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同病相憐 (5)

離。

最後傅明寒沿着她的脖頸往下,吻在她的鎖骨處,顧念不斷喘息的同時,兩個人緊閉的距離,能感覺到某處的明顯變化。

如有細小電流經過般,顧念抑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心髒砰砰砰的快速跳動着,就好像下一秒就會從嗓子眼裏蹦出來,敏銳的感覺從被傅明寒輕吮的緋紅肌膚一路傳至她的腳尖。

那樣奇怪的感覺。

就在傅明寒把手探入她單薄的運動內衣時,顧念一個激靈,下意識去推傅明寒的肩膀,手臂卻不小心打到一旁的水龍頭,淋浴頭瞬時灑下簇簇涼水,直接澆在她和傅明寒的頭上。

傅明寒的動作被打斷,顧念從迷離中緩過神來,匆匆忙忙伸手去關灑花。

當然,已經晚了。

顧念眯着眼睛,能感覺到頭發黏在自己的臉上,還有水珠在不斷的往下淌。

反觀傅明寒,顧念只覺得一陣不公平。

與自己落湯雞的形象截然不同,傅明寒渾身濕透,緊貼在身上的薄襯衫勾勒出他姣好的肌肉線條,竟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傻了半秒,顧念實在是憋不住了,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笑還是哭,她抿抿唇,主動向傅明寒求饒:“我不是故意的。”

這樣的語氣,明明是在努力澄清事實,在傅明寒聽來卻有點像是惡作劇得逞後的小小得意,卻又不敢輕易表現出來。

傅明寒瞧了眼顧念此刻,意氣風發的樣子。

很顯然,倒映在傅明寒瞳孔裏的女人,與顧念所想的完全不同。

依舊是揮之不去的缱绻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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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那玲珑的曲線及細滑柔嫩的肌膚,甚至她薄紅未褪的臉,還有如秋水盈盈的雙眸,一切都顯得無比勾人。

就此時那個充滿誘惑感的柔軟身體,此刻還緊緊摟着自己,壓在他的胸前。

見傅明寒良久沒說話,顧念眨巴着眼睛看他,水靈靈的,顧念問:“傅明寒,你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

傅明寒的眸光深沉,注視着她的臉,并沒有立即給出回應。

“不是吧,”顧念問,“真生氣了?”

傅明寒這才出聲,低沉的嗓音帶着些許嘶啞的感覺,淡淡道:“沒有。”

顧念讨好似的捧着傅明寒臉龐,吧唧一下親在他的臉上,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把濕衣服換下來,別感冒了。”

似乎是在回應顧念的親吻,傅明寒在顧念的額頭小啄了一下。

顧念笑:“是獎勵?”

傅明寒扯了下嘴角:“你說是就是吧。”

顧念擡擡眉,沒吭聲,只聽耳邊傅明寒好聽的聲線。

他清了清嗓子,輕聲道:“行了,你把手先放開。”

顧念呆住。

環住傅明寒脖頸的手臂動了動,顧念并不清楚傅明寒這麽說的用意所在。

顧念很實誠的問出了口:“為什麽?”

難不成還在生氣?

就為了這點小事?

顧念不能理解。

傅明寒皺眉:“你說呢?”

顧念搖搖頭,她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會這麽問了。

傅明寒的一口氣提上來,幾秒鐘後,顧念很清楚的聽見傅明寒深深嘆了一口氣。

傅明寒扣在顧念腰間的手沒動。

傅明寒說:“你再這樣,我會忍不住的。”

在傅明寒的灼熱的視線中,顧依怔了怔,緊接着慢慢睜大了眼。

她對傅明寒話中的意思後知後覺。

方才男人漸生的情|欲她不是沒有感覺到,此刻被傅明寒這麽一說,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心在漏了那麽一拍後,再次瘋狂的跳動着。

顧念耳根子都紅透了。

“我……”

顧念屏息對上傅明寒的漆黑的眸子,在短暫的慌亂之後,手足無措的松開了攬緊傅明寒的雙手。

意識到顧念的動作,傅明寒也在同一時間放開她。

随手拿了條毛巾擦頭發,傅明寒轉身往外走,在手握上門把手的時候,身後冷不丁的傳來顧念低聲的叫喊。

傅明寒回過頭看她。

“我不是……”顧念覺得自己有些語無倫次,“其實,我只是……”

傅明寒索性倚在門上,仔仔細細的凝視着她,等她把話說完。

顧念咬了咬唇。

并不是說不願意和傅明寒進一步下去,與其說沒有能完全準備好,倒不如說是剛才的情形,根本讓她緊張到無法思考。

完全是條件反射般的動作。

但是她真的沒有想過這些。

顧念糾結的神色傅明寒看在眼裏。

傅明寒把門擰開,道:“洗好後來我房裏。”

顧念又是一愣。

“不是你想的那樣,”傅明寒直白道,“關于顧依,你不是有些事情想知道?”

