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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

“狗官,實話告訴你,老娘沒什麽耐心。馬上交待你抓走的兵役送去了哪裏?敢有半句廢話,老娘現在就宰了你!”程小野手上一個用力,匕首便在魯原脖子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直冒。

“啊……”魯原疼得直叫喚,身子一個勁的向後躲,緊緊貼在椅背上才停下來,“姑娘手下留情,我說,那些服兵役的都被送去慶州了。”

“押送兵役的人回來沒有?”孟荼半路被抓,那麽江氏便是被押送兵役的官兵打死的。如果他們回來了,她先報了江氏的仇再說。

“還沒回來,慶州路途遙遠,他們又是步行上路,要月半才能回得來。”魯原答。

“狗官,若是我兒有個什麽閃失,回來我一定要了你的狗命!”程小野一腳将魯原踢到了桌子底下,躍下桌案她便向百裏玉衍小跑過來,“果然不出所料,我們去慶州。”

說着,她拽着百裏玉衍匆匆向縣衙外走。

他們一走,縣丞立刻将魯縣令從桌子底下扶了出來,“魯大人,您沒事吧。”縣丞看到他脖子上鮮血淋淋地,立刻大叫大嚷起來,“來人,快來人,去給大人請大夫來。”

“請什麽大夫!”魯原伸手捂着脖了上的傷,“剛才那兩人,是哪兒冒來的?”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跑到衙門裏來滋事,簡直是豈有此理!

“大人,我看那女子有些眼熟,像是芙蓉巷漱芳齋的女掌櫃。”一個衙役站出來回答道。

漱芳齋?不就是那個做首飾的鋪子麽?魯原眼珠子轉了兩圈。

一個做買賣的女人也膽敢跑到縣衙裏若事,魯縣令一拍驚堂木,指着程小野離去的方向大聲喊道:“來人,給我追,找不到人,便去查封她的漱芳齋!”

“是!”衙役得令,呼呼啦啦一群人向外跑去。

走到半路,一群人又退了回來。

“不是叫你們去拿人麽?怎麽又都回來了?”縣丞氣極敗壞的喊着,剛走幾步,便見門外進來幾名扛着大刀的黑衣人。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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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程小野在身邊,也沒有守着流光等親人的面,她露出了自己在面對敵人時才有的一面。冷厲、肅殺,宛如來自地獄的修羅,渾身透着駭人的黑暗之氣,令人不敢輕易靠近。

站在公堂門口,她冷言道:“魯大人如此興師動衆,是要去哪兒啊?”

言辭間,特別咬重了哪兒。

魯原心中一寒,怔怔的望着進來的黑衣人。

許久,才才顫顫巍巍的指着暗影道:“你們,你們又是什麽人?”這些黑衣人一個個手裏的刀锃光瓦亮,一看便知是來者不善,他不由得冷汗直流。

“能讓下地獄,也能保你平安無事的人。”暗影道。

陰冷的聲音如淬了冰一般,讓本就寒冷的寒氣更加凜冽起來。與她下面對峙的衙役們面面相觑,手握在腰間佩劍上,腳步卻是不由自主的向後退。

沒一會兒,暗影便起到了公堂正中。

“你們想幹什麽?”縣丞壯着膽子問道。

“做什麽?”暗影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指甲,許久,她忽然擡起頭,一又冷厲的眸落在魯原身上,“識相的,就當今日公堂之上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若不識趣的話……”暗影從旁邊人手中拿出一把刀,“嗖”的一聲,刀從衆人眼前穿過,直直釘在了魯縣令裆上。

“啊!”魯縣令一聲驚叫沖破雲霄,身子不由自主癱倒在了椅子上。

左右搖擺的刀柄,魯大人身下一陣濕熱……吓尿了。

騷臭味瞬間傳遍整個公堂,人們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尤其是站在魯原旁邊的縣丞大人,他想捂鼻子卻不敢捂,只得用力屏住了呼吸。

“出息!”暗影冷哼。

幸好不是用的自己的劍,否則還真是要浪費一把好劍呢。唇角一勾,鄙夷道:“魯大人,方才我說的話,你可記住了麽?”

