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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日沒被撞破他是準備打算瞞她一輩子是吧?離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麽樣的心情,要說生氣失望好像也并沒有那麽嚴重,卻又無法釋然面對,她自己都理不清自己的情緒,遠處的端木铮就更加不知道她的心緒了,但離洬的久久無言讓他自亂了陣腳,他想說:仲卿,原諒他,他當時根本想不到別的辦法來讓她對他注目,到了嘴邊就成了:“離洬,我們已經是夫妻了,皇兄也娶了王妃,這件事情就讓它過去,別再追究了不好麽?”啊!慌了麽?竟也會連名帶姓的叫她的名字了嗎?端木铮承認自己設計了她,可若是能有別的辦法,誰會願意用這種方式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她不能想象他當時的灰心和絕望!“離洬,我以為我們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對你的心意你一定能看的到,你就是塊冰我也把你捂化了,你現在難道還心疼着我皇兄嗎?那你告訴我你究竟當我端木铮是什麽?”老天!他現在在說什麽?他不是應該說:別什麽話也不說,就算她冷言冷語出言譏諷也好,他什麽都聽,就是別沉默無言的對他,就是別轉身離去,就是別對他失望!他心裏有千千萬的祈求,離洬卻聽不見,她覺得人果然不能将話說的太滿,她早上還以為他是不會讓她失望的男人……可此刻看見他漸漸慌亂的眼神時,離洬失望了!他慌什麽呢?她除了問了那個問題後,可有再說過什麽話?是她這段時間表現的仍不明顯,不能讓他徹底放心?亦或是他根本就篤定自己對他皇兄舊情難忘,甚至連與她對峙的勇氣都沒有?端木铮對她離洬的信任也就不過如此了嗎?人真的不能寵的,至少以前端木铮如果用這種尖銳的語氣問她話,她會覺得無關痛癢,可今日她卻有些難受了,她究竟當端木铮是什麽呢?誰知道呢!離洬靜默了良久後,終于從來時到現在再一次開口了:“你自己冷靜一下吧!”她本不善與人争辯,看端木铮此刻渾身是刺的模樣,他們大概是無法心平氣和的談些什麽了,冷靜一下對彼此都好,離洬的想法端木铮無從得知,他難以置信的望着離洬漸漸走遠的背影,只覺得一顆心都跌進了谷底,她丢下這麽一句話竟就這麽走了?他孩子氣的行為叫她連與他多說一句話的意願都消失了嗎?仲卿別這麽對他,他知道自己還有很多不足,再給他點時間和包容,他會成為那個足以與他并肩的男人,在此之前別将他丢下!他想這麽出聲挽留她,可最終只是無言的看她漸行漸遠,離洬一走納蘭素自然沒有再留下的道理,雲骁衛也一個個無聲離去,只是臨去前看端木铮的眼神皆透着些許怪異的意味不明!

端木铮一個人靜坐在卧室的軟塌上等候着離洬,就像以往離洬在兵部處理公務一般模樣,可今日怎麽能一樣?從她出去到現在已經幾個鐘了,沒有再回來。如果端木铮一開始還能勉強穩定住心神等她,那麽當三更的梗聲響起之時,他就真的坐不住了。他起身去了王府正門外詢問離洬的蹤影,侍衛們頗有些忐忑的看着端木铮陰沉沉的神色,語音不詳的回出一句不曾見過王妃歸來的話語,端木铮忍耐的閉了閉眼,問道:“王妃最晚出去那會兒是往哪個方向去了?”侍衛們對視一眼,才有一人回道:“好像是往宮裏去了,屬下見王妃出了府,好像剛好遇到禦前公公,當時離的有些遠,所以屬下也不能确定……”端木铮聞言狠狠地瞪了那名侍衛一眼,只看得那人冷汗直冒,才抿唇一語不發的飛身向着皇宮而去。