安心的同時,顧念又感覺到自己的心莫名其妙的沉下去。

“好的,”顧念撓了撓頭頂的頭發,頓了頓,又加一句,“我等會兒來找你。”

——

在傅明寒說起讓她來房間裏找他,是為了顧依的事情時,顧念實在沒想明白自己那一瞬間的細微失落感是什麽意思。

說好的矜持呢……

換好事先準備好的睡衣,洗過的頭發淩亂的散在肩頭,顧念随意擦了擦後,飛快的瞄了眼洗手池前的大鏡子。

洗過澡的肌膚顯得尤為細嫩,水潤而白皙。

顧念在自己的臉上掐了一下。

回想起方才的一切,顧念也說不上來,是一種特別複雜的感覺。

緊張、無措、慌亂。

卻又甜蜜,暗藏着某種欣喜、期待。

尤為矛盾的心理。

顧念從上到下反複查看了一番後才走出浴室,沿着走廊直走,敲響傅明寒的房門。

門裏很快的有人應允,讓她進去。

顧念緩了一口氣,停駐幾秒後才推門進去。

傅明寒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看着什麽,顧念本以為會與顧依有關聯,走近後才發現傅明寒手上拿着的不過是一本財經周刊。

顧念踱步在傅明寒的床邊坐下,眼前人應該也才剛剛沐浴過,只身着簡單的系帶浴袍,黑色短發應該已經吹過,看起來柔軟,盡顯家居男人的風範。

雖然常常能夠見到傅明寒的這副模樣,但顧念不得不承認,她每次都有被如此的傅明寒給吸引道。

暗自思付間,鼻間能聞見一股一陣沐浴過後的清香。

顧念這不知道這個味道是屬于自己的還是傅明寒的,又或者是他們兩個人的。

彼此交織在一塊兒的氣息。

如此想着,仿佛連流動的空氣就變得旖旎。

半晌後顧念才回神,發現自己想得忒多了點,顧念咳了一下,問:“你想告訴我什麽?”

傅明寒并不直接回答,只道:“你想知道什麽?”

“我?”顧念費力的想了一下,“我什麽都想知道。”

這是實話。

她覺得她對顧依的事情可謂是一無所知。

不過話音的最後一個字落下,顧念又接了一句:“現在她的情況怎麽樣?”

“不好不壞。”傅明寒道。

顧念說:“李娟找過我很多次,說她想見我。”

那天顧依死命掐住她喉嚨的畫面顧念怎麽也忘不了,那樣猙獰的表情,完全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

并不只是單純的恐吓而已,若稍有不慎,也許真的會死在她的手裏。

傅明寒的想法從來沒有變過:“她對于你來說很危險。”

“我知道,”顧念道,“我不會貿然行動的。”

傅明寒點頭,停頓須臾後,道:“從對鄭子傑的調查看,和之前所料的一樣,顧依确實是他救下的,也是他安排醫院進行的手術,不過鄭子傑好像并不打算承認與顧依的情侶關系。”

這一點很好理解,鄭子傑這麽說,無非是想與顧依撇清關系,況且他與未婚妻的婚禮就定在下個月的端午節前後,從黃歷上看,是個極好的日子。

去年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點,她們從地獄裏走了一遭回來。

時光荏苒,居然已經快一年了。

不過現在并不是感慨的時候。

顧念繼續問出心裏的疑問:“那當初,他是怎樣救下顧依的?”

