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病愈持家 (26)

,裴征也不會給他面子。

小洛如果是個女孩,他還能讓裴征休了再娶,小洛是男孩子,休妻的事兒就不成立了。

心下有了計較,閉上嘴不說話了,不過目光怨毒的盯着沈芸諾,恨不得吃了她,沈芸諾冷眼直視回去,“四弟,送爹娘回去吧,家裏安靜慣了,不喜歡鬧哄哄的。”

當下,是要攆人了。

裴老頭立即黑了臉,“老四,你敢。”

裴俊為難,畢竟是他爹,傳出去,對大家都不好聽,可看沈芸諾神色是不會留裴老頭和宋氏吃飯的,斟酌道,“爹,您和娘沒什麽事兒的話可以去田裏轉轉,秧苗長得好不好,您種多年莊稼了也看得出來。”拉着裴老頭,以免他沖上去打沈芸諾,他可以斷定,裴老頭真要是對沈芸諾動手了,明天,裴老頭就不用下床了,沈聰不會縱容他,而且,以沈聰現在的勢力,不自己動手也有人幫他。

說完這句,沈芸諾的視線又落在宋氏臉上,宋氏身子一顫,莫名的心虛氣短,臉上帶着巴結讨好的笑,“老三媳婦啊,我和你爹過來坐坐,待會就走,也是小栓見他爹走了,哭鬧不停,這不沒辦法才過來的嗎?”

宋氏逞強慣了,可終究是欺軟怕硬的主兒,之前沈聰不在這邊她心裏就多少怕,何況如今沈聰離得近了,說着,把小栓往裴萬的方向推了推,“你大嫂讓我早些時候過去看小山小金來着,小栓跟着你,我也回了。”

完了,看向憤憤不平的裴老頭,勸道,“老頭子,咱也回了,在這邊……”

“我就不走,我不信誰敢把我拎出去。”他腦子已經轉過來了,他不說過來蹭飯,裏正來了他也是來自己兒子家,誰能說他不成,覺得自己想法對了,得意地瞥了沈芸諾一眼。

沈芸諾擡頭看了看日頭,“成吧,你在院子裏站着,讓小洛爹回來抱你出去。”

裴老頭神色一僵,怒不可止的瞪着沈芸諾,他就不信裴征敢。

宋氏和裴秀站在一側,猶豫着走還是不走。

周菊回來見幾人站在院子裏,心裏覺得奇怪,待裴征回來,二話不說的拉着裴老頭和宋氏出門,她才回過神,扭頭看着一臉平靜的沈芸諾,“爹和娘是想賴着不走?”

沈芸諾把餃子全部放在蒸籠裏,院子裏,裴老頭鬧得厲害,他力氣哪兒抵得過裴老頭,而且,裴萬看裴征面色不喜,也跟着幫忙,宋氏和裴娟自己走了,實在是,裴征臉色太過可怕。

裴老頭站在院子外,沖着裏邊破口大罵,裴征冷冷看着他,“爹,以後別來了,分了家,各過各的,您不管我死活,您死的那日我還是會過去看您的。”

話完,不顧裴老頭呆滞的神色,啪的聲關上了門。

邱豔一直盯着沈芸諾,看她臉上沒有恐懼和害怕才松了口氣,那日沈老頭來,她一臉緊張不安,如今這回,臉上倒是鎮定,道,“小洛爹是個硬氣的,不過看你公公,怕要去村子裏鬧。”

沈芸諾面色沉着,“不怕,他鬧才好了。”說完,擦了擦手走了出去,看裴征臉色陰沉,小栓躲在裴萬身後,害怕得很,沈芸諾道,“你去村裏叫他們過來了,大家說會話,我們也開始做飯了。”

看她臉上挂着清淡的笑,裴征情緒緩和下來,“我回來去村子裏說過了,估計不一會兒就來了,竈房忙得開不?”對裴老頭,他是存着怨氣的!怎麽對他都成,不該那般對沈芸諾,上前,擔憂道,“害怕不?”

