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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順很多。你要知道,男人喜歡的是溫柔似水的女人,不是母老虎!”

“爹,你怎麽向着那個女人說話?”上官雲雀不服氣的瞪着自家爹爹。

“爹不是向着她說話,是讓你長個心眼兒!”

正在這時,一隊馬隊過來了。

下馬是一個太監打扮的人,他的身後跟着五六個侍衛。

這名太監是皇上身邊的人,上官侓認識。

“這不是何公公麽?戰場這麽危險的地方,公公怎麽親自來了。”上官侓客套道。

何公公手上捧着一道金光燦燦的聖旨,尖細地聲音道:“皇上的聖谕,自然得要由老奴下來傳達,他才放心嘛。”

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令人作嘔,上官雲雀拿手掃了掃身上的雞皮疙瘩。

何公公見狀,臉上陡生不悅。上官侓恨鐵不成剛的瞥了女兒一眼,轉身向何公公道:“小女不懂事,公公請勿見怪。公公此來宣旨,自然是要進主帳,這邊請。”

他微一欠身,讓了路出來。

何公公三角眼瞥向上官雲雀,“那咱家就不客氣了。”拂塵往她臉上一甩,踏步走進了主帳。

“你……”上官雲雀忍不住想發火被上官侓摁住,“好了,別鬧了,公子辰身邊的人你開罪開罪也就罷了,皇上身邊的人你也敢惹,小心哪天父親保不了你的。”

上官雲雀不甘心的一扭頭。

“行了行了,別生氣了,随父親進去旨,看看皇上有何指示。”

他又拉着女兒進了主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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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衆将士聽旨……”何公公展開聖旨,以公子辰首的衆人跪在了帳中,上官氏父女剛好進帳,忙跟着衆一起跪下。

“臣在。”衆人齊聲答。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何公公正欲宣傳聖旨,忽然上官雲雀擡起了頭,“公公請稍候。”

宣讀聖旨時被打斷,這還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何公公很心塞,憤憤然的望着上官雲雀。就連公子辰看定來的眼神都帶着幾分不悅,上官侓無奈的小聲問女兒,“我的小祖宗,你又想做甚麽?”

上官雲雀并未正面回答問題,反而将目光掃向了跪在最後面的浔陽郡主。

“皇上派欽差大人來宣讀聖旨,難道閑雜人等不該退下麽?”

閑雜人等當然是指與北宮沒有切實聯系的浔陽郡主。

浔陽聞言,默默的起身,向何公公行了個禮,“小女冒昧,擾了公公的差事,還望公公見諒。”輕言細語,讓何公公揚起了眉毛,“不礙事,既然你非軍中人員,那便先退下吧。”

“小女告退。”浔陽盈盈下拜,又向公子辰以及衆位将軍福身行了一禮,才緩步退了出去。

舉手投足間,端莊淑雅,竟将第一将軍府的女兒比得粗若敝履。

人們心中一片唏噓聲,上官雲雀鎖住了一雙長眉。

“上官小姐,可還有其他人需要退場麽?”宣旨前,何公公別有深意的問了一句。

“回公公的話,此帳內現在并無外人了。”上官雲雀答,卻也是不卑不亢,擲地有聲。

何公公心中冷哼,捧起聖旨,複又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東祁毀兩國盟約在先,殺我朝廷大員在後辱我北宮威名在後,此恥不雪,不以揚我北宮王朝之威。現命北宮大軍統帥公子辰,即日帶兵攻打慶州城,限一月內攻破慶州,直取金陵,欽賜。”

“臣,領旨。”公子辰俯身跪拜,高舉雙手接過聖旨。

當初從裕州改道慶州,在朝中便遭到了許多質疑與反對的聲音,公子辰以此處距離金陵更近,更容易一舉拿下東祁國都為由駁回了所有反對的聲音。

攻城數日,孫正胥威猛了得,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再加上打探到齊國公一家被劫走,他便只讓二十萬大軍在城下守着,沒再主動上前叫陣。

他不動,慶州軍便在城內休養生息。

如今接到谕令,便是必須要攻下慶州城了。

誓師會上,公子辰一身銀色铠甲,英氣四射。他站在人群前面的高臺上,手握住腰間佩劍,氣壯山河地聲音喊道:“北宮的将士們,國家養了我們十年,二十年,今日便是我們報效國家的時候。你們可願意随我赴殺場,揚北宮之威名?”

