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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洬是從夢中醒來的,睡夢中她依舊是孩童的模樣,躺在她自己房間裏柔軟的大床上,父親靜靜的陪在自己的身邊,與她一般銀紫色的眼眸,透出濃濃的父愛,陽光從被拉開的窗簾外照射進來,灑滿了他一身流光溢彩的光輝,柔和了父親特有的西方的輪廓線條,讓他渾身都泛着慈愛的光。見她醒來,他有些驚喜的笑了笑,幫她撥開臉上的發絲,接着他幹燥卻溫暖的手便一遍一遍的輕撫着她的臉,溫聲道:“Honey!你可算是醒了,叫我和你母親擔心死了。”還是孩子的離洬正要拉住父親的手,和父親委屈的抱怨,她做惡夢夢見你們都丢下她一個人走了。突然,臉上父親輕撫的觸感便消失了,離洬便從睡夢中醒來,她記得那是她小時候有一次貪玩,大晚上的玩的一身水,冷風一吹便感冒了。第二天醒來,父親就坐在床邊陪着她,英俊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疲憊,見她醒來便愛憐的輕撫着她的臉,一聲聲的叫着她:Honey。接下來父親會把她牽下樓,樓下的廚房裏,會有母親為她煮粥的背影。看見兩人下樓,母親會轉過身溫柔的笑起來道一聲:“早安!”,剛剛會走路的幼妹會扶着母親的腿,從母親身前歪歪探出她小小的腦袋,露出一個無齒的憨笑……

然而,沒有了!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她依舊在這個黑漆漆的帳篷裏,沒有小妹笑容,沒有母親煮粥的背影和早安,沒有父親徹夜的陪伴,和她臉上父親幹燥卻溫暖的手指的輕撫。離洬睜着眼睛靜靜盯着漆黑的上空,然後她擡起手,将手背輕輕的壓在她的眼睛上,卻依舊覺得喉嚨幹澀的快要不能喘息,只得側過身體,縮卷起雙腿伸臂環住自己的身體。她的心裏仿佛破了一個大洞,呼呼的在往裏灌着冷風,她被虛無的空虛緊緊攀住,仿佛黑暗裏伸出的惡魔之手,緊緊的攥着她的心,然後一點一點的收緊,她該痛苦萬分的,離洬依舊是那般平靜的閉上眼,因為她卻悲哀的察覺,如今的她卻是連哭也不會了。

離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過這個晚上的,只知道當齊雲蘿前來服侍她起床的時候,她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躺在床上,齊雲蘿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神。齊雲蘿擔心的看着她,忍不住問道:“将軍,可是身子還不舒服嗎?要不過幾天養好了身子再回京吧?”雖然她知道離洬九成不會答應,果然,離洬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不用,一會兒我們就起程,你去看看雲景準備好了嗎?這裏就不用你伺候了。”齊雲蘿将離洬的衣袍放在床邊,又将她平素要用的洗漱用品一一放好,才順從的走出帳篷。

當離洬穿戴整齊洗漱過後,去主帳向皇帝告罪請辭之時,被告知由攝政王端木铮陪同護送回京,離洬第一反應便是要拒絕,只是她才剛要張嘴,端木铮仿佛就已經知道了她要說什麽,他漫不經心的開口阻斷離洬未能說出口的話:“仲卿不必推辭,你如今內力還未恢複,傷勢也未痊愈,路上沒個人護送,實在是叫人放心不下,你是千玥倚重的将軍,陛下可是舍不得讓你有什麽閃失啊。”離洬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動了動唇瓣還待要再說些什麽,上首的端木翔便也笑着開口打斷離洬的話:“愛卿就不要辜負皇叔和朕的一番好意了,要是路上遇上個把毛賊,将軍自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可萬一……還是要皇叔護送你回京,朕才能放心啊。”端木翔說着,微微斂眉表情嚴肅跟離洬保證道:“這次的刺殺,朕必會給将軍一個交代!”離洬聽明白了,由端木铮護送她回京這件事,他們是已經決定好了的,現在也只不過是同她說一聲,而不是要和她商量,離洬雖然反感卻也不得不領旨謝恩,謝恩過後離洬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端木翔見此問道:“愛卿可是還有什麽事要禀告與朕?”離洬心裏有些微的掙紮,最後卻還是閉了閉眼道:“這次的刺殺,陛下不必再繼續追查下去了,微臣大概知道幕後指使之人是何人。”端木翔倒是有些微微的詫異:“哦?”連在一旁的端木铮都把眼光放在了離洬的身上:她這是要?離洬也不理會兩人或詫異或好奇的眼光,只自顧自的問道:“微臣鬥膽請問陛下,是否還記得已經被抄家的兵部侍郎呂承颢?”端木铮看着離洬站在大帳中央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明了了什麽,他抿了抿薄唇閉口不言。端木翔想了想,才想起來那麽個人回道:“那人朕倒是還有些印象,愛卿怎麽無緣無故提起他?”離洬低頭回禀道:“之前微臣只查到他私吞兵資,将兵器以次充好送去軍中,睿親王卻在當時無意中察覺此人與外藩有往來,雖然那時微臣為避嫌将此事全權委托與睿親王殿下,事後卻也略有耳聞,與呂承颢往來的外藩人疑似西蒙大王子旭日幹,微臣與旭日幹可謂是死敵……”端木翔聽到這裏不得不打斷她問:“所以愛卿的意思是,這次的刺殺是旭日幹指使?”離洬略一低頭默認下這種說法,端木铮明了的心嘆:果然,你還是要包庇你的母親,可是仲卿啊仲卿,你現在編出的這種理由,對着別人說說倒也沒什麽,可如今是對着陛下說,你這可是……欺君吶!端木翔一直溫文的臉,在得到離洬肯定的默認後,突然變得嚴肅而難看,先不說昨日她與離夫人之間怪異的氣氛,他不是傻子感覺不到,單就是旭日幹指使這一條,就說不過去,他要派人刺殺會只派些三流殺手?離洬你竟敢明目張膽的欺君!

