慕容婉兒坐在馬車前方,風吹亂了她的一頭青絲,她卻只是淡淡一笑。我慕容家有慕容家的骨氣,當初爹爹寧死不屈,她又如何能寄人籬下呢。

馬車揚起官道上厚重的塵土,遮擋住了視線,一直随在他們身後的兩人,勒住了馬缰。

“莊主,慕容姑娘并未去西涼,而是向北宮的方向去了。”護送慕容婉兒出城的人來彙報道。

“知道了,退下吧。”千夙表情平淡,沒有一絲意外。

“莊主您不奇怪嗎?”

“慕容世家有慕容世家的氣節,若是她乖乖去西涼,我才覺得奇怪。”

屬下點頭,“慕容姑娘也是這麽說的。”

千夙沒再回話,專心看着桌案上的文件,屬下見狀正欲退出去,忽然曉風、殘月兩人回來了。于是他便留下沒走,想聽聽這兩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仙有什麽好消息。

“屬下拜見莊主。”

“起來吧,交待你們的事情辦完了?她醒了麽?”千夙雙眸帶着殷切關懷。

曉風與殘月對視一眼,“殘月拱手道:“原本我與曉風是要守到她醒來,不想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說是她是他的什麽表嫂,還帶着刀槍的追着我們打,我倆見狀,只好撤了。”

...

☆、VIP.159 被罰掃廁所

“如此說來,便是沒有做到了?”千夙長眸一掃,涼涼的落在兩人身上:“任務完不成有何懲處,你二人可清楚麽?”

殘月一聽急了,“莊主,這怎麽能算是沒完成呢?”

他們明明是等到程小野安全了才回來的!

千夙像是看出好的心思,清冷的望着她:“我交待時,是如何說的?”

曉風垂下頭,氣餒道:“莊主說不可傷到她,要護她安全的醒來,方可離開。”

“你們是怎麽做的?”

“莊主,我們……”殘月急急的想解釋,被曉風拉住,“莊主,屬下辦事不利,情願受罰!”

“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兩人喪氣的退了出去。

站在一旁聽耳朵的下屬一頭冷汗,他去執行任務時,莊主交待的也是護送慕容姑娘平安到達。可是他見慕容婉兒改道而行,便自作主張回了清月閣。奇怪的是他彙報時,莊主并未如此生氣。

見曉風、殘月離開,他火速邁動步子,跟着他們一走了。

“真不知道為什麽,”殘月懊惱的道:“莊主對那個程小野怎會如此上心?再說我們,我們明明是等她平安了之後才離開的,就這樣還要被罰。”

九華山莊對于沒按要求完成任務,又沒有千萬什麽大損失的人員處罰便是……掃!廁!所!

想她堂堂清月閣閣主,竟要被罰打掃一個月廁所,那場景該是何等的……詭異啊!若是事情傳出去,她殘月一張俊臉該往那兒擱。

越想越怄火!

“好了,的确是我們沒做好,下次注意便是了。”曉風說着,便向前走去。

“你去哪兒?”

曉風頓住腳步,深深的吸了口氣,好像用了極大的勇氣似的,沉聲道:“去……掃廁所!”

“……!”

這邊曉風殘月被罰了掃廁所,對面福悅客棧內,程小野還沒有醒來。宋戍用毛巾沾了冰水,不停幫她擦拭臉上,巴掌大的小臉,被水冰得通紅。

“宋夫長,我覺得你這樣不行吧?”小兵站在他旁邊,急着真搓手。

“那你說該怎麽弄?”

“你起來!”

宋戍想也沒想,攥着手中的毛巾站到了一邊,只見小兵雙扮抄過水盆,端起來就向程小野潑去。

“不可!”宋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一盆冰水嘩啦一聲,全招呼在了程小野臉上。

程小野一個激靈,從床上彈了起來。

刺骨的冰冷從身體四周傳來,凍得程小野不停的發抖,看看自己滿身的水,再看看面前端着水盆的小兵和一臉驚愕的宋戍,程小野風中淩亂了。

“夫長,你看,我就說應該這樣吧。”小兵得意洋洋的向宋戍炫耀,卻沒注意到程小野眼中越來越陰冷的眼神。

“表,表嫂,你沒事吧?”這麽大冷天的,看她落湯雞一樣,他都覺得牙齒打顫。

“你給我解釋下,這是怎麽回事?”

