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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不過行李要檢查。”
“請随便查。”程小野道。
幾個官兵從程小野的馬車上走過,看到百裏玉衍時,有個官兵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官兵先是翻看外面的行李,見都是些日常用的物件,便沒說什麽。車上還有個大箱子,其中一個官兵上使想拆開。
楊一諾忙走上前去,“官家大哥,這是師傅贈給我将來做生意用的,還要小心些。”
她親自上到馬車上,将箱子打了開來。
裏面放有是熔煉金屬用的鐵爐,還有打磨用的工具,都是程小野畫好圖樣後,在鐵鋪訂做而來。
“這都是些什麽?”官兵沒見過,指着東西兇巴巴的問道。
“是打造首飾用的。”楊一諾如實的說了幾樣東西的用處。
官兵左右看了看,看着也不像是什麽可疑物品,最後不耐煩的揮揮手:“走吧走吧,近日查得嚴,進了城沒事就不要随便出城了。”
楊一諾聽了雖然納悶,卻沒在意,回來牽過了馬。
百裏玉衍一個眼神,暗影将馬缰遞到楊一諾手中,一臉谄媚的走到方才說話的官兵跟前,悄悄的塞給他一綻銀子,“大哥,您方才說查得嚴,可知是為何查得如此嚴格麽?”
官兵掂了掂手裏的銀子,笑了,“小姑娘,我看你懂事,便告訴你吧。半年前天牢裏丢了位犯人,現在皇上生氣了,要徹查此事。”
半年前丢了犯人現在才查,這東祁的皇帝未免反應也太慢了點兒吧?程小野心中腹诽。
聽暗影接着又問道:“從天牢中出來的犯人,該着是犯過大事的,不會還在金陵城中作案吧?”
官兵嗤笑,“那犯人是北宮的王爺,早已逃回北宮去了,若他還在金陵,這案子怎會這麽久了連點頭緒都沒有?行了行了,別問了,快走吧,後來還有很多人等着進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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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大哥。”
暗影恭順的行了禮,快步退回來,一行人進了金陵城。
他們身後,那個看了百裏玉衍一眼官兵,一直緊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随着馬車消失在城內。他覺得他有些眼熟,卻記不想來是在哪裏見過了。
進到金陵城中,程小野又住到了上次她住的福悅客棧。
店小二認出了她,一路小跑着過來招呼,“小野姑娘,您又來金陵城了?這次是打算住多久啊?”
百裏玉衍聞言眉頭皺了皺,這夥計與他家娘子很熟麽?竟然直呼她的名字。
程小野沒注意到百裏玉衍的不悅,只當是熟識的人打個招呼,笑着回道:“少則一月,多則兩月,給我準備兩間上房。”
“師父 ,”楊一諾拽着她的衣袖,一臉為難,“你當真不去徒兒家中住麽?我都與你父母親說好了。”
“師父若是一人,便随你回家了,但這拖家帶口的不方便。”程小野拍拍她的手,安撫道:“你回家後代師父謝過令尊與令堂美意,師父安頓好了,明日便去家中拜訪。”
楊一諾見她心意已決,也只好放棄游說的念頭。
店小二倒是一臉高興,“小野姑娘,您先進屋歇着,我這就找人幫您把行李搬進來。”
“辛苦小二哥了。”
“應該的,應該的。”店小二答應着,麻利的進了屋。
“諾兒,長途奔波,想必你也累了,還是先回家罷。箱子中有我給你父母親帶得東西,禮物雖不重,卻是師傅一點心意,替師父帶回去。”
“那諾兒便代父母親謝過師父了。”
“你還與師父客氣甚麽。”程小野從行李車上拿下幾個包裹,放到她與百裏玉衍乘坐的馬車上,又對楊一諾說道:“回去罷,怕是你父母早已在家中等着了。”
“那徒兒先走了,明日再來看師父。”
楊一諾兩步一停,三步一回頭地牽着拉行李的馬車走了。
看着她離開後,程小野才進屋。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百裏玉衍,“門檻有些高,你進門的時候小心些。”
...