一時,整個大帳鴉雀無聲,端木翔背過手轉身不想再去看她,端木铮見此剛想為離洬說些什麽,端木翔努力了半晌依舊沒法平複心中的怒意,突然又轉過身,剛準備呵斥她:離洬你好大的膽!然而擡眼就看見離洬不聲不響的站在大帳中央,陽光從外面灑進來,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此刻看起來無比聖潔,‘他’微微低着頭,面無表情的站着,似乎也不打算為自己辯解什麽。端木翔的目光掃到離洬蒼白的臉色,上面帶着顯而易見的怠倦,本來紅潤飽滿的唇瓣也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卻依舊倔強的輕抿着。端木翔突然覺得心中一軟,到口訓斥便生生的哽在喉嚨裏,再一想‘他’被自己生母屢番暗殺,甚至失去義女,‘他’心裏絕對痛苦不堪,他不甚自在的将目光從離洬那張臉上移開嘆息道:“既然愛卿這般說,那朕便不再插手了,愛卿的身子還未痊愈,這一路也要好生将養着些,朕就不再多留你了,愛卿這便和皇叔去罷。”離洬謝完恩便與端木铮一同退出大帳,一出大帳,離洬望着不算溫暖的日光,只覺得心裏冷的猶如寒冬臘月,姬瑤為她而死,她非但不能為她報仇,反而還要包庇她,姬瑤在天有眼也會對她失望透頂吧!端木铮看着身邊神思不屬的離洬,斟酌着開口問道:“仲卿可是身子不适麽?要不要明日再走?”離洬冷淡的回道:“不必,不過王爺若是想要明日起程,微臣自然也不會反對。”言下之意便是,反正她今天是一定要走的,你王爺想要明日走便明日再走,她對此完全不予置啄,端木铮也不生氣笑笑道:“既然仲卿堅持,铮自然是要與仲卿同行的。”離洬不再搭理他,朝着獵場外圍走去。

突然迎面走來一群人,端木铮看着為首的那位少婦,眼神瞬間閃過一絲冷厲,接着便看向身邊的離洬,離洬目不斜視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波動的從那群人身邊走過,端木铮見此嘴角幾不可見的勾了勾,看向那少婦的眼神便多了些譏诮。可見離洬雖然包庇她,保住了她的性命,卻是再也不會原諒她的了。曲婉蓉見離洬頭也不回的背影,腳下微微一頓,眼神黯淡了下來,接着便又重新僞裝出高傲的姿态,向着離洬相反的方向離去,如果她僞裝出這樣一副從未打算接受她,并且毫不悔改的模樣,她會不會恨的心安理得一些?