“我等願意!”臺下将士們聲振寰宇,熱血沸騰,仿佛就在等着今天一樣,不停将手中的長矛指向天空,“殺!殺!殺!”

“好,大軍出發!”

得到了戰争指令的北宮将士如打了雞血一樣,大軍整齊的趕赴慶州城下。

“将軍,不好了!”守城官火速來到議事大殿中,“禀報将軍,北宮二十萬大軍現已兵臨城下!”

...

☆、VIP.275 以卵擊石的戰争

“什麽?!”孫正胥猛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動作太大帶倒了身後的椅子,噼裏啪啦一陣亂響。

“北宮主帥公子辰帶兵二十萬,現在距慶州城不足五公裏了!”前來報信的士兵又重複了一遍。

議事廳內一陣死一樣的死寂。

慶州城所有将士加起來了,也不過才十萬餘人,公子辰上來便帶了二十萬大軍,還有十萬大軍壓後,看來這次他對慶州城,是勢在必得了。

孫正胥定了定神,眼底閃過一道堅定的精芒,“衆将聽令。”

“末将在!”殿內幾名坐着議事的副将立刻起身離座,俯首聽令。

“左前鋒宋戍,右前鋒李夢。”

“在!”宋戍上前一步站了出來。

“你二人帶一萬騎兵出城迎敵,務必牽制住北宮軍中的步伐。”

“末将領命!”宋戍與李夢雙雙抱拳告退,出了軍營。

慶州城外五公裏處,二十萬大軍行進的腳步,震得大地顫抖。方圓內外,只見一片鐵甲紅衣的士兵呈方形陣列,整整齊齊地在地面上向前推進。所到之處旌旗飛揚,士氣如虹。

公子辰身穿金甲,绛紫色披風随風飛揚,獵獵生風,給壯闊的背影又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宋戍與李夢帶兵出城,一萬精騎魚貫而出。

萬馬奔騰,馬蹄踏起地面黃沙與枯草,迷蒙了人們的視線。

宋戍清楚,這次出城,九死一生!

一對二十的戰争,他們毫無勝算可言,能做到的,便是盡量拖住敵人的步伐,讓城中的兄弟有更多的時間做準備。

腦海中浮出一個女子如花笑靥,宋戍不經意間的握緊了缰繩。

無雙,若今生無緣,我們來生再見。

眸中閃過一道堅毅的目光,藍色的身影最終隐沒在千軍萬馬之中。

北宮大軍前沿,一名騎兵火速來報,“啓禀主帥,慶州城派出一萬騎兵,現在已經出城了。”

一萬騎兵來對他二十萬大軍麽?公子辰不置可否,“将領是誰?”

“左前鋒宋戍,右前鋒李夢。”

“知道了,再探。”

“是。”騎兵上馬,飛速消失在公子辰的視線中。

公子辰擡眸望着前方不遠處。宋戍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是那日在東祁城中福悅客棧,稱程小野為“表嫂”的那個巡防兵。

他都已經成左前鋒将軍了麽?

眸底閃過一道黯芒,向身後副将說道:“傳令下去,十五萬士兵在此歇息,五萬跟我來。”

“是。”副将領命,下去傳令了。

慶州城內,孫正胥調兵遣将,半刻鐘不到,弓箭手已經如數埋伏在城樓之上。他在高樓,望着遠處馬蹄揚起的沙塵與對方黑壓壓的軍隊。

“将軍,城下有人求見。”一名士兵小跑着上城樓,半蹲下通報。

“兵臨城下,何人求見?”孫正胥正色問。

“看打扮像是江湖人,說願助将軍鎮守慶州。”

孫正胥聞言收回眼光,落在報信的士兵身上,“他們可有說從何而來?”