“記住了,記住了。”魯原吓得閉緊了眼睛,“今日公堂之上,沒有人來過。”

“算你識相,走!”一轉身,暗影帶人離開了公堂。

身後,手中只剩下一把刀鞘的屬下四顧左右。他想去将刀拿回來,又覺得刀髒了。最後牙一咬,心一橫,“不要了!”将刀鞘用力往地上一擲,快步跟了出去。

程小野不知百裏玉衍暗中安排的一切,她顧不得許多,從縣衙出來直接翻身上馬,往慶州方向奔去。

...

☆、VIP.268 山中遇險

官道上,兩道身影疾馳而過,氣浪掀起兩個身上的披風,獵獵生風。

梅縣到慶州,步行少說也得大半個月才能到,他們又是集中行軍,人多不說,還有些未成年的孩子,一定走不快。程小野與百裏玉衍沿着官道,馬不停蹄的追了三天三夜。

三天後,他們到了襄鄉。

這裏距離慶州還有兩天的路程,前方一座大山攔住了去路。為趕在兵役隊伍進入慶州前趕上他們,程小野果斷的打馬上山,準備抄小路過去。

此時的她,已經有些後悔,也許當初應該先尋找孟荼的下落才對。

“娘子,前路崎岖,當心安全。”百裏玉衍明白她的心思,并不阻止她選擇近道,只是緊緊跟在她身後,提醒她注意安全。

“知道了。”程小野答。說完,她用力一揮馬鞭,“駕!”

駿馬疾馳,很快消失在崎岖的山道上。片刻後,滿是碎石的路面只剩下兩道蜿蜒向前的馬蹄印,北風一吹,連馬蹄印也不見了痕跡,

清晨到日暮,兩人終于從山腰繞了出來。

隐隐約約的,聽到山上流水的聲音和山腳下有人說話的聲音。“快點走,再不快點走,天黑前到不了下個驿站,你們想露宿荒野,老子可不想!”

啪!皮鞭抽裂空氣的聲音響起,夾雜着陣陣哀嚎。

“臭小子,說的就是你,要不是怕人數不夠,老子早就你扔到半路上了。你給我起來,再敢偷懶,老子扒了你的皮!”男人尖刻暴戾的聲音傳進耳朵,程小野倏的一怔。

“你們就在山下,我們快追。”拽緊手中的缰繩,她不顧一切的向前沖去。

百裏玉衍緊随在程小野身後,倏的,他聽到山林中有絲絲異動。

山中有埋伏!

“娘子小心!”

他猛的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腳在馬背上一踏,借力向程小野飛去。

程小野還沒來及得反應,已經被他抱淩空抱起。翻了個身,兩人穩穩的落在地上,就見兩匹來不及剎住的馬,好像撞到了什麽鋒利的東西,前蹄驟然被割斷,馬身子一歪,重重栽倒在地。

血花四濺,馬掙紮着斷了的前腿,痛苦的嘶鳴。

“怎麽回事兒?”程小野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

若不是百裏玉衍反映快,她根本就什麽都沒有察覺,從跑的這麽快的馬背上摔下來,就算是僥幸沒摔死,估計也得摔個半殘。

還有,百裏玉衍這詭異的身手是怎麽回事?!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俊雅的臉,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的可怕。這是那個日日與自己朝夕相對,同床共枕的男人,她竟然不知道他如此厲害。

“娘子,回去我再跟你解釋。”這女人偶爾的敏感真是讓人頭疼。

樹叢中已有腳步靠近的聲音,程小野雖然心中起疑,卻也無意與他糾纏此事。無論如何,至少她相信他對不會傷害自己。

拉起十二分警惕,程小野盯住了山路旁邊的樹叢。

忽然之間,無數支竹箭破空而出,從四面八方向兩個飛來。

百裏玉衍手腕一旋,軟劍已然在手。他迅速将程小野護入懷中,身體一旋,劍刃閃過一道寒光,以兩人身體為界,劍氣與內力混為一體,迎上了飛來的竹箭。

“轟!”

四周乍現一道湛藍道的光芒,真氣與竹箭碰撞,地動山搖。無數被震碎的竹箭成了更淩厲的武器,突破長空,向反方向飛去,所到之處枝葉破碎,沙走石飛。

片刻後,山林歸于一片沉靜。

程小野不可思議的望着四周,是要有多大的能量,才能讓堅固的竹子在瞬間碎成殘片啊?

心中對百裏玉衍的陌生感又增強了幾分。

“好厲害的身手。”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接着,一個身披豹皮卻裸露出一條手臂的彪悍壯男從林中走出來。他身後跟着十幾個人,臉上笑着,眼底卻是一片冰涼,“你們可知這是哪裏麽?”

