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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說着,她又拿出第二串鑰匙,慌亂的一把就把插|入鎖中試。
試到第五把時,她終于把牢房的門打開了。
公子辰也打開了腳腕上鎖着的鐐铐。
“快跟我走。”浔陽拉着他的手便要向外走,被他一個用力拽住:“等一下,我還要救原英出來,我不能把他一個人丢在東祁不管。”
正在這時,昏暗的長廊中響起腳步聲。
“躲開!”公子辰一把拽過浔陽,躲到了牆後面。
兩名獄卒剛換班進來,晃晃悠悠的回到牢房前的桌子邊坐下來。一個開口道:“你說這皇上也真是的,要給國丈定罪還得拉上北宮小王爺墊背。”
“照我說啊,這北宮小王爺也真是倒黴,估計沒看八字就出門了。這個可好,不但娶親沒娶到,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到了東祁。”
“是挺可惜的,下午巡防我還見他在那裏打座,真是個英俊少年啊。”
兩人啧啧惋惜,靠在公子辰身側的浔陽郡主微微紅了臉頰。
等了許久,大概兩人換防前喝過酒,模樣有些昏沉,又過了一會兒,他們聽着牢房裏也沒有動靜,便趴在桌上睡了。
公子辰和浔陽從牆後走了出來。
“王爺,還是別冒險了。”浔陽輕聲勸道:“要不你先走,我幫你救他。”
“我知道他被關在哪裏。”公子辰沉聲道,緊緊握住牢房與鐐铐的鑰匙,與浔陽輕手輕腳的繞過獄卒,到了另一條長廊裏。
從獄卒處路過時,公子辰上前拿走了桌子上的燭臺。
借着燭火昏黃的光芒,公子辰在走廊盡頭的牢房中,找到了原英。他沒有如公子辰尊貴的身體庇佑,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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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大人,原大人……”公子辰用力推醒了他。
原英眼睛裂開一條縫隙,看清是公子辰時,他用盡力氣将眼睛睜得大了些,“小,小王爺,他們…他們,沒把你怎麽樣吧?”原英斷斷續續的問道。
“我沒事,我現在帶你離開這裏。”
他剛要扶他起來,手便被原英推開了,“我…不行…了,小王爺,你走,你能活着回去,原英…便…死,死…而無憾了。”
...
☆、VIP.168 回家
“原英。”公子辰還想說什麽,倏的外面傳來一句:“哎,怎麽這麽黑啊,蠟燭呢?你特麽什麽時候把蠟燭給熄了?”
獄卒醒了,開始罵罵咧咧的找燭臺。
公子辰忙将手中的蠟燭吹熄了。
“王爺,再不走真來不及了。”浔陽郡主苦口婆心的勸道。
公子辰一咬牙齒,對原英道:“你堅持個幾日,待我到了北宮,便讓父王禀報皇上想辦法救你回去。”說完,他轉身走出牢房。臨走前,他還不忘将鑰匙帶走,把原英牢房的鎖恢複原狀。如此雖然沒有救走他,至少也能撇清他與越獄一事的關系,讓他少受些罪。
跟着浔陽郡主,公子辰繞過各路巡邏衛兵,最後翻下城牆,到了金陵城外。
“為何救我?”官道旁,公子辰正色問。
那日在雲水臺見的浔陽郡主,雖然知書達禮,卻并不像是此時膽大妄為,敢夜闖天牢的姑娘。
浔陽低着頭,披風上偌大的帽子将她整個腦袋包裹在其中,看不到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許久,她低着聲音道:“王爺是皇上為我親指的夫君,夫君落難,為人妻者怎能有茍活,卻置夫君于不顧的道理。”
“皇上指婚,呵……”公子辰嗤笑,“郡主也知是皇上指婚,一來我們并未完婚,二來北宮與東祁聯盟破裂,此婚事何去何從,郡主如此聰慧又怎會不知,又何必拿這種借口來搪塞我。”
浔陽唇角微澀,頭壓得更低了些,“若我說雲水臺一面,浔陽對王爺一見傾心,王爺可會覺得浔陽輕|浮?”
浔陽聲音柔若絲竹,若不是夜深寂靜,恐怕再遠一分都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麽。公子辰望着她被黑衣包裹的嬌小身子,心中感動莫名。那日在雲水臺,浔陽的陽坐他對面,她的一颦一笑皆落入他眼中。喜歡并不意外,只是今日搭救之情,卻令人震撼。
“郡主,劫天牢是大罪,你就不怕一旦失敗會累及家人麽?”
