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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一瞬間落針可聞,都被曲婉蓉那帶着毫不掩飾的恨意的眼眸,狠狠的震到了,當然,人們震驚的是,怎麽會有人用這種眼神盯着自己的親生兒子?!
曲婉蓉的目光似啐了毒般,陰冷的盯着離洬:都是他!都是他!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當初就不該生下他的!他生來就是為了折磨她的!一定是!一定是!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難道他自己還不知道嗎?!他竟然還能如此、如此...離洬仿佛沒察覺到她陰冷的目光般,依舊低垂着頭,目光平靜。似是終于被他這副沉靜如水的态度激怒,她猛地站起身來,以平時絕對不會有的兇悍,推開離洬身前的席桌,一把揪起他的衣領,狠狠道:“孽畜!我就知道你不能留!你怎麽不死?!怎麽不死?!”她狀似瘋魔般,揪着離洬的衣領死命的搖晃,離洬也不反抗,任她發瘋般撕扯着自己,一頭長發随着她的力度上下起伏,舞出凄美的弧度。衆人被眼前這一幕驚得忘記了反應,就連端木翔、端木铮他們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明白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端木顏看着離洬默默承受曲婉蓉的暴行,更是氣的眼睛都紅了,她不知道別人怎樣,她卻深深的感覺到離洬的哀傷,濃濃的哀傷仿佛已經沁到骨子裏,沁入靈魂,一瞬間這個令人心疼的男子,讓她險些心痛的落下淚來。
“兩歲就把你丢到邊疆軍中,你怎麽就是不肯去死!”這邊離洬的沉默狠狠的刺激着曲婉蓉的理智,她甚至有些神志不清、完全不知道此刻究竟說了什麽:“上過那麽多次戰場,你都能活下來!遇過那麽多次刺殺,你都能活下來,你說!你為什麽要活下來?為什麽要活下來折磨我?!你說!為什麽?!為什麽?!!!”曲婉蓉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有些歇斯底裏的嘶叫,說完竟擡手就朝着他的臉上揮去......
衆人聽到的這裏,皆是心中一寒,原來将兩歲嬌兒送進軍營,竟不是為了光宗耀祖,而是希望他就此死在軍中,死在戰場,還有刺殺...這個女人莫不是瘋了,離靖遠人到中年,可就這麽一根獨苗苗。離靖遠此時已經呆住了,應該說從她跪倒大殿中的時候,他就已經呆了。
衆人這時眼見她一個巴掌就要往離洬臉上揮去,都已經不忍再看那個,本應該威風凜凜,為人敬仰,此刻卻滿腹瘡痍,凄絕的男子。端木顏更是氣的立馬就要沖出去,卻被端木铮拉住,端木顏恨恨的道:“皇叔!你別拉着我,本宮今天一定要教訓她,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她怎麽能...怎麽能...這麽對待他?”說到最後竟已是哽咽不已。端木铮也有些驚異,他是太祖皇帝最小的兒子,先帝那一輩争奪皇位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是以逃過一劫,如今端木翔的皇叔除了他,就剩睿親王-端木賢一人,端木賢又因一直不問朝政,閑雲野鶴的在外游蕩而逃過一劫。端木翔就更不用說了,生成長皇子,剩下的皇子都還小,又有端木铮保駕護航,他這一路可以說是極順風順水,人性的黑暗面他都不一定見過,此刻曲婉蓉這般狠辣的模樣在他的眼裏,就有些不能接受。
“啪”的手掌接觸面具,面具驀地的脫離、落地。離洬的臉随着她的力度偏向一邊,長發覆面,散發着一股說不出的風情。離洬慢慢的回過頭,他的臉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撞進衆人心間。那是怎樣一張臉?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出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占盡風流,一貌傾城,般般入畫。俊爽有風姿,見玠辄嘆曰:‘珠玉在側,覺我形穢’如此一副冰肌玉骨、雌雄莫辯的玉容,似是一道霞光驀地的穿透雲層,一下子就照進衆人心間。好似這世間所有美好的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神采的萬分之一。
