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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計劃這兩天将齊國的人從東門帶出去。現在他們被安置在一間廢宅院中,昨夜突然有官兵搜查,還好我們有防備,将人藏進了提前挖好的密道中。若不然,後來不堪設想。”想起昨夜之事,流光還有些心有餘悸。
差一點兒,就被發現了。
“等月恒回來,你告訴他不必走東門了。”千夙沉聲道:“今晚夜間你們将人帶到清月閣,明日午時,皇甫景會派人送一批東西到清月閣。共有七個禦筆親封的木箱,到時候你們把箱子裏的東西拿出來,讓人躲進箱子中通過城門。”
“可是現在箱子城門口的守衛都會打開查驗啊。”
“皇甫景禦筆親封的箱子,試問那些守衛有幾個腦袋,敢開封來看?”
“是,卑職尊令。”
千夙清冷的眸掃過宅子裏的一草一木,半晌,又說道:“此次救他們出去之後,我們這金陵城中的這幾處舊宅子,便都處理掉吧。”
流光低頭,“是,殿下。”
“若無其它事,我便回去了。”
“恭送殿下。”流光雙手過肩,頭壓得更低了。
不經意間,看到流光腕處束緊的衣袖上系了一條紅色絲帶扣,千夙眸中閃過一道黯芒。這種系紅絲帶的方法,在西涼是作為訂情之用,流光腕上系的這條絲帶扣,是何用意?
畢竟是手下的私事,千夙也沒多問,轉身離開了。
回到福悅客棧,他已然恢複了百裏玉衍的面容。加到房中,不出意料的,程小野還未回來,他揚唇一笑,命小二打來一壺熱水,泡了一壺茶,邊飲茶邊等他家娘子回來。
...
☆、VIP.258 得了視力丢了福利
沒多久,樓下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像是搬着重物走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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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是娘子回來了,百裏玉衍端起茶水淺酌低吟,清貴高華的臉上帶着絲絲笑意。
吱扭一聲,程小野推開了門,“把箱子放在這裏吧。”進門後,她指着床邊的位置,對搬東西上來的客棧夥計說道。
夥計按她的意思将箱子放下,邊揉着酸痛的腰,邊道:“程姑娘,這裏面是什麽東西啊,怎麽這麽重?”
“好東西。”程小野笑,從衣兜中掏出些碎銀兩遞到那人手中,“辛苦了,這點錢,拿去打酒喝。”
“好嘞,那就謝謝程姑娘了。”
收了錢,夥計高高興興的出去了。
等到程小野上前關上門,百裏玉衍才站起身來,“看娘子如此高興,想必是皇上把當初承諾的百兩黃金賞賜給娘子了吧?”
“猜對了!”程小野興奮的摟住百裏玉衍的脖子,在他臉上大大的親了一口,“相公,我們現在有了一百兩黃金,你說你想要什麽,娘子給你買。”
百裏玉衍伸手環住她的腰,身高上的差距讓她像只無尾熊寶寶似的挂在他胸前。
“是不是為會想要什麽,娘子都會給?”他如雲中歌般動聽的聲音問道。
“只要是你想要的,娘子都買給你。”一百兩黃金呢,多大一筆巨款啊!別說給他買什麽東西了,有了這筆錢,她還可以将漱芳齋的規模再擴大十倍,想一想都覺得在夢中都能笑醒。
“為夫想要……”百裏玉衍靠近程小野的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
程小野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下意識的便想推開他。
“給不給?”百裏玉衍緊緊扣着她的腰,不肯松手。
“這東西無價,不給!”程小野說着便去掰他扣在她腰間的雙手,無奈那兩只手卻像粘在了一起一樣,怎麽掰都掰不開。
“娘子若是不給,那為夫便要用強的了。”
百裏玉衍含笑的聲音,帶着絲絲熱氣撲灑在耳畔,仿佛一只輕羽在她耳邊攪動,癢|癢|的,讓她感動無所适從。
“相公,你先放開我。”程小野掙紮。
多次相處下來,百裏玉衍也知她身上哪些地方敏|感,薄唇策啓,含住了她的耳垂。
觸電般的感受自耳畔傳來,直擊腦海,在腦海轉了一圈兒,又蹿進心髒中,最後消散在四肢百骸。程小野在他懷中,渾身顫栗。
“相公,不行,我……唔……”
話未出口,他的唇已攫住她的唇瓣。
每次都用這一招,什麽話都不讓她說完!程小野惱怒,被動的承受着他的吻,他寬大的手掌襲來,在她身上胡亂的摸索着。
她想抓住他使壞的手,那只手卻異常靈巧,任她怎麽抓也抓不住。
“娘子,你胖了,身材愈發的好了。”
許久,他才心滿意足的放開她,手掌在她背上揉了揉。
程小野翻了個白眼兒。她哪是胖了,是因為有了身孕,所以才導致身體再次發育了吧?不但肚子有點兒微微隆起的跡象,胸圍也比原來大了。
百裏玉衍不知道程小野在想些什麽,寵溺的揉揉她的發頂,“大白天的,娘子說不要便不要吧。”
晚上也不行!程小野在心中補充。
“相公,諾兒那邊已經沒什麽事了,我想明日便離開金陵回梅縣,你看如何?”