“他說他當日正好經過現場,但具體情況如何他也不清楚,到顧家時,火勢已經是不可逆了,顧依是破窗自己逃出來的,正好被他所撞見。”

“那他為什麽一直把顧依藏着?”顧念不解。

“說是顧依自己的意思,”傅明寒說,“一直擔心被人尋見,短暫治療後,他覺得挺可憐的,便專門找了人照顧她的起居。”

顧念下意識皺了皺,這些話聽起來并不嚴謹,甚至還有漏洞。

按正常人的思維,怎麽也不可能慌慌忙忙帶走火災現場的遇難者,事過之後還了無音訊才對。

瞥了眼若有所思的顧念,傅明寒道:“當初被許辰匆匆忙忙下葬的屍體報告也出來了,那名女屍另有其人,具體身份目前還不知曉,更多的消息,應該會想辦法再從顧依和許辰那邊入手。”

顧念一陣出神,突然傅明寒起身朝她走近。

顧念的目光随着傅明寒的走動而移動,下一刻傅明寒已經在她的面前停下。

顧念仰頭腦袋瞧他。

傅明寒淡淡道:“怎麽也不把頭發吹幹些過來?”

顧念實在沒想到傅明寒開口要說的事情是這個,一呆,食指在濕漉漉的發尾上繞了幾個圈,又立馬散開,顧念漫不經心道:“可能是故意的吧。”

不等傅明寒給出回應,顧念又道:“想讓你幫我吹頭發。”

顧念說着說着笑眯了眼。

傅明寒的回答也很簡單,就只有一個字。

“好。”

——

顧念有時候想想,其實人生挺厚待自己的,就像現在,被傅明寒伺候的感覺實在是不錯。

此時此刻,柔和的熱風吹打在她的頭皮,能感覺到傅明寒輕輕撥動她發絲的指尖。

顧念惬意的斂了斂眸子,就在她舒服的快要睡着的時候,耳邊吹風機的嗡嗡聲霎時停止,顧念慢慢睜開一只眼睛瞅他。

傅明寒失笑,在她的腰上一拍:“好了。”

顧念胡亂一陣點頭,等傅明寒把手中的吹風機放下,她坐在椅子上,往前一倒,直接把臉埋在傅明寒的腹部。

“怎麽了?”傅明寒問。

顧念回答道:“突然想起明天上午的語言課。”

顧念的語氣裏透着一股子絕望,傅明寒實在是有點想笑,但又怕打擊這姑娘。

傅明寒抱寵物似的把她從椅子上拎起來,一邊道:“有這麽痛苦?”

“我困。”顧念答非所問,說話的同時顧念聳了聳鼻子,有點兒像正在無緣無故朝大人撒嬌的小孩子。

傅明寒無可奈何的把她抱在自己的床上,顧念的屁股一挨床,什麽事也不管了,直接倒頭就睡,翻身的同時還抱緊了腦袋底下的枕頭。

傅明寒不禁啞然失笑。

推了下顧念的手臂卻沒能把她推醒,傅明寒擡手揉了揉自己眉心的位置。

明明前幾天晚上還叫嚣着失眠……

從某種程度上說,姑姑給安排的課程效果還不錯。

——

大清早顧依從床上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但從那空出的大片位置和淺淡餘溫看,那個人應該剛剛離開不久。

顧念神清氣爽的伸了個懶腰,走下樓,傅明寒已經換好了衣服,一杯清茶一張報紙,瞧起來好不悠閑。

聽見動靜,傅明寒擡起頭來望向她。

顧念有心解釋:“昨晚太困了。”

雖然并不是第一次與傅明寒同床共枕,但這麽霸道的搶占他的床,這還是第一次。

顧念回憶了一下,實在是沒想清楚昨晚自己究竟是怎樣睡着的。

傅明寒把報紙合攏,稍稍颔首道:“嗯,看來你睡的不錯。”

确實不錯。

顧念點點頭,想了想,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感想:“我覺得你的床更舒服。”

這一覺睡得大天亮,睡眠質量明顯蹭蹭蹭的不斷提高。

傅明寒沒多大反應,淡淡說:“嗯,随便你怎麽睡。”

這話在顧念聽來,怎麽聽怎麽想“既然這樣,以後洗完澡就乖乖在床上等着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荷爾蒙的影響,她覺得自己最近的思想有點兒不太純潔。

顧念如此想着,清了清嗓子,幾片吐司下肚,她拿着玻璃杯打開冰箱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想了想,又探頭問傅明寒:“你要嗎?”