衆人此時已經被驚呆,旁邊的女眷、宮女也是臉色酡紅,心如亂撞,端木顏、端木翔已是呆呆的怔在原地,吶吶不能言語。若不是見他喉間有喉結,還當是個女子。端木铮也是驚豔不已,知道他必是長相不俗,卻沒想到竟是這般天人風姿,心中好似什麽東西一蕩。他最早回過神,眼光卻是黏在了離洬的身上般,愣是挪不開半分。端木铮用眼神,一遍一遍的描繪着離洬臉上的每一份風情。視線順着他飽滿的額頭,滑到眼睛時,卻微微一愣,那雙眼睛?那是一雙帶着淡淡銀紫色的眼睛,攝人心魂!第一次,因為距離遠所以沒看見。重點不是這,重點是這雙眼睛此刻竟如一潭死水,沒有半分生氣!是了!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如此對待,必是極痛苦的吧!端木铮自己都沒發覺,他此刻升起的情緒,竟是從未有過的憐惜。
曲婉蓉似乎也被這張臉狠狠的震到了,然而當她看到他的眼睛時,驀地如被針紮到了一般,惱恨更甚,幾乎是字字泣血般道:“我真後悔!當初留下你!!!”衆人被她狠毒的聲音驚回神,眼神清明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登時都心中暗道:如此人物,竟會有人忍心如此對待?這人還不是別人,是自己的母親?!看向離洬的目光越發憐憫起來,說起來千玥國人也都是很淳樸的。
離洬對周遭人的反應全然不在乎,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這張,明明很熟悉,卻做着如此陌生表情的麗顏,這是從他進大殿以來,第一次認真的看一個人,端木顏愣愣的看着他,突然間覺得,如果他此刻用那雙銀紫色的眼眸,認真的看着自己的話,她一定連魂魄都要陷進那雙眼眸裏。上首的皇後和太皇太後,自覺閱美人無數,此刻也不得不感嘆上天對他的厚愛。
“真就這麽恨我麽?”離洬在被曲婉蓉如此對待後,第一次開口問了,聲音還是那般波瀾不驚,沒人能看出他此刻,究竟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問出這句話。曲婉蓉也直愣愣的盯着他開口道:“對!”“那些刺客也是你派去的?”離洬的聲音平靜的不像質問,這麽一個如此自律的人,衆人忍不住想知道,以後到底會有什麽樣的事,才能打破他的平靜。“對。”“務必取走我的性命?”“對!”“沒有一次後悔過?”“對!”“以後也是不死不休?”“對!”問道這裏,離洬突然不說話了,只定定的看着她,好似要把這張面容牢牢的記在心裏。“其實,你想要我的命,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突然,離洬面無表情的開口說,曲婉蓉一愣。随後只見他的手,朝着一個侍衛的方向一伸,“唰”的一聲,侍衛的佩劍如長了眼睛般,直直的飛到他的手裏,衆大臣此刻已經顧不得驚訝他的武藝高強了,皆是反應不過來,他是想幹什麽?聽見自己的母親屢屢想要自己的性命,終于不能忍受了,要親手弑母?端木铮卻突然一眯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這家夥,不會是想---然而還沒等他想完,離洬已經拿過,曲婉蓉揪住自己衣領的手,将手中的佩劍放在她的手裏,退後一步,用他白皙如羊脂,修長似青竹的手捏着劍尖,将其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淡然開口道:“我的命是你給的,你如果想要,只要開口和我說一聲就行了,我不能如你所願的死在戰場、死在刺殺。因為我的命是你給的,也只有你才有資格拿走它!”離洬說了進殿以來最長的一句話,卻震得衆人魂飛天外,端木顏更是狠狠的握緊了手掌,就連太皇太後都忍不住,在心裏恨鐵不成鋼般的急道:這樣的母親也值得你這般孝順?愚孝!愚孝!