“娘子說了算。”
“那過會我換個衣服,我們出去逛逛,給晴兒、小荼他們買些禮物怎麽樣?”每次出門,必不可少的便是給蘇晴兒和孟荼等人帶禮物。
這次除了他們二人,還多了伍來福與黃金花等人。
“為夫陪娘子一起去。”百裏玉衍道。
想到外面可能會有官府的人強行征兵,程小野又多了幾分擔憂,“昨日在諾兒店中,聽說有官府的人強行抓壯丁去服兵役,你此時出門,我怕會有危險?”
“娘子放心,為會不會有事的。”
他們出現的五裏之外,他們命人清掉一切障礙。
“那好吧,我收拾一下衣服,我們這便出門。”程小野也不知為何,對百裏玉衍的話深信不疑,他說不會有事,她就覺得真的不會有事。
衣服換到一半,她忽然感到背後一道如饑似渴的視線。
程小野抓着衣服擋在了胸前,對百裏玉衍喝道:“你閉上眼睛。”以前他看不到,她可以肆無懼憚的在他面前換衣,如今他眼睛醫好了,她卻做不到坦坦蕩蕩了。
“娘子,我是你的夫君。”百裏玉衍語重心長的道。
“夫君也不行,快把眼睛閉上。”程小野大有你再不閉上眼睛,我便跟你魚死網破的絕決。
“好,聽娘子的。”百裏玉衍閉上了眼睛。
“轉過身去。”
百裏玉衍又轉過了身,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早知道眼睛好了連這點福利都沒有了,還不好讓妙手春告訴她,他的眼睛這輩子好不了了呢。
程小野見他轉過身,手忙腳亂的換好了衣服。
系好裙帶,她的目光落在那箱黃金上面。她就這樣出門去了,這箱黃金放在這裏會不會有危險?
“娘子還沒好麽?”聽不到身後有動靜,百裏玉衍主動問道。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百裏玉衍轉過身,見她望紅木箱子發呆,笑道:“娘子,你一直盯着那箱子看,是所出門一趟,裏面的東西被人偷了麽?”
程小野捂臉,“我有表現那麽明顯麽?”
百裏玉衍失笑,“不是娘子表現的明顯,常人出門,總會擔心這些。只是,娘子回來路上,為何不将這些金子存進錢莊換成銀票,卻要搬回來客棧中呢?”
“當然是……”抱着真金白銀睡的感覺,能和抱着幾張薄薄的銀票一樣麽?
程小野撅起了嘴巴,真是作繭自縛。
“算了,為夫還是先陪娘子把錢送到錢莊去吧,等換成了銀票,再出去逛街,也省得你出去一路上沒有心情買東西,一心惦記會不會招了賊。”
“好吧。”
還好百兩黃金不算加上木箱也不是特別重,百裏玉衍搬着它,跟在程小野身後出了門。
...