沈芸諾笑着搖頭,“不怕,我和爹蹭了幾句嘴。”

“嗯,以後你別理他,我來處理。”裴老頭氣急了要打人,沈芸諾肯定打不過,聽着不搭理就好。

裴萬和裴俊在邊上将二人的話聽在耳裏,裴俊心裏難受,裴老頭自己折騰成這樣還不知悔改,寒了他們得心真的好嗎,又看裴萬若有所思,裴俊開口問道,“怎麽了。”

“就是覺得,如果一開始爹罵我的時候,我就像三弟護着三弟妹般反駁回去,他是不是就不敢開口罵我了。”家裏整日鬧哄哄的,他也不喜歡回去,想着,嘆了口氣,“算了,不想了,咱進屋坐着說會話吧。”抱起躲在他身後的小栓,威脅道,“看見沒,之後你要是像爺那般不懂事不講理,爹也把你丢出去,等你有了兒子,你來了他們就一起把你丢出去。”

裴俊聽得失笑,想着剛才的情景,可不就是三人都存了把裴老頭攆出去的心思?

沈芸諾繼續回竈房忙活,周菊感慨道,“今日的事情換成俊哥,他肯定是不敢的。”

裴俊小時候整日跟在裴勇身後,遇着事情也是裴勇在前邊擔待着,他只幹事就成了,其他不用理會,如今比較起裴征,卻是少了份狠勁,不過,人人都有自己的性子,說起她,她也沒有沈芸諾的從容和淡然。

邱豔安慰她,“你公公不會那般對你們,也不用擔心面臨相同的境地。”

不一會兒,外邊就有人來了,裴老頭站在門口,大罵不停,大生摸着腦袋,一臉尴尬,進了門,還和裴征說,“叔怎麽不回去,站在門口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怎麽他了呢。”

裴征拍拍他的肩膀,“算了,由着他,只要不罵小洛娘就成。”

裴老頭罵完裴萬又罵裴俊,連着周菊都是不會下蛋的雞了,周菊聽得紅了眼眶,忽然,裴老頭又開始罵裴征,語氣難聽,沈芸諾提着早上洗了碗和鍋的水,到院子裏又夾了幾坨鴨屎進去,打開門,啪的聲潑了出去,潑的裴老頭滿臉是水,久久沒回過神,看清是沈芸諾,動了動唇,沒來得及說話被沈芸諾打斷道。

“一早上叽叽喳喳,不讓人安生,餓了就喝水,別吵了。”話完,咚的聲關上門,裴征聽着動靜出門,見她怒氣沖沖,無奈道,“何須和那種人計較氣壞了身子,他罵就是了,無非耳朵邊吵了點。”心裏知曉沈芸諾是護着她,一直以來,她都善良護短的很,上前接過她手裏的桶,“別氣了,我不礙事的。”

看得周菊愈發紅了眼眶,哽咽道,“三哥三嫂關系好,爹罵我,俊哥也沒幫忙。”

邱豔無奈,想着沈芸諾從小唯唯諾諾怕事,真遇着事兒了,總是擋在人前邊,沈聰常說,如果沈芸諾不曾那般懂事,他心裏的愧疚也不會那麽多,沈芸諾經歷過的是旁人無所想象的哀傷,“我看裴四是個好的,小洛爹娘本就和他們關系不好,撕破臉也沒什麽,而且,你三嫂也是忍他多時了。”

院子裏,沈芸諾打水洗了手,“無事,我就是嫌太吵了,心裏悶得緊,你聽不是安靜下來了?”語聲一落,外邊裴老頭聲音更大了,不過不敢罵裴征了,而是裴萬和裴俊,兩人對視一眼,無奈笑了笑。

大生聽得直搖頭,“叔在咱村子裏也是頭一份了。”村子裏來事的都是婦人,裴老頭這般不要臉的,估計無人能及了。

日頭漸漸升高,裴老頭罵得口幹舌燥,許大許二遠遠的聽着罵聲,面色僵硬,尤其許大,他身後還跟着吳桃兒,見裴老頭,許大臉上一陣窘迫,他和許二出門,吳桃兒說什麽都要跟着,村子裏,大家幫忙辦事請客吃飯沒有媳婦跟着的道理,他說了兩句,吳桃兒也不停,出了村子,就看她跟上來了。