曲婉蓉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仿佛聽不明白他嘴裏說的什麽。但是她拿着劍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她壓下心中的震驚,勉強穩下心神:“什麽?”離洬依舊平靜而認真的看着她:“想要我的命麽?”曲婉蓉這時候才好似消化完,他剛才說的話,經不住冷聲道:“你以為這種招數對我有用?”“想要我的命麽?”然而離洬卻不曾理會她的冷嘲熱諷,無比認真的問道,曲婉蓉猛地擡頭,第一次看進他的眼裏,被裏面的認真,驚得手痙攣般顫抖着,但她依舊不認輸的抖聲道:“你以為我不敢嗎?!”“想要我的命麽?”大殿中人,皆被這種情況搞得反應不過來,也忘了阻止,都只深覺得離洬就是個瘋子,端木顏再也顧不了什麽皇家風範,沖着離洬大聲道:“你瘋了麽?就她?她值得你這樣嗎?值得麽?!”大殿衆人也不禁開始唏噓,離洬對周遭還是充耳不聞,只專注的看着曲婉蓉輕聲問道:“你想要我的命麽?”曲婉蓉眼睛裏血紅一片,只覺得被逼的無路可走,再一看他那雙銀紫色眼眸,發狠般道:“想!想!我做夢都想要你的命!”;離洬不再說話,大殿上突然就靜了下來,冷風從殿門灌進來,吹醒了衆人的神智,想要阻止,卻又不知從何阻止,畢竟當事人都好似滿不在乎,還主動将劍尖對準自己的心髒。此刻大殿上的離洬,突然臉色就變得無比蒼白,像是長久以來支持自己的信仰轟然倒塌。“呵...”只聽他發出一聲無比苦澀,甚至比嘆息還要輕的笑聲,突然用他無比深邃、卻又哀傷到骨子裏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曲婉蓉,仿佛要将她的這張面容印進靈魂深處,不再忘卻。曲婉蓉被他這近乎決絕般的眼神看的心間發顫,手指更是抖得如風中落葉,險些握不住劍柄。離洬只眼神專注的看着她,突然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嘆息般的聲音響起:“那麽... 如你所願......”話音一落就猛地伸手抱住了她,将自己的身體送進她手中的劍上,長劍透體而出,鮮紅的血如開好的玫瑰花瓣飄落在大殿上,凄美絕倫。大殿上衆大臣還沒從他那驀然一笑中回神,就被眼前這一幕驚得瞪大了眼:雖然早就猜到了,但他、他竟然真的這麽做了?!端木顏已經雙眼失神的跌坐在地上,她真的不明白,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只因為她想要你就給麽?端木铮此時竟也失态的猛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隐隐覺得,他如此順從她,絕對不僅僅因為對方是他母親的緣故。
曲婉蓉瞳孔驀然張大,嘴唇顫抖,任由離洬緊緊地抱住自己,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慢慢的浸透她的手。她突然竟覺得腿軟,幾乎快要支持不住她的身體,好像此時才明白離洬到底做了什麽!低頭一看,長劍整個沒入離洬的身體,只剩劍柄還握在自己手裏。離洬的血染紅了她的手,再滴到地上。她的眼睛赤紅一片,抖索着想扔下劍柄,卻發現自己的手生了根般,竟然無法動彈半分,她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心髒一陣陣收縮,她甚至聽見自己的血液、脈搏在身體裏急速湧動。她張大嘴艱難的喘息着:他是瘋了吧?她這樣對自己說。但是為什麽她卻突然間覺得自己的心也很痛?痛的像是要裂開了般,這個自己從未期待過,從未喜歡過的孩子,終于死在自己的手裏,她應該從此高枕無憂了,她應該大笑着慶祝,可是為什麽?她沒有半分快樂,只覺得心也被掏走了,剩下黑隆隆的大洞。眼睛也突然熱熱辣辣,好像有某種液體,就要不受控制的洶湧而出。大殿上一片死寂,這一刻連空氣都好像凝結了一般...