☆、VIP.259 娘子永遠是對的
從錢莊出來,程小野将銀票在掌心拍了拍,又仔細的看了一遍,最後才滿心歡喜的揣進懷中。
“現在放心了?”百裏玉衍走了身後,好笑的看着她。
“嗯,放心了,我們去逛街。”
大方的挽起他的手臂,兩人往金陵城中最繁華的街市走去。
錦裏是金陵城中最熱鬧的地方,其中不乏一些知名的制衣坊,珠寶首飾鋪,大型雜貨鋪等。這裏有一家雲衣坊非常出名,程小野曾聽說,京城中有許多大家貴族都會來這裏訂制衣裳。
她拉着百裏玉衍走了進去。
“這位夫人,您是要給公子訂做衣裳麽?”一位婦人迎了上來,見程小野拉着百裏玉衍進來,便以為是程小野要給百裏玉衍做衣服。
“是我娘子要做衣服。”百裏玉衍替她回答。
婦人一怔,卻聽程小野說道:“是給相公做衣服。”
婦人聞言又是一怔,笑容卻更大了,“來來來,兩位客官先裏面請,我們雲衣坊的面料,那可都是頂尖的。我看公子氣宇非凡,夫人又出落得如此端莊秀美,想來兩位也是出身大家,這再有兩三個月就到年下了,該添幾身好衣服了。”
“只給相公做便好,我要看你們上好的布料。”程小野道。
她想着自己有了身孕,做再好的衣服,等身材臃腫走形,便穿不了了。還不如等到孩子出世,她身材恢複之後有喜歡的衣服再做。
可話聽到百裏玉衍耳中便不是那麽回事了。
“既然娘子沒有喜歡的,那我們便換一家吧。”說罷,牽起程小野的手,便要離開雲衣坊。他當程小野心疼錢,只舍得在這裏給他做衣服。
“我不是不喜歡。”程小野忙拉住他,“我家中衣服那麽多,可是你來來回回的就這幾件,是你該添衣服了。”
“為夫要那麽多衣服何用?娘子喜歡便在這裏做了,若不喜歡,我們便去別的鋪子裏轉轉。今日出來,為夫是來陪娘子買東西的。”
婦人笑盈盈的望着他們,這兩位年輕人,還真是恩愛的緊。
“兩位客官別急了,您看這樣如何,兩位衣服都在雲衣坊做,至于價格嘛,到時候我就讓掌櫃的多給優惠些,保證不讓兩位吃虧,如何?”
程小野望向百裏玉衍,他清貴高華的臉上絲毫不帶半分讓步的姿态。
“好吧好吧,依你還不行麽。”程小野無奈之下只好繳械投降,“一起做,但是你得答應我,先什麽料子我說了算,做幾身衣服,也是我說了算。”
“好。”
程小野狡黠的眸轉了兩圈兒,一起做,那就套情侶裝!
她拉着百裏玉衍回到了店裏。
婦人見他們回來,眉開眼笑地拿了布料給他們看。想着百裏玉衍向來是以素淡為主,她挑了一緞白色底錦緞,衣領與袖口配淡藍色刺繡布料。她給自己選的衣服面料基本與百裏玉衍無異,只是衣裙前襟用的他衣領與衣袖相同的布料。
這樣一同穿起來,便是情侶裝的效果了。
除了這兩身衣服,程小野又訂做了四身衣服,兩身給百裏玉衍,一身青色給孟荼,還有一套藕荷色衣領處鑲着兔毛的,是給小徒弟黃金花的。
選好布料,付了銀兩,程小野帶着百裏玉衍出了雲衣坊。
程小野趕時間,但衣服最快也要明日上午才能拿出來,她便趁着機會再去別處轉轉。
“怎麽了?這麽不高興?”走了幾步,幾乎都是她在費勁的拖着他向前走。程姑娘不樂意了,轉過身怨念的看着他。
“娘子說話不作數。”百裏玉衍曜石般的眸泛着幽光,不情願的站在她面前。
“誰說我說話不作數了?我是不是聽你的,也做了衣服了?”
“可是……”
“可是什麽,娘子曾經對你說過什麽?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許質疑娘子的話?是不是告訴過你娘子說的話做的事都是對的?是不是告訴過你,如果娘子有什麽做錯的地方,讓你反過去看前兩條?”
“說過,但原話不是這樣的。”
“原話是什麽?”
“娘子永遠是對的,如果錯了,請參照第一條。”
“那娘子錯了麽?”
“錯了。”相公很誠實。
“第一條是什麽?”
“娘子永遠是對的。”
“那你再說一遍,娘子錯了麽?”
“錯了!”
程小野磨牙,她為什麽要和這個木頭因為這件事情在這裏較勁兒?不對,他平日裏那麽聰明,為什麽這時突然腦子抽筋了,沒道理啊!
不經意間看到他眸中閃過的笑意,程小野磨牙的聲音更大了,“百裏玉衍,你皮癢了麽?”
