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紫玉扳指

今日的陽光分外好,就是這麽一個好日子,聖卷宮迎來了各大門派的人。山下聚集了江湖所謂的有志之士,游莫只領着幾個有威望的首領上了山,到大門口時郭良和四殿殿主已恭候多時。

“看來各位是準備交人了。”游莫見他們并不慌張,猜想是段憑風回來救場,今日必要趁着機會把他拿下。

“非也。”郭良淡笑着應答。

“非個頭。”游莫身後有按捺不住的高手蠢蠢欲動,他們最讨厭像郭良一樣一身書生氣的男子。游莫擡手攔下,“郭良殿主是什麽意思?難不成真想和整個江湖為敵?”

“怎會,今日就是要衆位作證,我聖卷宮願與武林同道一起對抗段憑風。”

前來的人愕然,議論紛紛,游莫朝鎮定自若的過量看去,那搖晃着扇子的手上今日有些不同尋常,大拇指上戴的是聖卷宮的宮主信物,紫玉扳指。

紫玉扳指是自宮主楚陌後傳下來的信物,段憑風六年前退隐江湖,将扳指留在朝聖殿。六年後重回聖卷宮,他沒有再戴上。默霜曾在打掃屋子的時候看到這個戒指,問過陸烈才知道這戒指的重要性。只是陸烈把戒指交到段憑風手上時,段憑風只是握着,沒有戴上。

此次段憑風傳書回來告知了戒指放在何處,将戒指連同聖卷宮一并給了郭良。

郭良心中是有數的,聖卷宮留不住段憑風多久,即便沒有這次的圍剿之事,離開對于那個愚忠的人來說,是早晚的事。

有點見識的江湖人都知道,這紫玉扳指就是聖卷宮最高地位的象征。一時間,許多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紫玉扳指都在他手上,看來段憑風離開聖卷宮是真的了。”

“依我看,當年駱坤也是因為受不了段憑風的魔性才和他動手的。”

“就是,虧我還相信段憑風退隐是因為比武決鬥的賭注,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衆人顯然注意到了那異常顯眼的紫玉扳指,紛紛議論開來。別人相信郭良的話,可游莫一字也不會相信,他揚聲問道:“秦默霜呢?”

“不知所蹤。”郭良還沒解釋,炎光就在一邊插話了,“到底是要打還是要和?你們快點,我不想和某個人站在同一列那麽久。”

炎光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輕蔑地瞟向南戈,南戈毫不在意,依然挺直着背,氣勢一點也不輸給他人。南戈接收郭良本來的位子讓炎光很是不滿,但礙于面子不好發作,于是處處針對南戈,處處與他作對,總是心高氣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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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良的話說得天衣無縫,現在的确沒有了為難聖卷宮的理由。游莫清了清嗓子,“我并不确信你們沒有私藏段憑風。”

“游莫門主也算是和段憑風深交過,你覺得如果他在,會縮頭縮尾?”

天機殿殿主不愧是江湖“鬼才”,這一句話算是把游莫貶了個徹底。摯友反目,雖然在別人眼裏是大義滅親的意味,但江湖也不乏閑言碎語,游莫的所作所為難免太過絕情。

游莫聽了這話臉色瞬間變了,但不好發作,段憑風的确不是沒有擔當的人,于是擡手,“既然如此,還請新任宮主替天行道。我們走。”

“喲,不進來搜搜?”炎光皮笑肉不笑,“讓江湖人看看這個昔日的朋友如何落井下石,臉無辜的門派也不放過。”

“炎光。”郭良沒有急着打斷,待炎光說完才淡淡斥責了一句,“別多嘴。”

炎光斜眼看着游莫,嘴角輕挑。

至此,聖卷宮的風波算是平息下來。段憑風派出去探消息的人也回禀了這件事,他聽後滿意颔首,想了想問:“秦默霜呢?”

底下一群黑衣死士面面相觑,好一會才有人道:“她在刑室。”

“刑室?去那裏做什麽?”

下面的人都不說話了,段憑風有些奇怪,問道:“怎麽了?”

“她……在那裏……看犯人。”

“看犯人?這是她的事嗎?”下屬的話段憑風一個字也不信,起身走開了。段憑風一走,下屬有人道:“果然是個妖女。”

且不說秦默霜在這裏孤單無援,燒菜做飯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還被逼着做。食材是別人負責買回來的,在僅有的食材裏很難做出什麽,那些個黑衣死士擺明就是找茬,挑三揀四還冷語相向。

實在氣不過後,默霜也沒有發火,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中把飯菜全部倒在地上,潇灑一笑:“既然覺得難以下咽就別吃了,與其給你們這些狗吃,還不如去給那些被狗糟蹋的可憐人吃。”

