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端木铮沒有怎麽費力就把離洬扶回了自己的帳篷,從他帳篷的布置上來看,就知道他是個懂得享受的人,即使只是短短的狩獵時期,他也不會委屈了自己,帳篷裏應有盡有,前方顯然是他辦公的地方,一張屏風之隔的後面才是他休息的地方。風炙看見被端木铮扶進帳篷的離洬,表情木然的走到屏風後面,整理了一下等下要用到的東西。他就知道王爺剛剛誰也不讓跟着,是去看這位将軍去了。就他看來他們王爺的念想是不會成真的,不要說天下百姓悠悠之口,就是太皇太後那一關也是過不了的!一意孤行下去的結果只有一種,端木铮自此脫離皇室,和離洬隐姓埋名的過着田園生活,如若不然除非這位将軍突然轉性變成女人。當然,前提還得是離洬願意的情況下!只是目前看來這位将軍對他們王爺是無感的,風炙看着端木铮将離洬放在床上,才回過頭對着他吩咐道:“将随行的太醫找來,再叫人送些熱水來!”風炙領命而去,端木铮就坐在一邊愣愣的看着離洬,這還是第一次只有兩人獨處一室,他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看着她,他突然覺得離洬昏迷着也好,至少不會總是冷冰冰的看他。

不一會屏風後面有小兵報熱水來了,端木铮讓人送進來之後,便挽起了袖口,擡手就去解離洬的衣扣,雖然看出他只是皮外傷,但他想不明白離洬怎會淪落到讓群三流殺手傷成這樣,他剛到現場便發覺那些殺手只是三流,按道理來說絕對傷不了離洬才對,他不得不懷疑離洬之前是不是受了什麽內傷!這也是他放心不下,守在離洬帳篷外的原因之一!

只是當他将手放在離洬的衣扣上之時,他突然莫名的有些猶豫,雖然十分清楚離洬男子的身份,也有些接受自己是斷袖的事實,可是萬一等下他看見離洬的身子……這種事情還是怎麽想怎麽別扭,放在離洬胸口上的手頓了頓還是收了回來。擡手揉了揉眉心,看着離洬的臉他也有些犯難了,端木铮思索了一會兒,想着反正這輩子就是‘他’了,他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放開‘他’的,這事兒早晚都得發生,再說他只是想看看離洬的傷口,又不是想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這般一想,端木铮便又擡手去解離洬的衣扣,只是雖然那般安慰了自己,端木铮卻還是覺得緊張的不得了,解衣扣的手都開始微微的顫抖了起來,解了幾顆之後,驀地!他解衣服的手漸漸停了下來,整個人的表情都似乎懵住了,一向自持穩重的他甚至差點要跳起來,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實!将手放在床邊,努力讓自己穩穩地坐在凳子上,若不是牙根被他咬的發疼,他都要懷疑這是他日有所思的夢境!他看見了什麽?他竟然看見離洬身前那層層疊疊的染血的白绫!那些白绫被血浸濕,也有多處被到劃破的破損,當然現在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白绫在離洬身上的作用!那是用來束胸的!離洬顯然發育的很好,即使纏上了層層疊疊的白绫,也依舊遮不住她堅挺的女性曲線,所以她只能在腰身上也纏滿了厚厚的白绫,讓整個上身看起來平坦寬厚。