百裏玉衍斂了笑意,握緊她的雙手,“娘子,為夫知道你的好,但是,為夫不想你受委屈。”
忽然有什麽戳中了心頭那處柔軟,程小野心頭的火氣不消而散,“知道了。”其實,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她又何曾覺得委屈過?他雖然不能賺錢養家,可是他卻給了她,他力所能及的一切。
他所有可以給的溫暖與保護,都給了。
牽過他的手,正準備繼續向前走,忽然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從不遠處跑來。她頭上戴着一頂鬥笠,鬥笠上垂下的白紗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的模樣。她的腳步很匆忙,好似是在躲避追捕。從程小野與百裏玉衍面前跑過,甚至連看都沒來得及看他們一眼。
前面分叉口,她稍一猶豫便選了一條向前跑去。
果然,不多時,一隊官兵追了過來。
“快點兒,她剛才就往這個方向來了,別讓她跑了!”帶頭的官兵邊跑邊喊。
他們追過來,發現前面是分叉路口,又不見女子的身影,便折回來問程小野與百裏玉衍,“你們見沒見到一個穿白衣服的女子從這裏過去?”
“可是戴着白紗?”程小野問道。
“是,她往哪邊逃了?”
官兵的态度不怎麽友好,程小野豎起食指,抵着下巴想了一會兒,往女人逃跑的方向指了指,就在官兵正準備向那個方向追的時候,她忽然大聲喊道:“不對,她是往那個方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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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260 衣錦還鄉[求月票]
官兵剛跑了兩步,又站住了,對着程小野厲聲問道,“到底是往哪個邊去了?”
程小野撓着腦袋想了又想,“我記得她是往這邊去了,可是被官爺一吓,忽然就有點恍惚了。”她纖細的指尖又左右晃了晃,複又指着另一個方向道:“應該是往這個方向跑了。”
官兵領頭不太信任的看了她一眼,半帶疑惑的望了望兩條巷子,最終手向程小野指的路口一揮,“追!”
“哎,等等,我再想想。”官兵沒跑幾步,又沒程小野喊了回來。
“你到底看到沒有?”官兵的領隊不樂意了,握着腰間佩刀向程小野吼道:“你敢戲耍小爺,小爺現在就把你抓進京兆尹大牢!”
“不敢不敢。”程小野吓得連連擺手,縮進了百裏玉衍懷裏,“這真我想清楚了,真的是那個方向,她往那裏跑了。”她手指着與女孩逃跑相反的方向,戰戰兢兢的道。
百裏玉衍伸出手臂摟着她,唇角裂開一道笑紋。
這麽個拖延時間法,若是那官兵特有點腦子,她頭頂這顆腦袋,就長得不結實了。
官兵領頭狠狠的剜了程小野一眼,“這次你确定了嗎?要是再敢半路把小爺喊回來,小爺非砍了你不可!”
“清楚了,清楚了,您要于不去追,人可就跑沒影了。”程小野道。
事實上,現在人已經跑沒影了。
官兵不再猶豫,徑直向程小野指的方向一陣狂追。
“真沒腦子。”見他們跑遠了,程小野呸了一聲。
“若是他們有腦子,就該輪到你沒腦袋了。”百裏玉衍嫌棄的揉了抒她的發頂,“你還真是能闖禍,快走吧,等會那幫官兵想過來,再找回來我們就有麻煩了。”
“說得對,快走快走。萬一他們找回來,抓不到那個女子,再把你抓去當了壯丁,到時候我不是要守寡了麽?”程小野拉着百裏玉衍便跑,已然把妙手春的囑咐抛到了腦後,更把自己已有身孕的事給忘了個幹淨。
百裏玉衍再度失笑,他被抓去當壯丁,她就變成守寡了麽?
這邏輯,恕他不能茍同!
“你說那個女子,會是幹嘛的?”來到鬧市,程小野邊看着集市兩側賣的小玩意兒,邊問道。這個地方程小野曾來過,那時兩旁擺攤的男女都有。現在,卻只剩下了婦人和孩子。
“姐姐,買個竹筐吧。”
稚嫩的聲音傳進耳朵,程小野循聲望去。一個看起來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蹲在角落裏,她的面前放着一些竹筐,烏溜溜的大眼睛正怯生生的望着她。
四目相對,她向後縮了縮身子。
“小妹妹,你幾歲了?”程小野蹲下身子,笑得和藹可親。
小姑娘大概見她平易近人,便放松了幾分,“我六歲了。”
“你自己出來賣東西,父母呢?”