百裏玉衍收了劍,卻更緊的将程小野護在懷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裏自然是東祁的地界。”百裏玉衍清冷的聲音回道。

男人眼中的閃過明顯的詫異,聲音硬了幾分,“看來你們是第一次來襄鄉,告訴你們,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原來是山賊!”程小野唾棄道。

落草為寇劫富濟貧也就算了,卻在這裏打無辜百姓的主意,實在是可恥!

她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進入襄鄉時,便已經被前面放風的人盯上了。在山賊們的眼中,他們便是十足的富戶,僅兩人身上帶着裘毛的披風,便是價值不菲。

“少廢話,身上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拿出,如若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這年頭還真是怪了,就連劫匪也知道說‘客氣’二字,你傷了我們的馬,又放箭意欲害我們性命,這就是客氣麽?”程小野嗤笑,“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給不給恐怕是由不得你們選了!”說罷,他帶着人迅速向後方閃去。

只覺得一陣地動山搖,震耳欲聾的響聲從山上傳來。一塊塊巨大山石呼嘯着從山上滾落,向他們徑直砸了過來。

“不好,走。”

百裏玉衍抱過程小野,腿上一個用力,三下兩下跳躍着躲開滾落的山石。就在這時,頭頂一面大網鋪天蓋地落了下來。他雙手抱着程小野,騰不出手來拔劍,只能由着網落在了兩人身上。

落地後伸手一拽,這網子竟然是用冰寒絲制成,網上帶一股淡淡的清香。香味入鼻,百裏玉衍只覺得心中一沉,屏息靜氣,卻是已經來不及了。這香氣源自西域奇毒軟香散。中毒之人,不但在短時間內內力全失,就連身子也會變得柔若無骨,最後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你們到底要什麽?”力氣在流失,百裏玉衍怒了。

這堂堂晟王七殿下,什麽危險沒遇到過,可被一群小毛賊困到網子裏,又被施了軟香散,這受制于人的境遇,還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

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還當着他家娘子的面,這讓他這張俊臉往哪擱?

怄火!

山賊頭子不懷好意的眸光在兩人身上,“你們既然不肯留下買路財,那就把人留下吧,帶走!”

...

☆、VIP.269 再見杜铎

程小野怎麽也沒想到,再見杜铎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自從被罩到網子中,鼻翼飄過一縷清香後,她便覺得渾身酸軟,一絲力氣都沒有了。要倚在百裏玉衍身上,才能支撐着身子不癱倒下去。

百裏玉衍也是在強撐。

他沒想到,作為梅縣百年大戶的杜府,竟然會與西域有着如此緊密的聯系。先是來自西域的毒蜘蛛,現在又是來自同一地方的軟香散。

看來,他之前當杜铎留下毒蜘蛛是巧合,原是小看他了。

“人前風光的杜大當家,真沒想到啊,竟然會做這種不入流的事情。”柔弱的身子倚在百裏玉衍懷中,程小野忍不住嘲諷道。

被豹皮裝的大漢帶回山寨,便看到了杜明月的哥哥杜铎。

真是……冤孽啊!

這大半年一直聽說杜铎并不在梅縣,也不知杜明月的死得到消失沒有,若是知道杜明月因她而死,又死得那麽慘烈,恐怕杜铎不會宅心仁厚的放她一馬吧?

“怎麽會是你們?”見到他們,杜铎也是一臉詫異。從他的反應來看,應該是不知道杜明月被沉塘一事。

程小野松了口氣,“我們路過襄鄉,不行麽?”

“杜爺,你們……認識啊?”剝皮裝湊到杜铎面前,小聲的問道。言行舉止中,能看出他對杜铎是十分敬畏的,像是奴才對主子說話的語氣。

他看百裏玉衍身手恐怕,怕他沒被軟香散毒倒,連網都沒拿掉便把他們帶了回來。

“認識。”當初杜明月用赤焰紅蛛傷了蘇晴兒,杜铎心中多多少少對她有些歉疚,揮了揮手,“放開他們。”

“爺,他們可是……”豹皮裝欲言又止。

“放了!”杜铎沉聲下令。

豹皮裝無奈的向下面人使了個眼色,“松綁松綁。”