聽裴老頭嘴裏髒話不斷,兩人尴尬的笑了笑,吳桃兒斜了裴老頭一眼,裴征在裴老頭嘴裏倒成下三濫了,嗤鼻道,“叔,您喜歡罵人就去村子裏,守着阿征兄弟的門口,虧得咱眼神好認出是您,不知曉的還以為是條看門的狗呢。”

她話說得不留情面,許大瞪她一眼,吳桃兒悻悻然撇撇嘴,村子裏的老婦人最是喜歡跑到人家門口罵,不想裴老頭也喜歡這樣子,忍不住,吳桃兒多看了兩眼,見裴老頭發絲上黏了東西,臭哄哄的,嫌棄的扇了扇風,扭着腰肢進了院門。

見着三人,裴征眼神沉了沉,許大不好意思,“鈎子娘擔心我舊疾發作,說什麽都要跟着,給裴三兄弟添麻煩了。”他本是想直接不來了,又想着要當年謝謝沈聰,順便請沈聰過去做客的事兒。

吳桃兒低眉順耳,外人在,眼神收斂了許多,見竈房有人,中規中矩道,“鈎子爹,你們聊着,我去竈房幫阿征媳婦弄飯菜。”竈房三個人差不多了,不需要忙的,吳桃兒站在邊上,話裏話外皆打探裴老頭來的事兒,沈芸諾态度不冷不熱,邱豔也沒什麽話,周菊聽裴老頭罵她也提不起精神,沒人搭理她,吳桃兒讨了沒趣,看旁邊水壺,計上心來,“你們忙着,我去屋裏看看他們需要喝水不……”

提着水壺,志得意滿的進了堂屋。

☆、66|06-05-17

邱豔不喜地蹙了蹙眉,吳桃兒從小耳濡目染,和她娘一樣不是個安分的主兒,詫異地望着沈芸諾,想着怎麽和那種人有了交集,吳家在杏山村甚少有人和他們打交道,為了名聲不說,再者,不敢惹上一身腥。

沈芸諾好看的眸子不動聲色的盯着堂屋方向,見沒人出來,小聲将吳桃兒夫家的情形說了,邱豔愈發看不上吳桃兒,村子裏請客哪有家裏媳婦跟來的?動了動唇,忍不住提醒沈芸諾兩句,“她娘嘴皮子厲害,喜歡在杏樹下和一群老爺們說話,以後你別和她走近了。”又想起去年,沈芸諾回家看她的情形,可不就是吳桃兒從中作怪,打定主意不讓沈芸諾和那種人往來。

周菊低垂着頭,眼眶紅紅的,這會兒也不說話了,聽邱豔說完吳桃兒娘家的事兒,面露微詫,“她嫁來興水村好些年了,性子一直是個好的,許大身子骨不好也是她伺候的,田地裏的活她也做,說起許家,都說許大有福氣,娶了這樣子的媳婦進門了,聽沈嫂子說,和傳聞裏的倒是相去甚遠了。”

周菊不怎麽了解吳桃兒,不過河邊洗衣服大家喜歡閑話家常,說起吳桃兒,豎大拇指的不少,不像邱豔說的那般。

聞言,邱豔一怔,眼神在周菊臉上轉了轉,抿了抿唇,忽而笑道,“也是我聽來的,你聽着就是了,人怎麽樣,我也不好說。”周菊畢竟不是沈芸諾,邱豔只當閑聊說兩句,對沈芸諾,裏裏外外的意思她都會說得透透的。

周菊點頭,又想起裴老頭罵自己的話,心裏萬般不是滋味,她也想要一個孩子,哪怕像小栓那般不懂事她也會好好教她,然而,她和裴俊努力過了,懷不上,再聽裴老頭罵,她心裏害怕起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她肚子一直沒有動靜,裴老頭和宋氏又不喜歡自己,裴俊會不會休了她?