她明明記得自己準備去偷把弓箭,可是已經走到弓箭手身邊了,就要出手之時,忽然覺得頸子一痛,被兩個人打暈了,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就被他們潑了一盆冷水。

“打暈我的人,是你安排的?”她之前去找過宋戍,宋戍也知她要見公子辰,他怕她若出是非,竟然安排了人盯着她麽?

“不是不是,表嫂你誤會了。”小兵着急的替宋戍解釋:“我在值守時看到你被人打暈帶進這間客棧裏,怕你被人害了。等到那位北宮小王爺一進宮,便拉着宋夫長前來救你。幸好我們當時來的及時,我們沖進來時,那個打暈你的女魔頭,正拿刀對着你的臉呢,再來晚一步,恐怕你的小命就沒了。”

小兵誇張的連說帶比劃。

女魔頭?!

宋戍一臉黑線。

聽小兵這麽一說,程小野多少記起來一些那女人的相貌,不過,那女人長相……女魔頭,他就不能換個合适點的形容詞麽。

被曉風撞碎的窗口灌進來一陣冷風,程小野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你們還在這兒做什麽,還不出去!我要換身衣服。”

“天氣冷,我去給表嫂抓些驅寒的藥來。”

宋戍轉身往外走,見小兵還遲遲站着不動,回過身,一巴掌拍到了他腦袋上,“你還不走?”

“是,是,這就走。”

“等等。”程小野忽然開口。

宋戍汀住腳步,“表嫂還有何吩咐麽?”

“你們剛才說,北宮小王爺進宮去了?”他進了宮,娶親一事便成事實,那菜菜該怎麽辦?程小野氣惱地一拳砸在床榻上,到底是誰,誰壞了她的事?

“表嫂可是惦記北宮小王爺的親事?”宋戍夜探着問。

“是。”雖不為自己,卻的确惦記。

宋戍心頭疑惑,但他也相信程小野定不會是水|性|揚|花之人,不會做出對不起表兄的事,便道:“表嫂不必憂心,北宮小王爺的婚事推遲了。”

“推遲?”

“我也是聽禁軍中的弟兄傳出來的話,聽說今日雲水臺之上,皇後娘娘遇刺身亡,喜事變喪事。婚期自然也不可能如期舉行了。”

“皇後被刺殺?”程小野目瞪口呆。

一朝皇後,尊貴無比,也是說刺殺就能刺殺成功的?

“此事我聽禁軍弟兄所說,當是不假。但皇上下令封鎖消息,傳到百姓耳中的會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那說是誰幹的了麽?”

宋戍搖了搖頭,沉聲道:“只說是中了什麽毒,國丈被押進天牢裏了。”

國丈不就是皇後的爹麽?虎毒不食子,皇家貴族的事真不是小百姓能看懂的。皇後是誰她不關心,不過能為她争取到時間,讓她在大婚前見到公子辰了了心願,她便覺得這位倒黴的皇後……死得其所!眼中閃過一道算計的精芒,她又問道:“皇後去世,喪期是多久。”

“國喪,少說也要禁樂半年,這半年內不允許有任何喜樂。”

半年,時間足夠了。

又一陣冷風襲來,她抱着肩膀抖了抖,“你們先出去吧。”

宋戍欲言又止,轉身走出去,把門帶上。

“宋夫長,你這個表嫂為何口口聲聲要找北宮小王爺呢?她不是不……”

“不許胡說!”

小兵撓了撓頭,他說啥了?他啥也沒說啊!

...

☆、VIP.160 笨女人!

金陵城中一間宅院裏,百裏玉衍坐在桌案前,桌上放着厚厚一疊文件,卻像是朝堂上的奏折。

“殿下,休息一會兒吧。”月恒端來一壺茶,恭恭敬敬的擺在桌案上,望着昏暗的燭光,又語重心長的提醒,“夜間太暗,看多了折子傷眼。”

“她現在怎麽樣了?”百裏玉衍落在折子上的目光擡都沒擡。

她,自然指的是程小野。

“程姑娘還住在福悅客棧,并無異樣。”

“叫人在她水中加些驅寒的藥草,這麽一盆子涼水潑上去,身全強健的人都難免會受風寒,何況是她那副小身子骨。”一想起來程小野被宋戍潑了一盆子冰水,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月恒頭一低,拱手道:“是。”

百裏玉衍繼續看折子,時不時用筆在折子上面圈圈畫畫,偶爾還在下面的紙上寫些什麽。

許久,月恒複又拱手道:“殿下,逸王又來信了。”

“不是讓你通知他,偷襲完兩軍直接揮師東上,攻打秦池麽?”