“沒有,只說願助将軍守城。”

狹長的眸子閃過一抹異色,猶豫再三,最終還有松了口,“放他們上來見我。”

“是。”

報信的士兵退下城樓,片刻後,月恒與流光二人快步走了上來。月恒一身灰色布衣,背上一頂鬥笠,頭戴發冠,手持長劍,風塵仆仆的模樣像是長途跋涉而來。

流光跟在他身後,黑衣簡潔,一臉蕭肅。

“草民見過孫将軍。”二人拱手施禮。

“二位免禮,你們聲稱要助我保慶州,可有何良策麽?”孫正胥也不拐彎抹角,上來便開門見山的問。

月恒與流光交換了個眼色,月恒問道:“将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孫正胥狐疑。

也難怪他心存戒備,此時兩軍對戰,月恒與流光二人他從未見過,又非內部舉薦。他們貿然前來獻策,若他輕易信之,萬一是北宮軍派來的刺客,豈不晚節難保。

月恒見他生疑,倒也不怪,正聲道:“将軍,若我二人是細作,方才上樓之時,便有多次機取你性命,何故還要讓你靠近再動手,豈不多此一舉麽?”

孫正胥心思被識破,臉色不自然起來。

猶疑再三,他還是靠近了過去。

“兩位有話請講。”

月恒靠近他的耳朵,說了幾句什麽。

他恍然大悟般,眸光直直的向外看去。慶州城外三公裏處,宋戍與李夢帶領的一萬精騎,與北宮五萬先行軍已經相遇。

“傳令,停止前行。”公子辰勒住戰馬,手一揚,示意大家停止前進。

“是!”

停止行軍的號聲響聲,從隊列最前方,一直傳到後方。

五萬先行軍停下來了。

以卵擊石,宋戍面上并無懼色。

“原來是北宮小王爺。”宋戍英氣四射的臉三分譏诮七分詫異。

一年不見,那位追在他家表嫂身後,一臉痛苦的小王爺,如今變成了威名赫赫的北宮主帥。本以為他徒有虛名的世家子弟,不想他回到北宮代父出征,竟然兵無敗績,一路勢如破竹,奪了東祁數座城池。只是不知為何,這位揚眉吐氣的小王爺,突然從裕州調轉馬頭,來攻打慶州。

“如今東祁無人了麽?一個小小的皇城巡防,現在竟成了沖鋒陷陣的前鋒将軍。”說話的是公子辰身邊的親衛,在金陵與程小野和宋戍相遇時,他也在場。

“東祁出兵,向來因人而異,宋戍不才,在軍中謀了一官半職,今日将軍聽聞是北宮小王爺親自帶兵,一時找不到合适的人選,只好臨時讓我前來應戰了。”宋戍答道。

言外之意,你北宮小王爺資歷太差,只能讓我一個小城防來應戰了。

“大言不慚!”親兵一揮手中長矛,另一只手勒住馬缰,“王爺,讓卑職去與他一戰!”

公子辰眼角餘光撇了一眼親衛,又看了一眼宋戍,輕笑道:“不急。”

對方只有一萬騎兵,他有二十萬,想滅掉他們,輕而易舉。宋戍出言挑釁,無非是想要單打獨鬥,為慶州城争取時間去搬救兵。

唇角一勾,裕州通過其它四處的路已經如數被他的十萬軍馬給封死,現在,就算是一只蒼蠅,也不可能飛得出裕州城,搬得來救兵。

見公子辰攔住親衛,宋戍便明白自己的計劃落空了。

向李夢使喚了個眼色,“讓隊伍向兩翼分散。”寡不敵衆,若是被對方大軍包圍,不出半個時辰,他們便得全軍覆沒。

“你們只有一萬人,不管怎麽打,都會輸。”公子辰風流華麗的聲線帶着幾分冷凝。

“生死并不代表輸贏。”宋戍冷笑,堅毅的眸對上他看似溫雅的眸光。

四目相對,戰事一觸即發。

“沖啊!”

“殺!”

驟然之間,鼓聲號角大作,纛旗在風中獵獵招展。向兩翼包抄的騎兵率先出動,主動向北宮大軍發起了進攻。受到襲擊的北宮兵士絲毫不亂,拉開步伐,山岳城牆般向前推進,每個人口中大聲喊着“殺”,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來。

終于兩方大軍排山倒海般相撞。

厮殺的聲音震動寰宇,若隆隆沉雷般響徹山谷,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長劍與彎刀铿锵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

宋戍拔劍,斬落了身邊幾名北宮士兵的頭顱。

“東祁的勇士們,沖啊!”一聲呼喊氣吞山河,東祁軍士氣大振,紛紛舉起了手中長矛呼應到道:“殺啊!”