“我父親被官兵抓走了,母親說他到戰場上打仗再也回不來了,然後她也走了。”小女孩說着,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她用自己被泥土沾得有些發黑的手擦着淚水。
“小妹妹,手髒不能擦眼睛,會感染。”程小野遞了塊手帕過去。
小女孩接手帕的時候,她才發現,她的手不是沾了灰,而是因為長時間裸|露在寒冬中,被凍傷了,才會看起來發黑。
“那你現在和誰一起生活?”
“我和爺爺一起生活,可是爹爹眼睛看不到,他只會編竹筐。姐姐你就買一個吧,求求你了,竹筐賣了,我就能買米回去,和爺爺煮飯吃了。”
程小野鼻子一酸,從衣袋中掏出一綻銀子塞進小女孩手中,“姐姐買一個竹筐。”
“姐姐,可是我找不開你錢。”
“不用找了,你可以拿着錢去買米,然後就可以回家和爺爺好好吃一頓飯了。”說完,她随便拎了一個竹筐,拉着百裏玉衍匆匆的走了。
一路上,她即将回家的興奮被一掃而空。
百裏玉衍揉揉她的肩頭,“娘子,別難過,你已經在幫她了。戰事四起,本來遭殃的就是百姓,她還能有口飯吃,還能有個住處不至于流離失所,就已經很不錯了。”
程小野點頭。
道理她都懂得,只是道理聽得再多,和親眼見到的感受又不同。“生在這樣的年代,也不知她的下半生将會如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不是你或者我可以左右的。你現在最應該該關心的不是旁人,而是你的相公。”百裏玉衍扳過她的雙肩,強迫她望着自己的眼睛,“娘子,你家相公從早上等你到現在,餓了。”
望着他璀璨生輝的眸,程小野心中的抑郁蕩然無存,“我們去吃東西。”
“好。”
轉身,她手中的竹筐被他不動聲色的接過來,放到了街頭某處。
戰争四起,民不聊生,皇甫景,你又能堅持到何時呢?
第二日,一直等到中午,程小野才從雲衣坊拿回訂做的衣服。回到客棧時,百裏玉衍與暗影已經收拾好了其它行李,她直接上了馬車。
兜裏揣着的熱乎乎的銀票,還有即将到手的千傾良田,她這趟回去,也算是衣錦還鄉了吧?
想想還有點兒小激動呢!
正欲出發,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匆忙的馬蹄聲,連帶着楊一諾的叫喊聲。“師父,師父慢走!”
“小影,等等。”程小野掀開門簾,從車內探出頭來。
車剛停穩住,楊一諾立刻跳下馬,小跑着到了車前方,“師父,徒兒來給你送行。”
“不是說了不必送行麽。”程小野說道。
她對送行有種發自內心的抵觸。
“師父雖然說了不讓徒兒來送,可是徒兒哪個能真不來啊。”她招呼着後面跟來的兩人,“快點過來,把東西到師父車上。”
後面應聲上來的兩人,将他們馬車上的兩個箱子,搬到了程小野放行李的馬車上。
“諾兒,你這是作什麽?”程小野忍不住衆車中出來,正欲下車,被楊一諾拉住,“外面天冷,師父別下來了,箱子中裝的是一些金陵的特産,有一箱是帶給是師父的,還有一箱,師父帶回去,替徒兒分給伍師兄,還有衆位師妹們。”
...
☆、VIP.261 出城
對楊一諾的好意,程小野感到欣慰,最初設定的合作關系,沒想到發展到現在成了真正的師徒。“那師父便代他們謝過諾兒,若有機會,諾兒記得來梅縣看我們。”
“一定。”楊一諾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師父,你這一路上你要保重身體啊。”
“諾兒放心,快回去吧。”程小野最不喜歡離別的場景,簡單囑咐了幾句,便速速縮回了馬車內,“小影,我們走。”
“駕!”暗影揚起馬鞭,嘹亮的聲音回蕩在蕭瑟的街頭。馬蹄向前邁開,帶動着馬車輪子吱扭吱扭的轉起來,楊一諾站在馬車後面,一邊揮手一邊大聲喊着:“師父,保重!”