下面人七手八腳的将程小野與百裏玉衍從網中放了出來。

“今日之事,杜某希望兩位能保守秘密。”以程小野現在在梅縣的身份地位,若是她回去将此事傳來了,杜家世代清譽便要毀于一旦了。

“敢做還不敢當麽?”程小野嗤笑。

杜铎也不反駁,只淡淡的道:“若是兩位答應杜某的要求,杜某這便放兩位離開。若是不答應,怕是要留兩位在寨中做客了。反正平日裏寨子裏來的人也不多,若是二位想留下陪杜某下下棋,聊聊天,杜某求之不得。”聽他的語氣,似乎留在這裏,也有幾分無奈。

誰有功夫陪你下棋聊天!程小野心道。

這裏距離慶州也就還有兩日的腳程,她再不趕上去追上押送兵役的隊伍,孟荼就真要被送到戰場上去了。他一個小孩子,上了戰場還有活路麽?

“你就這麽确定,你能留得住我們麽?”百裏玉衍問道。

“呵。”杜铎笑得令程小野心中發寒,“且不說就算是正常人進了我陸風寨都難以離開,何況你們還中了軟香散的毒。”

“軟香散?”程小野訝異。

她周身無力,難道說是因為中毒了?幾日奔波她都沒有想起過腹中的胎兒,這一中毒,她忽然開始擔心這東西對孩子有沒有影響。

“是一種讓人喪失行動能力的毒。”見她擔心,他清雅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別怕,有為夫在。”

他的聲音如帶着魔力般,将她心頭的焦慮一掃而光。

“你沒事麽?”她小聲問道。

百裏玉衍攬在她腰手臂緊了幾分,“為夫沒事。”

雖然不知為何,可是程小野卻也信了。

百裏玉衍淡雅的,看不出情緒的眸在杜铎臉上落定。

杜铎的話,确有其意。進入陸風寨時,他便留意觀察了院中陳設,這裏面的東西,包括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有着它們獨特的作用。如院子中的十幾株參天大樹,便是按五行八卦的布陣方式排列,不懂機關的人硬闖進去,觸動機關便只有死路一條。

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就算是硬闖都沒有問題,可關鍵是,他不敢帶着程小野涉險。

“我們答應你,只要你放我們走,今日之事,絕不向任何人提起。”就在百裏玉衍左右為難之時,程小野主動開口。杜铎不上山當劫匪麽,與她又沒有什麽關系?

若不是救孟荼,她這輩子都不見得來襄鄉一次。

既然如此,保密換個自由,有何不可?

“好,君子一諾,驷馬難追。”杜铎眼底閃過一絲的難以琢磨的情緒,從腰間掏出一個白色瓷瓶,丢給百裏玉衍,“這是軟香散的解藥,服用後十二個時辰內便可清除藥力。”

“多謝。”百裏玉衍揚手接過,眼底黯芒湧動。

對他認識這種毒,杜铎似乎是心中有數。而且看他的态度,他好像也不在乎他知道他與西域之間有什麽聯系,這又是為何。

先了,還是先離開再說。

“送他們走。”杜铎吩咐道。

豹皮裝看看百裏玉衍與程小野,又看了看杜铎,靠近他小聲說了句什麽。

杜铎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程小野從杜铎的眼中看到了猶豫,不知是猶豫放過他們,還是猶豫別的什麽。百裏玉衍自然也發現了杜铎眸不流露的情況,不動聲色的将解藥放入衣兜中,握緊了身側的拳頭。

就算是他中了軟香散,就憑他們幾個想制住他,還是沒那麽容易的。

緊張,一觸即發。

“杜大當家,看你這幅表情,是又要出爾反爾麽?”程小野道。

她此番話,是故意提醒杜铎,上次答應将毒蜘蛛的解藥拿來給他們,結果最終卻食言一事。在她看來,山賊雖然可能不是什麽英雄豪傑,但草莽也有草莽應有的氣概與膽魄。出爾反爾的事兒,杜铎應該不會當着衆兄弟的面幹,至少,他也要維持一個老大該有的尊嚴。

程小野自以為是的想着。

果然,聽到程小野的話,杜铎臉色暗了幾分。

上次出事後沒幾天,他便離開了梅縣。這大半年他就回過一次家,恰巧遇到杜明月來娘家,因為婆家對她不好而大吵大鬧,他還因為毒蜘蛛一事責怪了她,也沒顧上問中毒之人最後是死是活。

磕了磕眼皮,杜铎最終松了口,“放他們走。”

這麽快一年過去了,在慨嘆時光飛逝的同時,寶貝們記得送自己一個大大的笑臉,讓所有的不好留在2015,去迎接美好的2016年,寶貝們,謝謝陪曉妍走過2015年,元旦快樂!