☆、VIP.211 難以琢磨的七皇子殿下
百裏玉衍眸底閃着狡黠,從門檻上走過時,故意腳擡的慢了些……
“哎喲……”
高大的身子一晃,就向前摔去。程小野顧不上考慮自己的小體格能不能承受他的重量,幾乎是不假思索人,張開雙臂便去接他。
結果……
被絆了一跌的男人腳步一旋,整個身子轉了個圈兒,将她緊緊抱在懷中。程小野突然有種被戲|弄的直覺,這男人就是無時無刻無所不用其極的占她便宜。
用力踩了他一腳,程小野掙脫了他的懷抱。
安頓下來後,程小野讓百裏玉衍在房裏休息,自己出了門。她此次帶他出來的目的是幫他醫治眼睛,她想先去趟回龍山莊,看看那位神醫在不在家。
“小野姑娘,您出門兒啊。”店小二打了壺開水,正想給她送過去。
“是啊,出去辦點事。”說着她大踏步的出了門。
店小二看了看手中的手壺,一想她不在,屋裏還有個人在,便提着壺上了樓。一上樓,正巧遇見暗影從自己房裏出來,四下看了看,見沒人她幾步走到程小野房間前,推開門走進去,又迅速反身将門關上。
鬼鬼祟祟,形跡有些可疑。
店小二奇怪的從樓梯轉角處走了出來。
這姑娘明明是與程小野一起來的,為何會鬼鬼祟祟的進她的房間?
他往深處一想,倏的明白了什麽。
程小野出去了,可是房裏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好像是程小野的……相公!
店小二腦子裏立刻炸開了。好啊,這對……狗!男!女!竟然趁着程小野不在,在房中行茍且之事!他氣不打一處來,下意識的便想去把程小野追回來。
轉念一想,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又何必多言?
想想還是算了,将熱水壺放門邊一放,轉身便要下去。
可這位店小二有着超乎尋常的,強烈的正義感,就是這份正義感致使他停下腳步,到房門前砰砰砰用力砸了幾下門,“熱水放門口了!”
砸完門,他馬不停蹄的溜了。
暗影從房間出來,奇怪的四下望了望,見門前放了一壺熱水,便端了進來。
“殿下,請喝茶。”
百裏玉衍沒接,示意她放下。
“殿下,您喚我前來,可是要我跟去保護王妃?”
“她在金陵的這些日子,我自會安排人保護她。”百裏玉衍霧霭雲集的眸底,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精芒,“我有另外的任務交給你。”
“請殿下明示。”
他從身上拿出一塊玉牌,交到暗影手上,“你帶着玉牌去清月閣找殘月,她會告訴你要做什麽。”
一個時辰後,程小野到了回龍山莊。
來給她開門的,是當時她住在莊裏時照顧她的女孩靈兒,見她半年後卻而複返,靈兒十分訝異:“程姑娘,你當初不告而別,今日如何又回來了?”
“我有一事求助尊師,他老人家可在嗎?”
“真是不巧,您離開後的第二天,他便出去雲游了,半年多一直沒有回來呢。”
程小野一聽,不免心中有些失望,“那尊師可有說什麽時候回來麽?”
“這可不好說,有時候過個三年五載的都不一定回來,有時三兩個月就回來了。”
“那你可有辦法能聯系上他嗎?”
靈兒搖了搖頭,“師父出門向來行蹤不定,今日在東祁,說不準明日便到西涼了,我們哪裏尋得到他。”
“如此說來,便是只能等他回來了?”語氣中的失望愈發的明顯起來。
“确是如此,只是不知程姑娘找我師父何時?”
“上次與你說的眼睛不好的病人,我帶來了,想求尊師為他醫治。”
“那這個靈兒幫不了你了。”靈兒多少有些遺憾。
遺憾的是她不懂為何她家主子為何會對程小野隐瞞身份,更不知為何明知道程小野緊張,卻偏偏不告訴自己眼睛其實可以看得到。只是主子不說,她也無能為力,畢竟出賣主子這種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程姑娘先請回吧,要不您留下個地址,等師傅回來了,我派人去通知您。”
程小野想了想,古代又沒有現代那麽方便快捷的通訊工具,除了書信便是人親自送信了。“也好,若是尊師在兩個月內回來,煩請靈兒姑娘到城中的福悅客棧通知我。”
“好,那靈兒就不送程姑娘了。”
“告辭。”
程小野拱手作揖,拜別了靈兒。
看着她打馬離開,妙手春從院子中一棵高大的桂樹後面走了出來。
“師父,我可按您的吩咐,一字不差的說了。”靈兒笑逐顏開的跑來。
“為師聽到了。”
“可是七皇子殿下為何不讓程姑娘知道,他的眼睛可以看到?”這事兒靈兒已經好奇了半年多,今日終于找到機會問了出來。
“殿下做事,越來越讓人摸不着頭腦了。”妙手春捋着雪白的胡須。
自從百裏玉衍多次拒絕還朝,他也越來越看不透這位晟王殿下的心思了。或許,殿下的确對這個貧賤的姑娘動了心思,又怕她的出身不被皇室接受,所以寧可放棄這九五之尊的位子,陪她采菊東籬下?