傅明寒搖頭:“不用了。”

“哦。”顧念應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這才走至傅明寒身邊坐下。

傅明寒說:“你應該把牛奶熱一熱,這樣對胃不好。”

“偶爾一次沒關系的。”顧念咕嚕咕嚕的一口氣把整杯牛奶喝完,傅明寒難得的沒再說話,任由她去。

放下杯子,顧念餘光瞟見傅明寒有些倦意的按了按太陽穴。

“怎麽了?”顧念關切問,“昨晚沒睡好?”

傅明寒并不多言,只說:“有一點。”

顧念思索一陣,用了一種更含蓄點的說話,問:“我睡相不好?”

應該不會啊,她以前沒有搶被子或者蹬腳的毛病啊。

也沒聽說過傅明寒說她會打呼或者磨牙。

“沒有,”傅明寒意味不明的瞅她一眼,“挺好的。”

傅明寒的這個眼神讓她不太确定傅明寒是不是在說反話。

顧念追問:“真的?”

傅明寒嘆息道:“真的。”

話音落下後,昨晚眼前人睡熟後乖順往自己懷裏鑽的模樣不可避免的再一次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并不是第一次擁着她入眠,偏偏昨晚被撩動,被花灑澆濕了的那抹旖旎模樣時不時竄入他的腦海裏,帶着某種獨特的誘惑裏。

那個人就枕在他的臂彎處。

說實話,這種只看不吃的感覺,的确不怎麽樣。

——

今天來得不止是傅欣妍特意為她請來的老師,就連傅欣妍本人也随後出現在了家門口。

這讓剛送走教學老師的顧念實在是受寵若驚。

把傅欣妍迎進門,傅欣妍左右查看了一番,顧念眼力勁十足,知道傅欣妍在看什麽,主動開口道:“明寒出去了,他說要出差幾天。”

“是嗎?”傅欣妍親切的笑了一下,“這孩子工作忙,陪你的時間不多,你得多體諒他一點。”

這是勸導她別發那些沒用的小脾氣了。

“不用姑姑你說,這些我都懂的。”

顧念乖巧的模樣讓傅欣妍看着甚為欣慰,莞爾點點頭,拉着她的手在客廳坐下。

為傅欣妍倒了被茶水,顧念緊接站起身,轉眼端來一個果盤。

“這櫻桃特別甜,我昨天一個人吃了好多呢,”顧念興奮的樣子帶着點天真的孩子氣,“姑姑你嘗嘗。”

與顧念相處的這些日子,傅欣妍雖然很少當面誇贊,但心裏還有比較滿意的。

要不怎麽說大部分人都是顏控呢,看着這小姑娘稚氣未褪的漂亮模樣,在印象上就加分不少,況且從大體上看,确實是懂事的。

至少沒什麽讓她煩心的事。

誰都是從青春年少裏走過來的,在與丈夫結婚後,她确實想過要一個女兒,人都道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只是想歸想,若真要生的話,還是兒子好。

雖然時代不同了,但有些豪門的思想依舊是不變的,最重要的東西莫過于傳宗接代,這種東西滲透進骨子裏,到底是改不掉的。

傅欣妍可沒忘記當初知道她肚子裏是個男孩時,自家婆婆那喜笑顏開的樣子。

這一出神,就想遠了。

傅欣妍不由的嘆了口氣,再擡眸上,臉上已經是一貫的親和笑容,道:“別忙了,坐下吧。”

顧念按照傅欣妍示意的坐在她的身邊。

“過幾天有個畫展,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過去看看。”傅欣妍微笑道。

傅欣妍向來愛用的句式。

她不會問你有沒有時間,又或許願不願意,只說她希望你如何,期待你怎麽做。

傅欣妍每次說這種話的時候就喜歡盯着你的眼睛看,眼光平和而真誠,實在讓你有一種不好意思拒絕她的感覺。

顧念沒有直接回答,問:“佳媛會去嗎?”

