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同病相憐 (3)

看得出來她對顧依的表現評價雖不能說是上乘,但總的來說還是比較滿意的。

至少認真欣賞完了整場演奏。

只是顧依也沒想到出場時會在門口遇見一同前來的陸漫漫和傅佳媛。

一瞧見傅欣妍,傅佳媛直接整個人貼了上去,尤為親近的叫了句“姑姑”。

顧依沖陸漫漫點頭笑了笑。

陸漫漫的臉上一直保持着得體的笑容,與傅欣妍打過招呼後,才把目光轉至顧依的方向。

原本以為會被傅明寒抛棄的可憐人,此刻卻與傅欣妍一同前來觀看歌劇音樂會,這顯然是陸漫漫沒想到的。

原本憐憫的情緒頃刻間煙消雲散,她扯了扯嘴角,緩緩道:“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夫人和依依。”

傅欣妍似乎有意糾正陸漫漫的稱呼,畢竟在她看來,以前那女明星雖然名聲不差,但到底說不上好,都是抛頭露面的戲子,圈子裏的醜事她聽得太多,自然是有些偏見。

傅欣妍不動聲色的拍了拍顧依的手背,笑着道:“難得顧念肯抽時間陪陪我。”

雖然以前傅欣妍也想過陸漫漫如果真和她那寶貝侄子在一起了也不錯,但設想歸設想,既然傅明寒肯好好找個人定下來了,傅欣妍自然也是幫着自家人說話的。

索性顧依也很配合,她往傅欣妍的方向靠了靠,莞爾一笑。

聽見傅欣妍口中的稱呼,陸漫漫下意識多看了顧依一眼,主動解釋道:“clare是我大學的學長,要不是他的邀請,我估計還見不上夫人您呢,上回和您聊天,還是在聖誕晚宴上,剛才我還和佳媛提起,說老久沒見着你,怪想念的。”

傅佳媛看了看陸漫漫,很機靈的接口:“是啊,剛才漫漫還說呢,上回的時裝秀還想和您好好聊聊天,結果您大忙人一個,偏偏沒時間。”

傅欣妍被這兩小丫頭哄得合不攏嘴,顧依插不上嘴,只聽了個大概,她默默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陸漫漫口中的clare應該就是這次音樂會的總導演。

果不其然,雙方聊着聊着,就說到了這個小有成績的年輕藝術家身上,陸漫漫尤為興奮,說是正巧兩人有約,傅欣妍能親自與導演本人交流交流此次音樂會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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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能看得出來,傅欣妍對陸漫漫的提議還是感興趣的。

兩人一拍即合,顧依的意見便似乎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顧依心裏泛起嘀咕,恰好此時傅明寒打來電話,其餘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掃過來,顧依也懶得走遠,直接把電話接起。

耳邊傳來馬路邊上車輛“嘀嘀”的喇叭聲,傅明寒道:“音樂會結束了嗎?”

“嗯,”顧依低低應道,“我現在和姑姑在一起。”

傅明寒問:“在哪?”

顧依說:“大廳正門口。”

“知道了,你們在原地等等。”

話音剛落,傅明寒就把電話挂了。

傅欣妍顯然猜到了這通電話時誰打來了,只等顧依把電話收起,便問道:“明寒嗎?”

顧依點點頭,陸漫漫沒出聲,倒是傅佳媛興沖沖道:“堂哥打來的嗎,怎麽了?”

“沒什麽。”

顧依說着扭頭瞧了幾眼,只一秒,遠遠就瞅見了傅明寒的車。

不用顧依提醒,傅欣妍也注意到了。

只等傅明寒停下,顧依便領頭走近。

傅明寒降下車窗,掠過顧依的身側瞥了眼她的背後,打開車門下車。

很主動的接過顧依的包包拎在手上,傅明寒道:“怎麽樣,歌劇好看嗎?”

“挺好的。”

傅明寒的舉動讓顧依有些愣神,但還是很自然的回應了一句。

她乖乖站在傅明寒的身邊,在傅欣妍看來就同乖巧的小媳婦兒似的。

“你怎麽來了?”傅欣妍明知故問。

傅明寒回答:“這附近有家餐廳不錯,姑姑要不要一塊兒去嘗嘗?”