端木铮一路追進皇宮,得到的卻是離洬已經離開的消息,他輕聲低咒了一聲,正準備離開,少年天子看着端木铮卻奇怪的問道:“皇叔和……皇嬸可是出了什麽事了嗎?”端木铮只得耐着性子,微斜着眼角淡聲反問:“陛下何處此言?”端木翔興許也覺得自己的問話有些多餘和逾越,便微灑的一笑道:“沒什麽,只是今日宣見皇嬸之時,覺得她似乎也是有心事的樣子。”你觀察的倒是仔細!端木铮雖然滿心的不悅,但他如今更憂心的是離洬的去向,哪有功夫與他在這裏寒暄,好在端木翔也沒有要與他長談的念頭,只告知離洬有可能去了兵部安排事宜的情況後,就任他行色匆匆的走了。

端木铮去了兵部毫無意外的,離洬已經安排好兵部後來幾個月的相關事宜的處理,早已人走茶涼。只有幾個通宵達旦的文書詫異的看着匆匆趕來的端木铮,奇道:“王爺來找将軍?”端木铮擡手揉了揉眉心,明知故問道:“将軍已經離開了?”“回王爺的話,将軍說是西北突發戰事,她大概要在那邊呆上一陣子,所以一刻鐘前已經安排好兵部事務,只身一人而去了!”端木铮無聲苦笑着,他這輩子是不是就這麽栽在離洬手裏了?他從生來一番平順的過了這麽些個年頭,卻總是在離洬的面前舉步維艱,他何曾在別人面前有過這麽狼狽的形狀?端木铮回了王府,果然得知離洬已經帶着齊雲蘿、齊雲景還有雲骁衛遠赴西北的消息,此時他遙遙看着離洬離開的方向,身子虛脫般的晃了晃,現在連留下來與他當面道別都不願了是嗎?多麽諷刺?就在昨天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徹底的擁有了她?就在今早他還能幸福的與她相擁而醒,為什麽只短短一天就什麽都變了呢?端木铮的心除開最開始的失望、無措,就開始慢慢發緊,如果離洬真的決定不要他了……他該怎麽辦?那一陣痛過一陣的尖銳的緊繃,終于讓端木铮嘶啞着開口喚道:“風炙,備馬,去西北。”他!真的不能沒有離洬!

風炙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端木铮身側,為難的提醒道:“王爺,您今晚去不了西北,王妃是領旨而去,您就是要去也要辦張出關的文書,再說就算您去了西北,您以什麽身份入駐西北軍機大營?是以王妃夫君的身份還是千玥攝政王的身份?而且不論是那種身份,您知道那些軍中之人可都不吃這一套,您去了也是……”端木铮猛的回頭看着風炙,眼神冷冽的幾乎要結成實質的冰,風炙這才将自己的打算說出來道:“您就再忍耐這一時半會兒,等天亮了去皇宮請一道監軍的旨意也就是了!”說道這裏風炙想了片刻才說出自己打探而來的另一個消息:“聽說睿親王就是請了監軍的旨意一道去了西北!”……

天色将明之時,端木铮便起身去往皇宮了,途經兵部那條大街,他微微頓住了腳步,這是離洬幾乎每日都會路過的地方,他閉着眼也能想象離洬每日進出這裏時的身影是何等的奪目,端木铮恍惚了一陣後,正要離開之際,突然一名其貌不揚有些福态的中年男子滿臉笑意的走近了端木铮,擡手行禮道:“草民叩見王爺。”端木铮斂眉問道:“你認得本王?”那有些福态的中年男子笑了笑道:“草民在臨街有間異巧閣,曾有幸見過王爺豐姿,昨日王妃還曾光顧過草民的陋舍!”原來這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早起路過的異巧閣老板!端木铮心中一動,問道:“你說昨日王妃去過你那兒?”