程小野并不知自己的行蹤一直在某人的算計中。
從山上下來,她想着偌大一個金陵城,便不可能只有那一位妙神醫,說不定城內還有張神醫、李神醫,回來後,借着幫楊一諾尋找店面的空檔,她也在打聽着金陵城內的大夫。
因為在金陵城內,此次程小野的擇址要求較高。
幾日下來,雖然有幾處中意的地段,卻都因為價錢或是店面尺寸等問題,沒确定下來。
又從一家商行出來,楊一諾有點兒灰心了,“師父,您說是不是我們出的價格太低,所以他們不願意租給我們,所以盡挑一些地段不好的房子給我們推薦?”
“那倒不會,”程小野解下馬缰,牽着馬邊走邊道:“我們方才進去,不也沒說價格的事麽。”
“好生奇怪!”楊一諾也牽過自己的馬,又向那家商號掃了一眼,“算了,商號這麽多,總會合适我們的房子,我們再去下一家看看。”
程小野笑了,這話倒像是在安慰她。
商行門前是鬧市,走了幾步,程小野忽然聽到幾個人湊在一起議論着什麽。
...
☆、VIP.212 伴君如伴虎
“聽說了麽,今日齊國公府被查封了。”
“齊國公府,就是被指給北宮和親的那個浔陽郡主的家?我聽說她家可是世代忠良啊。”
“說到世代忠良,那幾個月前被淩遲處死的國丈,不也是世代忠良?”
幾個女人叽叽喳喳的議論着,見有陌生人走過,立即止住了聲音。程小野若無其事的從她們身旁走過,唇角帶着若有若無的譏诮。
齊國公府出事了?
上次來金陵城是國丈被淩遲,這次來金陵聽到齊國公府被查封,這天子身邊的大臣還真是難當呢。一不小心不但自己腦袋不保,就邊全身人的性命都跟着搭進去。
猶記得上次她為公子辰一事求到穆老夫人門上,穆老夫人一臉冷漠。
“皇家之事不是你該過問的!”言猶在耳,只是不知現在穆府落敗,可有人為他們求一句情,說一句話麽?
又到了一家商號,說明來意後,商號掌櫃激動的一拍巴掌,“兩位姑娘來得太是時候了!”
他過于浮誇的表情吓了程小野與楊一諾一跳,兩個交換了個眼神兒,程小野問道:“掌櫃的說來得正是時候,可是有合适的房子麽?”
“正是正是,倆位姑娘先坐,我去給您拿房契看看。”
程小野狐疑,與楊一諾在桌子前坐了下來。
一會兒工夫,掌櫃拿着房契出來了。
白紙黑字的房契往兩人面前一放,“二位看看,這是本店剛收的房子,裏面剛清掃了衛生。裏面幹幹淨淨不說,這上戶人家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不少家具,您要買這房子,裏面的家具便直接送給你們了。”
程小野看了與房契寫放在一起的契約,的确是新辦理的。
“店家可知這間房子,原來是做什麽生意的?”程小野問。
“他原來是賣衣服的,這不今年先澇後旱,現在家裏遭了蝗災,媳婦叫他回去幫着收拾莊稼,他沒辦法,便把房子給轉賣了。”
“這房子的價格?”
“姑娘您放心,今年年景不好,我也是能賣就賣。”店家拿出賬本,翻開往兩人厚着臉皮一放,指着上面某處道:“兩位您看看,這是我收這房子的價格,他走得急賣的也便宜,我就在這原價上加十兩銀子,把這房子賣給您,您看成吧?”