離洬不知道怎麽走到獵場外圍的,只知道在齊雲景準備好的馬車旁邊,已經有很多人來送行,離靖遠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眼神晦澀的不敢與離洬對視,只溫聲對離洬囑咐,要她好好養傷,注意休息等等,便站在不遠處若有所思的不再開口說話,離洬沒有心情與他人寒暄,直接走到納蘭素面前道:“我這便回京了,你與你父王這次狩獵過後,便回西北去,這次我不能去送你,你……一路小心。”納蘭素少見的沒有再胡攪蠻纏東拉西扯,只點點頭應道:“嗯!你也是,一路小心。”她得知端木铮會跟着離洬一起回京,雖然看他不順眼,可是有他陪着,她也能放心不少。離洬擡眼看見那輛可以幾人并排而卧,大的離譜的馬車微微蹙起眉,納蘭素一件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法,輕聲勸慰道:“你身上有傷,不宜騎馬颠簸,你就是再心急也要顧慮自己的身子。”離洬看了看天色,也不再多言便向衆人告辭,端木顏和端木秀寧兩人撘不上話,此刻見離洬就要坐上馬車,只得不舍的道一句:“将軍一路小心。”離洬朝着兩人微微颔首,便鑽進馬車,馬車裏月娘和齊雲蘿已經坐在裏面,見她上來,趕緊扶着她坐在軟墊上,月娘見她臉色實在是不好看,将小機上一直溫着藥膳盛了一碗遞給她,離洬伸手接過,碗裏熱氣一點點上升,齊雲蘿和月娘坐在她的對面,透過袅袅上升的熱氣看見離洬平靜的好似死水一般的面容,還有無神的眼眸,齊齊嘆了口氣。這次她是徹底的被傷到了,不是身體而是心。這人啊,一旦心被傷了,就很難愈合了。離洬身上的傷,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有莫言諾給她調理很快便能好利索了,可是她身體內裏卻是已經垮了,她那天抱着姬瑤,硬生生的把自己憋得七竅流血,也沒有流一滴眼淚,再好的底子也損傷了呀。齊雲蘿見離洬已經安頓好了,便鑽出了馬車,和齊雲景一起駕馬起程,端木铮帶着風炙騎馬一左一右的跟着。

一行六人行至午時,簡單的用了吃食便接着上路,結果到申時左右,太陽一點點的躲進雲層裏,不多時天便暗了下來,離洬靠在車沿兩眼無神的盯着虛空,月娘看的一陣心酸,卻也不去勸慰她什麽,讓她自己這樣靜靜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她總會自己想開的。月娘想着便動手準備各種藥材,給離洬做晚上的藥膳,馬車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了停,車裏兩人也沒有去注意,過了一會車簾被掀開,端木铮彎腰進了馬車,馬車才動起來繼續向前行去。月娘看着突然鑽進馬車的攝政王,放下手裏的活計朝着他微微一低頭:“王爺!”端木铮擡了擡手示意她不必理會他,月娘正準備接着做手頭上的事兒,就見那攝政王屁股一擡就挨着離洬坐了下來,月娘當時便覺得不妥,可又不能明說他們家将軍是女子,您這樣可是于禮不合啊,只覺得明明旁邊那麽大的空位,他做什麽非得挨着他們家将軍?好在端木铮坐下後,也只是老老實實坐在那裏并沒有出什麽幺蛾子,月娘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随他去了。端木铮側首看着離洬輕聲道:“仲卿,外面又下雪了。”離洬聞言眼睫動了動,不甚在意的開口道:“是嗎?”端木铮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又溫聲說道:“這大概是今年最後一場雪了……”

“哦!”離洬回應的漫不經心,她想起她第一次見到姬瑤是在年宴上,那天晚上也是下着雪,她就站在馬車邊,靜靜等待能與她有些交集的一個機會,離洬想到這裏便不願再繼續想下去,手無意識的掀開車壁上四四方方厚重的車簾,大風卷着鵝毛般大小的雪花,呼嘯着鑽進馬車裏,又因為馬車裏暖氣而逐漸消融。