劍鋒所指,所向披靡,刀落之處,血染蒼穹。

無數人在刀光劍影中倒下,又有無數人湧上來,腳踩同伴的屍體,繼續戰鬥。東祁與北宮兩軍沒有一人退縮,一雙雙被赤血染紅的眼睛,閃熠的死亡的光輝。

公子辰揮劍解決掉身邊幾個士兵,踢開倚倒在他戰馬上的屍體,向宋戍迎了過去。

宋戍長劍,直指公子辰,“能與戰無不勝的北宮小王爺交手,實乃宋戍之幸。”

濺滿鮮血的臉角抹過一絲殘戾,打馬沖來。

此戰,生死度外!

此時的慶州城內,百姓一片慌亂,街上四處是背着包袱争相奔逃的人們。不知誰将北宮大軍圍城的消息傳了出去,在百姓中引起了恐慌。

程小野立在窗前,望着下面拖家帶口逃命的人們,不知所想。

“天冷,娘子當心着涼。”百裏玉衍從身後走過來,幫她把窗子關上了。轉過身,握住她的手,冰涼的觸感讓他皺起了眉頭,“娘子體寒,不該在窗邊站這麽久。”

絲絲溫暖自指尖傳來,程小野垂眸,他用自己寬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為她暖手。

心中長出一股暖流,縱使眼中的他有些陌生起來,可是這份溫暖卻一直都在。程小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她疑心,所以開始排斥他的接受,拒絕想要了解真正的他。可事實上,他似乎并未隐瞞什麽,而是一直都在為他展示那個隐藏在表象之後的自己。

猶記得大雨淋塌房屋那次,他飛快救她出危境,動作之快,并無絲毫隐瞞。

...

☆、VIP.276 我們相約來世可好?

程小野為這幾日以來對百裏玉衍生的懷疑生那麽一丁點兒愧疚,真的只有一咪咪點那麽多,才片刻後,她便将責任歸結到了剛剛成型的孩子身上。

一定是因為有了身孕,她才會胡思亂想。

收回落在腳尖上的眼光,望着他曜石般幽暗生輝的眸,“你昨日打算與我說什麽?”

百裏玉衍一怔。

這是,他家娘子忽然想通了麽?

“娘子,為夫想問,若是有些事為夫沒來及得與娘子說實話,娘子可會生氣麽?”

“當然會!”話音未落,程小野已經跳了起來,“你給我老實交待,你這身詭異的身手是哪兒來的?為什麽從來也不告訴我?還有,你是什麽時候學的?”

“……”她難道就關心他的身手麽?

“娘子可記得前年除夕,娘子與我一起守歲,問我眼睛如何瞎了時,我告訴娘子我兒時曾有個師傅?”

程小野凝眉深思。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他說過自己眼瞎之前拜師學藝來着。可是……

“你不是說的醫術麽?如何變成武術了?”

“同時學的。”

“那你以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娘子沒有問過。”

程小野凝着他的臉,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說謊的痕跡,可是他清冷淡漠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也察覺不到哀樂。

“整日冰着一張臉,就不知道笑一下麽?”她抱怨,撅着盈潤的紅唇。

“娘子這幾日不開心,為夫不敢笑。”伸出雙臂,他将她擁進懷中,“能不能答應為夫,以後無論以生什麽,不要先懷疑好麽?”若有一天九頭舞鳳冠一事東窗事發,他希望她能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

“嗯。”程小野低語,“相公……”

我有身孕了還未說出口,門“啪”一聲被推開了。

黃金花不合時宜的沖了進來,“師傅,不好了,城外打起來了!”猛然看到相擁在一起的兩人,黃金花登時愣在了那裏。

想退出去,腳底板好像被粘在了地上。

睜大的眼睛望着程小野,直愣愣的忘了移開眼神兒。

程小野臉唰一下紅到了耳根,倏的推開百裏玉衍,向後退了幾步,“金花,與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後進到別人的房裏,要敲門懂得麽?”

“哦,對不起,師父,那個,我忘了……”黃金花為語無倫次的說着,小小的身子後退幾步,走到門邊上扶着門框道:“我重新來,我重新敲門,師父您別生氣。”說着,真擡起手當當當的敲了幾下門,“師父,我現在可以進來了嗎?”