陸漫漫和傅佳媛随後上前靠近。

知道傅明寒的心思,傅欣妍打趣道:“得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倆了。”

傅明寒聞言輕輕笑了笑,瞥見陸漫漫,客套的微微颔首後,将視線轉向傅佳媛,簡單閑聊幾句後與顧依一同上車離開。

陸漫漫有片刻的走神。

傅佳媛對傅欣妍調侃:“我以前和沒想出來堂哥談起戀愛來是什麽樣子,不過還是這麽帥。”

傅佳媛贊嘆的自然是傅明寒的體貼,她可沒想過傅明寒還會有幫女朋友拎包的一天。

傅欣妍并不給予自己的想法,只道:“你別每天念叨你哥哥,等哪天得空了早些嫁出去才好。”

傅佳媛眉頭一擰:“姑姑你盡會拿我開涮。”

姑侄倆一來二去,陸漫漫全然沒聽進去一個字。

腦袋裏還是方才傅明寒望向自己時,臉上的淡然笑容。

與以前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她想象中的不自然,或者其它的情緒,全然沒有。

在傅明寒的眼裏,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

就算自己曾直截了當的向他表達了自己多年以來埋藏在心底的情緒。

可這些在傅明寒看來,就好像沒發生一樣。

完全将她無視。

陸漫漫神色的不對勁傅欣妍看在眼裏,卻沒有點破,詢問起之前聊起的年輕導演clare。

陸漫漫恢複的很快,拿出手機道:“不好意思,我聯系一下他。”

傅欣妍點頭,仿似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對了,上回你母親給我講過,說是安排你和王家長子見了面。”

簡單的說,就是相親。

陸漫漫彎了彎眼,笑意卻淺淡:“我媽一心催我結婚,不過這事總得看緣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定終身啊。”

陸漫漫說笑似的把話講完,傅欣妍若有所思看她一眼:“這事是得看緣分。”

語氣頗為語重心長。

與此同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傅明寒的影響,顧依轉眼就把陸漫漫抛到了腦後,這些天她一直在兩個城市間往返,說不累是假的。

就連剛才看歌劇,中途她都差點兒睡着了,想到這裏顧依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掐的她到現在都有些疼。

傅明寒看在眼裏,提議道:“要不要把她接來這邊,也省的你來回跑。”

“會不會很麻煩?”顧依想了想,“不然我在那邊住上幾天,觀察觀察,你看怎麽樣?”

“我反對。”

顧依剛說完,就被傅明寒不假思索的拒絕了。

顧依:“……”

其實要不是對方的精神狀态正逐漸好轉,她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就好比昨天,自己已經能和那女人交談上幾句了,再不會如初見時那樣的排斥自己。

顧依想到這些還有那麽丁點的成就感。

“我待會兒就聯系人,”傅明寒說,“離得近些,也方便治療。”

顧依琢磨了一番,傅明寒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

早在幾天前她就和傅明寒讨論過複健的事宜。

——

傅明寒是不折不扣的行動派,從聯系醫生到把人接來這座城市,不過短短兩天而已。

在旁照料的依舊是李娟,畢竟照顧了那麽久時間,無論怎樣都熟悉些,工資方面顧依也和她談過,在原基礎上增加了一點。

傅明寒把人安置在位于郊區的一棟單身公寓裏。

至此,顧依最大的樂趣每天搬張椅子聽對方講故事。

雖然大多數都颠三倒四、毫無邏輯。

比如小學畢業的夏天爬樹摔了一跤,隔天便成了澀澀寒冬,在漫天大雪裏堆了一個特別醜的雪人。

都是一些稀疏平常的小事。

斷斷續續的娓娓道來。

只是故事裏從來沒有她。

就像很普通的三口之家,有一個被父母寵溺着的獨生女兒。

顧依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着,回到半山,傅明寒已經等在客廳了。

她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這次到家時已經是天黑,傅明寒板着一張臉看着顧依趿着拖鞋沖自己小跑而來,與顧依臉上的燦爛笑容形成鮮明對比。

傅明寒難得斤斤計較:“今天比昨天還晚了半個小時。”

不等傅明寒絮叨,顧依便快速接口:“我知道,明天早點回來,天黑了上山不安全。”

說着顧依摟住傅明寒的腰,還用腦袋蹭了蹭傅明寒的頸窩,細細絨絨的頭發觸碰到皮膚,說實話,有些兒癢。

看着顧依這副讨好的樣子,傅明寒愣是半點脾氣都沒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顧依,反問道:“你還知道?”