...

☆、VIP.270 點火

程小野身子虛得厲害,百裏玉衍幹脆抱起她,跟在豹皮裝身後出了陸風寨。

離開之時,程小野不經意間的瞥見豹皮裝的眼睛。冰冷的眼底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欲言又止、不甘,還有幾分其它的情緒。

“我想去找小荼。”豹皮裝離開後,她無力的拉扯着百裏玉衍的衣襟道。

“娘子,你現在連路都走不了。”百裏玉衍實話實說。

軟香散的藥力要十二個時辰後才能徹底消散,他們的馬又沒了,這種情況下,他們根本沒有可能追得上兵役的隊伍。

“你懂醫術,你有辦法的對麽?”程小野拉着他衣襟的手緊了幾分。

當初蘇晴兒瀕臨死亡,他都有辦法救她活過來,現在他應該有辦法讓她恢複吧?沒想到,在她滿是期待的眼神中,百裏玉衍搖了搖頭,“娘子,方才杜铎的話你也聽到了,軟香散的毒,服用解藥十二個時辰之後才能清除,為夫沒有辦法。”

她閃着波光的眸中湧上失望,松開了抓在他衣襟上的手。

十二個時辰……

程小野悲傷的閉上了眼睛。十二個時辰相當于一整天,等她體力恢複,押送兵役的隊伍該入慶州了。到時孟荼被送進軍營中,想再救人,就難了。

百裏玉衍知道她的心思,也不說話抱着她一直下了山。

整整一夜,心煩意亂。

對于百裏玉衍詭異身手的懷疑,杜铎身邊那個穿豹皮衣服的男人的莫名其紗的眼神,都不及程小野對孟荼擔心的萬分之一。

她一句話都不說,只想盡快恢複氣力,好抓緊時間上路。

時間過去了十個時辰,百裏玉衍走過來,想試試她的脈搏,看毒清的怎麽了樣了。

程小野悠的想起自己身孕一事,在他指腹快搭上自己脈搏時,手腕一翻握住了他的掌心,“相公,我沒事了,我們出發吧。”不知為何,她忽然不想告訴他自己有了身孕一事。

“好,那我們走。”百裏玉衍淺淺一笑,順勢拉起了她。

在她卧床休息時,他已經備好了馬,襄鄉到慶州,騎馬只需用半日,倆人天黑前便趕到了。這一路上再沒聽到兵役隊伍的消息,到了附近一打聽才知道,兵役隊伍午時便進了慶州城。

“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程小野唏噓。

“娘子莫擔心,晚上去趟慶州大營便是。”百裏玉衍毫不在意的态度,讓程小野心寬了幾分,同時對另一件事的擔憂又得了幾分。

牽馬走在街頭,一片蕭條之色,路過的百姓都是行色匆匆,見到他們頭也不擡的便走過去了。

程小野環顧四周,發現整條街上連個飯館都沒有。

“連着打了幾個月仗,百姓能逃的都逃了,剩下的走不了的,也都縮在家中閉門不出,怎麽還有可能出來做生意。”百裏玉衍笑,淡漠的表情仿佛在談論着什麽無關緊要之事。

的确,如果不是孟荼被抓來這裏,這戰争好似真的與他們無關。

程小野心中唏噓,不經意的攥緊了手中的馬缰。

忽的,前面突然沖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他手中捧着一張餅,低着頭連啃邊跑,一不小心,與程小野撞了個滿懷。

剛啃了幾口的餅被撞飛了。

乞丐看都沒看程小野,猛的撲過去将餅撿了起來。餅上沾了灰,他心疼的又是吹又是拍打。

程小野剛想過去,就見方才他跑出來的那個巷子裏,沖出來幾個拿着叉子棍子的男人。他們看到小乞丐,指着便喊:“他在那兒!敢偷糧食,看不把你打瘸了。”