見程小野還有疑惑,店家顯得有些無奈,“姑娘,就這房子的地段和價格,保管你轉遍全金陵城都不可能有第二家,我一套二層鋪子賺您十兩真不多!”
“掌櫃莫要誤會,我卻不是為價格。”程小野笑笑,“這樣罷,您帶我們去看看房子,若是沒問題,我們便買下來。”
她征詢意見的目光投向楊一諾,揚一諾也是這個意思。
三個去了說的房中。
這房子地處金陵最繁華的位置,人來人往,都能看到這裏,地段确實不錯,而且它是在兩條街的正中央,呈v字型面向大衆。
上面兩層,空間也不錯,是典型的門面房。
“師父,要不就買下這間吧?”楊一諾非常中意。
各個條件程小野也中意,而且這地方挂個牌匾,非常醒目,将來對擴大漱芳齋的知名度會有非常好的作用。
“就這裏吧。”程小野點了頭。
見師父認可了,楊一諾歡歡喜喜的交了銀票,将房子買了下來。
“這麽一大筆銀子,你父親也真放心讓你自己折騰。”程小野笑。
楊一諾家在金陵雖然沒有什麽勢力,卻是十足的富庶人家,俗稱富二代。別人建店都是租房子,她父親直接給了她銀子,讓她有看上的房子買下來,免得日後鋪子開起來了,再扯出什麽麻煩事兒。
店家收了銀子,寫好契約,連帶着房契一同給了楊一諾。
“今日起,這房子便是二位姑娘的了,若以後再有什麽需要,盡管來光臨小店,價格方面一定給你們公道。”店家臨走前還不忘打打廣告,拉拉回頭客。
“您這麽會做買賣,以後看房子方面的事定然不會忘了您的。”楊一諾笑着回答。
店家又客氣了幾句,便回去了。
楊一諾興奮的進到新買的房子中,碰碰這裏,看看那裏,新鮮的很。
程小野則是用步子丈量着房間的尺寸,合計着如何裝修。
要做成連鎖,必須裏外的裝修都采用同樣的風格。只有全部統一了,才能讓人無論走到哪裏,一眼看到這種裝潢的房子便知是漱芳齋。
門面上懸挂的牌匾,字體尺寸更要統一。
門面便是臉面,不管走到哪裏,漱芳齋只能是一個面孔。
正在合計着貨架的擺放,櫃臺的安裝,猛不丁楊一諾叫喊起來:“師父,您快過來看,這邊抽屜裏面有一幅畫。”
程小野聞言走過去。
楊一諾将字畫從抽屜裏拿出來,畫保存的很仔細,一看便是用了心的。
打開一看,畫面上是一個婦人抱着孩子。
聽賣房的店家說這房子先前的主人是因家中招災,才被媳婦兒喊了回去,想來這畫上的人便是他的一雙妻女了。
看來他走得很匆忙,以至于連妻女的畫像都忘了帶回去。
“這幅畫我還是為他留着罷,萬一人家尋回來呢。”楊一諾道,她又小心翼翼的将絲線纏到了畫上,重新放回抽屜裏。
程小野不置可否。
此來金陵一路上,聽到最多的便是天災**。她在梅縣只覺得久旱無雨,天氣燥熱,結果沒想到,一出梅縣,竟然是如此光景,除了旱澇災害,竟還有蝗災。雖然當年她生物學得不好,可她也知道越是幹旱蝗蟲繁|殖能力越強,若不加整治,後果更不堪設想。
不經意間想想路上自殺的女子,她心中感慨萬千。
有了上次裝修店鋪的經驗,裝修的圖紙程小野用了兩日便畫出來了。清算出各種材料用量,楊一諾負責采購。又過了兩日,楊一諾父親出面找的工人也到位了,裝修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程小野留下裝修圖紙,人在金陵城中溜達。
她不死心的繼續找大夫幫百裏玉衍治眼睛,走到宮牆外時,忽然看到幾各禁軍在貼皇榜。
...