異巧閣老板将端木铮帶到昨日離洬所在的廂房內,笑了笑道:“王妃昨日似乎是來給王爺挑選生辰禮物,許是草民多嘴了,這當是個驚喜理應由王妃親自告訴您的!”端木铮沉吟了片刻後,還是問道:“王妃昨日可有說什麽?”異巧閣老板再遲鈍也看出端木铮此時的抑郁了,更何況他是個有眼力的商人?他猜測着他們小兩口是鬧了什麽矛盾?起了什麽争執了?畢竟這兩人看起來都不像是激進的人,很難想象他們起争執的模樣。不過端木铮既然問到了,他也就把他聽到的話都對端木铮一一道來,端木铮可能沒想到離洬會說出那番話,所以聽完老板的話後,他怔愣了半晌,才有些不能置信的問道:“王妃昨日當真是這麽說的?”“千真萬确!”那老板笑了笑道:“草民親耳聽聞,斷然不敢愚弄王爺!”離洬說想好好待他!離洬說他是她的丈夫!那你告訴我你究竟當我端木铮是什麽?端木铮驀然想起自己昨日的問話,一時心中既覺得好像有股火在燒,又好像有塊冰在凍,若是昨日他沒有心慌意亂的質問出那些混賬話,他可能高興的快發瘋,可如今只能喜憂參半的品味着惶然的心情,以離洬的內力老板在門外聽得她的談話,她怎麽可能感覺不到?除非她本就不覺得有什麽好隐瞞!端木铮啊端木铮你究竟在做什麽呢?所以仲卿覺得失望了吧?端木铮想到這裏只覺得一刻也坐不住了,他朝老板道了謝後便離開進了宮!

請下監軍的懿旨後,端木铮便準備動身離開,此時太和宮總管卻悄然而至,說是太皇太後有請,反正已經耽擱了許久,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端木铮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進了太和宮,太皇太後正坐在一扇雕花屏風前,斜睨了一眼走近眼前的端木铮一眼道:“殷老總管給哀家傳了個消息,哀家都知道了,你看當初母後說什麽來着?”說到這裏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白了端木铮一眼,才又道:“哀家早讓你與洬兒坦言吧?你非是不聽,洬兒性子是冷了些,卻未必不會體諒你,你可倒好……本就是你算計了人家在先,人家什麽話還沒說,你反倒是先發了一通脾氣!”端木铮一言不發的聽着,連要反駁的意思都沒有,太皇太後訓的也就沒什麽意思了,再說就一晚上的時間端木铮的下巴上就冒出青青的胡渣,可見這一晚也過的十分煎熬,又覺得有些心疼了,于是便緩下了語氣道:“你呀,不是從小就少年老成穩練成熟的很?怎麽到了洬兒那裏腦袋就跟缺了根筋似的?你要去西北哀家也不攔着,這洬兒是你自己氣走的,怎麽把人弄回來,你自己斟酌着辦吧,哀家可是有心無力幫不了你了!”端木铮從始至終都是靜聽不語,那心思明顯已經不在京都了,太皇太後覺得沒意思便放人了,端木铮也不多言,道了辭便起身離開了!

端木铮身邊只帶着風炙、趙虎二人,便輕騎上路了,一路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在趕路,連話都很少說,可即便是這樣也沒有遇上離洬,不知是因為她也再拼命趕路的原因,還是與他走的道路不同,總之當端木铮終于趕到西北大營之時,已經是十幾天之後了。詢問了一番,方得知離洬是先他們一天到達,此刻人已經去勘察地形不在營中,軍中對離洬現任的夫君攝政王實在有些好奇的,雖然他早年也曾是一代戰将,可當年帶領的畢竟不是他們這些精兵,大多數人對他略有耳聞卻從未真的見過,此刻得知新來的監軍就是他們将軍的夫君,一個個莫不是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他,一看頓覺:唔!果真人中龍鳳,這容貌、這氣度倒是與他們将軍十分匹配!