上回傅欣妍讓她跟着一起去一個展會,傅佳媛也是随傅欣妍同行的,有傅佳媛在場活躍氣氛,讓顧念覺得輕松不少。

“那孩子性子沉不下來,”傅欣妍說,“這段日子也不知道又跑哪兒玩去了。”

雖是這麽說的,但傅欣妍眼角眉梢間依舊是笑的,并無半點責怪的意思。

說實話,顧念有時候還挺羨慕傅欣妍的,就好像一路走來就有人護着,就算錯了也會有人幫你收拾爛攤子,壓根沒有什麽需要憂心的事。

顧念扯了扯嘴角,正要說話,吳嫂拿來她的手機,鈴聲引來傅欣妍的側目。

是李娟打來的電話。

顧念把電話接通後,不到幾秒鐘的功夫,整個人臉色都變了。

傅欣妍看着顧念滿是錯愕的臉,終于是忍不住疑惑問出了聲:“誰打來的電話,這是怎麽了?”

☆、62|61.60.48.5.23

顧念趕到的時候李娟仍舊是一臉急色,她從房間裏跑出,對顧念道:“已經吃了藥睡下了,可是……”

顧念不解,問:“到底怎麽回事?”

“我在客廳聽見房裏有玻璃瓶打碎的聲音,所以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結果……”李娟沒能一口氣說完,“結果就看見顧小姐拿着水果刀想要……想要……”

顧念進門看了眼對方手腕上的紗布,當即清楚了李娟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麽,顧念将李娟的話打斷,道:“嚴重嗎?”

李娟緩了一口氣,慶幸道:“不嚴重,幸好發現的及時,只是劃破了點表皮。”

顧念惴惴不安的心也随即放下了。

早在接到李娟電話的時候她就飛速趕來,臨走前傅欣妍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只能把原本定在今天的所有安排全都推了,然後皺緊眉,囑咐她路上小心點。

顧依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顧念坐在客廳裏打瞌睡,李娟熬了雞湯,為顧念盛了一碗放在面前的茶幾上。

聽見腳步聲的顧念一個激靈,立馬從渾渾噩噩的夢境中清醒過來,迷迷糊糊的瞧了李娟一眼。

李娟道:“您放心睡吧,顧小姐我會仔細看着的。”

顧念擺擺手,問:“她還沒醒嗎?”

雖然擔心是一方面,但上回顧依冷不丁的暴力舉動着實讓她留下了不少陰影,要想在這棟屋子裏安安穩穩的睡着實在不易。

李娟看了眼緊閉房門的屋子:“一直都沒有動靜,估計藥效還沒過,睡着呢。”

李娟的話音剛落,裏面就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首先反應過來的人是李娟,她放下手中的湯勺,雙手在自己的圍裙上摸了幾把便匆匆忙忙小跑到房門口将木門推開,顧念猶豫了幾秒,也緊跟着一起跟上去。

映入眼簾的是掙紮着起身的顧依,消瘦的臉頰蒼白的緊,癱坐在木質地板上,光潔的額頭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李娟見狀趕到顧依的身邊要将她扶起,一邊道:“顧小姐,你腿腳不方便,好好在床上躺着就行,有什麽事叫我,還跑下來做什麽?”

顧依默不作聲的被她攙扶至床邊坐下,一擡頭,便能瞧見她眼眶裏積滿的淚水,紅通通的一片。

顧念正好撞上她稍顯無神的眼光。

兩人同時一怔,眼見着顧念就要轉身離開,對方反複猶豫後還是弱弱出聲道:“你……來了?”

無力的聲線,在顧念聽來語氣好像有些不太确定,似乎絲毫沒有料到她會出現。

“我就是來看看你怎麽樣了,”顧念說,“既然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她并不認為對方會希望看見自己。

畢竟按上次的情況看,那樣決絕的樣子,明擺着是一副與她勢不兩立的模樣。

“你等等……”

這一聲直接讓顧念下意識頓住腳,匪夷所思的回頭看了對方一眼。

顧依接着小心翼翼道:“既然都來了,吃了飯再走吧。”

感覺到眼前人明顯期盼的視線,顧念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回應。

但她還是在愣神後不留餘地的拒絕了。

“不用了,”顧念看着她,“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着顧念往門外走,身後傳來對方有些悲痛的回應:“到底是血濃于水的親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家人,我們之間真的就像陌生人,你什麽話都沒有想對我說的了嗎?”

顧依的這番話,正好戳中的顧念反複惦念着的心事。

意識到顧念腳下的遲疑,顧依繼續開口道:“我知道,因為上次發生的事情,你對我還有所顧慮,我也是後面才聽小娟說的,當時的我居然會有那樣可怕的舉動,如果今天我說想和你解釋,把一切都說明白,你還願意聽我講嗎?”