一旦有了這個心思,想得就更多了,裴老頭罵沈芸諾裴征會出聲維護,而裴俊對裴老頭罵她卻置若罔聞,是不是,他覺得裴老頭罵得對,自己進門肚子沒有動靜對不起她,裴老頭罵她是應該的。

如此想着,眼眶更紅了,淚簌簌的往下掉。

邱豔回過神,看她又開始哭起來,疑惑地看了眼沈芸諾,沈芸諾輕輕要透氣,上前,偷偷拍了拍她肩膀,“四弟妹也別哭,爹和娘說話自來只圖自己痛快何時管過別人,孩子的事兒不急,你和四弟年紀還小,将來會有孩子的。”

她說的實話,不想周菊哭的更厲害了,一邊抹着淚,一邊搖着腦袋,“我看俊哥心裏也厭煩我了,我沒有三嫂的福氣,生了兒子,我連女兒都生不出來……”

沈芸諾嘆了口氣,緩緩道,“你和四弟現在挺好的,如今手裏有了錢,平日你別太累了,總會懷上的,你羨慕我,如果有選擇,我寧肯……”話到了嘴邊她又停下了,不想邱豔察覺到她恢複記憶的事兒,有的選擇,她不會和裴征早早的生了孩子,那會她不懂事,懷着身子心情愈發陰晴不定,小洛跟着她,整日悶在家裏,別家的孩子會哭會鬧,小洛就安安靜靜的看着她,餓了,嘤嘤兩聲,裴征服徭役去了,家裏落在她肩上的活多了,小洛才漸漸開始說話。

有時候,小洛身上流露出來的膽怯,或許就是受她的影響吧。

周菊愣愣的望着她,想到沈芸諾可能沒說完的話,她心知肚明,擡起頭,将失落的情緒收斂了去,“三嫂別多心,其實我也看得明白,早兩年如果和俊哥有了孩子,他跟着我們也是吃苦的,來到這世上便要遭罪,何苦呢?”低頭,輕輕撫摸上自己的肚子,吸了吸鼻子,打起精神道,“我把碗筷數出來,等幾位堂哥來了,就差不多可以開飯了。”

見她想明白了,沈芸諾便不再多說,繼續手裏的事兒。

只不過,沒想着裴勇和韓梅會上門,一些日子不見,裴勇身子又瘦弱了幾分,不過臉上神采奕奕的,看得出來,該是在鎮上掙了錢,他牽着小山,韓梅手裏牽着小金,裴征不喜韓梅,可見了裴勇不好當着面說什麽,裴勇和裴老頭不同,至少,是幫襯過他的,裴勇進了屋,說明了來意,“我剛從鎮上回來,待會就走了,聽說二弟想要去鎮上做工,正好,鎮上有家鋪子想要拆了重新起過,我就是來問問二弟去不。”

掌櫃的意思,鋪子多年了,翻新屋頂也花錢不如拆了重新起,是賣糧食的鋪子,他之前幫忙搬送過貨物,和掌櫃的有些交情,恰好,幹活的那幫人有三人家裏出了事兒走不開,他這才有了機會,今日回家也是看看韓梅和幾個孩子,馬上就要走了,聽宋氏說起,他才想着過來問問。

裴萬喜不自勝,有了活計,他當然樂意,得知下午就要去,立即點了點頭,“好,下午我和你大哥一起走,大哥快坐下,等堂哥他們來我們就準備吃飯了,吃了咱就走。”

裴勇站着沒動,“不用了,我和小木娘回去吃,來和你說也是順便去田裏轉轉,來的路上遇着爹了,和他說了,你田裏的秧苗顏色發黃,怕是要去看看,別不放在心上。”路上遇着裴老頭,他臉色極為難看,暗示不想跟着裴萬過了,想和他一起,裴勇哪敢答應,不僅僅是被裴老頭寒了心,更是因着裴萬贊了勁兒的努力幹活甚至休了劉花兒,無非希望家裏安生些,他經歷過被人遺棄,不想裴老頭用同樣法子的傷裴萬,人心都是肉做的,當下的裴萬,看上去精神,心裏或許比誰都懦弱,連他都曾因為裴老頭和宋氏而打不起精神,何況是裴萬。