“已經通知了。”

“那他還來信做什麽?”

月恒猶豫半晌,最終還是開口了,“逸王問您何時還朝,國不可一日無君,何況先皇……是逆賊百裏賀。百裏賀已經伏法多日,逸王怕再繼續下去,朝裏就瞞不住了。”

“瞞不住就不瞞,讓他登基便是。”百裏玉衍合上折子,面上平淡如水,“以後此類信件不必知會我了,你自己處理掉就是了。”

“殿下……”月恒急了。

登基稱帝是何等大事,為何在他們殿下眼中,就好像在說喝水吃飯一樣平常。

“退下吧。”

月恒心裏急成一團,卻又無可奈何,只得一抱拳退出去了。

他一走,百裏玉衍放下了折子,十多天不見她了,他心中竟然十分想念她。這些日子她不在,他要一個人睡,晚上怎麽也睡不好,不是夢到她走丢了,就是回想起多年前那血淋淋的一幕。

當年皇叔百裏賀擁兵謀反,先設計殺害了他的父王,又血洗後宮。

後宮嫔妃無一人幸免,當年他只有五歲,眼睜睜的看着母後死在百裏賀刀下。當時他拎着一把鮮血淋淋的大刀站在他面前,問他:“你可知她們為何會死?”

他答:“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百裏賀對天狂笑,“小小年紀,竟然懂得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怕他複仇,百裏賀命人賜了他一斛毒酒。飲下毒酒時,百裏玉衍對着母後的遺體和百裏賀的面發誓,“上窮天下碧泉,我百裏玉衍定不會忘了這血海仇,終有一日我會回來要了你的命!”

誰知天不亡他。

他被連同其他人一起丢進亂葬崗後,被尋來的制衣坊宮女紗娘找到,又遇到玄冥道人。玄冥道人用毒蠱控制他體內的毒,救了他一條命。

蠱蟲雖能控制住毒性,卻不能解毒,最後蠱蟲将毒氣逼入眼中,致使他雙目失明。

玄冥道人離開時,給了他一味藥,這藥可控制蠱蟲讓他重見光明,卻有可能導致舊毒複發。時間拖的越久,毒發的可能就會越大。如想要根治,必須找到一種叫千花碟的毒蟲幼蟲做藥引下藥,将體內蠱蟲與毒一同融解。

千花碟喜潮濕陰冷,只生長在煙瘴極寒之地,又十分奸詐狡猾,一有動靜便鑽入地下,月恒他們花了近十年工夫,才逮到一只。結果藥剛拿回來,手還沒暖呢,就被他喂了蘇晴兒。

可是他不後悔。

桌案上燭花映着他白皙通透的臉,黑如曜石的眸閃了閃。

一年前,他終于借着自己一手培植起來的力量,推翻了百裏賀的政權,将他手刃在母後墓前。他本可以留下稱帝,可是他又鬼使神差的回來了。現在他們對外宣稱皇帝病重,當年唯一因在外征戰幸存的五皇兄百裏昱,頂着一頂攝政王的帽子監理朝政,一直盼他回去。

可不知為何,他那顆堅定的心動搖了。

緩步移到窗前,看外面夜色正濃,要不要不趁着夜色去看看她?

呵,那個笨女人,竟然為了別的男人冷落自己,真是不可原諒!

百裏玉衍長袖一甩,一股凜冽的勁風吹熄了蠟燭,他大踏步的向外走去。他到要看看,若是那笨女人見着他來的京城,會是什麽反應。

刻意窗子破了,店小二說找人來修,結果一整天了也沒見有個人來。客棧又沒有閑着的房間供她調換,程小野只好将就一晚。冷風呼呼的從破裂的窗口中吹進來,凍得蜷縮在被子中的程小野打了個寒顫,裹了裹被子,她轉了個身。

好冷,想家了,不知道百裏玉衍現在睡了沒。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白天被潑了一身冷水,屋裏溫度又低,到了晚上她發起了高燒。

一進門,百裏玉衍便被迎面撲來的冷風驚到了。這種破房間怎麽能住人?幾步走到床前,正欲叫醒她,卻聽她喃喃的喊了一聲:“相公……”

百裏玉衍渾身一震。

這麽久,她偶爾也會喊他相公,卻從來沒有像這般情真意切過。

她小嘴一張一翕,好似還在着說什麽,聲音很小,百裏玉衍将耳朵貼了過去。還未來得貼近,便有一股高得超乎尋常的溫度迎面襲來,百裏玉衍倏的直起腰,袖中的手探向她的額頭。

溫度滾燙!