“你昨天就是這麽說的。”顧依氣勢頗足。

傅明寒哭笑不得的揉了揉眉心,沒再說話。

這丫頭也不怕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寵壞了,膽子大的很。

顧依緊接着親了口傅明寒的臉,讨好着笑道:“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昨天晚上就夢見你了。”

傅明寒在顧依的額上小啄了一下,問:“夢見了我什麽?”

“夢見你站在樹下,”顧依認真思考了一番,“我爬樹拿風筝的時候一瞥眼就看見了你,高高的,站得筆直,看上去特別帥。”

傅明寒聞言下意識的愣了愣。

☆、56|48.5.23

對方紮着高馬尾,臉蛋紅撲撲的模樣一下子就浮現在了傅明寒的腦海裏。

“還有嗎?”傅明寒問。

“什麽?”顧依還趴在傅明寒的身上,一雙眼睛眨巴着瞧着他。

傅明寒笑着搖搖頭,此時揣在兜裏的手機冷不丁的響起來,顧依挪動身子,直接面對面的坐在了傅明寒的大腿上。

拖鞋掉在地板上,顧依晃了晃懸空的兩只腳丫。

“李娟?”顧依把手機放在耳邊,“怎麽了?”

那邊安靜了幾秒。

李娟驚慌失措道:“顧小姐不見了。”

“什麽?”顧依呆了一下。

“我……我……我也不知道……”

“你別急,慢慢說。”

李娟喘了幾口氣:“我從洗衣房出來,人就不見了,門也開着,我……”

顧依的眉頭隆重的蹙成一團:“你是說她自己出去了?”

李娟:“……”

“我不知道……”她再次語無倫次的重複道。

——

傅明寒連夜驅車随顧依一同去了郊區的那棟小公寓。

茫茫夜色中,屋內燈光通亮。

顧依把各個房間找遍了。

确實除了李娟外,屋子裏再沒有第二個人。

“你先待在這裏,”傅明寒道,“我打個電話。”

“可是……”

傅明寒動身往外走:“別亂跑。”

顧依知道傅明寒這是幫她找人去了。

顧依留在客廳,環顧四周後,她若有所思的瞧了眼看起來惴惴不安的李娟。

興許是被吓得不輕,臉色依舊是蒼白一片。

顧依慢慢朝她走過去。

李娟拉住顧依的手:“你說顧小姐能找回來嗎?”

顧依沒說話,李娟繼續絮叨着:“其實顧小姐真的很可憐,要不是意外,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

“放心吧,她如今本身就行動不便,走不了多遠的。”

李娟點點頭,便聽顧依繼續道:“我離開後,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事情?”

按照她的想法,白天時還好端端的一個人,不可能忽然就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李娟仔細的回想了一遍,搖頭道:“并沒有什麽很特別的事,我扶着她在室內用拐杖走了幾圈,她喊腿疼,便在一旁坐下了,那個時候剛吃完晚餐,我把碗洗了,然後就去了洗衣房……”

顧依問:“她在做什麽?”

李娟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有種被洩了氣般,心裏空蕩蕩的感覺。

顧依噤聲不語。

她同那個自己可以稱之為姐姐的女人并沒有尤為深切的感情,只是一個多月的相處,确實有種很特殊的情感在。

血濃于水的親情。

何其相似的五官至少證明着在這個世界上,有個人是自己的家人。

并不是沒她不可,但無論如何,顧依還是希望自己能陪在她的身邊。

傅明寒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帶回了似乎已昏迷不醒的一個人。

顧依守在門口,一瞧見來人,連忙湊上去,問:“她怎麽了?”

“沒什麽,應該是累的,”示意身後人把女人抱回房間,有私人醫生緊随其後,“不過她情緒不太好,得好好休息。”

“你們在哪找到她的?”

傅明寒回答道:“去往郊區馬路的那條小道上。”

顧依微怔:“郊區馬路?”