端木铮過于震驚,導致他連風炙帶着一位太醫進了帳篷都未曾發覺,好在風炙身為攝政王府侍衛,該有的分寸還是有的。讓太醫在外稍後片刻,他自己便進去禀報了,剛轉過屏風的風炙只來的及說出:“王爺……”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張口結舌。端木铮也終于回過神,一把拉過旁邊的被子,飛快的蓋在離洬身上。風炙後知後覺的轉過身去,察覺端木铮不善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他的後背,風炙開口提醒道:“王爺!太醫已經到了,在外面候着呢!”王爺!這個時候實在不是計較,他不小心看了離将軍身子的時候,先将太醫打發了才是當務之急,不然這将軍今天在這裏可就要穿幫了!再說他其實只看見那将軍纏着的白绫,別的什麽也沒看見啊!果然,一張屏風之隔的太醫,聽見了風炙的禀告,便躬身問道:“王爺,可是身子不适嗎?還請王爺恕罪,老臣這便進去了。”端木铮一聽急喝道:“站住!”要是讓他來替離洬治傷那還得了?!那太醫似乎被端木铮那般激烈的态度驚了一下,随即便不解的問道:“王爺?您這是……”端木铮也發覺自己的口氣有些激動,平複了一下呼吸便說道:“本王無事,是本王的護衛有些小題大做了。”那太醫一聽,反而勸解道:“王爺!切莫諱疾忌醫,就是只有一點小毛病,放任不管的話,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大麻煩了。更何況,王爺那般金尊玉貴的聖體,又豈有耽擱之理!”端木铮被他文绉绉的話念叨的頭疼,狠狠的橫了旁邊的風炙一眼,随行的太醫那麽多,他怎麽就偏偏挑中了這個王太醫!這位王太醫的醫術自然是十分高明的,但是他有個讓人忍受不了的毛病,管你想不想看病,要是讓他認為你有病,不管你怎麽解釋,他都非要給你看!曾有過将丞相堵在府中三天的不良記錄,那時丞相臉色不佳,被他無意看見,硬是追到丞相府央他看病,丞相不遂,他便整整在他府中守了三天!丞相最終不敵,只得出來看病。想到這裏,端木铮便伸腳踢了踢風炙,風炙回過頭,端木铮朝他使了個眼色:既是你請來的大神,那你就自己把他送回去!風炙會意的走到外間,拉過那位王太醫,邊走邊和他解釋:“是屬下見王爺吃不下飯,有些小題大做了,王爺只是對着這邊簡陋的膳食沒有食欲而已。”邊說邊半拖半拽的将那太醫拉出了帳篷,兩人漸漸走遠,端木铮聽見兩人的談話聲,逐漸遠去之後,便轉過頭去看離洬,看着看着就有些想笑:“你果然是個女人,仲卿啊仲卿,你可是瞞的我真苦!”端木铮不禁開始想,等下她醒來會是什麽表情,離洬是個坦誠的人,她也喜歡對她坦誠的人,端木铮本來不準備隐瞞他發現離洬身份的事實。可是突然,他就想到離洬本來就對他很不喜歡的樣子,要是再被她知道自己不小心撞破了她的身份,他幾乎可以想象離洬會是什麽樣的神色來面對他,到時候不要說奪得她的心,她恐怕立刻便對他欲殺之而後快了!就算礙于身份不殺他,他也必将被她列入永生拒絕來往的名單,對他也勢必會出現仇恨、猜忌等等的負面心态。

端木铮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冒險的好,掀開被子将她被解開的衣扣重新扣上之後,剛準備起身,突然一個字條從離洬袖中露了出來,上面染上了斑斑血跡,可依舊看的清上面的字體,端木铮看着這有些熟悉的字體,出神的看了離洬良久,然後将字條又放回離洬的衣袖中,暗嘆:你果然注定要是我的人,不然怎麽可能這麽有緣分?過了不久風炙就回來了,端木铮探究的眼神便緊緊的盯住了他:“這件事,本王不希望聽到有什麽風言風語傳出!你可明白?”風炙因為剛剛看了離洬的秘密,本就讓端木铮心裏不爽到了極點,要不是端木铮足夠信賴他,這會兒他可能就見了閻王了,這時聽見端木铮話裏的意思是讓他裝聾作啞,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哪裏還能不從?當下便躬身回道:“屬下明白!”端木铮見此,心裏總算舒服了點,他稍稍沉吟了一下接着道:“今日未時,本王接到急報,便去了陛下那裏與其商讨,此時還未歸來。待将軍醒來你便照我說的告訴她,本王不管你用什麽方法,用最短的時間讓她醒來,但是要記住,不許任何人觸碰她。另外派人去通知離洬身邊的護衛,相信他們絕對會非常快速的趕來!你記住切不可讓他們看出什麽端倪!”端木铮交代完了之後,又回頭看了離洬一眼,到底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歡喜,對着仍在昏迷中的離洬柔柔的笑了笑,才擡腳走了出去。風炙為難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離洬,不讓人觸碰怎麽叫醒她?風炙想了想轉身出去找了些侍衛,吩咐其中幾個去通知離洬的近衛,然後讓剩下的人去尋趙虎,他想來想去,只有趙虎從頭至尾什麽都不知道,并且五大三粗的有什麽是什麽,不怎麽懂得隐藏自己的面部表情,那離洬的護衛就是來了,看見他也就起不了什麽疑心了!