小乞丐聽到喊着,慌忙向前跑去。

一群人叫嚣着從程小野面前經過,而她此刻卻沒有多餘的心思管這些閑事。

“娘子,我看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吧。”百裏玉衍道。凡是有戰事的地方,城中治安必定不如平時,救孟荼也非一日便能成之事,還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程小野點頭,沒有反對。

如水眸光落在方向小乞丐逃跑的地方,那孩子看起來只有十多歲的樣子,個頭與孟荼差不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得過去,她心中有些莫名的難過。

亂世之秋呵。

午夜。

寒風吹過,蕭瑟的街頭連個行人都沒有,偶爾一兩聲鳥啼,是老鸹發出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凄厲而晦澀。城邊破舊的廟宇中,一個乞丐模樣的孩子正撫着被打青的臉頰掉眼淚。

他便是今日街頭那個小乞丐,他偷了一個餅,後來被抓到,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抹幹眼淚,他頓了頓,擡起了頭。

昏暗的視線下,看不清他臉上究竟是傷多一些,還是污垢多一些。臉上的灰被淚水染花,青黑交錯的,辨不清他本來的模樣。

許久,他起身,拖着被打得一瘸一拐的腿向前走去。

慶州軍營。

士兵營中鼾聲四起,趕了大半個月路的兵役們終于到目的地,一個個睡得正沉。睡在人群中間的孟荼眼睛睜開一條縫,借着窗子傳進來的昏暗的光看了看四周。

見大家都在睡覺,他一個骨碌爬了起來。

在梅縣被抓時,母親慘遭毒打,他這一路上擔心母親的傷勢擔心的要死。可是押送兵役的官兵怕他們逃跑,用鐵鏈将他們鎖到了一起,他借着上茅房的機會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臉上帶着極力掩飾的慌亂,他蹑手蹑腳的從通鋪上爬了下來。

穿好衣服鞋子,偶爾臨鋪一個小小的轉身,都能讓他心驚肉跳,冷汗直冒。他屏住呼吸,繞過其他人,到了門口。

耳朵貼在門縫上聽了許久,外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将門開了一條縫隙。

探出腦袋四顧左右,原來值守的衛兵坐在門口睡着了,他口中輕出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将門縫開大了一些,扁着身子擠了出來,又同樣小心的把門關上。

出了門,他亦不敢弄出任何的動靜,踮着腳尖躲進一棵大樹後面察看動靜。

與此同時,那個因為偷餅被打的小乞丐也摸進了軍營中。

他悄悄潛進一間營房中,忍着滿屋子的臭腳丫子味,偷偷摸摸的找尋着什麽。将屋中每個人都看了個遍兒,發現沒有他要找的人,他又悄悄的潛出去。

矯健的腳步聲傳來,他的身影火速消失在一棵大樹後面。

一排巡查兵扛着長矛,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看都沒往他這個方向看。他舒了一口氣,拍拍胸口,眼睛盯着巡查兵離開的方向,半蹲着身子向後倒退。

他打聽到新來服兵役的人都被關在這邊三間的房中,他已經看了兩間,還有一間。

就在這時,他屁。股後面忽然撞到了什麽,揚手一摸,毛茸茸,熱乎乎,軟綿綿的。低頭一看,一只灰不溜丢的老鼠就在他手下。老鼠估計又冷又餓,被他碰到,竟然也沒跑。

“啊……”

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叫起在午夜突兀的響起,他一蹦三尺高,從樹後面蹿了出來。

他這一驚叫,隐身在不遠處的孟荼聽一怔。

這聲音,是黃金花!

她竟然跟着兵役隊伍一路到了慶州。

“幹什麽的?”巡查兵聞聲趕來。

“我,我是讨飯的。”黃金花絞着手指,低頭望着腳尖。

走了近一個月的路,她那又精巧的鑲金線繡花鞋鞋底幾乎被磨穿,鞋面也已經髒得辨不出顏色。加上她此時衣衫污穢,頭發蓬亂,臉上又帶着傷,一看便是拿人東西被打了。

“小乞丐跑軍營裏來做什麽,想偷東西麽?”一個士兵上來就想扭她手臂,她一看形勢不便,拔腿就跑。

“還想跑?抓住他!”士兵喊道。

幾人呼呼啦啦追了上去。

黃金花沒跑幾步,前面又一夥巡查兵出現了。眼看她就要被抓住,孟荼從樹後面站了出來,“喂,我是被你們抓來服兵役的,我現在要逃了,你們快來抓我啊!”