透過車後簾的縫隙,程小野看到了拼命向她揮手的楊一諾。
只一眼,心便開始隐隐作痛。
“娘子不喜歡離別,便不要看了。”百裏玉衍伸出手掌,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揉了揉。
一絲冰涼沁入肌膚,程小野不悅的拉開他的手,“你手怎麽總是這麽涼呢?”不只是手,身上也是,夏天抱着還能消暑,到了冬天日子可不好過。
想取暖都找不到地方。
“因為娘子不疼我。”他唇角上揚,清雅的面上帶着幾分笑意,運用內力調理氣息,掌心慢慢變得溫熱起來,“現在不涼了吧?”
大手裹起她的小手,還責怪他的手涼,她自己的手比他還要冷上幾分。
“方才還說我不疼你,怎麽這會就熱起來了?”小女人的聲音三分怨七分嗔,翦眸似水,忽閃忽閃的望着他。他伸出手臂,将她擁進懷中取暖,“因為娘子怕冷,為夫怕被娘子嫌棄。”
“……!”他當自己是空調,溫暖可以自動調節的麽?
馬車一路走過金陵城的大街小巷,在城門口,被迫停了下來。
喧鬧的聲音傳進耳中。
“小影,發生什麽事了?”程小野問。
“前面有很多人,把城門口堵住了,我們等一等吧。”臨時被主子指派成車夫的暗影答道。
程小野将車簾掀開一條縫隙,向城門口的方向看了過來。前面排了七八輛馬車,每輛車上都拉着一個大紅木箱子,有些像運送貨物的商隊。
仔細一看,箱子上白紙黑字的,還貼着封條。
隐隐聽到前方的争辯的聲音。
“這箱子裏面裝的是什麽?”城門守衛大着嗓門問。他們十幾個人圍住了裝箱子的馬車,看架勢,是想将箱子拆開來檢查。
正欲伸手開箱,忽然過來一個男子攔住了他的手,“這位官爺,您還是先看一下封條上寫得什麽吧。”
官兵拂開他的手,冰冷的目光看向封條。
這一看,他驚吓得不輕,嘴巴張得幾乎能塞下個雞蛋。
“看清楚上面寫的什麽了麽?”說話的人态度高傲,擡着下巴歪着頭的模樣,看起來特別欠扁欠揍欠收拾。程小野保持看戲的心态繼續凝着他們。
“這些木箱可是皇上禦筆親封的,我們還要開箱查驗麽?”一名衛兵問守衛頭領。
頭領冷汗淋淋,下令徹查進出城貨物的是皇上,如今禦筆親封的也是他。若是拆封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估計只有死路一條。
心一橫,手一揮,“放行。”
“如此便謝過軍爺了。”嘴上雖然道謝,臉上卻是狂傲的很,翻身上馬,帶着車隊出了金陵城。
那一隊商隊離開後,城門口很快恢複暢通,為了保持暢通,城防方面加派了不少人手對過路人員進行盤查。動作雖繁瑣,抵不住人多。沒多久,程小野的馬車也出了城。
一出城,暗影便加快速度向梅縣的方向駛去。
沒有人注意到的時,那一隊運送貨物的商隊走出幾裏路後,便将車趕進了路邊的樹林子裏。林子中,月恒已經提前駕着馬車在等他們。
他們手腳利索的打開木箱,将木箱中的人悉數扶了出來。
“齊國公大人,讓您受委屈了。”方才嚣張倨傲的男子俨然換了一副模樣,恭順的對着一位老者行禮。
他口中的齊國公穆戎此時一身狼狽,身上穿着平民姓的麻布粗衣,花白的頭發有些淩亂,臉上頸間依稀可見重型之下還未痊愈的傷痕。
“老夫如今不過是一個階下囚,算得什麽委屈。”穆戎聲音中分不出是沉痛抑是憤怒,只是其中的滄桑之感,讓人聽了有些沉重,“不想我穆府世代忠貞,最後卻落了個判國通敵的下場。”
僅憑着幾句傳言,皇甫景便下了一道谕令,齊國公府上下數百人全部入獄,無一幸免。
入獄後,皇甫景只下令刑部、大理寺等三司會審,卻連見他一面,給他一個親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穆老夫人更是含冤死在獄中。如今雖然被救出牢籠,小女兒浔陽卻不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昔日朝中恩寵,君臣之誼,如今全成了過眼雲煙,想來,卻也令人齒寒。
“大人蒙冤,我等明白,我為大人安排好了馬車,先送大人離開東祁,洗雪冤情一事,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從長計議也不遲。”男子指着月恒道:“這是我大哥月恒,便由他護着大人到安全的地方,請大人先上車罷。”