“祖母曾告訴我,若是遇到喜歡的人,斷不可辜負自己一片心意。為了王爺,刀山火海,浔陽在所不惜。”浔陽從衣袖中拿出一個什麽,塞進公子辰手中,“王爺,此玉辟邪,還望以後王爺能帶在身上。前方約半裏跑,我為王爺備好了馬,食物、盤纏都在行李中,趁着他們尚未發現,王爺速速離開東祁吧。”
玉佩帶着絲絲溫暖,傳入公子辰心中。十二年前,他被救送出傳世寶玉,如今又是被救,卻承受別人贈玉。
“郡主,我……”我并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王爺,此去北宮路途遙遠,您還是快些走吧。”
“承受搭救,若來日郡主有需要小王幫忙之事,赴湯蹈火,小王亦在所不惜。”只是此心已付,恐怕無法如郡主所願了。
拜別浔陽,公子辰向官道上走去,走了約半裏路,果然看到路邊樹上栓着一匹棗紅大馬。
策馬揚鞭,公子辰向北宮的方向奔去。
他離開的第二日,皇榜貼出公示,國丈成士衡勾結外臣,圖謀不|軌,無視君威,謀害皇後,大逆不道,淩遲處死,以儆效尤。
一大早,成士衡便被推到了午門口。
看熱鬧的百姓圍成了山,都在等着看這位權傾朝野的國丈大人被淩遲的景象。
程小野牽着馬從午門前路過,興致缺缺。
她去了慕容家,卻看到一隊官兵進進出出,原來是皇上追查皇後遇刺一事,查到了慕容一族。她站在牆角遠遠的盯了半天,卻發現他們一個人都沒抓到,甚至是連樣像樣的東西都沒抄到。
看來慕容婉兒聽到風聲,已經提前逃走了。
慕容婉兒一失蹤,舞鳳釵的線索就斷了,再怎麽查應該也不會查到她的漱芳齋,這樣一來,她就放心了。翻身上馬,她向出了金陵城,往梅縣的方向狂奔而去。
與她擦身而過的馬車內,坐着百裏玉衍。
馬車後面,兩個騎着高頭大馬的人,是被罰打掃一個月廁所的曉風與殘月。
“殿下,她過去了。”
“我看到了。”清雅華貴的聲音道,簾子被挑開一條縫隙,百裏玉衍黑亮的眸望着前方飛揚的黃土。她好像很着急趕路,都下去這麽遠了,還能聽到風中傳來她打馬的聲音。
“殿下,今日風大,您還是把簾子放下來吧。”趕着馬車的月恒說道。
百裏玉衍難道聽勸告的放下了手,簾子落下,車篷內傳來一道聲音:“昨夜讓你們辦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汲取了上次被罰打掃廁所的教訓,這次殘月學乖了,“回禀殿下,昨天我們去了天牢,在浔陽郡主進去前,将獄卒放倒了,不過後來又進來兩個獄卒,我用迷|魂香吹暈了他們二人。雖然不知為何半路突然有個人醒了,卻也沒影響浔陽救小王爺出來。”
“他怎麽樣?”
她?說着說着公子辰,怎麽突然跳到程小野身上了?殘月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讪讪的答道:“她不是剛剛騎着馬過去麽?”
“我是問公子辰如何。”
“呃……”您平時說她的時候都是指程小野,今日突然換了對象,還真有點水土不服,輕咳了兩聲,殘月繼續道:“小王爺身份尊貴,雖然關在天牢中,卻也沒人傷他分毫。不過那個北宮使臣就倒黴了,浔陽郡主救出小王爺後,小王爺執意要去救原英,結果發現原英被打的爬都爬不起來。”
“看來北宮與東祁這場丈有得打了。”百裏玉衍揚唇一笑,“月恒,給逸王傳書,讓他轉戰北宮,把半個月前北宮搶我們的那五座城池奪回來。”
“是。”
“曉風、殘月,你們出來時間也不短了,明日就回去吧。”
“是,殿下。”
馬車一路颠簸,到宋鎮已是四日之後。
既便如此,百裏玉衍還是比程小野早一天到家。
進屋,百裏玉衍便回了房裏,路上四天,逸王派人送來了不少折子,他就看了幾件要緊的,趁小野回來前,他要把剩下的看完。
小野明月就該到了,想到這兒,他竟然沒了看折子的心思。
...