傅明寒淡淡輕哂:“能跑這麽遠,也難為她了。”

顧依并沒有注意傅明寒說了什麽,緊跟着私人醫生的腳步走進房間,再次聽聞床上人并無大礙後,一直懸着的心這才完全放下來。

顧依催着傅明寒回去休息,說是自己想在這裏多待一會兒。

傅明寒起初并不答應,只是耐不過顧依的軟磨硬泡,只得應允,但他也沒離開,走出房間後,一直守在客廳。

房門關上,一大夥人漸漸散去,只留下她們兩個。

顧依擰幹毛巾,耐心幫對方擦拭身子,小心翼翼避開傷口處,顧依撚了撚被角,動作極輕的幫她把手放進棉被底下。

再擡頭時,顧依猝不及防的就對上了一雙眼睛。

在微醺燈光下顯得極為深沉,定定的注視着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顧依頓時吓了一大跳。

晃眼間,對方已經別開了眼。

同平日裏狀态差不多,神色有些渙散的樣子。

顧依緩過神來,正思考着剛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只見對方的眼睑微動,似乎想要說什麽,一口氣上來,猛地低低咳嗽了幾聲。

顧依連忙扭頭去拿放在床頭的水杯。

就是這一回頭,顧依感覺到自己的喉嚨一緊。

玻璃杯掉在被褥上,溫水沿着淺色被單散開,濕了一大片。

顧依震驚的睜大眼。

脖子被人死死掐住,只能發出低低的啞聲。

面前是那張除了左臉疤痕外,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不再是印象中無神的表情,女人那對柳眉緊擰着,猶如痛心切骨般,哀痛欲絕的對上她的眼。

似乎是受了什麽刺激。

這是顧依的第一反應。

喉間如同快要氣絕般難受到極致的滋味讓顧依忍不住想要幹嘔,眼眶濕潤一片。

她鉗住對方的手腕,使勁想要掰開,一邊從牙關裏擠出幾個字:“姐……姐姐……”

一個使勁,兩個人霎時扭成一團,齊齊倒在床鋪上。

顧依眯着眼,耳邊傳來女人的輕喃聲:“我不是你姐姐,你把子傑還給我,你把子傑還給我好不好!”

無助的嗓音清晰的傳入顧依的耳朵裏,根本沒有時間多想,顧依道:“什麽子傑,我不認識……”

“要不是因為你,我不會變成這樣,”女人有些歇斯底裏,“子傑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什麽?”

顧依深深喘了一口氣,趁對方不注意,膝蓋踢在女人的腹部,将女人從自己身上推開。

對方被顧依推到床頭,呆滞了片刻,癫狂道:“子傑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說着說着便染上了哭腔。

顧依毫無征兆的便想起了那日在世貿大廈附近遇見的男人。

那個穿着寶藍西裝的男人。

還有那張接吻的相片。

她倚在牆邊,看着癱坐在床上,一直自言自語的瘋女人。

“你為什麽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掙紮須臾,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你才是顧依,不是嗎?”

一邊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人驀然一僵。

她抱住自己并攏的膝蓋,整個人縮成一團,垂眸道:“不是,我不是顧依……”

“你說什麽?”

“我不是顧依,沒有顧依……”

“……”

“對,沒有顧依,沒有顧依這個人……”

守在外頭的傅明寒聞聲趕來,推門而進,瞧見的就是這副場景。

女人又是哭又是笑,口裏神神叨叨的說着什麽。

傅明寒第一時間攬住顧依。

顧依的眼眶還通紅,無力的靠在傅明寒的胸前。

傅明寒垂眸心疼的瞧了一眼,扳過顧依的身子,将她的頭埋在自己懷中。

傅明寒溫暖的體溫讓她有些想哭。

顧依咬了咬唇,盡力把眼淚憋回去。

她把臉貼在傅明寒襯衣的衣料上,如此近的距離,仿若能聽見傅明寒的心跳聲。

伴着傅明寒低沉的嗓音,與她的心跳漸漸重合在一起。

傅明寒道:“你根本就沒有瘋對不對,記憶也很完整?”

女人聞言僵了一下。

“一個鄭子傑居然比不上你自己的親生妹妹?”