齊雲蘿和齊雲景等在外殿,聽着前方大殿上隐隐傳來喧嘩,心中湧起濃濃的不安,但大殿不是他們這種護衛可以進的,只能煩躁的在原地走來走去。突然,前方驀然安靜下來,沒有一絲聲音,不安在兩人心中一圈一圈的擴大,兩人都是渾身一震,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出事了!出事了!再也管不得什麽規矩,推開門前的宮女、侍衛,朝着前方就沖了過去,一進大殿就看到,一把劍穿透離洬的前胸,兩人目眦欲裂,齊雲景紅着眼睛的怒吼道:“毒婦!”剛要朝離洬奔去。突然離洬動了,只見他慢慢松開手,站直身體退後一步,長劍随着他的腳步,一寸一寸抽離他的身體,衆人似乎可以聽到,劍刃一寸一寸割着他的肉,刮着他的骨的聲音,頓覺得刺耳,連牙齒都有些發酸。終于長劍從他的身體退出,血!不受控制的洶湧而出,染紅了曲婉蓉的眼,她手一軟“噹”的一聲,染滿鮮血的長劍落地,離洬只覺得眼前開始一陣陣的模糊,身體歪歪斜斜的就要朝着地面倒去,這時一個帶着淡淡好聞的栀子香的懷抱,輕柔的将他攬在懷裏。衆人這才發現攝政王不知何時撲了過去,端木铮心中有些驚訝的看着他,明明看起來像蒼松般挺拔的身軀,真實的抱在懷裏,才發覺竟是那般纖瘦。擡眼看見他開始有些散煥的紫眸,暗道不好,趕緊拿出一個藥丸就塞進他的嘴裏。端木顏回過神奔過去,拿着手帕就要堵在離洬的胸口上。突然一只手隔開她的手,端木顏擡頭看見一張清秀的臉。齊雲蘿面沉如水的從懷裏拿出紗布,麻利的掏出一瓶藥往他傷口撒,然後裹住離洬的傷口。端木铮看着她竟是随身帶着紗布。傷藥,明白他一定是經常這樣受傷,忍不住雙眼一眯,看向此刻呆呆的曲婉蓉,就帶着厲色了。齊雲景面目陰冷的朝着曲婉蓉走去,看樣子是打算在她身上也刺個窟窿,曲婉蓉此刻渾然不覺,只呆呆的看着離洬那張無比蒼白的臉,腦中一片轟鳴。齊雲蘿察覺到齊雲景的舉動,只盯着他道:“你忘了将軍的囑咐了?雖然我很贊成你的想法,但你如果想被将軍驅逐,這一劍你盡管刺下去,用你的腦子想想,因為這個女人而被驅逐究竟值不值得?”齊雲景聞言身子一頓,他握着劍柄的手青筋暴起,好似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把手中的劍,送進曲婉蓉的身體裏。
“你們不敢!我敢!”突然,一個分外清冷的男聲傳來,衆人擡眼看去,先看見一柄寒氣四溢的劍朝着曲婉蓉的胸口疾馳而去。同時,端木铮只覺得懷抱一空,低頭一看哪裏還有離洬的人影?衆人只看見一道黑色的殘影飄了過去,将曲婉蓉護在身後,卻是離洬!如此重傷下竟然還有如此敏捷的身手,武功之高可見一斑。劍尖在他胸前堪堪停下,來人一襲青衫,身姿挺拔,溫文如玉、儒雅高潔,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着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膚襯托着淡淡桃紅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離洬右手按在左胸傷口上,臉色慘白,目光幽幽的盯着來人:“莫言諾!”“讓開!”莫言諾目露惱恨的看着他,語氣恨鐵不成鋼。離洬只是平靜的看着他,靜靜的和他對持。這就是離洬的軍師玉面狐貍?衆人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莫言諾臉色冷沉的看着他:“你還要保她?”“她是我母親。”離洬的語氣好似只是在陳訴,卻讓他身後的曲婉蓉渾身一震,大殿上衆人也是表情複雜,直道曲婉蓉不知惜福。
“她也配?!”“她是我母親!”離洬依舊語氣平靜的看着他堅持道。“你!你!...”軍事上運籌帷幄的莫言諾此刻竟也不知如何是好。良久才不甘的放下劍:“罷了!随你吧”他的劍一放下,離洬的身體也跟着往下倒,莫言諾一把扔下劍,将他抱進懷裏,聲音戲谑的說道:“你看你,我不過有事耽擱了一天,你就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說着就摸上他的手腕,一把脈,他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想要讓她活着,你最好就給我撐下去,你要是敢死,她會怎樣你知道!”