☆、VIP.213 揭皇榜進大殿
皇榜剛貼上便有些百姓圍了上去。
程小野在城中本來也是閑逛,便也随着百姓走上前,站在人群中張望。
“皇恩浩蕩,現陛下廣招賢能,治理蝗蟲災害,若能治理天災者,賞黃金百兩,良田萬畝。能出力都,皆有賞……”貼皇榜的禁軍大聲宣讀道。
程小野臉上帶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治理蝗災,別說是古代,就是科技發達的現代,都是令人十分頭疼的事。
身邊百姓們議論紛紛,卻沒有人敢往前一步,皆是盯着上面高額懸賞,卻有心無力的感覺。
程小野輕嘆一聲,從人群中退了出來。
剛轉過身要走,猛不丁一個孩子撞到了她身上。
這一撞把她撞的不輕,直接後退幾步撞到後面的人群才停下來,揉着被撞痛的小腹,程小野眼中帶着幾分氣惱望向那孩子。
孩子穿得破破爛爛,頭發髒亂成了鳥窩狀,臉上灰厚的根本辨不出男女。
看樣子該是街上的乞丐。他雙手捧着半張餅子,怯生生的望着她。見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那半張餅子上,快速将餅往懷中一塞,“不許你搶我的幹糧!”
程小野目光複雜,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蹲下身子問道:“你父母呢?”
孩子眼中滿是警惕。
“我不搶你的餅子。”程小野只好解釋道。
孩子将信将疑,并沒把懷中的餅子拿出來,卻回答了程小野的話:“家中鬧災,餓死了。”
程小野心中一震,赤目欲裂。
從暴雨到如今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災害怎會變得如此嚴重起來?
她起身回頭,目光落在那張皇榜上。
只是一季糧食不收,百姓便已到了如此地步。若是蝗災不治理,經過一個幹燥的冬季,來年蝗蟲便會更加嚴重,到時百姓沒有收成,更會餓殍遍野,民不聊生。
可是治理蝗災,她有把握麽?
福悅客棧,百裏玉衍在房中不徐不慢的飲茶。
“不好了!”月恒忽然破窗而入,焦急的喊道。
百裏玉衍處事不驚的臉上隐隐有些不悅:“說了多少遍,在這裏來的時候便走房門。”
月恒轉身看了看窗子,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屬下,屬下走窗子習慣了,這習慣一時還改不過來,望殿下恕罪。”
“罷了,”對月恒這個腦子,百裏玉衍也不想多說什麽,清冷的聲音問道:“你慌慌張張的,出什麽事了?”
“王妃,王妃她揭了東祁皇的皇榜。”
“揭皇榜?!”百裏玉衍向來淡漠的臉上不淡定了。
“皇榜上寫的什麽?”
“寫得若有能人治住蝗災,賞黃金百兩良田萬畝,若是有治國之才,可封官晉爵。”
“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百裏玉衍聞言恨得牙根癢|癢。
她一個打靠珠寶玉器的女人懂什麽治蝗之策?這一去,十有**是沖着那黃金百兩去的。他就知道不能由着她一個人在金陵城晃蕩,要不她一個人早晚會出事。
“你就看着你揭皇榜,也不攔一下麽?”百裏玉衍愠怒。
一個不省心的媳婦兒,再加上一個沒腦子的手下,這日子過得可真不省心。
“殿下,”月恒一臉無辜,“屬下是想攔來着,沒攔住啊!”他見程小野進了人群,便防備着她揭榜也走進了人群中。等程小野出來,他才放心的退後。可是誰能想想到,那個小乞丐不知跟她說了什麽,她轉過身,義無反顧的就去把皇榜揭了。
他想攔,晚了啊!
“罷了,你先去宮中打探一下情況吧。”
“是,屬下告退。”
月恒轉身向窗子走去,冷不丁的背上一痛,被什麽暗器擊中了。回頭,卻見地上空空,百裏玉衍手臂搭在桌上,冷冷的凝着他。
好一招隔空打氣!
早知殿下武功之高,用內力便可殺人于無形,卻從未見識過,如今一見,卻也忍不住心中驚駭。
“皇宮我親自走一趟,你回龍山莊,告訴紗手春,他可以出現了。”聲音一頓,又道:“走門。”
月恒嘴角一抽,快步從門裏走了出去。
他走後,百裏玉衍也起身出門了。
東祁皇承諾黃金百兩,可這一整年東祁都在與北宮打仗,根據他的得到的情報,東祁國庫已經虧空。不但國庫虧空,糧草、士兵,全部不足,現在有許多地方,為了彌補兵力不足,已經開始強行征兵了。
百兩黃金,皇甫景拿得出來麽?
