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挑釁

蘇念氣呼呼的回到府裏的時候,林長玉是吃了一驚:“這麽快就回來了!”

她說了句不準敲門之後,徑直走到卧室,然後散了頭發,倒頭呼呼大睡。

這一覺睡得是神清氣爽,眼睛睜開的時候,外頭已經完全黑了,她想,要不別起來了,可是……好想去廁所!

屋子裏暖和,可外頭冰天雪地的,她又不想麻煩,只裹了件棉衣就開了門,卻看到林長玉等在外頭。

“小姐。”林長玉見她起來了,趕忙迎了上去。

“幹嘛?”蘇念被冷風吹得有些發抖。

“濁夜先生一直在等您,是否請他過來?”

“随便吧!”蘇念也來不及驚訝了,她又冷又急,丢下林長玉快步奔向茅房。

解決完了,人也凍的直打顫,趕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狂奔回房間,關上房門呼了一口寒氣,将棉衣脫了下來,陡然見到自己的床上坐了一個男人,再一看,居然是濁夜,她當即打開房門大喊:“來人,來人!”

“小姐,怎麽了?”林長玉還沒走,此刻聞言帶着一大幫影衛過來了。

蘇念怒道:“你們幹什麽吃的,我房裏進了個人你們都不知道?”

林長玉望着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蘇念身邊的濁夜,臉上微微露出點疑惑:“小姐,人,不是您讓他進去的嗎?”

“我?”蘇念有些莫名其妙,她什麽時候同意這個人進來了!她心裏對濁夜存着的是殺意,此刻人莫名成了自己的同事,而且還是異軍堂這樣握着兵權的位置,只能壓着心裏的恨意,這口氣自然也變得生硬:“有事嗎?”

濁夜晃了晃腦袋,“沒事,來看看你。”

“既然沒事,那請回吧!”蘇念作勢就要将他往外推,他也不反抗,就這樣任由她把自己推到門外,卻在她要收手的時候一把将她的手攥在手心。

“你幹嘛!”蘇念想把手縮回來卻拗不過他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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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挺好看的一只手,怎麽還有道疤!”濁夜翻過她右手掌心,指腹輕輕滑過,略有些突兀。

“放開!”蘇念本來就是強壓着對他的厭惡,此刻更是要打人一般的盯着他。

“好,好,你說放,我就放了。”濁夜松了手,他這次一把摁住蘇念欲關上的房門,迎上她已經氣急敗壞的目光,他搖了搖頭,頗有些自憐自艾:“唉,好人真是做不得啊!我替你在那麽多人面前解釋,被你潑了一臉酒還得賠笑,又等了你大半個晚上,你連坐都不請我坐一下?”

蘇念聽了,覺得是有些對不住他,可是……梅花烙的事情她實在氣不過,只好放緩了臉色:“我有些冷,換件衣服。”

“成,快去換吧,別凍着,我去大廳等你。”說罷,松了手,大搖大擺的走了。

蘇念關上了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的腦子已經清醒了不少,回想白天自己的所作所為确實過分,他是跟自己有恩怨,可以後,到底也是同事了,麒麟閣與異軍堂本就聯系緊密……算了,先不想了,問問他想幹什麽!

大廳裏,濁夜端着茶盞,想到她在蘇伽藍的宴席上呼呼大睡,睜開眼睛朦朦胧胧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麽呢,這麽開心?”蘇念捧着暖手爐走了進來。

濁夜見她來了,站起來迎了上去:“悅小姐可算來了,我在這等得都快睡着了。”

蘇念不想靠他太近,于是揀了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雖然氣色比剛才好了些,可依舊不是什麽好臉色,“你有什麽事!”

濁夜恍然不覺,笑嘻嘻的說道:“沒事,今天在席上看你臉色不好,過來看看你怎麽樣了。”

“看過了?”

“看過了。”

“那還不走?”

蘇念已經下了逐客令,可濁夜依舊裝糊塗:“午宴一結束我就來你這了,等到現在,連口飯也不給吃?”

蘇念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桌面:“我仿佛說過,我不吃晚飯。”

濁夜撇了撇嘴,他知道蘇念這是有心趕他走了,可是他偏要賴着不走,這小丫頭能怎麽着?抱着這個心思,他也不管蘇念是不是氣的快跳起來,挪到蘇念旁邊的位置上坐下,身子湊了過去:“鳳凰醉,怪香的。”

“什麽?”

“你在清輝那喝的酒,叫鳳凰醉,喝的時候覺得醇香卻辛辣,等到人醉了,休息一晚上,就會精神抖擻,留下點點清香,寓意着鳳凰浴火重生。”

蘇念聽了,恍然點頭,怪不得清輝喝了那麽多酒,一大早就那麽有精神!自己休息夠了,腦子果然很清醒!