威脅之意如此明顯,離洬想笑卻連笑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正準備說什麽,突然一聲慘叫驚雷般響起:“我的小祖宗啊!你怎麽、怎麽就成這般模樣了呀?!”來人以她略微有些發福的身子,狂風過境般沖到離洬身邊,卻是被莫言諾一路帶進皇宮,又嫌她腳步太慢而丢棄的月娘。月娘擡手一指齊雲蘿、齊雲景恨聲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我就知道你們靠不住!”兩人默默無語的低下頭。“月娘...”離洬剛想說不關太他們的事,月娘卻又猛地回過頭對着他哭嚎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你也要為我們想想啊!我就奇怪那雲骁衛怎麽一聽說你要進宮,個個焦躁不安、抓耳撓腮、撓牆打瓦?感情竟是這麽回事兒?”說完也不等離洬反應又是一陣哭嚎,離洬擡手想安慰,她卻又猛地站了起來,沖到曲婉蓉面前,盯着她蒼白的臉看了半晌,才厲聲問道:“你就是将軍的母親?!”問完也沒想要對方回答,又接着問道:“我們将軍哪裏不好?!”曲婉蓉無言以對,哪裏不好?“我第一次見到将軍就驚為天人,不敢想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能生出如此出色的人?”月娘也不看她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他對你的敬愛有多深,你恐怕到死都想不到!你知道他為什麽留這麽長的頭發?因為他總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于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沒見到你以前,我一直以為你們必是母慈子孝,才能得他如此敬重。”她每說一句,曲婉蓉的臉就白一分:原來,這孩子竟是...月娘最後鄙視的看了她一眼道:“如今才知道什麽叫:聞名不如見面。你壓根兒就不配做他的母親,你不配生下他!”曲婉蓉耳邊轟然一響,就跌坐在地上了。
這時候,太皇太後一扯端木翔的衣袖,沖着底下的曲婉蓉對着他使了個眼色,端木翔才從這場鬧劇中醒神,大聲喝道:“來人啊,曲氏意圖謀害朝中大臣...”“ 陛下!”話還沒說完就被離洬虛弱的聲音打斷:“陛下恕罪...”端木翔立刻挪眼看着他,即使此刻再看着他,依舊被他天人般的容顏看到片刻失神,他如此虛弱的靠在莫言諾的懷裏,長發散亂、臉色蒼白、銀紫色星眸也有些散煥,卻不能減去他的半分榮光。端木翔看着他此刻好似比女子還要嬌柔般的姿态,心中一動,不由放柔了聲音問道:“愛卿何事?”離洬艱難的開口道:“微臣是千玥國大将軍,卻也是她的兒子,她要對微臣做任何事,微臣都是心甘情願的,至于軍師莫言諾和護衛持劍闖殿,只是太過擔心微臣,陛下如要怪罪”太後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嘆道:“你還追究這些做什麽?還不傳禦醫?”衆人這才晃過神,對對!傳禦醫、傳禦醫!莫言諾抱着離洬站了起來道:“不用了,将軍的傷一向是由微臣來處理,就不麻煩禦醫了,恕微臣先行一步。”端木翔聞言只得擺擺手,示意他帶着離洬退下。莫言諾躬身一禮,抱着離洬大步朝外走去,護衛和月娘也趕緊跟了過去。大殿衆人遠遠地還能聽見莫言諾那語帶威脅的話傳來:“你給我撐着點,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雲骁衛那群瘋子會幹出什麽事兒,我可不會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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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衆臣慢慢散去,端木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兩只手,離洬纖瘦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指尖,無意識的搓了搓指尖,端木铮認真的回想,剛剛離洬從他懷裏離開,他的心裏突然空出去的是什麽?見他就那麽靠在莫言諾的懷裏,他心裏又突然湧起的東西又是什麽?