程小野啊程小野,你可真能給為夫出難題。
此時,不明真相的程小野已經被在禁軍侍衛的帶領下,進了金銮殿。
“啓禀降下,便是此女揭下皇榜。”侍衛行禮後,指着程小野道。
面對皇帝陛下的威嚴,程小野面色平靜不卑不亢,“民婦程小野,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甫景大手一揮,“平身。”
程小野不緊不慢的起了身,目不斜視的望向高高在上的那位。
這點,着實讓皇甫景吃了一驚。
便是王侯将相家的女兒,見了他也無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之上。這個平民之女卻如此平靜的與自己對視,這膽識,便不是一般人能有。
心下對程小野便多了幾許好感。
“你說你有辦法治這蝗災?”
“并不确定法子是否有效,但民婦願意一試。”程小野也不說謊,治災她沒有确定的把握,只能一試。
“甚麽?!”皇甫景聞言啪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方才對她生出的好感頓時蕩然無存,“你當朕的天下是兒戲麽,能供你驅使嘗試?你可知道,這治蝗不成,可關系着天下百姓的生計?若是敗了,朕也不會饒你!”
言辭間,咬重了“不會饒你”四個字。
身後方德一頭冷汗,口中連連念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他甩了程小野一個刀子眼,心道:不懂得來搗什麽亂,不知道咱們皇上這些日子正鬧心着麽。
程小野見皇上出言威脅,也不畏懼,反倒是平心靜氣的道:“皇上,蝗災自古被定為天災的一種,若是先人有良策,早便形成書文傳遍天下,之所以沒有,便是大家都無一舉除淨蝗蟲的法子。既是如此,民婦想要一試,又有何不可?”
...
☆、VIP.214 平定民情關我毛事?
程小野振振有詞,皇甫景倒是有些無言以對。
她口中所确系實情,從古至今人們對蝗災不說束手無策,卻也沒有根治的辦法。
尤其是在大旱之年,蝗蟲越是繁殖的厲害。
現在據各個受災州縣報上來的折子,蝗災災情已到刻不容緩之勢。黑壓壓的蝗蟲日行數裏,所到之處皆是寸草不剩。莫說莊稼,就連田頭的荒草都被吃得幹幹淨淨。
見皇甫景面色稍有松動,程小野繼續道:“皇上,現在金陵城外四處是流落的百姓,若無一招治災之法便要久候,豈不更誤了治理之期?”
皇甫景覺得程小野說得多少有些道理,臉色稍緩和了些:“那你且說說看,你有何法治災。”
“依民女所知,此次受災最嚴重的三個州縣分別是為裕州、嶺南、闵項。這三個州臨近半年無雨,天氣幹旱,才會導致蝗蟲大肆繁殖,若想解決蝗災問題,首先要解決的是大旱。”
這三個州招災最重,是路上百裏玉衍告訴她的。
皇甫景剛緩和了幾分的臉又拉得老長,“朕自然知道大旱年頭易生蝗災,朕要的是解決的良策,而不是這些沒用的道理,若你無策,朕便拉你出去砍了!”
程小野登時對這皇上的暴戾生出幾分厭煩。
難怪國丈府和齊國公府連連招災,有這麽個喜怒無常,動不動就要砍人腦袋的皇帝,估計想置身世外都難。同情味十足的看了老太監方德一眼,這太監年紀不小了,能在這皇帝身邊活這麽久,真不容易。
方德則一臉詫異。
同情,對我?
哼,還是摸摸你項上那顆小腦袋吧!