留在軍中的軍師莫言諾出來将人迎了進去,只是看着端木铮的眼神有些苦澀異樣,端木铮似有所覺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有段時間未見,軍師還是風采依舊啊!”莫言諾勉強的笑了笑,回道:“王爺缪贊了,下臣一介小小軍師,哪有風采可言?”說完這句話後,他便轉移話題道:“王爺一路趕來想來已是累極,下臣先帶您去将軍的帳篷小憩片刻吧,只是将軍可能要傍晚左右才能回來……”“如此,就有勞軍師帶路了!”兩人都沒有那份相互寒暄的心思,倒也一拍即合,端木铮進了離洬的帳篷,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就暗暗皺起了眉,離洬的帳篷是寬敞的,寬敞的有些空曠了,除了一張休息的床和辦公用的桌子用一張屏風隔開,四周僅僅有條的排列着些許洗漱用品便再無他物了!其實這樣的環境端木铮不僅不陌生,年少之時也是這麽過過來的,他身處這種環境之時并不覺得有什麽,可是一想到離洬也是在這種地方生存,他心中便隐隐有些難舍了,在他看來離洬無疑對自己過于苛刻了!即便心中對離洬所處環境稍有不滿,但是能呆在離洬曾經呆過或住過的地方,還是讓他覺得稍稍能安下心了,他有些慶幸自己尚且知道在哪裏能找到她,如果離洬不是将軍,如果離洬居無定所,他找她幾乎猶如大海撈針的話,他可能會瘋掉!

離洬回來的比預期的要晚,至少天色已然全黑之時她才回到大帳中,一進大帳雖然還沒點燈,她便察覺到有人,緊繃的神經在聞到那股熟悉的華麗清香中放松了下來:“端木铮?”黑暗中坐在床邊的男子,無聲的笑了笑,應道:“是我。”離洬走到桌邊點亮了燈,看向兀自坐在床邊的端木铮,微蹙了蹙眉問道:“你怎麽會來?”時隔十多天而已,端木铮看着離洬,卻覺得自己好像好久都沒有看見過她了,他隔着燭光靜默又帶着貪婪的看她,回道:“西北戰事突起,你未及稍作準備便遠赴于此,我終究是不放心的,就請了道監軍的旨意……而且,我……”離洬卻看着他,微微打斷了他要說的話:“以監軍的身份?”端木铮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道:“嗯!”離洬了然的看着端木铮,也沉思了一會兒,才說道:“軍中紀律嚴明,你留在我這邊終究多有不便,而且容易落人口實,既然你是以監軍的身份而來,便去監軍大帳休息吧,你也趕了這麽些天的路,我就不多留你了!”離洬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讓端木铮微微蒼白了臉,雖然早知道以離洬的性格一定不會讓他留在她的住所,可她那般公正無私的語氣的确讓他感到灰心,他心中混着淡淡失落之感,卻不想與離洬胡攪蠻纏,只勉強翹起嘴角道:“早知道你會這麽說……那我便先去休息了,你也不要熬到太晚了!”端木铮囑咐完這句話後,又靜靜的看了離洬許久才起身出去了!

他一走離洬便脫力般的倚在桌角邊,然後擡手蓋上了自己的眼睛,其實聽到端木铮對她早有所圖之時,甚至使計誘她下嫁,她并沒有怎麽驚訝,因為現在想來,端木铮對她的好感其實一直都表現的很明顯,是當初她自己因為對他心存偏見,從而視而不見或者也可以說是從未往那方面想而已,她今日的确有意避開他,因為她迷茫了!她理不清自己現在對端木铮的感情,她為什麽要對端木铮感到失望?沒有希望又哪來的失望?即使當時端木賢提出要求娶巫凈雪時,她都沒有覺得失望過,即便那時候她确信自己對端木賢是有些動心了的,她難道也是那種可以輕易變心的女人?離洬頭一次懷疑起自己的品性了!