不過一會,趙虎便匆匆趕來了,被風炙叫進帳篷之後,才粗聲問道:“你急急忙忙把我叫來幹什麽?”風炙對着屏風後指了指說:“剛剛碰到離将軍昏倒在路邊,現在人還昏迷不醒,你給想個法子,看看怎麽讓她醒過來?”趙虎難道用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他說:“這還不簡單,找個太醫給紮兩針不就完了,還整那麽複雜幹嗎?”趙虎有個毛病,說話一着急就帶着家鄉口音,風炙暗嘆:要是能請太醫,還用的着找你嗎?但是又不能跟他明說,只得拿他之前說的那個說法來圓謊:“這不是我們爺一直對将軍有些意見嗎?一回京都就搶了爺的風頭!不趕緊把人叫醒,讓她速速離去,還給她叫太醫,要是拖延到爺回來,不是誠心給爺找不痛快嗎!”趙虎一瞬間就露出了然的神情說:“那也簡單,包在我身上!”說完便轉過屏風,看到床上躺着的離洬,大手一伸便要去拍她,風炙一驚趕忙伸手拉住了他,趙虎回頭詫異的看他問道:“不是說要把人叫醒,讓他速速離去嗎?你拉着我幹嘛?”風炙早就想好了合理的解釋,他朝着離洬那邊擡了擡下巴,對着趙虎說:“這将軍不是受傷了嗎?你看她那單薄的身板兒,哪兒經得住你那一拍!要是給人拍出個好歹來,她的那群手下還不跟你拼命!”趙虎對着床上的離洬衡量了一下,覺得風炙的話是十分在理的,心裏雖然詫異離洬的單薄,但是天生粗神經的他根本懶得往深處去想。清了清嗓子,趙虎便準備用最簡單的方法叫醒離洬。然而還沒等他大聲叫出将軍兩個字,離洬便自己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的瞬間眼裏寒光閃爍,到把趙虎驚得一愣,乖乖!這将軍的眼神哪裏像個剛昏迷醒來的人,他還從沒見過剛醒過來的人會有那般淩厲的眼神!

離洬剛醒來,就察覺身邊有兩道粗重的呼吸,很明顯不是她身邊的人,雖然她內力還沒恢複,單憑她的直覺和他們之間的默契,就足以讓她在最短的時間裏察覺到異常!她不習慣在不熟悉的地方,或不熟悉的人身邊醒來,所以當她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眼神便帶了些淩厲的殺氣!不過當她看見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兩人時,倒是微微的有些詫異,這兩個人她都有些印象,是攝政王端木铮的近身護衛!詫異只是一瞬,很快她就發現,她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個極其危險,極其容易暴露身份的地點——床!