說罷,他轉身拼命的向外跑去。

“好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膽麽?”逃跑竟然還明目張膽的!衆士兵一聽,立刻放棄沒什麽用處的小乞丐,向孟荼追了過去。

“快跑!”孟荼扯着嗓子喊道。

黃金花知道,他是對自己喊的。一個月前,梅縣征兵正鬧得厲害,為保平安,孟母連學堂都不讓他們去上了。可她一時貪玩拉着孟荼去了村口,結果害得孟荼被抓,孟母被打,她想救孟荼出來,一路尾随押送兵役的隊伍來到了慶州。

這一路她吃了不少苦頭,也學得更加機靈了。

孟荼引開了巡查兵,她并沒有接着離開,而是向新兵營房跑去。那裏面的新兵,多數是被逼迫而來,如果把那裏面的新兵都放出來,他們一逃,軍營必定大亂,這樣一來,孟荼便有機會可以逃脫。

計劃不如行動,趁着士兵們都去追孟荼的空檔,她又悄悄潛回了方才去過的房間。

新兵營前守衛的士兵絲毫沒有被方才的吵嚷聲所影響,倚着牆,睡得正香。黃金花黑亮狡黠的眸轉了兩圈兒,拿火折子點着了衛兵的衣袖。

新的一年到了,陪着曉妍的寶貝們,新年快樂!

...

☆、VIP.271 不速之客

衛兵睡得正香呢,忽然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睜眼一看,嗷一聲跳了起來。

“着火了,着火了!”他失聲尖叫,胳膊上的衣服不知什麽時候着了,正噼裏啪啦的往上燒,他慌忙用沒差火的那只胳膊撲打着火的衣服。

邊上一同值守的衛兵被他吵醒,一見這架勢吓了一跳,也慌慌張張的上來幫他撲火。

着火的聲音吵醒了屋裏睡覺的新兵們,這時他們驚恐的看到後窗一片通明。

“着火了!”更大的叫喊聲從窗戶後面傳進來,人們頓時亂作一團,連衣服都來不及穿齊的新兵蜂擁而上,撞開房門跑了出來。

值守的衛兵剛把衣袖上火撲滅,來不及反應,便被魚貫而出的人們沖到了一旁。

“來人,快來人,新兵逃跑了!”他尖聲喊道。

本來睡得迷迷糊糊,只想從屋裏出來逃命的人們,一聽這話立刻意識到自己現在有了一個重獲自由的機會。值守的衛兵還在叫嚷,倏的眼前一黑,被籠罩進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中。

“你,你幹什麽?”撞見他不甚友善的眼神,值守的衛兵慌了。

“幹什麽?當然是逃跑!”大個子一拳砸到了他頭上,把他打暈了。

打完他,大個子轉身看着另一個值守的士兵。士兵驚恐的看着比自己高出近兩頭的大個子,他這一拳下來,自己腦瓜子就算不開花,估計也是腫成豬頭。

再說,大個子身後還有幾十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盯着他。

審時度勢,他喃喃的道:“我自己來。”扭過身,腦袋往牆上一撞,“我現在暈了,你們不用管我……”身子晃蕩了兩下,頭一歪,躺地上了。

人們沒再管他,你一言我一語的争論着往哪邊跑。

這時,黃金花從屋子後面跑了出來,往孟荼跑的方向一指,“往那邊跑,那邊是大營出口!”說完,她帶頭向那邊跑去。

衆人不疑有他,皆一窩蜂似的跟在她身後。

她向哪邊跑,衆人便跟着往那邊跑。

被外面轟轟烈烈的聲音影響,另外兩個新兵營房裏也有人醒了,爬起來趴在窗前聽着外面的動靜。

“好像是有人逃了。”其中一人道。

“他們都逃了,那我們還等什麽?”另一個大聲嚷嚷起來,“把老子抓了來打仗,老子家裏有老婆孩子,誰願意打仗啊!”

“就是,我們也走!”一幹人等雄赳赳氣昂昂的沖出門口,制伏了在門口值守的士兵。

出去後沒人給他們指路,他們又覺得黃金花他們那邊動靜太大,為避免意外,他們果斷選擇往相反的方向逃去。跑了一會兒,發現路不通,于是又集體返回來,跑向另一條路。

裝暈的值守士兵見大家都跑幹淨了,他匆匆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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