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想幫別人,笨死算了!百裏玉衍心中氣惱,長臂一伸,将她連着被子一起抱了起來。

第二日,程小野是被疼醒的,背上密密麻麻的疼痛逼得她不得不睜開眼睛。

屋裏異常溫暖,她扭頭才發現,房間裏的窗子修好了。臭小二,來修窗子也不知道喊她一聲,她還有睡覺呢。揉了揉眉心,想起身,這一動背上驟然而來的疼痛讓她出了一身冷汗。

回頭一看,背上吸着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火罐!

擦!

程小野頓時傻眼了,誰給她拔的火罐?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兔崽子把她衣服脫了?

還有,這裏布置典雅,屋裏飄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好像不是客棧的房間!

誰,到底是誰?這是哪兒?她掙紮着就想把背上的火罐取下來,結果不管火罐一個一個粘上了一樣,怎麽撥撥不掉,而且累得她胳膊酸痛,差點抽筋。

...

☆、VIP.161 神醫能治眼睛麽?

“小姐,您醒了。”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穿戴整潔的小丫頭端着水盆走過來,見她醒了,很是高興。

程小野停止掙紮,見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扯了塊單子遮住身子,“這是哪兒?”

“這裏是回龍山莊,小姐昨天夜突發高燒,有人将您送到了這裏。”

她昨天被澆了一身冰水,加上窗子透風,一夜的确睡得很深沉。迷迷糊糊的好像聞到一股淡淡的雪蓮香,後來的事情她便記不清了,恍惚裏她還以為百裏玉衍來了。

看來就是那時候,警惕性這麽差,還好遇到的不是壞,程小野慶幸的想。

“那送來我來這裏的人呢?”

“他把小姐放下,人就走了,不過小姐您放心,你在這裏住的一切費用,他都付清了。”殿下早上是這麽交待的,她便一字不差的說給程小野聽。

“住這裏的費用?”程小野頭又開始疼了。這地方一看就是總統套房級別的,在這裏住一晚,估計趕上她在福悅客棧住一月的費用了。

不行,君子不吃嗟來之食,她不能平白無故的住在這裏!

“我的衣服呢,你幫我拿來。還有,”她別扭的指指自己背上的火罐,“把這些東西給我取下來。”

“小姐,您要做什麽?這火罐的時辰未到,現在取下來,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我要走。”

“躺好了!”門外傳來一聲沉喝,一個胡子花白卻神采奕奕的老者從門外走進來,看裝扮,像是傳說中的江湖郎中。

現在是古代,男女授受不親,程小野忙将單子裹得嚴實了些。

小丫頭見了他,倒是一臉興奮,幾步奔到他身邊,拽着他的衣袖叽叽喳喳的道:“師傅,您出門多日,終于回來了!”

“回來了。”他撇了一眼蒙着頭裝鴕鳥的程小野。

昨天半夜,他收到殿下發出的緊急信號,以為發生什麽大事了,連歇息都沒敢歇息,找了快馬連夜趕回來。一進門才知道,原來殿下的心上人病了!

害他一路差點跑出心梗。

“為師還沒吃飯,你先這裏伺候着,等為師吃完飯來給她診脈。”說完,他拂開小丫頭的手出去了。

小丫頭調皮的眨眨眼睛,邁着輕快的步子到程小野面前,“小姐,偷偷告訴你哦,我師傅可是全東祁最厲害的大夫,只要有他在,什麽病都能治好。”

什麽病都能醫好?!程小野猛的撩開單子露出了腦袋,“那可以治眼睛麽?”

窗外,百裏玉衍聞之一震。

她在外遇到大夫時,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的眼睛麽?不知不覺的,一絲笑容爬上他雅逸出塵的臉。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有一種感覺,叫做暖。

就像久裏旱的田地突然迎來一夜甘露,甜甜的露珠溫潤了他的心田。

糾結猶豫了這麽久,他突然在這一刻下了決心,西涼皇就讓弟弟去做好了,他有她,無論以後京都亦或田園,他這一生,足矣。

屋裏,小丫頭眨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程小野,“我師傅診人無數,可是沒有人單獨看過眼睛啊。”

“啊?”不是說什麽病都能治麽?