攝政王摸摸下巴,
攝政王第一次迷惑了,
攝政王想了又想、想了再想,
攝政王想不出個所以然,
攝政王想不出來幹脆不再想,慢慢鍍到端木顏的身邊,
看見端木顏的失神,攝政王心裏平衡了。
将軍府燈火通明,雲骁衛看見離洬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蒼白模樣,一個個怒氣上湧,眼看着馬上就要抄家夥,沖進尚書府。莫言諾一個冷眼掃過去,雲骁衛安靜了,也不翻騰了,也不抄家夥了,該幹嘛幹嘛去了。燒水的燒水、站崗的站崗、守夜的守夜。莫言諾抱着離洬進屋,将他輕柔的放在床上,讓跟進來的月娘和齊雲蘿,幫他脫掉衣服。衣服下不是肉體,而是一層一層的白布,将胸前裹得死緊。原來這南征北戰的俊美将軍竟是個女子?!因為胸前即使不是很波濤洶湧,卻也頗有些堅挺壯觀,即使裹緊了好幾層白布,也掩蓋不了她的女性象征,只好在胸部以下也纏上層層白布,使身材看上去如男子般平坦,也可以給人雖然纖瘦,卻不若女子那般纖小。再裝上個假喉結,活脫脫一個俊美将軍。她的扮相可以說是極成功的,除了身邊的這些人,和忠心不二的雲骁衛外,幾十萬大軍,竟再無一人看穿她的身份。齊雲蘿眼看着白布都已經被鮮血染紅,強忍着眼淚,快速又輕柔的将白布解開,月娘端着盆熱水,絞了個毛巾輕輕的擦拭着她身上的血,看着她身上猙獰的傷口,險些又落下淚來:“你這又是何苦?”莫言諾也顧不得避嫌,過來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口,才松了一口氣道:“還好,這一劍雖然兇險,卻沒有刺進心髒。”本來這一劍她是對準了心髒,但因為曲婉蓉的顫抖而歪了,所以沒有刺進心髒。莫言諾開了個藥方遞給門外一個雲骁衛,那人立刻無聲的飄遠了,如果此時端木铮在這兒,可能也要驚嘆雲骁衛輕功之高了。接下來莫言諾囑咐了兩人要注意的事項,就出去了,畢竟是個女子,看傷口是逼不得已,她的身份又不能請別的大夫來看,就算再不放心,他也是不能整夜守在這裏的,就算他想,雲骁衛那群人也是不會肯的。一出門就見齊雲景站在門廊下,臉色深沉。莫言諾走過去拍拍他的肩:“她已經沒什麽大礙,你也去休息吧!”齊雲景不說話,只木木的站在那裏,看樣子是想守在這兒等她醒來了,莫言諾也不再勸,再次拍拍他的肩,轉身走遠:“她明天中午應該就會醒!”是!她的自律不會允許自己昏迷很久。
離洬閉着眼睛,腦中卻一直不停的鬧騰,她又看到了那個場景:一群黑衣人拿着槍,闖進她的家,就是一陣狂掃。她被媽媽藏進衣櫥,透過衣櫥的百葉窗,她看見爸爸眉心穿過一個子彈、留下一個黑洞洞的彈孔,她想哭想尖叫,媽媽将她藏好後的話卻一直響在耳邊:“乖女孩,無論如何不要哭、不要叫,你是媽媽堅強的女兒,你一定可以的,實在沒有辦法,就看着媽媽。”她看見哥哥被一個黑衣人踩在腳下,對着他的腦袋開了一槍,她看見嫂子懷着幾個月的身孕的肚子,被人劃開...她看見年幼的妹妹被人從樓上丢了下來,腦汁流了一地...她看見媽媽被人按在地上,衣服被人撕碎,闖進她的下體無情的沖刺...她看見那男人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割下她身上的肉、露出森森白骨...她只覺得腦中轟鳴,想要哭卻哭不出來,她記得媽媽說要看着她,她直愣愣的盯着媽媽看,驀然媽媽把臉轉向她的方向,即使承受着男人的獸行,她卻對她露出了無比溫暖的笑,用口型對她無聲的說道:“我的女兒,不要怕、不要哭啊!我的女兒...”一直到一切都結束,她始終對着她的方向,暖暖的笑着。如果不是她,她是可以逃出去的,黑衣人闖進來的時候,她帶着她就在離後門不遠處,因為帶着她兩人都跑不了,她只有先藏好她。如果她丢下她,她是可以逃出去的...如果不是她一直對她柔柔的笑,六歲的她看見眼前這一切,應該已經瘋了。當她緩緩的爬到她的身邊時,她除了臉和頭是完整的,全身上下竟已全是森森白骨,沒人知道是什麽一直支持着她,讓她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能夠笑着對她,直到斷氣。
畫面一轉,她被國家中情局的人帶走,之後是無止境的訓練,達成雙方的條件:她有能力後,可以去報仇,他們不會妨礙她,還會幫她善後,條件是以後她一生都只是國家的一件武器。直到一次任務出現內奸,任務失敗。導致這件任務成為無頭公案,包含她在內,全組滅口。她沒死成,卻也的确是死了,因為她穿越了,以嬰兒的形态,當她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母親,那張臉明明就是她媽媽的臉!她想這是上天的安排吧!媽媽。我依舊是你女兒。讓她沒想到的是,雖然是一樣的臉,對她的感情卻已是天差地別。她沒有一絲怪她的想法,這是她欠她的,因為她,她才死的那麽屈辱,她想:即使她們根本不是一個人,就沖着那張臉,無論她想幹什麽,她都會幫她達成的......