“你還挺懂行的嘛!”蘇念随口誇了他一句。

濁夜見她誇了自己,雖說不是那麽真心,卻無端端的覺得心神爽朗,連清冷的大廳也變得秋高氣爽起來,怎麽得了句稱贊心裏那麽痛快,他雖然不明白,卻也樂的接受。

“若說這酒,我喝過的最好的應當是臨安狀元坊自釀的清秋寒,喝着,如同在蕭瑟的秋夜裏,見到滿月時,騰的升起滿天銀花來,燦之始怡,讓人流連忘返,品之又想品,總是覺得不夠的。”濁夜望着認真聽他說話的蘇念,淺笑了問她:“那酒只有秋日裏有,悅小姐可有興趣,明年的秋日,同我一起去品味其中的滋味?”

蘇念搖了搖頭:“明年秋天,太遠了,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會不會出現什麽變故。”她有些觸景生情似的說道:“我甚至,連兩個時辰之後發生的事情都無法預料,明年,恐怕也不能保證了。”

“不礙事,你如果喜歡,我明天就派人去先定着,等秋天到了,我給你送過來。”

蘇念對上他的眼睛,臉上也就帶了那麽點似笑非笑:“不瞞你說,我內心裏,對你很反感!”

濁夜聽了,身子也坐正了,他正了正臉色,只是那股子邪魅勁沒來得及全收走:“我與小姐之前仿佛沒見過,不知哪裏惹到了小姐,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那我先在這裏對小姐說聲抱歉。”

“抱歉?”蘇念将這兩個字拿出來撚了撚,覺得有些可笑,反問道:“你不覺得這兩個字說出來跟放屁一樣嗎?”

濁夜“嘶”的吸了一口氣,表示很贊同的點了點頭:“确實,可,小姐不說是什麽事,在下,實在不知該怎麽彌補?”

“犯不着彌補。”蘇念的手在杯蓋上輕輕滑過,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彌補不了了,太遲了。”

濁夜覺得她這話不像全說給自己聽得,他心裏有些急了,說來說去,他還是不知道自己怎麽惹了她,什麽時候惹得她!

“小姐不明示,在下猜不到啊!”

“猜?”蘇念擡眼望着他:“你見過了,還要我說什麽?”

濁夜聽了這話,有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見過?他是脫了她的衣服,可還沒來得及碰呢,人就醒了,難道,是在怪他看了她的身體,想到這,如徹悟般笑了起來:“小姐拿在下當了兔子,我承認自己也是動了點促狹心思,不過在家對天發誓,絕沒有做任何有污小姐清白的事情。”

蘇念不想跟他繼續打啞迷了,可又不願意把話說開,難道要她告訴他,你手底下的窯子把老娘拐進去烙上了梅花烙?她絕說不出口,這樣一件令自己恥辱的事情。

“你要是沒什麽事,就回去吧。”

濁夜見她精神抖擻,而且一定要趕自己走,愈發覺得她有趣起來,他走上去挑起她的尖尖的下巴,回味着昨晚她對自己唇上的肆虐,慢慢低下頭想重溫,餘光裏她的手已經揮上來,一把握住那手的手腕,卻沒有放棄的打算,為了防止她亂動,連另一只手的手腕用一手死死的摁住,騰出來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對着蘊怒的紅唇就吻了上去。

蘇念瞪着眼睛,對上他享受似的閉着卻微微顫動的雙眸,心頭如同一道融了冬雪的淺溪,寒冷卻溫順的流了過去。

他沒有進她的牙關,一是怕她咬他,二,更是怕她不小心傷了自己,只是在她的唇瓣上輕輕的厮磨,吮吸……

因為聽他說,這是欠他的,想着自己确實拉着他就親,也就耐着性子等他結束,誰知道這人竟然沒完沒了!她只覺得舒服,卻完全沒有跟秋銘在一起時的□□,更是因為想到秋銘,因為憤恨,伸過頭,在他詫異的眼光裏,與他交換津液。

“他媽的,你夠了沒有!”蘇念只是主動了一下便停了下來,他依舊保持着詫異的神色,他覺得手中握着的手腕在使力,便松開了她。

“欠你的也還了,沒什麽事的話,您請回吧!”蘇念不想跟他繼續說下去,決定單方面終止談話,于是起身就打算走。

濁夜伸手攔在她面前,他覺得這女人對自己來說,很有挑釁的意味,“明天,你有事嗎?”

“有!”

“後天呢?”

“有!”

“那你什麽時候沒事呢?”

“你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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