龍椅上的皇上目森寒,程小野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脖子,不知道砍頭是什麽滋味,但她不想嘗試。
“皇上,民婦還有話說。”
“說。”
“民婦所說治理大旱,并非信口胡言。裕州、嶺南、闵項三州在東祁的西南方向,據民婦所知,三個州之南的秦池向來有水城之稱,秦河水更是養育了一方百姓。若是秦水東調,灌溉三州,便可解決土地幹旱問題,這樣雖然不能逆轉今年糧食欠收的局面,卻能保證明年莊稼不再受害,百姓不再飽受流離失所之苦。”
三個州與秦池臨近,這是她從國土圖上看到的。
她在決心将漱芳齋發揚光大之時,她曾潛心研究了東祁、西涼、北宮三國的城池分布,從而确定自己的發展方向。她所收徒弟的居所,也是經過精心挑選才決定的。
秦池水城之稱,她是聽三徒弟慕雲念說的。
慕雲念便是秦池人氏。
程小野一番話正中要害,殿下群臣開始竊竊私語,有人認為此計可行。
沒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皇甫景卻冷冷一哼,“秦池取水,你可知現在秦池乃是西涼國土?”
半年前平白無故被西涼七皇子要走了十座城池,現在想起來他還是一肚子火。若不平白丢了的那三個天然糧倉,他與北宮的戰事又怎會如此吃緊。
殿下群臣一聽,即刻都不說話了。
跨國取水,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更何況東祁與西涼交惡,西涼怎麽也不可能放東祁的人進城修渠引水。
思及此,不由都同情的望了程小野一眼。
這女人啊,看樣子是想要錢想暈頭了。
程小野卻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據民婦所知,秦河雖然在西涼境內,它的發源地卻是在我東祁國內的秦昭山。秦昭山本是秦池的背面的一座屏障,如今秦池被劃到西涼,秦昭山卻還有一半在東祁。我們只需派人到秦昭山開山引流,将秦河水引入嶺南,再由嶺南水渠引入裕州與闵項。只要入冬前內完成這項工程,将水灌入田中,便可保來年春耕。”
“說得倒是輕松,倘若來年再有蝗蟲大片出現,春耕如何保證?”一大臣站出來問道。
“蝗蟲的卵埋于地下,若是水量充足,它的卵便不能全部孵化,這樣便能減少一部分。轉過年來,冰雪融化,只要有充足的水源,便會有青蛙與蛇類大量繁殖。青蛙與蛇都是蝗蟲的天敵,到時蝗災便不足為患。”
“皇上。”戶部尚書站了出來,“此婦一番言論雖然可行,但眼下最重要的不僅是蝗災,更重要的是穩住災區的民情啊,皇上。”
若修水渠,到時還得花費人力物力,哪像直接拿銀子貼補百姓他們從中撈到的多。
他谏言一出,立刻有大臣出來附和:“皇上,臣以為何大人所言極是,眼下之急,當以穩定民情為主啊!”
刑部尚書朱毓看了二人一眼,冷冷一哼,上前道:“皇上,兩位大人所言雖然有理,但臣卻不敢茍同。治理蝗災功在長遠。若只顧眼前利益,去平定民情卻不管來年耕種,即便今日之災平定了,明年還會舊疾複發,到時何來糧草給我前方浴血奮戰。”
與朱毓同一戰隊的一位大臣也站了出來,“臣支持大人所言,請聖上下令,即可組織引水灌溉,治理蝗災。”
“民情若不平定,不等你水引了過來,人們便已暴亂到時引了水來又有何?”戶部尚書手指請令的大臣怒斥道。
朱毓也不甘示弱,同樣一揮衣袖,“何大人,若不治理蝗災,來年蝗蟲去而複返之時,你又何良策,再平定一次災情麽?”
兩方相互僵持不下,竟當着皇甫景的面争吵起來。
直吵得面紅耳赤,聽得皇甫景直皺眉頭。
程小野置若罔聞,一副事不關已的姿勢站在大殿中央。
雙方争執了半個時辰還不見分出個高下,皇甫景也變得沒耐心起來。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他把桌了拍得啪啪響。
蝗災上治,民情要穩,一個都耽誤不得。他又何嘗不知?不管是程小野方才說的引水東流,還是兩位尚書說的赈災安撫民情,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財力,而此時的國庫……卻已經拿不出那麽多銀子了。
“程小野,你既揭了皇榜,可有辦法兩者兼顧麽?”
程小野一怔。
平定民情關我毛事?我是來治蝗災的。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來報:“禀報皇上,九華山莊莊主千夙宮外求見。”
...
☆、VIP.215 大膽刁民,竟敢藐視皇上!
九華山莊莊主?
程小野與皇甫景皆是一愣。
這位名滿天下的九華山莊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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