“也好,便是以後不能洗雪冤情,今日壯士搭救之情,穆戎此生定不會忘。”
穆戎征戰沙場多年,性情豪邁,謝過男子之後,便帶着家人乘上了馬車。三輛帶着篷房的馬車從樹林中出來,車輪揚起厚重的沙塵,向前疾馳而去。而樹林中,男子拿人翻開草垛,搬出早已運到此處的珊瑚和奇石,重新封箱,出了樹林,向另一個方向駛去。
待到所有的車輛都離開,一個身穿白衣,頭戴鬥笠,白紗遮面的女子從樹叢深處走了出來。
她手中的握着寶劍,踩着滿的枯葉走到路邊。
寒風襲來,掀起她面上的白紗,若隐若現的是一張白皙的容顏。俊俏的面容下,是一雙冷若寒霜的眸,透過白紗,冷冷的望着車隊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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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262 出事了[求月票]
五日後,北宮大軍主帳。
“上官雲雀參見王爺。”白衣女子盈盈拜倒在公子辰座前。除去面前白紗,她露出了一張如花似玉的俏顏,黛眉桃眸,嬌俏動人。
“讓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麽?”公子辰高高坐在主位上,華麗的聲線問道。
“啓禀王爺,雲雀去了東祁天牢,但是被關押在天牢之中的齊國公一家,卻已經被人救走了。”她奉命前去東祁天牢打探消息,卻得到穆戎一家被救走的消息。
“怎麽可能?”站在一旁的浔陽表情激動,“天牢守衛何等嚴密,我父親他們那麽多人,如何能全部被救出,你真的查探清楚了麽?是被救走的,而不是被處置了對麽?”
“雲雀做向來細心,惹郡主信不過,再派人去查便是了。”上官雲雀看都沒看她一眼,便不服氣的回道。
“上官姑娘莫要誤會,浔陽一時心急說錯話,還望姑娘見諒。”浔陽自知失言,忙放低了姿态,半是詢問半是祈求的道:“那姑娘可打聽到是什麽人救走了父親他們麽?”
“正如郡主所言,天牢守衛森嚴,并沒有劫獄之人的消息傳出來。”
一聽便知是賭氣的話,讓浔陽精致的五官幾乎聚到了一起。她焦急地絞着手指,恨不能跪下來求她把探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公子辰看了看浔陽,又掃了一上官雲雀,聲音變得柔和了幾分,“雲雀,浔陽郡主是我的客人,若是你打聽到什麽消息,便告訴她。”
上官雲雀聞言,不服氣地剜了浔陽一眼。
對浔陽,她是排斥的。
她是北宮王朝第一大将上官侓(lu)的嫡長女,皇太後的義女,北宮皇上親封的長崎公主。
她的父親上官将軍與公子辰的父親成王有戰場殺敵的袍澤之情,更有彼此相救的恩情。她自小便長在成府中,與公子辰一起長大。在北宮所有人眼中,她才是與公子辰青梅竹馬的一對兒。結果,這女人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她一出現,便奪走了公子辰未婚妻的名號。
好不容易盼到北宮與東祁兵戎相向,和親破裂,她卻又千裏迢迢找到了戰場上。
這些都不算什麽,最可氣的是,公子辰竟然聽信了她的話,不管不顧軍中衆位大将的規勸,一意孤行來助她攻打金陵,幫她救她的父母家人。
她,憑什麽?
上官雲雀越想越氣,賭氣看着腳下,就是不說話。
她不是想知道她的家人都被送到哪裏去了麽?她偏偏就是不說。
這邊争風吃醋之時,程小野與百裏玉衍也到了梅縣。
已是日入時分,從梅縣東門進來,剛好路過齊先生的學堂。程小野想知道兩個孩子最近的學習情況如何,順便接兩個孩子回家,便叫暗影停下,下了馬車。
“小影,你與相公先回漱芳齋,我去學堂看看小荼與金花。”她繞到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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