☆、VIP.169 你給我等着!
“月恒。”百裏玉衍向門外喊道。
在門口候命的月恒立刻走進房門,“殿下有何吩咐。”
“我們出去日子也不短了,你看看家裏缺些什麽,添補一下。”擡眸望見桌上的浮灰,精致的眉微微一皺,“再就是,将桌椅擦幹淨了。”
“是。”
月恒帶領着暗影與流光,将屋裏屋外的桌椅、家具全擦了個遍。見夥房缺米少面,又去買了面米回來補足。打滿一缸水,将家裏收拾得好像一直有人在家住似的。
“我發現我們現在越來越全才了,以前只會拿刀砍人,現在拿刀做菜也一樣很順手嘛。”暗影說着,菜刀在手中一旋,一顆白菜瞬間被一刀斬成了兩半。
“師妹再鬧小心殿下醒來罰你。”流光笑道。
這些日子他在漱芳齋做事,殿下果然沒說什麽。年節他跟着暗影與月恒回來,殿下也視若無睹,似乎又許了他回來。
“殿下要罰只會罰你們,才不會罰我。”
暗影得意的揮舞着菜刀,流光把地上白菜一棵棵丢給她,幾番下來,白菜全被處了腰斬。
“夥房裏放這麽多土是幹什麽用的?”月恒不解地望着牆角一推土,“這年頭土又不興吃土,我還是把它弄出去吧。”
月恒埋頭搬土,等清理完又去外面劈柴。
少白慵懶的趴在窩裏,蔚藍色的狐貍眼時不時裂開一條縫兒,聽着他們吵鬧,同時也機警的守護着這座小宅院。
又一日過去了,程小野終于也回來了。
百裏玉衍站在門口迎她,長身如修竹,俊逸出塵的臉上挂着淺淺笑容。
“我回來……”了還沒出口,程小野首先看到了院子裏快堆成小山的柴火,“你,劈這麽多柴做什麽?”
就算一人在家悶,也不至于劈柴取樂吧?
百裏玉衍這才注意到院子裏堆放着的柴火,不由在心中暗罵月恒缺心眼!明知道他眼瞎,還劈這麽多柴火,養這麽個手下,真是坑君啊!
“那個,姑母得知我一人在家便來看了看,恰好那日柴沒了,姑母便從宋宅差了個下人來幫忙,想是他不知用的多少,就多備了些。”
“姑母真是有心了。”我還以為你劈的呢!
程小野說着進了屋,将行李放桌上一放,倒了碗水咕嚕咕嚕喝下去,“這一路都沒怎麽休息,累死了!還有,隔壁村馬叔家那匹馬,我是再也不想使了,跑得太慢了,人家馬三天能到的,他五日才能到,跑一陣累了就開始溜達着走,實在是……太懶了!”
簡直是懶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百裏玉衍聞言笑出聲來,“如此說來,娘子趕路辛苦,想必餓了吧?為夫去給你弄些吃的。”
“這幾日你學會做飯了?”程小野訝異。
她走的時候他還什麽都不會呢,果然潛力都是逼出來的。他們從成親到現在也說幾年了,他都十指不沾陽春水,這自己在家呆了不足一月,竟然學會了做飯!
百裏玉衍低眉不語,動身去了夥房。
站在夥房門口,他倏的瞳仁放大,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程小野喜滋滋的坐在廳堂中,等待穿越後第一頓由相公親自動手做的早飯。
嗯,這是個裏程碑式的日子,值得紀念,可惜啦,這個時代既沒有照相機,也沒有攝影機,就只好記在腦子裏了。也不知幹淨如百裏玉衍下廚房會是個什麽場景,想想還有點兒小激動。
她坐在廳中等啊等,等啊等,等有胃空了,腸淨了,他還沒有把吃的拿出來,而且,夥房沒有聽到一絲一毫的聲響。
就算他切菜不響,下油爆鍋總該有聲響吧?