風炙從她醒來便暗自不着痕跡的觀察離洬的神情,發現她眼神有些微暗暗波動之時,就準備按端木铮所教的那般跟她說,以此來打消她的疑慮!可是他話還沒說出口,齊雲蘿兄妹和離洬手下的那幾個兵就到了,齊雲蘿兄妹很明顯是急急忙忙趕來的,他們甚至連通報都等不及,就直直的沖了進來。齊雲蘿和齊雲景接到攝政王府的通報,說是離洬昏倒在圍場,被攝政王府的護衛就近擡進攝政王的帳篷,就覺着腦袋一懵,急忙就跟着傳話的人往外走,遇上準備好了包紮藥材的納蘭素,和勘察事發現場的李懷仁和秦修遠,對着三人詫異的眼神,可攝政王府的人就在前面帶路,兩人什麽也不能明說,更何況知道離洬身份的,除了他們母子三人、雲骁衛和納蘭素之外,就連李懷仁他們都是不知情的!他們和離洬并肩作戰了那麽許多年,離洬那張奪魂攝魄的臉雖然見過,但是私下看了十幾年,他們早已習慣,不像當初第一眼看的那麽刺目了!兩人什麽也不說就急急忙忙跟人往外走,三人首先便想到是将軍出事了,也急沖沖的尾随了過去,齊雲蘿兄妹一路心急如焚!直到進了帳篷,看見離洬完整的坐在床上,一路提着的心才稍稍的落了地。至少從離洬目前的狀态上來看,沒有生命危險此其一,加上身上依舊是那身有些破爛的血衣,明顯沒人動過,身份有很大幾率并沒有被拆穿此其二!就是不知道這中間是否有人給離洬診過脈?!

他們發現的問題,離洬自然也發現了,在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身份沒有暴露之前,她不準備先采取什麽行動。那邊趙虎看見納蘭素等人,終于松了口氣說:“哎呀!你們可算來了,快把你們将軍帶回去,省的我們爺回來看見,心裏不得勁兒!”離洬聞言和納蘭素對視一眼,納蘭素好似不經意的問道:“怎麽?你們攝政王不在嗎?”風炙‘歉然’的拱手回道:“王爺接到急報,未時便去了陛下那裏,此時還未歸來!”聞聽此言離洬也稍稍放下心來,今天如果那個男人在這裏,她不敢保證自己的身份能瞞得住!不只是她,納蘭素和齊雲蘿兄妹也暗呼慶幸,納蘭素本來還想問些什麽,趙虎粗聲粗氣的打斷了她說:“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們,趁我們爺還沒回來,你們趕緊走吧!”見他們全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趙虎撓了撓腦袋,頗有些難以啓齒,畢竟自家爺嫉妒離将軍這事兒,說出來還真不怎麽光彩!那些人偏偏還盯着他看,就連離洬都有些不解的看過來,趙虎只得含糊的說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爺對将軍一向有些意見,咱們連太醫都敢沒請,不就是怕等下爺回來了要怪罪咱多管閑事。現在你們既然都趕過來了,就快帶着你們家将軍走吧!”納蘭素等人愕然,端木铮對離洬有意見?這個真沒看出來!有意見前段時間還能天天登門拜訪?有意見每每見到離洬非得喊她的表字:仲卿?這要不是這個護衛在撒謊,就是端木铮的忍功一流!衆人齊齊盯着趙虎,越看越覺得熟悉,像誰呢?還是齊雲蘿首先想起一個人來,小聲的問着身邊的齊雲景:“你有沒有覺得攝政王的這個護衛,和雲骁衛裏的邯雄有些像?”倒不是長的像,只是那性格和給人的感覺近乎神似!她一說,離她不遠的幾人也都覺得是了,這要不是知道邯雄那厮在家是獨子,他們幾乎要以為這位護衛別是他的兄弟!兩人同樣是高壯的體型、簡單的頭腦、粗大的嗓門外加一對小狗般真誠的眼神!看他的神情和眼神都沒有撒謊的痕跡,這只能說明攝政王是個善于隐忍且工于心計的人,對自己并不喜歡的人天天擺着一副欣賞的姿态,這心機真是有夠深的!果然能安穩的坐在攝政王這個位置上,都不是好鳥!衆人不由想到攝政王之前對離洬‘故作親密’的姿态,忍不住齊齊打了個冷戰!離洬對趙虎的那番話,并沒有表達自己在旁人看來應該有的義憤填膺的意見,她本來就無所謂端木铮對她到底抱着什麽樣的意見,也可以說她的注意力并沒有凝聚在端木铮的身上,她只聽見了自己想聽見的答案,他們并沒有請太醫!确定了這一點,她也就不打算繼續呆在端木铮的帳篷裏,招來齊雲蘿扶起她,她便謙謙有禮的和風炙拱手告辭:“不管怎麽說,本将還是要謝過風護衛的搭救之恩,以後有需要本将的地方,本将定當義不容辭,今日本将便告辭了。”風炙不着痕跡的往後挪了挪,心說:開玩笑!他哪裏敢當得起離洬的拱手一禮?他哪裏敢叫離洬報恩?看他家爺那般殷勤的模樣,這就是未來準王妃,他今日要是就這麽應了離洬的話,他日叫王爺知道了,還不剝了他一層皮?!風炙微微避開離洬的行禮,他有些牽強的笑了笑說:“将軍言重了,在下實在不敢當。”他牽強的笑容看在齊雲蘿等人眼裏就變了味兒,以為他急着讓他們走,卻又不好意思明着趕人,納蘭素臉色有些黑的扶在離洬的另外一邊,離洬也無意久留,見此便也帶着齊雲蘿幾人告辭離去!