他只和裴老頭說了田裏得事兒,不過看裴老頭不放在心上,他才想着再和裴萬說聲。

“我也沒去看過,待會咱回去我和爹說聲,讓他去田裏轉轉。”裴老頭再生他的氣,總不至于和莊稼過不去,想着,又讓裴勇坐,還讓裴征說句話,裴征彎腰,摸了摸小山,不由得想起小木來,他真心有些心疼小木,連着看小山小金,目光也溫和下來,“大哥,坐下一起吃飯吧,我去竈房和小洛娘說說就是了。”

而且,他還想說說小木的事兒,當着韓梅他不好開口,和裴勇,他該說的還是要說,進屋,和沈芸諾說了裴勇和韓梅留下吃飯的事兒,問沈芸諾,“做着有沒有多的,不然,再煮些米飯好了。”

裴萬開口說了,他總不好開口攆人。

沈芸諾面色為難,仔細算了算,如此一來,晚上他們吃的估計就沒了,點頭道,“夠的,對了,你不是說要給奶送碗肉過去嗎?準備好了,你先送過去,順便再叫堂哥他們,回來咱就吃飯了。”

說着話,吳桃兒走了進來,別了下耳後的頭發,沖裴征道,“阿征兄弟,你真是菩薩心腸,你大哥家可是四個人,什麽話不能下午的時候說,這會趕着來分明是蹭飯的,你大嫂可不是個簡單人物,莫要被騙了。”眼帶憤恨,反而像韓梅裴勇吃了他家的糧食似的,裴征冷着臉,一把奪過她手裏的水壺,冷冷道,“怎麽說也是我大哥大嫂,不是不相幹的外人。”最後幾個字咬得重,饒是周菊也反應過來,裴征口中得外人不是別人正是吳桃兒,想想也是,他們請許大是記着他的人情,和吳桃兒沒多大的幹系,不由得多看了吳桃兒兩眼。

吳桃兒癟嘴,不服氣道,“你以為我是為着誰?家裏的糧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他們家人多,一開口就是好幾張嘴,你在地裏辛辛苦苦的刨食結果進了他們得肚子,你說說,能不氣嗎?”

韓梅牽着小山站在門口,聽着這話臉色煞白,沈芸諾也不喜吳桃兒來,她倒是把自己該操心的都操心去了。

裴征握緊了拳頭,倏然又釋然了,比起吳桃兒,愈發想起沈芸諾的好來,“小洛娘不曾介意,不牢許大嫂費心思了。”擱下水壺,讓沈芸諾把給裴家老太太送去的吃食弄好放在籃子裏,提着籃子出去了,見韓梅站在門口,低低叫了聲大嫂,問院子裏的大丫和他一塊不,大丫小心翼翼的壘着土,直起身子,“姑父背我嗎?”

裴征笑道,“背。”說着,蹲下身子,等大丫跑過來趴在他的背上,反手拖着她,往遠門外走去,站在吳桃兒的角度,能看見裴征欺負的胸腔迸發出堅實的笑意,厚實的手掌輕輕在背後搭在一起,她想着,如果她是大丫,身子在稍微往下挪些,會有多*,想着,眼神不由得迷離起來,推開門口的韓梅,沖了出去,眼帶不舍的送裴征出了門。

邱豔緊緊蹙着眉頭,心下不喜,看沈芸諾低頭炒菜,絲毫不理會外邊,又有周菊和韓梅在,她也不好開口說什麽,心想,私底下可要好好提醒沈芸諾,吳桃兒的模樣,只怕是看上裴征了,也是,裴征五官本就俊郎,臉上雖然黑了,可愈發襯得堅硬冷峻,一雙眼炯炯有神,難怪入了吳桃兒的眼,不過吳桃兒本就是個眼皮子淺的,被外邊迷惑實屬正常,看許大一張臉就能猜到了。