程小野眼中湧上失望,讪讪的趴在了床頭上。

“要不,一會兒我幫你問問師傅?可不知你說的那位病人,眼睛何症狀?”小丫頭見她難過,便幫她出主意。

“也好,等你師傅來,我便問她。”

連哄帶騙的,終于讓她在回龍山莊住了下來。

入夜,百裏玉衍走出自己的房間,來到她的屋前。

神醫妙手春在等他。

“她睡了麽?”百裏玉衍眼光落在房門上,淡淡地問。

“睡了,殿下可是現在要進去?”

“想。”

“我在熏香中加了安眠的藥草,想必她現在已經睡沉了,若沒有太大的動靜,當是不會醒來。”

“知道了,你早些休息。”

妙手春拱手告退,邁着大步走了。

百裏玉衍站在門前,目光清冷的對着房門,不過就是幾日不見,因何心跳得如此厲害?自嘲的笑笑,推門走了進去。

程小野燒還沒退,身上燙得厲害。迷迷糊糊中,一股熟悉的清涼的雪蓮香沁入心脾,她用力吸吸鼻子,向着那絲清涼尋過去。像是尋找舒服的姿勢似的,整個身子都貼了上來,緊緊纏在他腰間不撒手了。

百裏玉衍望着懷中的可人兒,黑亮的眼中透着滿足的笑紋,雙臂一環,将她牢牢攬入懷中。

一夜安眠,再無夢魇。

這樣過了兩日,直到邊關傳來東祁與北宮兩軍交戰的消息。

“殿下,正如您所料,我軍偷襲兩軍陣營後,他們果然就打了起來。”月恒興沖沖的上前禀報:“原本東祁軍與北宮軍一起紮營,自從遇到偷襲後,兩軍已各自撤退二十裏,重新安營紮寨。”

他呈上來一道折子,百裏玉衍伸手接了過來。

折子是逸王百裏昱親筆執寫,主要說了最近兩軍對戰的情況。

三個月前東祁與北宮兩國聯盟,不出一月,兩國各派出二十萬大軍出兵西涼。半月前四十萬大軍中合力攻城,不出半月便拿下了西涼五座城池。逸王退敵無策,寫了折子來求援。豈知,早在得知東祁與北宮意欲結盟時,他已安排好了一切。

看到折子最後,逸王特意加重力氣寫了一句,盼速回!

好一個盼速回,百裏玉衍淺淺一笑,将折子合上,放到了一旁。

“殿下,逸王可有……”叫您回國麽?

“他說等退了兩國盟軍,便登基稱帝。”百裏玉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謊。

“啊……”月恒腦子又不夠用了。

“發什麽愣?”百裏玉衍故意将聲調一沉,“這幾日東祁皇後的喪事應該辦的差不多了,怎麽也說母後與她也是舊識,你準備一下,随本王進宮一趟。”

“哦。”月恒這才回過神來,“殿下您進宮,是以七皇子的身份,還是?”

“去拜祭舊人,自然是要他們認識的身份。”

十五年來,他終于等來了這一天。

當初東祁皇後成氏,哦不,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小小的賢妃。

...

☆、VIP.162 戰事起,盟軍盡

在百裏玉衍的父王百裏傲在位時,東祁與西涼一度交和,百裏傲多次攜皇後到東祁拜訪游玩。一來二去的,百裏玉衍的母後與東祁這位不太受寵的賢妃便熟絡起來。

應該說,成賢妃後來能當上皇後,還多虧了百裏玉衍母後的指點。

誰知,知人知面不知心,母後誠心相待的婦人,竟借着參加西涼盛會之際,與親王百裏賀勾結,最終讓父王母後落了個死不瞑目的下場。不但丢了皇位,東祁國還着西涼內亂之際,興起入侵,搶了西涼六座城池。加上前幾日失守的五從城池,西涼近半壁江山被瓜分。

這次借着和親一事除了成皇後,就當是先替母後雪恥了。

薄唇微微一揚,聽說昨日國丈夫被抄,不知現在東祁皇查到什麽證據了呢。

東祁皇宮內,皇甫景對着案上數十封信件勃然大怒,長袖一掃,“嘩啦”一聲,桌案上的物件被甩出去幾丈遠,一只玉制茶碗被摔成幾瓣,來回晃着。

太監侍女見狀跪倒了一片。

太監總管方德大着膽子勸道:“皇上息怒,皇上保重龍體要緊,莫要動怒啊。”

“你看看,你看看這些奏折和密信,這可是朕的國丈,皇後的親生父親!朕待他何其親厚,他竟然與北宮勾結,圖謀造反!他們來往的密集都在這裏朕都親眼看過了,結果外面那幫子人還跟朕說什麽此事定有誤會,說什麽與北宮修好是為國家興盛,為我東祁社稷。難道他們非要等到北宮劍指金陵時,才看得清他們的狼子野心麽?”