風炙見人都走了才稍微松了口氣,對着那将軍好似能看透人心的紫瞳,他實在沒辦法像趙虎那般說出,那麽不切實際的話,趙虎說的出口,是因為他心裏真的就是那麽認為的,可是他知道內情,說什麽王爺對人家有意見!說什麽王爺看見人家,會心裏不得勁兒!他其實十分懷疑他們家爺,剛剛是不是想趁人家将軍昏迷之時占人家便宜來着,結果反而陰差陽錯的發現了人家的身份。這要是擱在以前,他絕對不會懷疑他們爺會有那麽猥瑣的行為,誰要是跟他說,他們王爺會想方設法的去占一個昏迷中人的便宜,他肯定會一口口水噴在對方臉上。然而現在嘛……對象是離将軍的話,一切就不好說了,搞不好這般猥瑣的行為,他們家王爺還真做得出來!不過今天的這個意外發現,于他們家王爺來說倒是個巨大的好消息,簡直就相當于一塊金磚從天而降,還恰巧掉在了他的懷裏,風炙都忍不住去想,現在他們王爺的心情一定前所未有的明朗!

不得不說風炙也不愧是端木铮的近衛,猜測端木铮的心思倒是一猜一個準,現今被金磚砸中的攝政王端木铮,就坐在端木翔的對面,手裏捏着的棋子半晌也沒有落下,嘴角有絲隐隐的笑紋。端木翔有些驚奇的看着頻頻出神的端木铮,好奇的問道:“皇叔,今日心情很好啊!可是遇上什麽值得高興的事了嗎?”端木铮聞言手指無意識的撫上嘴角:唔!有這麽明顯嗎?對面年輕的皇帝還在看着他,他低頭看了眼雜亂的棋盤,輕笑:好吧!是挺明顯的!輕舒了口氣他開口說道:“今天的确發生了一件令本王十分高興的事情,好比絕境之中發現了一條路,本王原本以為要走到那條路上,一定是要歷經重重崎岖坎坷、穿過層層荊棘,才能順利到達,可是突然卻又發現原來是有一條捷徑可以走的,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端木翔聽得似懂非懂,不過看端木铮此刻的模樣也知道是件極好的事情。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期間端木铮依舊有些心不在焉,端木翔其實很奇怪,既然心思不在這裏,何必又要委屈自己硬生生的坐在這裏?然而這種話他是不适合說出口的,只能陪着心情明顯好過了頭的皇叔,下着一盤不怎麽高明的棋,直到王府有侍衛來禀報了一件事,端木铮這才彈了彈衣袖站起身和端木翔告辭,走出帳篷後他沒有急着回去,在周圍轉悠了幾圈,轉着轉着就轉到了離洬的帳篷旁邊。揮退了前來禀報的侍衛,他獨自踱步慢慢靠近,離洬的帳篷外齊雲景一人留守,此時他離得已經有些近了,他自信在此地能夠發現他的除了離洬別無他人,而如今離洬內力尚未恢複,果然他站在不遠處,凝神去聽帳篷裏的動靜,也無人察覺。這倒不是說離洬的手下都是飯桶,他們征戰沙場之人,一般都是練得外家功夫,于內力上的修為自然就不是那麽精深了。看着守在外面的齊雲景,端木铮突然覺得這個清秀的少年,看起來不怎麽順眼了。以前他從未留意過他,可以說他從未留意過離洬身邊的任何一位男性。反倒是和離洬走的很近的女性,遭到了他心裏上的強烈不滿。他突然發覺他之前的行為是有多麽好笑,明明心理深處早已感覺到離洬是個女人,不然離洬不會每每以女子的身份,出現在他的夢裏。攝政王眯眼看着那名叫齊雲景的少年,那是個看起來就是那種剛脫了稚氣,剛要開始嶄露成熟、穩重的少年,攝政王挑了挑眉:嗯哼!和離洬倒是年齡相當的模樣,跟在離洬身邊做他的護衛也有五六年了吧?模樣倒也看的過去,會是招惹女人喜歡的那種類型。