第二日離洬一大早便帶人早早的出營了,讓端木铮撲了個空,風炙見自家王爺神情不愉,便随手拉了個小兵詢問:“如今戰事很吃緊麽?”小兵就真的只是個小兵,什麽也不知道一副茫然的模樣回看着風炙,風炙臉一黑便松開了手,一擡眼看見向着他們走過來的莫言諾,莫言諾走近他們歉然的說道:“将軍這兩日可能會有些忙碌,還請王爺擔待一二,王爺若是有什麽想知道的,盡可來問下臣,下臣定當知無不言。”莫言諾的話讓端木铮身邊的風炙極為不滿的皺起了眉,這語氣怎麽就讓人聽的那麽不爽?王妃是他們家的王妃,是王爺的王妃,他怎麽一副比他家王爺還熟絡的模樣?王爺與王妃夫妻一對,又有什麽擔待一說?端木铮心中也有些膈應,但想到對方是與離洬相處了十幾年的師兄,最終也只是順着他的話問了現在西北的近況,莫言諾說那些話本也就是這麽多年,習慣為離洬着想并無別的意思,也就沒在意這對主仆的怪異,聽見端木铮詢問便将事情細細與他說了,原來是之前潛入千玥的旭日幹回去後,不知為何突然又向西北發起了大肆的進攻,端木铮奇怪的問道:“這不對吧?我見仲卿只是出去勘察,并未點兵……”“奇怪就奇怪在這裏了,将軍沒來之前那個旭日幹沒命似的攻城,可将軍來了之後,他反倒與将軍捉起迷藏來了,将軍進一步他便退一步,将軍若是退一步,他偏又進一步,根本讓人搞不懂他到底想幹嘛!”端木铮斂起了眉心,這個消息怎麽聽的讓人那麽不快呢?這旭日幹的行為分明像是借着戰事在向離洬調情!知道多年敵對無法攻克的将軍是個女子,心中起了征服的欲望了是吧?可惜離洬注定不是他能征服的!

端木铮人雖然來到了軍中,可他能見離洬的次數實在寥寥可數,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終于當他再次在離洬的大帳中撲空之時,他留了一紙簡訊,意思大概是今晚申時大營後崖相見,他有些話想與她單獨聊聊。留下這紙簡訊後,端木铮還自嘲的想着,他與離洬明明是正經夫妻,要見上一面卻難的還需要用這種方式,可是讓他等到離洬忙完主動想起他,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似乎也就只有這種方法能盡快見到她了!

端木铮一個人在後崖等了許久,等來的卻不是離洬,而是離洬身邊的齊雲蘿,齊雲蘿神色淡淡的看着端木铮,說出今晚離洬有事不能赴約的話後就走了,于是端木铮在冷風中靜默無言的屹立了許久,才輕嘆出一口氣,擡步走向監軍大帳,途徑一座密林山坡,一輪碩大的明月将山坡上的兩道人影照的纖毫畢現,端木铮看着那兩道人影突然覺得有些喘不上氣,那個沒空赴約的人此時卻有空與軍師在這裏談天說地,兩人之間席地鋪着一簾氈毯,上面放着一壺酒和幾碟小菜,風聲将兩人的談話隐隐吹向端木铮的耳邊,無非是一些西北郡城的閑碎瑣事,也許是他本就是帶着一顆惶惶不安的心情而來,也許是離洬這段時間不聞不問的态度,總之一切能夠誘發他極度不安的因素,讓他失去了平時判斷的能力,比方說離洬為什麽深夜未睡卻在此與莫言諾聊天,這本身就是件怪異的事情,不過此刻過于失望的端木铮顯然無法想到這一點,他能想到的都是莫言諾每每提及離洬之時,根本掩飾不了的傾慕與戀眷,離洬為什麽要與他走的這樣近呢?她難道看不出莫言諾根本就對她存着別樣的心思?他踩着赤(和諧)裸的落寞亦步亦驺的走近兩人,低喃又絕望道:“仲卿沒有時間赴我之約,為何卻有時間與軍師月下小酌?”可當他走近離洬和莫言諾身邊之時,他就發現不對勁兒了,遠處看兩人确實是在對月小酌不錯,可離得近了,兩人的表情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而且氈毯下微微凸起的痕跡,熟悉兵器的人都能看出那是什麽?誰會在談天說地的時候,一臉嚴肅還藏着兵器?離洬聽見端木铮的問話,臉色稍稍變了變,不過須臾便恢複如常,密林裏埋伏的雲骁衛呼啦啦飛起一片,端木铮有些懵然的看着離洬泛着冷凝的臉,月亮很大很漂亮,真是的風高氣爽的好天氣,他卻覺得西北的天真是刺骨的冷,這麽亮的月亮也照不進他的心裏去了!