韓梅進了屋子,讓小山叫人,小山一一叫了,沈芸諾側身哄了句,“乖。”

韓梅便順着沈芸諾的話道,“小木和我說了小洛舅舅和三弟背着他上學下學的事兒了,真是謝謝了,家裏忙,我有心送他也沒有時間,你大哥把鎮上的事情忙完,大家來家裏坐坐。”

這番話她是誠心的,那些日子下雨不是有沈聰和裴征,小木腳不知道傷成什麽樣子,虧得小木不和她說,還是小山察覺到小木鞋裏邊有血,她才知道了。

沈芸諾臉上的神情淡淡的,韓梅連孩子都顧不得也要去外邊幹活,日子也不寬裕,她不想欠了韓梅人情,拒絕道,“不用了,小洛爹和我說了,他也是看小木一個人心疼得很,為人父母的,誰會願意孩子吃這樣的苦?”她知道韓梅得心思,這番話如果換做邱豔和周菊,她一定會說裴征左右要接小洛是順便的,不礙事。而對韓梅,還是把話說清楚比較好。

聞言,韓梅臉上的笑意僵住,小山和小金活潑不少,沈芸諾家裏的吃食多,剛才桌子上還有瓜子,不過他們不敢伸手要,心裏卻是明白要巴結沈芸諾的,“三嬸,我大哥回來教我們念詩了,如今,我們都會背詩了呢。”

聽着這話,韓梅臉上才有了暖意,順勢接過了話題,“是啊,快給三嬸背來聽聽。”三個兒子是她的希望,她一定要供養他們出人頭地。

沈芸諾聽着,面色也軟和下來,“真聰明,以後跟着大哥好好學,将來你們也會有出息的。”裴年識字也是自己慢慢學的,可是,在村子裏,說起裴年大家都是稱贊的,裴勇和韓梅沒有錢送小山小金去學堂,兩人跟着小木好好學,将來也會有出息。

小山小金重重的點頭,“大哥也這樣說的,三嬸,堂弟會不會念詩?”

“堂弟會,不過堂弟是夫子教的,小山小金不要夫子教就學會了,真厲害。”對小孩子,沈芸諾多少知道他們的心思,不會貶低小洛,也不會貶低小山小金,各有各得性子,各有各的人生。

兩人笑呵呵的,小山想着什麽道,“大哥說堂弟也很厲害的,夫子很喜歡堂弟,堂弟背詩很快的。”小木會和他們說在學堂的事兒,笑小洛在學堂很乖的。

沈芸諾一怔,不想兩個孩子也是會說話的,笑了起來,瞥了眼韓梅,有時候真的奇怪她是怎麽把孩子教的這麽好的。

韓梅回以一個笑,看周菊坐在旁邊情緒不對,想起裴老頭和裴勇說的那些話,心下晦暗不明,裴老頭不僅僅想要跟着他們,還想要裴勇做主把周菊休回家,裴俊會做豆腐,争着嫁進裴家的人多的是。

說到底,還是裴老頭看周菊和沈芸諾關系好,火氣移到周菊身上,嘆了口氣,眼神盯着小山小金,兩個人都是她的心頭寶,她舍不得送人。

☆、67|06-05-17

裴老頭的心思,要麽休了周菊,要麽讓裴勇過繼一個孩子給裴俊,不管哪種,她都不會答應,分了家,裴俊和周菊的事兒不該他們過問,她和裴勇缺錢他們會自己掙,如今小木去了學堂,許多心思都不敢亂想了,尤其,不敢連累了小木。

周菊擡眸,通紅的眼眶盯着韓梅,“大嫂有事?”

遲疑片刻,韓梅點了點頭,蹲下身,緩緩說了心裏的想法,見她神色一動,按住她的肩頭,寬慰道,“我沒別的心思,也是突然想起來了,我堂伯雖然不擅長,可也有些經驗,你要是願意,讓她幫你瞅瞅。”

周菊死死的盯着韓梅,韓梅什麽性子她多少了解,滿心都是算計,趁着吃飯的時候來,多少有蹭飯的打算,韓梅主動讓她去看大夫,是不是裴老頭和他們說了什麽?裴老頭打算讓裴俊休了她?面色略微驚恐,雙手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知道她想多了,韓梅心思一轉,如實和周菊說了裴老頭的想法,就是旁邊的沈芸諾和邱豔也望了過來,裴老頭厚顏無恥,分了家,恨不得幾個兒子家裏都不安生是不是?