趕了五六天路,風餐露宿的,她可不想吃清水煮的菜。
想到這裏,程小野起身去了廚房。
“怎麽還沒做好啊?”她揉着肚子走到門口,往裏一看,頓時被裏面的景象驚呆了。
百裏玉衍正手忙腳亂的收拾着滿地的爛白菜,也不知道昨天那三個蠢貨誰幹的,本來在牆角存放着的白菜全部被挪到了竈邊上,養白菜用的土被收走了。白菜全部被一切兩半,下半部分不知去了哪裏,昨晚不知是招了老鼠,還是少白進來過,白菜葉子被甩得滿屋子都是。
方才夥房還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百裏玉衍,你活膩歪了麽?!”程小野一聲河東獅吼,震得大地發抖,牆上的灰掉了三層。
百裏玉衍頭皮一緊,剛揀起來的白菜葉子掉落一地。
到底是那個蠢貨幹的,他非扒了他皮不可!
于是,表面純良內心腹黑的百裏玉衍,度過了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程姑娘怒火難平,一雙鳳眸陰測測的盯着他。
盯的他心中直發毛!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是必須也得承認,這次他心中是真的有點兒擔心了。他這位娘子的脾氣……咳咳,他其實是知道的,她雖然不小氣,算如此地這般糟蹋糧食,的确是罪不可恕。
“娘子,不是為夫幹的。”百裏玉衍冷汗直冒。
程姑娘在氣頭上,哪會聽他解釋,“你跟我過來。”
百裏玉衍硬着頭皮跟她進了廳房中。
“跪下!”
百裏玉衍一怔。
躺在暗處的月恒三人心中一緊,他們高高在上的晟王殿下,這是要被家暴的節奏麽?她竟然敢頤指氣使的讓殿下跪下!可知殿下上跪蒼天,下拜父母,何時被人命令着下過跪?
就在月恒他們猜測着殿下會不會跪的時候,只見百裏玉衍身子一晃,彎下了他尊貴的膝蓋。
靠,殿下也太沒骨氣了吧!躲在暗處的三人淚流滿面。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高高在上七皇子殿下變得這麽沒底限了?作為屬下,實在是覺得跟着這麽個主子……很丢人啊!
“你等着!”程小野丢下了句,轉身進了卧房。
出來時,她懷中抱着存錢用的木匣子,蹲下身子往他面前重重一放,“你就跪在這兒,把裏面的銅板一個一個拿出來,等拿完了,再一個一個放回去,如此重複十遍,要不今晚別想回房睡覺!”
...
☆、VIP.170 你對我不好了
百裏玉衍正欲打開匣子,她突然又補充了一句:“每次只能拿一個銅板,拿的時候要大聲說‘賺錢不易,浪費可恥,我錯了,我有罪’聽到沒有?”
“……!”
“聽到沒有?!”程姑娘提高嗓門又喊了一遍。
“聽到了。”百裏玉衍讪讪的打開了匣子。
這匣子程小野已經有些日子不用了,他本以為以程小野的性子,這時裏就算是有銀兩,應該也不會太多。打開一看,頓時心中一涼。
要是兌換成銀兩的确不多,可是滿滿一匣子銅板少說也有上千枚,還要來回數上十遍……這都不是關鍵,關鍵還讓他喊什麽浪費可恥!
這次真被那幾個蠢貨害死了。
到底是誰編出來的口號,等他知道了一定讓他變啞巴!
“賺錢不易,浪費可恥,我錯了,我有罪!”一枚……
“聲音太矮,聽不到。”程小野盤腿往椅子上一坐,飯也沒心情吃了,專心監督着百裏玉衍數銅板。
“賺錢不易,浪費可恥,我錯了,我有罪!”百裏玉衍又将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聲音是上去了,認錯卻聽不出來,态度不端正,重新開始。”
“……”
“我們要不要想辦法救救殿下?”百裏玉衍每喊一遍‘我錯了,我有罪’,暗影嘴角就抽幾下,幾次三番下來,她的嘴角都快抽筋了。
“怎麽救?”流光哼了哼,“昨天的白菜是誰剁的?想送死就現在去,我們不拉你。”
暗影脊背一涼,硬生生的扯出絲假笑,“我那,不是看白菜白菜下面都生芽了麽……”
“那是根!”月恒與流光同時回答。
暗影嘴抽得更厲害了,她捂着自己的臉,哀嚎道:“不行,我臉受傷了,我得去看大夫。保護殿的艱巨任務就交由你們二位了。若是以後殿下問起我來,你們就說我任務沒完成,羞憤自裁了,讓殿下務必不要為我傷心。”
說罷,她馬不停蹄的溜了。
月恒如遭雷擊。
流光滿臉焦黑。
一千多枚銅板,百裏玉衍一遍還沒數完,長途奔波的程小野便扛不住,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百裏玉衍擡眸,見她睡得沉,丢掉手中的銅板站了起來。這個笨女人,竟然敢罰他下跪!早晚有天他要連本帶利的讨回來。
拍拍手上的灰,他長臂一伸,将程小野抱了起來。
“我看今晚有人要倒黴喽。”流光幸災樂禍的吹了聲口哨。
“此言何意?”月恒不解。
“月大哥你可有注意到殿下抱王妃回房時,他泛着綠光的眼神?”