離洬醒來時覺得她好像睡了很久一般,張開眼看見齊雲蘿趴在床邊酣睡的臉,月娘在桌邊撐着臉頰,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瞌睡。離洬微微動了一下,齊雲蘿立刻驚醒了過來,看見她醒了,眼睛一亮:“将軍,你醒了。”月娘被她的聲音叫醒,看見她,立刻來了精神:“小祖宗你可醒了,”“我睡了很久?”她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沒有,你昨天半夜發起燒來,可把我吓壞了,要不是軍師在,我們可都要急死了。宮裏派人送了一大堆珍貴藥材,今早上,攝政王和長公主還親自來看你,被軍師打發出去了,開玩笑,你現在這樣哪能見人啊,傷口在胸口上,軍師囑咐了短時間是不能綁紗布、不能出去見人了。”月娘絮絮叨叨的說着,突然想起莫言諾囑咐這一句話的時候,一向面不改色的臉竟有些緋紅就好笑。在她看來将軍和軍師是最相配的,何況昨天,軍師為她查看傷口時,還看見了她的胸!兩人那是遲早的事兒!突然齊雲蘿朝她使了個眼色,她才不情不願的繼續說:“各大臣也有送藥材、補品,尚書府也差人過來了,叫雲骁衛給打出去了。”離洬神情有些恍惚,淡淡的看了明顯在幸災樂禍的月娘一眼,卻沒說什麽,那人大抵是離靖遠派來的吧。對于為什麽曲婉蓉對她恨之入骨,她百思不得其解,說不是親生的,就沖着她那張臉,離洬就覺得不可能。不過她也不是很在意這個,無論如何,她就是她的母親。
端木铮和端木顏走出将軍府,端木顏有些恹恹的說:“皇叔,離洬傷得很重嗎?都好幾天了還是不能見人。”端木铮回想着莫言諾溫和卻不容拒絕的聲音:“将軍重傷,不宜挪動,無法見客,待到身體好轉必定親自登門道謝。”端木铮‘愉悅’的笑了:“恐怕是有人不想我們去見吧!”“什麽?”端木顏聞言一愣,呆了半晌才道:“那個軍師?他好大的膽子!不行,我要去找他!”攝政王一把拉住她:“找他?找他能有什麽用?他不讓你見,你能和那群雲骁衛打起來闖進去不成?”“那怎麽辦?”端木顏一把甩開他的手,不悅的問道。端木铮一直對面的蓬萊酒樓道:“等!”守株待兔這個方法雖然笨了點,但應該會管用的吧。于是兩人就進裏酒樓,等了兩天,還真沒見離洬出門,其實如果離洬真的是個男子,也确實可以外出走動了,關鍵她是個女子,傷在胸口上,在傷沒好之前,她無法易容。更不可能走出将軍府一步。端木铮等不到人,卻不肯罷休,囑咐酒樓管事,牢牢的盯緊對面将軍府,一有什麽動靜就禀告他。
離洬絲毫不知道他的府邸已經被人日夜監視了,這天,他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就換上男裝出門了,殊不知他前腳剛出門,那邊酒樓就有一道人影快速往攝政王府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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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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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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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