礙于默霜特殊的地位,沒人敢真的動手,然而事實上默霜也不怕那些人動手。默霜潇灑轉身,把剩下的飯菜帶去給刑室裏的犯人吃了。

刑室裏的犯人默霜知道,都是些不忠于白骨令下死士組織的人,他們或多或少都是受不了死士組織艱苦,也有些人在六年裏有了家室,不願再繼續。只要想退出,就會被捉來關在此處。

默霜覺得這些人也是可憐人,他們也不挑三揀四,全都狼吞虎咽地将飯菜席卷一空。

難得有人不嫌棄他們,犯人也樂于和默霜說話,聊着聊着都沒有注意時光的飛逝。默霜和這些人相處得很好,段憑風看到她和這些狼狽不堪的人談笑風生只是覺得不可思議。

“秦默霜,你倒是有些個性,好好的地方不呆,卻要來這又髒又臭的地方。”

聽聞段憑風的聲音,默霜笑着的臉立馬垮下來,“我呆在哪裏都和你無關,你可真是奇怪,以前在聖卷宮的時候巴不得我滾得越遠越好,現在居然還會來找我,真是稀奇事。”

段憑風語塞,“這裏不是随便可以進的。”

默霜憋着嘴,“好,我這就走。”

說着,默霜整理好了剩餘的盤子走出去,段憑風望着默霜的背影,眼神冷冷掃到囚犯身上。

“放心,我們沒有說出什麽不該說的。”

“最好。”段憑風跟着默霜的後面也出去,出門是步伐一頓,“再過幾日你們便可以自由了。”

那些面色土黃的犯人擡眼看着段憑風,心情難以形容的複雜。這個他們曾誓死追随的男子如今看起來分外落寞,從前的霸氣已然所剩無幾。現在的段憑風像是在懸崖邊上,只為奮力一搏。

“他們說我做的菜不好吃。”

“我看你以前吃得也很香。”

“你啞巴了,為什麽不說話?”默霜沒聽到段憑風接話,停下轉身,雖然極力克制,但還是可以看出在做飯這件事上耿耿于懷的心情。

段憑風跟在默霜身後,也随着她站定,“我發現你膽子越發大了,和我講話很利索。”

默霜冷哼一聲。

相處的越久,段憑風發覺之前劍舞脫俗的她只是表象。她事實上并非如外表溫婉,性子很倔,心思也很多。

“你若是嫌在這裏受氣……”

“你放我走?”

段憑風失笑,随即道:“我不會反悔自己的決定。”

“那你想說什麽?”

“再等幾天我就會啓程去帝都,你也可以不用悶在這裏了。”

段憑風要與死士前往帝都了?默霜心中竊喜,到了帝都一切都有辦法解決了。只是,他這麽快便又要行動了?

默霜假裝不是很欣喜,興致寥寥道:“我還以為可以離開你。”

段憑風本來好好的心情,聽到這話後臉色驟變,“我看你是想和刑室裏的人呆一輩子。”

知道段憑風心情反複是習慣了,默霜也不放在心上,“随意。”

兩人略帶火藥味的對話被幾個黑衣死士收入耳中,當下放下心來,竊竊私語,“看來這女人也不是很得主子歡心嘛。”

議論的幾人沒想到身後有人匆匆趕來,慌張得六神無主,人未到,聲音已經傳遍整座山洞,餘音在深長的隧道裏回轉,“昊池被銀翼衛活捉了!”

銀翼衛?昊池?

段憑風不再和默霜費唇舌,流星大步往議事的地方而去,路過拐角處望到幾個好事的偷聽者,命令道:“還不去集合!”

“是。”

昊池是黑衣死士裏最出色的,段憑風想派出一人混入銀翼衛中可以取得消息。然而銀翼衛不是進去就能知道情報的,昊池好不容易見到了浮沉,探到一些消息後傳書回來,說是可以功成身退了。卻不想功敗垂成,暴露了,成了一個重要的人質。

“此次去帝都,我們需要分開行動。”段憑風思索片刻,“一隊人馬按原計劃行動,一對人馬去救昊池。”

“那,是否叫上素芳?”

素芳是昊池的未婚妻。六年前死士分散後昊池與這個女子相戀,只是兩人始終沒有談婚嫁的問題,似乎都不着急。素芳一直默默守在昊池身邊,話很少卻很懂事。昊池回歸死士組織沒有別的要求,只是要帶着素芳一起來,段憑風也是答應了。

段憑風嘆了口氣,“這事她早晚知道,若是她想去便帶上她。”

“是。”

浮沉,是我小看你了。段憑風手緩緩握成一個拳,前行的道路上有太多阻礙。默霜藏身于一旁,原來是浮沉的事讓段憑風受到威脅了。

想到曾經的一次交手,默霜沒覺得那是個很恐怖的人。

“主子,你要帶上秦默霜嗎?”

段憑風挑眉望向出口問這個問題的人,“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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