此時顧依與那日竭嘶底裏的女人完全不同。

若不是那天發生的一切仍舊歷歷在目,顧依都要懷疑那些嘶吼和叫罵都是她的幻覺,不過一場噩夢。

“你想和我說什麽?”顧念終究還是如此應了聲。

知道顧念動了恻隐之心,顧依像是送了一口氣,緊張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卻依舊眨也不眨的定定盯着顧念的身影,唯恐放過對方的每一次細微舉動。

顧依柔聲說:“你知道的,我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的人,如今還能活着與你講話已是萬幸,只是,不可否認的是,有些這樣一副軀殼的我深深為此自卑着,非常。”

顧念不可避免的觸動到了心底的某一根心弦,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對方身上的駭人傷疤。

凹凸不平的深色肌膚觸目驚心,讓人不忍再多看一眼。

猶如有密密麻麻的小蟲順着她的大腿往上爬,顧念皺了下眉頭,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

顧依笑得凄涼:“別說他人了,就連我自己,也時常不能接受我如今這般醜陋惡心的樣子,就連我自己也不想多看我自己一眼。”

“其實……”

顧念不忍的抿了抿唇,“并不是”三個字卡在喉嚨裏。

顧念欲言又止的功夫,仿佛急于宣洩自己內心的苦痛,顧依幽幽說下去:“你知道嗎,我也曾光鮮亮麗的站在舞臺上,我是整個舞臺的中心,我自認為沒有人比我耀眼,沒有人比我奪目,還有那些一直追随着我的粉絲,他們為我而驕傲,為我而自豪……”

顧念:“……”

顧依:“但是這些都沒有了,在那場火災發生的那一刻,被燒得一幹二淨,我的父母,我所驕傲的資本,我的一切,後來,我的愛人也不要我了。”

顧念想起來,詢問道:“你是說鄭子傑?”

顧依慢聲道:“他以前說過要娶我,等我玩膩了,想退出圈子的時候他就娶我,蜜月旅行,然後生一男一女,歡喜度日,可是後來我問他還愛不愛我,想不想娶我的時候,他答不上來,逼問的急了,才道出真話。”

顧念的心被顧依的話所牽引着,見顧依停住,顧念随後心疼問道:“他說了什麽?”

“他說……”

顧依深深緩了一口氣,臉側的疤痕也随着她的動作稍稍動了動。

“他說他看見我就惡心想吐,他有頭有臉的一個人物,怎麽可能娶我這樣一個毀了容的醜八怪。”

☆、63|62.61.60

講到激動處,顧依說着說着嗓音裏便多了幾分似有若無的抽泣聲,她靜坐在床沿,默然了一瞬。

被對方靜默注視着的顧念不知為何心口處狠狠一抽。

到底還是不忍對方有如此的經歷,顧念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她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對方,若這些事情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應該也不會比顧依樂觀多少。

又或者更糟。

顧念暗自思付的空餘,顧依忽然笑了笑。

她一眼也沒有瞧為此愣住的旁人,依舊凝眸看着顧念的眼睛,輕聲說道:“聽我講這些是不是很無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向你抱怨這些的。”

顧念慢慢搖頭。

顧依說:“我只是……”

顧依咬了下嘴唇,道:“那日我在新聞裏看見鄭子傑向公衆公布了他的婚訊,所以一時激動,才做出那樣不可理喻的事情。”

顧念沒吭聲,顧依問:“你能原諒我嗎?”

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若是再決絕的頭也不回的離開,怕是說不過去。

顧念走出房間,但在擡腳的時候加了句:“熬好的雞湯再不喝就涼了,我去拿碗盛好。”

大家都心知肚明,顧念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顧依沒說什麽,最激動的那個人卻是李娟,瞧見兩姐妹同歸于好,好似是自己中了頭獎一般,笑得合不攏嘴。

飯桌上李娟談起自己遠在小縣城裏的弟弟,看樣子姐弟間的關系不錯,言語裏皆是濃濃的寵意。

顧依幾乎沒怎麽動筷子,只聽着李娟細細講述那些細小瑣事,待李娟停下來後才不經意似的詢問道:“既然你和你弟弟關系這麽好,為什麽這麽長時間,從沒有見你回去看看?”