傅明寒的聲音不算大,卻一字一頓,讓在場的人聽得清楚。

就連顧依的腦袋也在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這一切轉變的太快,快到讓她反應不過來。

良久的沉默。

對方終于開口:“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沒有人會在意我的感受,根本沒有人是愛我的,我現在是一個廢人……”

顧依慢慢的擡起頭來。

女人的嗓音嘶啞,憤憤道:“子傑說過會娶我,他說過讓我等他的,如果不是因為我變成了這副樣子,我和他肯定已經結婚了。”

傅明寒沒說話,顧依手足無措的望過去,困惑道:“那許辰,他……”

在她的心裏,許辰一直是深愛着這個人的。

顧依欲言又止,還沒把話說全,聽見許辰的名字,女人倏地抖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之後斂了斂眸,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許辰……”女人反複咂摸着這兩個字,又是哭又是笑,“許辰……”

顧依怔怔看着她:“他對你是真心的。”

“夠了!”

女人往前爬了一步,似乎回憶到了心底某個不能輕易觸碰的角落,嚎啕道:“要不是你們這對狗男女,我怎麽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們害的,都是你們害的……”

顧依不解:“你說什麽?”

“最該死的明明是你們兩個人,要不是你和許辰在我房間偷情,我怎麽會一時沖動……”對方徒然頓住,急于落地的腳不穩,直直摔倒在地上。

顧依飛快的瞥了下眼光幽深的傅明寒:“我和許辰偷情,怎麽可能?!”

——

事情發生的始末,都讓顧依始料不及。

又或者說,顧念。

并沒有想象中,真正确定自己身份那一刻的喜悅,女人服下安定片後終于是冷靜下來,沉沉睡去,偌大的屋子裏死一般的沉寂。

就連李娟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顧念坐在離傅明寒一米遠的沙發上,久久不能平靜。

腦海裏全是女人之前說過的話語。

對方把所有的錯都歸咎于她和許辰的身上。

那個女人甚至說她和許辰背着自己偷情。

這一切都太荒謬了。

且不說她對許辰完全沒有感覺,如果一切是真的,許辰又怎麽會讓她以顧依的身份留在自己身邊。

腦子裏僅存的記憶反複交疊,最後變成一團漿糊,攪得她腦仁疼。

最先打破這場寂靜的是傅明寒。

他無奈的走至顧念跟前,伸手揉了下她的頭頂。

“別想了,睡吧,”傅明寒輕聲道,“已經很晚了。”

☆、57|48.5.23

所有的事情發展都出乎了顧念的預料。

顧念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成如今這樣,而此刻,她自熟悉的房間醒來,窗外的清風透過打開的縫隙徐徐吹進來,輕柔的白紗簾子伴着和煦的溫暖陽光一下一下飄動着,她揉了揉眼,一瞬間忽然有些恍惚。

一切仿佛平靜而安詳。

許是一直守在外頭,吳嫂聽見動靜後立即推開了房門。

她一眼便瞧見了還坐在床上發呆的顧念,替顧念将洗幹淨的外衣挂進衣櫥,吳嫂笑道:“這幾天回暖,都是大晴天的,天氣可好了,有時間的話可以出去走走,別老悶在屋裏。”

顧念沒應承,思付幾秒後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問:“明寒呢?”

“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吳嫂說,“臨走前還囑咐別把顧小姐吵醒了,說你這幾天失眠,讓你好好睡。”

“嗯。”

顧念起身,确實如傅明寒所說,這些天她根本沒能好好休息,就算躺下睡了一覺,此刻睡醒來後眼睛還是感覺極其幹澀,頭昏昏沉沉的。

洗漱過後,顧念拿着手機猶豫不決。

并不是完全沒有想過要聯系許辰。

對方前幾天夜裏撕心裂肺般的聲音還言猶在耳,一字一句皆敲打在她的心上,明明應該是親近之人,到頭來卻是這樣的局面。

與她曾經設想過的其樂融融模樣沒有任何關系。

還有那些指責……

顧念不明白,她和許辰到底能有什麽關系。

百般遲疑後,顧念最終還是按出了一串號碼。

那邊人嗓音響起的那一刻,顧念頓了一下,如此想來,她已經許久沒有聯系過許辰了。

許辰并沒有展現出有多訝異的樣子。

就好像料到顧念會打來,心平氣和的喊了聲“念念”。

這讓她不由自主的愣了愣。

在顧念的印象中,許辰從沒有這樣喚過自己。

他把自己當成顧依,每每叫喚,就是那個人的名字。

顧念一時之間握着手機沒有出聲。

那邊的許辰下意識輕笑了一下,說:“果然還是有這麽一天。”