她目光閃躲的望着程小野,時不時再往百裏玉衍身瞟兩眼,生怕被人訓的膽小怕事樣。

程小野被她逗樂了,走了幾坐到椅子上,才說道,“進來吧。”

黃金花這才放下心,又走了回來,“師父,我見下面很多百姓往金陵方向逃亡,便去問了。聽他們說,現在城外,東祁軍與北宮軍打起來了,而且北宮軍有二十萬那麽多,慶州城中才只有不足十萬人,所以他們都在逃跑,我們怎麽辦啊?”

“金花別慌,不會有事的。”程小野揉揉她的腦袋,寬慰道。

嘴上這麽說,她心中卻是異常擔憂。

大軍出城的聲音,她早上便聽到了。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時辰,不知道前方打成什麽樣了,只是孟荼杳無音訊,她不能離開慶州。

她答應過江氏,一定會将孟荼救回去!

看出她的擔憂,百裏玉衍清若晨霧的聲音道:“娘子不必憂心,這一仗,北宮贏不了,我們只管在城中安心尋找孟荼便可。”

“你如何知道北宮贏不了?”程小野納悶。

“那日救出金花時見到的那位孫将軍,并非無能之士。公子辰攻打慶州已有三月有餘,若是能打下來,他早就打下來了。”命月恒與流光出手相助孫正胥一事,還是不能告訴她。

壓在他心上的石頭又重了幾分。

窗外時不時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不知過了多久,程小野坐不住了,“不行,我還是得去小荼,我們原先找過的那些地方,再仔仔細細的找一遍。那些人家什麽的,我們挨家挨戶問一問,孟荼那麽乖巧懂事,說不定被誰家收留了也不一定。”

“為夫陪娘子。”此時外面亂作一團,他實在不放心程小野自己出門。

“師父,我也要去。”金花昂着小臉祈求。

“好,我們一起去。”

程小野轉身離座,百裏玉衍從衣架上摘下披風,仔細的為她穿上。低垂的眸光不經意間的看到程小野微微鼓起的肚子,眼色閃過一絲異色。

程小野看到了,忙用披風将身子裹起來,“看什麽?不就胖了麽,你那是什麽眼神兒?”

“沒什麽。”百裏玉衍嘴角一抽。

他只是覺得,她胖的有點兒,不太尋常罷了。自己也拿過披風穿上,三人一同出了門。

街頭蕭瑟,路上行人腳步匆匆,一陣寒風撲面而來,程小野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經意的握緊了抓着黃金花的手。

小荼,你究竟在哪裏?

正在低頭給某作死士兵捏腳的孟荼倏的打了個噴嚏,動靜太大把正在小憩的士兵給吓醒了,他一踢了過來,“臭小子,你活膩歪了是吧?”

孟荼被他一腳踢翻在地,咬緊牙齒努力掩飾着眼底的憤怒。

“愣着幹什麽?還不過來?”士兵擡起腳向孟荼晃了晃,“過來,繼續!”

今日北宮大軍攻城,所有能打仗的兵都出去集合了,他被留下來看守新兵。在訓練場轉悠時,他就看到了孟荼,趁着別的将士都不在,他将新兵們交給教頭,拎着孟荼回了房間。

孟荼聞言低下頭。

娘親說過,覺得生氣委屈的時候,便深顆一口氣,這會讓心情變得開闊。他照着做,閉上眼睛用力顆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睛,已經斂去眼底那一片冷芒。

從地上爬起來,又重新跪在他腳邊,給他捏着腳板。

“用點力!”那士兵不耐煩的吼他。

孟荼默不作聲,心中卻已經燃起了熊熊火焰。

他想起了宋戍,他沒有能力對付他,可是宋戍有。宋戍是左前鋒将軍,若是他知道軍中有如此敗壞軍紀之事,一定不會輕饒于他。

打定主意,孟荼決定等再見宋戍的時候,便将此事毫不隐瞞的告訴他。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時他心中威武勇猛的宋戍哥哥,正在沙場浴血奮戰。