喘了口氣,他繼續罵道:“成士衡老了腦子壞了也就罷了,連刑部那個範轶也跟朕作對,非說事發突然,定有蹊跷。人贓并獲,何來蹊跷之說,明日午時,朕便下令,将成老賊推出午門斬了。”

皇甫景雙手掐腰,胸口因暴怒而劇烈起伏。

方德聞言也只是從容一笑,彎腰撿着地上的折子,“哎呦我的萬歲爺,他們怎麽比得了您的火眼金睛?你也消消火,既然是證據确鑿的事,你再氣壞了身子多不值得。”

“還是你會說話。”皇甫景狠狠一甩袖子,“行了,都起來吧。”

“那外面那些人?”方德見他消了火,趁機指着門外問道。他掃了門外一眼,哼了一聲,“願意跪,就在門外給朕跪着好了。”

“是,奴才這就去交待他們好好跪着,讓他們又若萬歲爺生氣。”

方德正欲向門外走,忽然外面傳來一陣高吭宏亮的喊聲。

“報……前方軍中急報。”信差手持軍令,匆匆跑進殿內,大聲道:“北宮趁夜偷襲我軍陣營,幸得我軍崗哨發現,并未造成嚴重傷亡,請陛下指示!”

一報未平,一報又來。

“北宮王朝二十萬盟軍向我軍發動攻擊,傷我将士數名,前衛大将軍已率隊迎敵。”

前方軍報一道接一道十萬火急的送回來,皇甫景越聽越心寒,越聽火越大,“好一個北宮王朝,說是與朕聯盟共謀大業,竟然跟朕玩陰的!我在後方準備着将郡主嫁過去,他在前方就敢打我的将士,真是豈有此理!”

皇甫景盛怒之下,一腳将桌案踢翻過去。

剛站起來的太監宮女立刻又跪了一地,吓得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喘。

前來報急的将士跪在君前,聽候指示。

“陛下……”方德硬着頭皮想安撫,卻被他一道厲聲打斷,“方德,你火速叫人去把大紀統領給我叫來。”

“是。”

“還有,把外面跪着的那群廢物給我喊進來,我倒要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麽是盟軍!”

“是。”

方德出去後,刑部尚書與戶部尚書一同走了進來。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還沒出口,皇甫景已經氣急敗壞的打斷了他們,“你們不是說與北宮聯盟重在社稷麽?好,你們幾個,把前方軍情得新給朕說一遍!”

前面進來的幾們将士,忙将急報複述了一遍。

刑部尚書與戶部尚書霎時驚得目瞪口呆,如遭雷擊。

“皇上,這……”說話是刑部尚書,他的話又沒說完,被皇甫景硬生生的搶過了話頭:“這什麽這,你又要跟朕說什麽其中有詐麽?是不是等北宮皇拿刀架到朕的脖子上,你才相信北宮并非真心與朕結盟?”

“臣不敢。”刑部尚書立刻矮下了身子。

“不敢,我看你們沒有什麽不敢的,當初與北宮結盟,就是你們二人呼聲最高,不會你們也背着朕與北宮有什麽來往吧?”

此話一出,連戶部尚書也伏到了地上,“陛下,臣等冤枉!臣對東祁,對皇上都是忠心不二,還望陛下明察啊!”

“明察?皇後死因,朕倒是明察了,可是你們是怎麽說的?國丈雖平日傲慢,卻是為國盡忠的一代良将,現在倒想起來讓朕明察,晚了!”

刑部尚書汗流浃背,硬是低着頭道:“陛下轉交到刑部的信件,臣已核實,确是國丈……哦不,是罪臣成士衡的親筆書信,方才臣與何尚書,便是為了此事而來。成士衡忤逆證據确鑿,還望陛下早下決斷,勿貪念舊情,而罔顧了法度啊!”

說完,刑部尚書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為了保全自己,他也不得不這麽說了。

聽他說完,皇甫景的臉色才算是好看了點,繞過打翻在地的桌案,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