“四弟妹別多想,小木爹不會答應的,我也不會答應,你和四弟年紀小,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你二嫂也是進門許久才有了小栓的。”劉花兒剛進裴家,懂得巴結人,宋氏喜歡了她一陣子,不過之後才沒了好臉色,沈芸諾和周菊進門,宋氏對劉花兒态度好了不少,她知曉,宋氏更看不上沈芸諾和周菊。

沈芸諾性子膽小怕事,宋氏說話嗓門大,聲音大了裴征會和宋氏生氣,至于周菊,不似沈芸諾膽小,也是個不喜歡說話的,做事喜歡獨來獨往,宋氏看不上眼,相較而言,才對劉花兒好了臉色。

沈芸諾心下計較就明白韓梅話裏的意思,幫周菊或許是真心,更多的是怕她三個兒子保不住,看了眼院子裏發怔的吳桃兒,壓低了聲音道,“四弟妹,大嫂說的是個法子,讓大夫把把脈,生冷得東西不能吃,調養段時間得身子就好了。”話完,看韓梅若有所思,頓道,“還是找個時間去鎮上看看吧,鎮上有三家醫館,大夫也多。”

周菊和裴俊手裏有錢的,看大夫的話不會舍不得,去上水村,她擔心韓梅從中做什麽手腳,為了錢,韓梅做得出這些事情來,而且,她說得實話,鎮上的大夫肯定要比韓仁義的醫術好,這點毋庸置疑。

韓梅面色一僵,細細瞄了沈芸諾眼,她不信沈芸諾一眼就看出她心裏的想法來,周菊手裏有錢,如果她讓韓仁義提高抓藥的錢,韓仁義肯定會幫她的,如此一來,又有了進項,眼下,沈芸諾如此說,她倒是不好開口了,拉着周菊去上水村,周菊心裏肯定懷疑她別有用心,思忖過來,附和道,“三弟妹說得對,去鎮上找大夫看看,身子是好的圖個安心,不好及時調養,你們年紀小,這兩年不着急,咱村子裏也有這樣的情形。”

韓梅一番話,沈芸諾認定她之前是有打算的,不過周菊不去上水村看大夫,韓梅便不能如願。

兩人勸着,周菊面色灰白,那種事看大夫,如何抹得開面子,而且被村子裏的人知道了又該有話說了,垂着頭,雙手抓着胸前的衣衫,哽咽道,“我考慮考慮吧,晚上回去和俊哥說說。”

見她心情不太好,沈芸諾轉移了話題,邱豔在旁邊打岔,低頭看着自己肚子,想了想,暫時不說了,而且,懷沒懷上還不一定了,再過些日子才看得出來。

不一會兒,聽着院子裏傳來細聲細柔的的說話聲,邱豔眉頭一皺,站起來,走了出去,看吳桃兒站在門口,和裴征邊說話,邊熱絡的招呼着其他三人,她心下不喜,索性飯菜也做好了,朝外邊道,“大丫姑父,過來幫着端菜,準備吃飯了。”

裴征放下大丫,收了她手裏的花兒,“大丫去讓姑姑給你洗手,姑父去竈房端菜。”

兩桌人滿滿當當的,家裏沒有備酒,大家說着今年豐收的事兒,又繞着地裏的莊稼,氣氛熱絡,吳桃兒和沈芸諾她們一桌,眼神不時讓旁邊飯桌上瞄,沈芸諾不在意,替大丫夾菜,大丫吃法斯文,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和她差不多大的小栓則狼吞虎咽吃得滿嘴都是,不由自主,沈芸諾想起了劉花兒。