月恒搖頭。
“我看殿下眼中隐隐燒着怒火,恐怕今夜一定會伺機報複王妃。”
月恒半知半解,看他頗為了解的模樣不由鄙夷道:“你連個女伴都沒有,如何知道王妃日子好過不好過,還是想想你自己日子好不好過吧,小心胡言亂語被殿下聽到再驅你出府。”
流光一聽立刻本分起來,雙拳一抱正色道:“多謝大哥提醒。”
喔喔喔……
翌日清晨,程小野被公雞啼鳴的聲音叫醒。
揉揉眼睛,她被窩裏爬了出來。
奇怪,百裏玉衍竟然不在!
以往他最喜歡早晨醒來時抱着她多睡一會兒,怎麽這次離開家中這麽長時間,他竟連習慣改了麽?
偶爾犯點小迷糊的程姑娘,早已将昨日之事忘得一幹二淨。套上外衣出了卧房,卻見百裏玉衍只身跪在冰涼的地面上,雙眉微微皺起,幽怨的摸樣好似受了很大委屈一般。
他的面前,放着她以前存錢用木匣。
程小野猛的記起了昨天的事情,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你,你昨夜就在這裏跪了一夜麽?”這個傻子,他就不知道自己起來麽。
百裏玉衍不語,只用他被霧霭遮住的眸子望着地面。
程小野氣過了,見他這幅模樣頓時心疼起來,心中暗暗怪自己太小題大做,竟然讓他跪了一夜。
“你快起來。”她伸手去拉他。
百裏玉衍不動如山,幽幽的對着地面,也不去正面對她。
程小野拉他不動,最後負氣的撒了手,“你若要跪,只管跪着好了,今日我便要去梅縣了。”
他委屈之色愈發明顯起來,一張俊臉泫泫欲滴,如泣如訴。渾身上下彌漫着的黯淡好似被世界抛棄了一樣,“娘子開始對為夫不好了!”
說罷,他倏的起身,因跪的太久身子還晃了晃,險些跌倒。
從程小野身邊繞過,他徑自回了卧房,啪一聲把卧室門關上了。
“哎,你……”程小野追到門前,用力一推,門沒開……他從裏面把門關了。
“百裏玉衍,你開門!”程小野用力拍打着門板。
手掌都拍紅了,百裏玉衍也沒理她。
程小野開始進入深深的自責中。她為了別人去金陵,将他一人獨自留在家中,無人照料。她不但沒覺得對不住他,反而回來見他浪費的幾棵白菜便罰他跪了一夜,還讓他将銅板數十遍。
還發過誓要對他好,就是這樣對人家好的麽。
看着緊閉的房門,程小野覺得這次自己是真的過分了。
可就算是她錯了,他閉門不納就對麽?她負氣的想着,不經意間看到門旁架子上放了一包蜜餞,蜜餞看着新鮮,該是昨日才買來的。
他知她也喜歡吃祥記的蜜餞,特意買了回來給她。
思及此,程小野心中的愧疚便更重了。
“相公,你開門好不好?”程小野軟下了語氣。
房內,百裏玉衍坐在桌旁,聽到她變了語氣不由得揚唇一笑。昨天她睡着之後,他便也睡了,一直等到今日雞鳴,他約摸着她快醒了,才穿衣起床,回到廳堂之中。
“相公?”程小野又敲了敲門。
聽卧房裏面一直沒動靜,她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聽說殘疾人心理都是很脆弱的,百裏玉衍眼睛看不到,性子是寡淡,如今受了這麽大委屈,不會一時傷心想不開吧?
想到這裏,她搬了把凳子,繞到卧房後面的窗子前,從窗子裏爬了進去。
...