“什麽?”顧念問。

許辰道:“很久沒有這麽喊過你了。”

顧念沉默了幾秒:“其實你一直都可以叫我的本名。”

許辰笑笑不出聲,顧念緊接着道:“有沒有人告訴你,真正的顧依,她……”

“我知道,”許辰打斷她的話,“當年的案子被重新翻出來,現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是嗎……”顧念深深緩了一口氣,“那你知不知道,她說她很恨我,恨不得我死?”

這回許辰完全噤聲不語。

她看不見許辰此時的表情,只稍稍停頓了須臾,又立即開口道:“你清楚的,以前的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但是你了解,你一定知道她會說這些話的原因,對不對?”

許辰沉聲回答:“那些事與你無關,你并不需要在意這些,離她遠點。”

許辰的答複更是讓她迷惑不解。

顧念問:“你見過她了嗎?”

許辰似乎并不願多言,只道:“沒有。”

“為什麽?”

在她的認知裏,許辰對顧依愛得深切,得知對方還活着,不可能到現在還無動于衷。

“我和她早就是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幹,”許辰說,“她還活着我替她高興,但這與我無關。”

“可是……”

顧念沒能把話說完,許辰就已經把電話挂斷。

耳邊響起一陣忙音,接連不斷的“嘟嘟”聲讓她心裏更是煩躁,亂成一團。

傅明寒讓她暫時別插手這件事,但這并不代表她不會去想。

顧念知道傅明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着想。

可是一無所知的感覺并不好。

甚至是……

特別糟糕。

再次見到傅明寒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傍晚了。

傅明寒一臉疲憊的回來,顧念正在網上大段大段的搜索有關于這些事情的報道。

如今有關于雙生姐妹花弄錯的新聞随處可見,鬧得轟轟烈烈,可是相較于事件的真相,大多數人都是抱着娛樂的心态點開的。

甚至還有人戲稱“人生如戲”,當真應了顧依演員的身份。

并沒有人得知事情的詳細情況。

顧念一個人悶頭待在房間裏,傅明寒推門進來,她也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并無多言。

傅明寒走近,停在她的背後。

“吳嫂說你除了吃飯,一直沒下樓。”傅明寒說着,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挺累的,”顧念說,“想待在房間休息。”

傅明寒看了眼筆電的屏幕,伸手蓋上屏幕:“那就好好休息,別看了。”

“你幹嘛呢!”

顧念怔了怔,顯然對傅明寒的這番行為不解,下意識又要把筆電打開,只是還沒能動手,整個人毫無征兆的被傅明寒直接抱了起來,撲倒在他的懷裏。

就好像是為了表達心中的不滿,顧念冷不丁的在傅明寒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并沒有用多大的力,卻也讓本來幹淨的白襯衫留下了星點印記。

傅明寒眉目不動的把她放在床上。

脫離傅明寒懷抱的顧念緊緊盯着傅明寒的臉看。

只見傅明寒并未看她,而是看了眼自己肩膀上并不明顯的唾沫印子,同時擡手拍了拍衣袖,将褶皺撫平。

傅明寒的這點潔癖她一直都知曉的。

顧念坐在床上,她看着傅明寒的舉動咬了咬唇,弱弱出聲:“我不是故意的。”

“想什麽呢,”傅明寒垂眸掃她一眼,“把衣服換了,我晚上帶你出去走走。”

顧念一怔,問:“現在?”

傅明寒微微颔首:“嗯,現在。”

一邊說着,傅明寒同時注視着她,發現對方半天沒動作,他稍稍斂眸,道:“我幫你換?”

傅明寒的話音剛落,顧念立即瞪大了眼,擡頭對上傅明寒的視線,瞅見他略帶戲谑的神色,顧念就知道傅明寒會這麽壓根是逗着她玩的。

顧念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身子趴在床上,把頭埋在柔軟的被子裏悶聲道:“我不想出去。”

傅明寒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她:“你以前好幾天沒有出過門了。”

顧念不為所動:“我不想走路。”

傅明寒皺眉:“不讓你走路。”

顧念不依:“我想睡覺。”

傅明寒聲音淡定:“我陪你。”

陪什麽?