突然,離洬松開了手,蹙眉看向端木铮,幾乎在同一時刻,端木铮也轉頭盯住她,四目相對,端木铮毫不猶豫的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仲卿,呆在馬車裏不要出來。”月娘聞言看向對面的兩人,表情凝重了下來,端木铮說完那句話後,便起身鑽出馬車,馬車漸漸停了下來。靜!死一般的靜!離洬垂眸坐在馬車裏一動不動,月娘也安靜的坐在一邊,沒有開口問一句,不過一會兒就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由遠及近,慢慢朝着馬車三米開外圍了上來。離洬在馬車裏看不見外面的情形,只是沒一會而就聽見有打鬥聲傳來,兵器相撞發出刺耳的響聲,離洬充耳不聞只看向對面的月娘,月娘朝離洬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端木铮出了馬車邊騎在馬上,護在馬車邊上,齊雲蘿本來還不滿他一個大男人下個雪而已,竟然就躲進馬車裏的行為,卻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出來,詫異的向他看去,卻見他表情有些凝重的朝他們擡手示意,齊雲蘿捅了捅身邊的齊雲景,齊雲景拉了拉缰繩,馬車漸漸停了下來。風炙護在馬車的另一邊,凝視着前方眉頭便皺了起來,前方本是一片密林,卻也因為如今依舊嚴寒的時節,只發出點點嫩芽,遠遠看去只有光禿禿的樹幹林立在那裏。守在馬車外的四人看着那片光禿禿的樹林沒有做聲,一時間只有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密林裏的人見他們停下馬車,似乎不會就這麽闖進密林,于是也不再隐藏身形,紛紛從樹幹後、樹枝上、雪地裏冒出來,呈一種包圍的弧線形朝他們沖了過來,大概之前是為了方便隐藏,他們沒有穿刺客常規的黑色勁裝,而是全身都攏在一件白色的披風裏,披風上的風帽緊緊的裹在腦袋上,只露出兩只殺氣凜凜的眼睛,一行将近百人的陣仗很快便将馬車四周圍了個水洩不通,在這裏的六人全是常年與外藩敵寇打交道的人,所以即使他們全身都攏在披風裏,他們還是從身形就看出這些不是千玥人,端木铮眯了眯眼,千玥有內奸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不會這麽一大票外藩人進了國門而不自知,這些人埋伏在這裏很明顯是得到了消息,在此攔截他們六人,一旦擒住千玥國大名鼎鼎的攝政王和将軍,不論是擒住了哪一個,千玥無疑是要大亂,更可況此時兩人還呆在一起,一個還受了傷,身邊又沒有幾個護衛跟随,還有比此時更加有利的時機嗎?

端木铮的想法說起來長,其實就是那麽一瞬的功夫,那些人倒也聰明,并不打算僅憑這些人就生擒兩人,竟沖着馬車裏受傷的離洬直取而去。齊雲蘿、齊雲景拔劍迎敵,風炙緊跟而上,端木铮卻是看出這些人的意圖竟是馬車裏的離洬,墨黑的眼眸便陰冷了下來,仿佛結了層冰一般,飛身躍上車頂,手中握着馬鞭,朝着往馬車這邊撲來的刺客兜頭就是一掄,刺客被一鞭抽的倒飛出去,摔在雪地裏,連掙紮都不曾有就歸了西。風炙瞥見自家王爺羅剎似得臉,再看看一個個想攻進馬車裏的刺客,頓時明了了,心中暗嘆這些人在京潛伏那麽久,竟然沒有搞清楚狀況!離洬離将軍是什麽人?對端木铮來說那就是逆鱗一般的存在,這些人當着端木铮的面,想去截殺離洬,那端木铮還能不跟他們拼命?!端木铮一身煞氣站在車頂,揮動着手裏的馬鞭,竟無一人能接近馬車一米之內。

密林深處,一身黑色大裘裹身的男子,站在一顆大樹上,身子本是慵懶的倚在身後的樹幹上,觀察着不遠處的戰局,可是看見白衣刺客久攻不下,甚至連馬車的邊都摸不到,男子英挺的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倚在樹幹上的身子也站直了,男子有着千玥國男子沒有的深邃的面孔,一頭只到肩膀的頭發,右邊細細密密的編着幾根辮子用深色的緞子綁住,露出右耳上戴着的一顆色澤紅豔如血的寶石,左邊頭發沒有半點裝飾的散在一側,比邊境人更加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厚度适中的飽滿嘴唇加上一身麥色的健康肌膚,這是一個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男人的異國人,男子看着那邊的戰局,皺了皺眉,深覺得如果指望那群廢物去生擒離洬,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再看看馬車頂上的那人,唔!千玥攝政王倒是個人物!可惜……想着他便從身後拿出一副弓箭,想了想摸了三只箭搭在弦上,可惜!他一點也不欣賞比自己還要強的男人!箭頭對着馬車頂上的男子瞄準,幾乎就在他瞄準端木铮的同時,端木铮猛然向他所在的位置看了過來,眼神銳利如刀,男子不甚在意翹了翹厚度适中的嘴角,捏着箭尾的右手漫不經心的一松,離弦的箭‘嗖’的就沖着馬車呼嘯而去,帶着強勁內力的三只箭羽,一只直功端木铮的咽喉,一只直取端木铮心髒,還有一只則正正對着馬車,端木铮揮鞭狠狠擊碎朝他飛來的箭羽,可當他揮鞭擊箭之時,男子的第三只箭飛速從車簾正面進入,穿過離洬眼前直直釘在馬車的後壁上,蘊含強勁內力的一箭釘在馬車的後壁上,後壁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龜裂,最後‘轟’的一聲,便粉碎了整個車廂,端木铮面色一凜,立馬落在離洬身邊,先一把将月娘抓起拎到風炙身後,再将離洬攔腰攏起,飛身躍在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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