雲骁衛捉着一人後頸經過端木铮的時候,又用了那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提着那人走到離洬身前問道:“将軍,這個細作如何處置?”離洬呼出一口氣道:“暫且把人押入軍中大牢,嚴加看管吧!”雲骁衛便抓着人往營中的方向走去,只是臨去前又集體用:差點被你壞了好事的眼神問候了端木铮一遍,離洬見雲骁衛都散了,便回身對着莫言諾道:“師兄陪我忙到這個時辰也辛苦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與王爺……可能要單獨聊聊了!……”莫言諾用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巡視了一番,想說什麽終是閉口離去了!今日會唱這麽一出戲,是因為離洬老早就懷疑軍中藏有西蒙細作,這是她這兩日被旭日幹近乎牽着鼻子走得出的結論,他每次都進退有度恰到好處,要說沒有細作絕無可能,這旭日幹也不知道到底是存了什麽樣的心思,明知道這麽做他的細作危矣,卻也好像根本不在乎,離洬料想此人要麽在軍中位份極高,要麽就是功夫極高,不然不可能屢屢被他探聽出消息,這支大軍與離洬幾乎算是一同成長起來的,離洬此生十幾載都是與他們共同度過,她不願也不會懷疑他們,所以她猜測細作應當是後一種人,于是今日故意透露出已經知道有細作在軍營,今日會單獨同軍師商讨,但凡武藝高強之人,多少存在着藝高人膽大的心理,他可能不相信憑借他們兩人能想出什麽辦法迫他現身,說不定今日跟來多半還是存着看熱鬧的心思,所以讓配合默契的雲骁衛拿下也不足為奇了!唯一沒想到的是會碰上端木铮,好在他出現的時間尚不算早,沒有驚跑了那細作!

終于,所有人都遠遠的走開了,終于,他能單獨與她聊聊天了,可為什麽他的喉嚨像是卡了一根魚刺,吐不出咽不下,喉嚨發緊的像是随時都要斷裂,離洬甚至沒有回頭看他,端木铮卻絕望的好像她正用眼神淩遲着他,離洬隔了有一會兒才移步走向端木铮,端木铮沙啞着喚道:“仲卿……我……”離洬卻突然笑了笑,打斷了他道:“端木铮?我們就算了吧!你不安心,我也覺得……累!”端木铮聞言渾身一震,終于還是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話,心中熱辣辣的灼痛着,離洬仿佛知道端木铮不會回答,說完也沒等着他回話,便徑自從他身邊走過,臨去前到底還是回頭叮囑了一句:“時候真的不早了,監軍大人早些回去休息吧!”說完這句話後,就再沒有回頭的走遠了!

這些天雖然端木铮同樣以監軍的身份住在軍中,卻始終沒有碰上與離洬一道前來的端木賢,也許是離洬為了避免兩人見面徒增尴尬,所以有意将兩人大帳分開,那件事上端木铮做的對端木賢來說顯然不夠地道,端木賢雖然不知道怎麽聽到了風聲,但此刻讓兩人相見顯然是不明智的。這天離洬行色匆匆正要出去,卻碰上等在營口的端木賢,離洬看着他靜默消瘦的身影,終是走過去問道:“你等我?”端木賢聽見聲音回身看她,點頭道:“将軍應該知道我想同你說的事情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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