☆、VIP.171 生米煮熟飯
見她進來,百裏玉衍故意閉上眼睛裝睡。
“相公,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程小野好脾氣的哄着。
百裏玉衍身子一翻,甩給了她一個背影。
“……”男人這麽難哄,還真中頭疼。好在程姑娘也不是輕易會放棄的人,爬到床榻之上,讨好的幾乎貼上了他的臉頰,“相公,你餓不餓?”
“餓。”這次百裏玉衍開口了。
程小野一聽,只覺得有戲,忙問道:“相公餓了,那娘子去做飯,相公想吃什麽?”
百裏玉衍又沉默了,一雙眸子藏在霧霭下,她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讓她感到難為情的是,為不看他冰冷的背影,程小野半個身子壓在他上面,唇瓣緊貼着他的唇瓣。
他炙熱的氣息撲灑在她的臉上,忽冷忽熱,她的心情也開始變得忽上忽下。
“我,我去做飯。”程小野慌亂的想逃,倏的腰間一緊,被拉了回來。
“娘子,你答應過要對為夫好。”他輕若晨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程小野小心髒不争氣的跳了跳,“嗯,我改,我以後不罰你了。”
“可你一直在冷落為夫。”
這些天的确是冷落他了,“以後不了。”
“娘子說做錯了,要為夫原諒你。可為夫犯錯,娘子卻要狠心責罰。”
“以後也不了。”
“娘子此話當真?”
“當真。”
“娘子說以後不再冷落為夫,也當真?”
“當真。”
倏的衣帶一松,程小野大驚失色,“你做什麽?”
“娘子方才答應了,不會才冷落為夫。”
“唔……”倏的唇瓣一涼,未出口的話如數被堵了回來。程小野翦眸圓睜,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臉,他這是,他這是要把生米煮成熟飯麽?
萬金一跪,贏了嬌妻,百裏玉衍覺得值了。
可憐程小野,發脾氣一時爽,如今賠了夫人又折兵,被揉成了一團棉花糖。
她回漱芳齋的計劃落空了,因為根本沒有力氣下床!
而且計劃整整延遲了三日,三日後在她威逼利誘,百裏玉衍才答應了,條件是和她一起走。程小野磨不過他,只好收拾行李,帶着少白一家人一起到了梅縣。
春日已到,一路上草木生芽,一片嫩綠,一個多時辰的路程,轉眼就到了。
蘇晴兒正忙着招呼客人,“藍掌櫃您今兒怎麽有空來了,鋪子裏的生意不用管麽?”
藍玉在梅縣開了一家蘭香閣,也是做首飾生意。
聞言,她擺擺頭,語氣裏透着酸味兒,“不忙,我看在這梅縣啊,也就是你們漱芳齋生意好,我們這些人家,能撿撿漏賺幾枚銅板就不錯了。”
“藍姐這麽說可就折煞我們漱芳齋了,我們是訂做首飾,您是賣現成的,一個圖合心合意,一個賺利便省時。這蘿蔔青菜各有所愛的,我們哪能搶了您的飯碗啊。”
調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程小野緩步邁了進來。
“小野回來了,!”蘇晴兒驚喜道。
“回來了。”程小野走上前來,将一個大包裹塞給她,“這是我大老遠從金陵給你帶回來的,保證你一定喜歡。”
蘇晴兒心頭一喜,接了過來,“謝謝小野,你剛回來東西都還在外面車上吧?我去差人收拾,你先陪蘭掌櫃聊會兒。”
“好。”
蘇晴兒轉身出去了,程小野大方的指着座位道:“藍掌櫃別客氣,先坐下喝會吧,我去倒茶。”
“程掌櫃不必麻煩了。”藍玉剛才說話的語氣不太好,程小野一客氣,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就是覺得鋪子生意不好,出來轉轉解解悶,您要是忙,我這就不叨擾了。”
“我剛回來,有什麽忙不忙的。”程小野端了茶過來,給她倒上,“我從前街路過,聽說今年買賣不好做,有些鋪子關門了,可是真的?”
藍玉嘆了口氣,“程掌櫃您這真東家不知西家愁啊,往前這個時候,芙蓉的人們早就從頭排到尾了。您看看如今這街上,那還有幾個買東西人?左右眼前晃的都是賣東西的,這生意真是越來越難做了。”
藍玉說的話倒是提醒了程小野,她一回來也覺得冷清了不少。
見藍玉滿面愁容,程小野也開導她,“蘭姐也別愁,還是得多想些法子開發渠道才行。”
“說得簡單,做起來就難喽。”藍玉擺了擺手,“不行我還是找個好人家,趁着年輕速速把自己嫁了罷。”
正巧這時,百裏玉衍從處面走進來,身後跟着喜氣洋洋的少白。
“哎呦,這小狐貍,長得可真好看。”嘴上誇着少白,眼睛卻不停的往百裏玉衍臉上瞟。一個男人,竟能生得如此出塵絕世!