“小縣城裏能掙得錢不錯,我出來就是為了多攢些存款,”談及到金錢的事,李娟的口吻沉重不少,“他年紀也不小了,該娶媳婦兒了,房子和禮金什麽的可是一筆不小的數。”

顧念若有所思的看了李娟一眼,沒來得出聲,先被顧依搶了先。

顧依拿着瓷勺的那只手動了動,用勺子輕輕在濃湯裏畫着圈,道:“你不想家人嗎?”

李娟說的理所應當,但話語裏還是有一股子失望勁,怎麽也散不開:“不可能不想的,只是山遙路遠的,我爸媽也覺得不必浪費往返的車費,耗時間不說,還浪費錢。”

顧依聞言蹙緊眉。

李娟的話讓她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已逝的父母。

截然相反的态度。

她十多歲的年紀便離開了在那座在她看來不過是窮鄉僻壤的偏遠小鎮。

那年頭溪山還未開發,通往外面的道路也不方便,從小她便将離開那兒視為自己的目标,她羨慕那些自外歸來後穿金戴銀的歸鄉人。

顧依還記得當時村頭有家暴發戶,男主人是在外做生意的,每每回來就擺足了排場,是鎮子上的大名人。

她想,有一日,她也能如此風光。

可是等真出去了,就再也不會有回鄉的念頭。

她不願再和那個偏遠鎮子有任何聯系,她努力的融入所生活的圈子,和朋友談最新款的衣服包包,聊大牌首飾,但從不談及自己家鄉的一絲一毫。

她就讀的藝術中學是寄宿制,每年也就回去兩三次而已,和許辰的交集,也是通過身邊朋友才認識的,關系一直不錯,後來上了大學,也就理所應當的在一起了。

那時她已經是雜志模特,并開始嘗試着接拍一些電視廣告,某些方面,許辰确實幫過她許多。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她是家裏的驕傲,她享受那種光芒四射的感覺。

想到這裏,顧依下意識用餘光瞥了眼正耐心喝了碗裏湯的顧念。

這是她的同胞妹妹,與原先截然不同的感覺。

顧依還記得十九歲那年顧念考來她所在的城市讀大學,在火車站看見顧念的那一刻,顧念穿着很簡單的t恤和休閑褲,戴了一頂黑白棒球帽,風塵仆仆的模樣。

那時和她在一起的還有許辰。

晚上許辰送她回家,對顧念的評價是,相貌清秀的小姑娘,瞧起來很機靈。

後來許辰說:“你妹妹很像你,但沒有你漂亮。”

她知道她們五官是相似的,不同的不過是穿衣打扮與氣質。

顧依也說不上來那種感受,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很享受許辰如此的說法。

有種無法比拟的愉悅感。

她是家裏的驕傲。

身邊的人從來不會将她們兩個人弄錯,清豔動人的是姐姐,俏麗好動的是妹妹,這些是她從外人口中聽來的。

之後……

之後她一炮而紅,紅得發紫,就算她只發一張照片,幾個簡單的“早安”或“晚安”,就能迅速的被推上熱門。

“安于現狀”這四個字從來就不是為她而生的。

她抓緊一切機會往上爬,認識更多的人,交往更上層的圈子,沒有人知道她的心酸與辛苦,就連許辰也不理解她。

她不在乎。

人本就是為自己而生,為自己而活,又何苦再去管旁人在想些什麽。

她甚至能看到自己集榮耀于一生,不再艱難低于人下的模樣。

功成名就,然後嫁入豪門,安心做一名闊太太,誰不想。

別人夢寐以求的,自然也是她想要的。

鄭子傑能給予她一切自己所想要的東西。

那樣美好的憧憬與藍圖。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話……

筷子掉落在地上,正柔聲與李娟交談的顧念一驚,下意識側眸看了一眼同樣怔住的顧依。

掩去所有的不良情緒,顧依笑笑:“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就……”

“沒事的,”李娟趕忙道,“我去廚房重新拿過一副筷子就好。”

說完對方轉身離開,顧依把目光轉向顧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冷不丁的出聲詢問道:“對了,常常與你在一起的那個人,是傅明寒對不對?”

顧念沒有直面回答,她呆了一下,不解道:“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顧依搖搖頭:“我見過他很多面了,沒有理由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顧念沒說話。

顧依嘆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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