劉花兒和李林成親後日子過得如何她不清楚,而且劉花兒沒回來看過小栓,小栓也沒提起過他娘,估計是裴萬說了什麽,沈芸諾替他擦了跟前撒出來的菜,小聲道,“慢些,吃完了竈房還有。”

小洛吃快了她也會提醒,怕之後肚子疼。

另一桌的裴萬見着了,啪的聲擱下筷子,大聲道,“小洛,聽你三嬸的話,不聽話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你。”小栓被劉花兒養歪了,這些日子,裴萬沒少收拾他,好在,小栓收斂不少,不敢說髒話了,待人也不似之前張揚,聽了裴萬的話,他速度立即慢了下來,握着筷子,猶豫着不敢夾菜,像極了劉花兒的一雙眼,眼巴巴的望着沈芸諾。

沈芸諾無奈,“吃吧,吃快了肚子疼。”

飯後,許大說了請沈聰和邱豔過兩天去家裏做客的事兒,是他唐突了,沈聰早上出門下午才回來,沒想着還有這件事,今日吳桃兒跟着他,不請邱豔和大丫,情理上說不過去。

邱豔聽沈聰說起過這件事,沒點頭也沒拒絕,“大丫爹傍晚回來我問問他,都是一個村子的,別太破費了。”沈聰估計是不會去的,他不喜歡和村子裏的人走太近了,在他眼裏,寧肯大家是陌生将來撕破臉不用照顧面子,也好過有人情往來的兩家人鬧得面子上抹不開。

周菊幫着沈芸諾洗碗,邱豔和大丫趕着鴨子出門,吳桃兒舍不得走,張了張嘴,可是手被許大抓着,尋不到留下來的借口,而且大生他們又在,吳桃兒是萬萬不敢來事的,眼神落在裴征臉上舍不得移開,走了幾步還不經意的回眸看,只覺得裴征也是舍不得她的,不過礙着人多,說不出口罷了,這麽想着,心裏又歡喜起來,走了幾步,還和許大道,“過兩日我再來和沈嫂子說說,沈聰是大忙人,別忘記了。”

大生和裴家兄弟對視一眼,心裏暗想,吳桃兒人情上倒是個知趣的,可許大卻臉色蒼白,拽着吳桃兒的手恨不得順便掐死她才好,人家不知道其中緣由,他和許二還不清楚?若非看在她多年的照顧又生了鈎子兄妹的份上,他早就休妻了。

裴萬送小栓回家,順便說了田裏秧苗變黃的事兒,“爹,您有氣歸有氣,田裏的事情還得照看着,我和大哥去鎮上,掙了錢回來給您和娘買兩丈布,今年您和娘也做新衣服穿。”

四兄弟成親花了銀子,之後家裏的開銷大,如今人少了,家裏的開銷少了,他要好好攢錢,讓裴老頭和宋氏過好日子,走之前,又警告了秀秀和小栓兩句,家裏家外交代清楚了才轉身出了門,路過村頭,去裴勇院子裏站會兒,韓梅整日忙,院子裏收拾得幹幹淨淨,宋氏幫忙喂着雞,他把對裴老頭說的話又說了一遍,“我不在家,您可別慣着秀秀,過些日子,我再去打聽打聽,是時候把秀秀得親事定下來了,您和爹等着享福就是了。”

宋氏最是喜歡甜言蜜語,這也是當初她勸裴老頭跟着裴萬的原因,聞言,笑着點了點頭,“好,你跟着你大哥好好做,記得給我買稍微亮色點的布。”她的衣服都是暗沉的衣衫,分了家,頭一回穿新衣服,自然要好好炫耀一番,亮色的布做出來的衣衫吸人眼球,遠遠的就看得出來,終于能享福了,她心裏高興得緊。

去了鎮上,裴勇帶裴萬去找掌櫃的,下午就開始做工,一改往日懶散,裴萬努力得很,半天下來,掌櫃的看着也滿意,和裴勇說了兩句鼓勵的話,裴勇笑笑,目光落在裴萬身上,心情複雜得很,搖搖頭,繼續幹活了。

中午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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