百裏玉衍看都不看藍玉,徑自對程小野道:“娘子,行李晴兒在收拾,你早上沒吃飯,我去買了半斤桃酥,待會來樓上吃罷。”
“好,你先上樓吧。”
百裏玉衍帶着少白上了樓,藍玉靠近程小野小聲問道:“這是你相公?”
“怎麽,看我們沒有夫妻相麽?”
“不是不是,就是覺得……”好糞都被別的花插了!
藍玉是那種高不成低不就的主,跟程小野聊得也算是投緣,就喋喋不休的叨叨了半上午。都到晌午了,她才慢騰騰的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程小野肚子都餓扁了。
“這個藍掌櫃可真能聊。”她一走,蘇晴兒忙湊過來,“小野,金陵地可有什麽好玩的?”
“到處都是好玩的。”程小野調侃道。
蘇晴兒不服氣的沖她伸了個舌頭,“就知道你壞,上次說帶我去吃生煎,如今一年過去了,我還沒見到生煎長什麽樣呢!”
“出去吃是不好辦了,等那日我心情好,親手做給你吃好了。”程小野心不在焉的回答。
她腦子裏在回想着藍玉的話。藍玉雖然說的話中牢騷占了大多數,但有幾句話說的是對的,這人越來越少,生意越來越難做,她得想辦法開拓渠道才行。
漱芳齋的生意才走上正軌,她可不能因為客流減少影響了生意。
...
☆、VIP.172 我不想這麽早要孩子!
接下來的一段裏,程小野都特別注意來來往往的客戶。尤其是從外地趕過來的客戶,無一例外的她都親自出面招呼。
時間久了,粗枝大葉如蘇晴兒都開始奇怪了。
“小野,你最近是不是在尋思什麽事兒?”見她得下閑來,她便湊到櫃臺上問她。
程小野聞言放下手中的本子,“晴兒,你說我們開始招收學員怎麽樣?”
以她現在的資本,根本沒辦法開連鎖店,但是可以借機招加盟商。
“招學員?”蘇晴兒一知半解,“我只聽說過先生的學堂裏找學生,還從來沒聽過哪家首飾鋪子裏招學員呢。”
“首飾是一門技術活兒,不學哪能會啊。”程小野耐心的給她解釋:“你看啊,雖然說過了年之後其它鋪子生意都不怎麽好,可是我們這裏卻是客流不斷的,這說明什麽?說明我們漱芳齋也打出點名聲來了,客戶都認可,我們完全可以趁着現在的機會,加大宣傳,擴大我們的規模。”
“那我們招,人家就能來麽?”
“我們免費招學員,包吃管住,還能學手藝,我就不信他們不來。”
“小野,你是不是發燒了?”蘇晴兒手伸向程小野腦門上,“不收錢還管吃住,這樣下去我們不得賠死了?”
程小野拂開蘇晴兒的手,正色道:“晴兒,我們現在每個月用在工人身上的工資有多少?”
蘇晴兒稍一想,便答道:“有的人高有的人低,平的算下來大概每月每個人能拿到三百銅板,我們現在有十個夥計,一個月就是三兩銀子。”
“每月的飯錢和住房呢?”
蘇晴兒這次凝着眉算了一會兒,才答道:“在這裏住的工人共有7個,一日三餐再加上房租的話,大概也得有個二三兩。”
“如此下來一個月就是五兩多。”程小野幫她分析道:“我們招來的學員,來學習當然不是拿只等記記畫畫,他們要實地操作才能學到真本領。這樣,學員招到以後,我們就就可以遣走一部分可有可無的工人,只留下手藝好的,就省了一筆工錢支出。人走一部分,住的地方也騰出來了,吃飯的人也沒有多,飯費房費上我們等于沒有增加支出,還白白賺了一批幹活的人手。”
蘇晴兒細細一想,也的确是這麽回事兒。
可她還有擔心,“那他們來了學不到本領,怎麽辦?”
“師傅領進門,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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