疆場一片狼煙,無數士兵躺在血泊中,公子辰與宋戍已經雙雙落下戰馬。

公子辰一劍下來,砍在宋戍左肩上,鋼鐵鑄就的铠甲霎時被砍碎,零落的掉到地上。劍刃之深,入骨三分。宋戍只覺得手臂發麻,估計左手廢掉了。

他牙齒咬碎,右手一個用力揚劍揮開公子辰的劍,頓時,肩上血流如注,他顧不上看一眼,揮劍向公子辰砍去。

公子辰腳步飛快的退後,三步之後,堪堪的躲開了宋戍的連擊。

腳一勾,卷起一具殘屍,當作武器砸向宋戍。

宋戍揮劍,殘破的屍體瞬間被斬成兩截,掉落在地上。屍體噴薄而出的鮮血噴濺了宋戍一身、一臉,整個人如同從鮮血中沐浴過一般,渾身彌漫着駭人的死亡氣息。

一雙血眸,望向公子辰。

在此之前,他只以為公子辰是纨绔世家子弟,甚至于以前連勝東祁的幾場仗,他也只以為他是仰仗手下上官侓等人,才僥幸勝出。

現在,他對他刮目相看了。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欣賞,向來是以實力說話。公子辰并不像外面看來那麽溫雅,他只是善于僞裝,用他溫雅的外面,隐藏了自己真正的實力。

今日之戰,若是死在公子辰劍下,也不枉他這些年征戰沙場了。

公子辰對宋戍,也有敬佩之意。若不是在戰場相遇,必須分個你死我活,說不定這場比試後,他們還能把酒言歡,交個朋友什麽的。

可惜……時局如此,由不得人。

舉劍,再次向宋戍刺去,這場戰争打得太久了,是時候結束了。

東祁一萬騎軍對北宮五萬精兵,數量之差,幾盡全軍覆沒。剩下寥寥無幾還在頑強的戰鬥的人,終究是抗不過蜂擁而上的北宮軍,一個個倒了下來。

右前鋒李夢被十幾支長矛刺穿胸口,倒在了馬蹄下。

只有殘破的纛旗還在風中獵獵招展,訴說着戰争的殘酷與無情。數萬北宮軍站将宋戍與公子辰團團圍在了中間,宋戍明白,此戰就算是贏了公子辰,他也離不開這裏。

腦海中再次浮現那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笑靥。

那是第一次在程小野家中見到她,自此之後,她甜甜的笑臉,再無法從他腦海中抹掉。

“嗤……”利劍刺穿铠甲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陣冰涼的寒意從胸口進入身體中,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無雙,再見。

宋戍一個用力,身子猛然後退幾步,将公子辰插入他胸口的劍拔了出來。劍柄依然在手,公子辰不敢置信的望着宋戍。他胸前傷口,鮮血如開了閘口一般,汩汩流出。

“此生能與小王爺一站,确是宋戍之幸。”

話音未落,口中猛的噴出一口鮮血,宋戍身子晃了晃,重重的倒落在地。

無雙,我們相約來生可好?

...

☆、277.277 把将軍那玩意兒凍壞了,你負得起責任麽?

宋鎮。

宋無雙正在房中繡一對鴛鴦枕套,忽然覺得心中一陣發慌,手中的針一歪,紮到了指尖上,鮮血頓時簌簌地冒了出來。

她疼得眉毛擰到了一起。

為何,忽然之間的會覺得莫名的驚慌

宋戍,他還可好麽捏着被紮痛了的指尖,無雙來到了窗前。

窗外竟然下雪了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鵝毛般的大雪從天而降,烏壓壓的遮住了所有的一切。樹丫、房頂,才片刻功夫,便被雪花覆蓋,白茫茫一片。

宋無雙倚在窗前,心思随着雪兒飄出去好遠,好遠。

慶州的戰場上,一場大雪無聲無息的飄落,望着突如其來的大雪,公子辰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數萬将士的疆場,老天你看不下去了是麽垂眸,眼見宋戍身上很快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那雪花又被他身上的血液染紅,融化,在他身上暈出一片紅色的花。

一名士兵過來,接過了公子辰手中的劍。

他目光猶疑,許久,指着宋戍道:“将他帶回去。”

“主帥,不好了”一聲叫喊穿透人群,人們自覺的讓出一條道路,一個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進來便撲倒在公子辰腳下,慌張的彙報:“主帥,慶州城忽然多了十萬精兵,現在往這邊來了。”

“什麽”公子辰一怔,繼而問道:“可是是從哪調來的援軍麽”

他明明已經将孫正胥所有可以求助的道路封死,怎麽可能平白無辜出來這麽大一支軍隊,而且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入駐進了慶州城中。

“不知道,這些人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傳令下去,五萬部隊撤後二裏地,與後面的大軍彙合。明日一早,二十萬大軍全力攻城。”