睡覺?

只道是傅明寒在說笑,顧念沒理會,對傅明寒的話無動于衷。

結果不過幾秒的功夫,身邊的位置陷下去,有人躺了上來。

顧念一驚,刷的下擡頭,目光所及是傅明寒的皮帶扣。

順着襯衫紐扣看上去,顧依這才瞅見傅明寒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并不明白傅明寒這些舉動的意義所在,顧念一臉迷茫的眨了眨眼。

傅明寒半坐在床頭,在對上顧依眼睛的剎那傅明寒微擡手臂,很輕松的就捏住了對方尖小的下颌。

他深深看了顧念一眼,道:“怎麽,就因為那個人的幾句荒謬無稽的指責,你就愧疚到連我也不願搭理了?”

顧念怔怔聽傅明寒把話講完,不假思索的反駁道:“我哪有!”

“不是這樣嗎?”傅明寒沒移眼。

一陣無言,顧念垂下眸子。

“并不是這樣的……”顧念小聲道。

☆、58|48.5.23

雖然是這麽說的,可卻聽起來全無底氣,她咬了咬下嘴唇,澈亮的眸子委屈的眯起,有幾分撒嬌的意味在裏頭。

可是傅明寒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

松開捏住顧念下巴的那只手,傅明寒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不等顧念反應過來便往前勾了勾身子,跟抱小貓似的把她往上拎了拎,讓她雙腿分開跪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顧念不由的用雙手環住傅明寒的脖子,望向他時的眼神可憐巴巴的。

不管怎麽說,心裏到底是心疼的。

傅明寒一手攬在顧念的腰間,一手擡起揉了揉自己額上太陽穴的位置,道:“跟我談談你的想法?”

“什麽?”顧念皺眉。

傅明寒直言:“你這幾天很浮躁。”

顧念說不出話來。

傅明寒說的這點她當然也知道,就好像心裏有股悶氣沒處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總之哪哪都不對。

與傅明寒對視了幾秒,顧念索性把頭枕在了傅明寒的頸窩處,能感覺到傅明寒用雙手抱住了自己。

心尖上的某一處徒然就軟了下來。

她的腦袋在傅明寒的身上蹭了蹭,似乎是尋找一個更為舒适的姿勢,趴在傅明寒胸前的同時将攬住他的手臂稍稍使力,顧念低聲道:“傅明寒,我心裏不踏實。”

傅明寒安撫似的拍了拍顧念的後背。

這個動作讓顧念閉眼靜了幾秒。

莫名的心安。

她把下巴擱在傅明寒寬厚的肩膀上,啓唇間弱弱的呼吸打在傅明寒的耳畔,顧念含糊開口道:“我一直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會同我想得那樣,就算不是最好的發展,但也絕對不會壞,可是我又不确定……”

傅明寒很耐心的聽她講完。

顧念從一開始的靜默不語,慢慢轉變為抑制不住的傾訴,仿佛要把心中所有苦水與煩心全部吐出來,顧念繼續道:“她說她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還有許辰的事,我想知道一切,可是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傅明寒的手穿過她的頭發,按住她的後腦勺:“既然暫時想不起來,那就別再想了。”

“我原本以為……”顧念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親人應該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就如她之前在對方身上投注的莫大熱情,雖然不能說完全沒有同情的因素在裏面,但不得否認,她對家人間的親密無間的相處有着莫大的向往。

她把那個女人當成自己的家人。

熟悉的臉,熟悉的聲音,甚至于……

熟悉的名字。

那個自己背負了大半年的姓名。

可是如今那個全本應該稱之為家人的人卻對自己恨之入骨。

她說她會有如今的慘狀全都拜自己所賜。

她說她如今一無所有。

那個人的确是個可憐人。

至今顧念都這麽認為着。

一直絮絮叨叨的,就連顧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麽,持續片刻,喃喃嗓音漸漸放低,直至再也聽不見了。

感覺到自己襯衣的肩膀處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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