攝政王在不遠處将齊雲景從頭打量到尾,想想自己似乎、也許、可能在年齡上是大了離洬一些的!攝政王心裏的不爽升了一級!

再想想自己與她相識不過個把兒月,與他們的幾年、十幾年相比較起來,那短的簡直就猶如幺指的手指甲殼一般短,攝政王心裏的不爽又升了一級!

想想自己的臉,攝政王平衡了一些,那小子是招人喜歡,但是比起他來那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在這方面他絕對有壓倒性的優勢!然而攝政王還沒來得及欣慰,突然又想到,他這個壓倒性的優勢,好像離洬也從來沒有看在眼裏過,攝政王心裏的不爽再次上升了一級!

任他有俊美無雙好似妖狐的絕頂容顏又怎麽樣?離洬自身就有隐隐領先于他的,猶如谪仙般絕世無雙的好相貌!任他百步穿楊、武功蓋世又如何?離洬本身就是內外兼修、武藝極高的将軍,他雖然沒有和她交過手,單就是他從未察覺出她的內力究竟有多高,就知道絕不下于他!

攝政王獨自在原地琢磨了半晌,琢磨出了一個讓他有些難以接受的事實,那就是他并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能讓離洬對他另眼相看!攝政王深吸一口氣,覺得他不能再這麽想了,如果要是這麽想的話,那姬瑤憑什麽得到她的寵愛有加?如果要是這麽想的話,那端木賢又憑什麽讓她另眼相待?如果要是這麽想的話,那對護衛母子又憑什麽令她岌岌維護?攝政王不覺得自己有比其中任何一人差!沒道理離洬會對他視而不見,攝政王摩挲着手掌心嘆:不急,你總歸會是我的!攝政王心裏好受些後,想起自己站在這裏吹冷風的目的,微微凝神傾聽帳篷裏的動靜,沒想到還真讓他聽到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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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隐聽見裏面有齊雲蘿和納蘭素的交談聲,本來未曾注意,他原是想聽聽離洬對于在他的帳篷裏醒來會是什麽想法,可是卻聽見自己的名字竟然是那兩個女人議論的焦點時,他就不得不注意了!

帳篷裏的三人渾然不覺,不遠處有人偷聽,依舊自顧自說自己的話,齊雲蘿有些感慨的說道:“想不到攝政王這個人藏的這麽深!”想到今天聽到的那個消息,齊雲蘿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如不是今天聽了他的護衛說起,咱們都還以為攝政王對我們将軍是贊賞有加的呢!誰曾想竟是個那樣的人!”納蘭素在一邊似笑非笑的敲了她一個爆栗:“阿蘿你還是太天真,像端木铮這樣老謀深算的皇親貴族,那能是好相與的?我告訴你,那端木家就沒有一個好鳥,端木铮那厮更是其中之最!全身上下的腸子那都是焉壞焉壞的!”齊雲蘿猛然聽見納蘭素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先是一驚,然後趕忙去捂她的嘴,納蘭素毫不在意的拍開她的手,好笑道:“你怕什麽?我既然敢說,就不怕他姓端木的降罪!”說完深思了一下才頗為納悶道:“不過端木铮對阿離有意見,這事還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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