“是”傳令兵退了下去。

他轉身欲走,另一将士身子一矮攔住了他,“主帥,這人我們還帶回去麽”看情況,人都已經死了,帶具屍體回去作什麽他們是來攻城的,又沒有城牆可以挂上去炫耀。

“帶回去。”公子辰不解釋,卻也不容置喙。

“遵令。”

那人不敢多問,低頭領命,與身邊的幾名士兵一起,将宋戍擡起來,跟着北宮大軍一起向後方撤離。

“禀東祁城中一道呼聲喊過,“我軍一萬精騎已全軍覆沒,北宮大軍現在後撤二裏,與午時紮營的十五萬大軍彙合了。”

“再探”孫正胥道。

“是”士兵接令即刻向城樓下跑去。

孫正胥站在城樓之上,漫天飛舞的雪花撲灑在他仿佛歷盡千年滄桑的臉上。一萬精騎,一天之內全軍覆沒。宋戍、李夢兩位前鋒就像他的左膀右臂,失臂之痛,猶如剜心。

他閉上眼睛,此一役,損失慘重。

月恒站在他身後,冷肅的臉望着漫天飛雪。

他按百裏玉衍的意思,将他們隐藏在金陵城中的三萬精兵調了過來,加上慶州城中的五萬兵士,共計八萬大軍,雖然不足以與公子辰二十萬精兵良将匹敵,但是撐到西涼起兵的消息傳來,當是沒有問題了。

下雪了。

一場大雪,掩蓋了戰争的殘酷,一夜之間,痕跡全無。

程小野推開窗子時,窗棂上掉落的雪花落了她一臉。

“說了多少遍,娘子體寒,冬日不宜開窗,何況外面還下了這麽大的雪。”百裏玉衍走過來,嗔責的看了她一眼,修長五指掃掉她臉上的雪水,又轉身将窗子關上了。

“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情況。”說不定,她找開窗子的那一剎那,剛好看到孟荼從外面經過呢。

這一場大雪,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暖和的衣服穿。

“我知娘子擔心孟荼,只是慶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找一個人卻不是那麽容易的。”這幾日他命九華山莊的人将慶州大大小小的地方找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可即便如此還是沒有消息,他不免也有些懷疑孟荼是不是已經混出慶州了。

“我想混入軍中看看。”程小野說道。

他們每次悄悄的去都找不到,肯定是有什麽地方疏忽遺漏了,如果混入軍中,便可以查得更仔細一些。

“為夫來想辦法。”

混入軍中并不難,再說有月恒與流光兩人在,他們想進去更容易。他需要做的,便是讓流光隐藏好身份,別被程小野發現了就行。

半個時辰後,身穿铠甲的兩人,大搖大擺的進了軍營中。

“站住。”守衛攔住他們,大聲問道:“大夥都出城迎戰了,你們如何又回來了是要當逃兵麽”

程小野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道:“我等奉将軍之命回來拿東西。”

“拿什麽”

“将軍的內褲。”程小野臉不紅心不跳的道。

拿內褲

“撲哧”百裏玉衍沒忍住,笑出了聲。虧她想得出來,堂堂一員虎将,會在戰場上讓人回營來拿內褲,此事若是傳出去,恐怕孫将軍這張臉以後就沒地擱了。

守衛士兵一臉黑線,狐疑的望着他們。

程小野一個厲目掃過,百裏玉衍立刻噤住聲音,沉下臉色一本正經的道:“是的,雪天路滑,将軍不一不小心摔了個屁股蹲,內褲濕了,讓我們回來拿。”

望着他一本正經的臉,程小野忽然十分想笑。

那番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之感,令人捧腹。可是她想笑不能笑也不敢笑,猶自咬着下唇,憋成內傷。

守衛士兵依然不信,審視般的看了兩人一眼,道:“我以前怎麽從來沒見過你們”

“我們是梅縣新送來服兵役的。”程小野面不改色。

守衛士兵再度審視了他們一眼,就連新兵裏面,他也沒見過這兩人的模樣,正在再開口詢問,程小野不耐煩了,“你到底有完沒完,将軍內褲濕了,現在還在前方等着呢,若是耽誤了将軍換內褲,責任你擔得起麽又或者将軍那個地方萬一凍壞了,以後不能用了,我是不是要告訴将軍,都是因為你在這裏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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