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病愈持家 (29)

聲從裏邊打開了,周菊一臉怔怔,猶豫着該說些什麽,金花好似認識她似的,熱情的拉着她進屋,“你就是裴四媳婦吧,我還以為這會兒是誰來了呢,阿諾妹子和沈嫂子不在家?”沈芸諾年紀比她小,李杉臉皮厚叫人小嫂子她卻是叫不出口,便跟着大家喊沈芸諾為阿諾妹子。

周菊搖頭,進了院子,看到處是草屑,面露詫異,往回她也沒怎麽來過沈家院子,看邱豔妝容幹淨,把大丫也收拾得幹幹淨淨,以為她是個愛幹淨的,此時看院子到處是草屑樹葉,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金花沒看出她眼中的疑惑,粗聲粗氣的開口道,“我整天忙着做飯,柴火也是去屋後自己找的,不可開交也沒來得及掃院子,你別見怪,大丫回屋見着屋子亂糟糟的,心裏都不高興我呢。”

周菊木讷的搖頭,進了屋子,看中午吃過得碗筷還擺在桌上,心下了然,邱豔喜歡收拾,不會容忍吃過飯的桌子亂糟糟的,僵硬的開口道,“你一個人做幾個忍的飯不容易,沒來得及是常事。”

金花見有人理解她,轉過身,大聲笑道,“可不就是這樣得道理?我早上要去河邊洗衣服,挑水,之後還要去山裏挖野菜,真以為我閑得很呢,還是你理解我,李杉都說過我好多回了,幸好沈嫂子懷着身孕下去住了,否則住在上邊,見屋裏院子亂成這樣肯定懷疑攆我們出門,他們在外邊幹活不了解咱的難處,還是你會說話。”

金花笑聲大嗓門大,樹下休息的漢子蹙了蹙眉,朝李杉道,“你媳婦又在忽悠裴四媳婦了。”之前沈芸諾和邱豔幫大家做飯,院子裏屋裏弄得井井有條,可沒像金花那般亂糟糟的,李杉不過說了一句,兩口子差點打起來,和金花比,邱豔喝沈芸諾可謂再賢惠不過的人了。

李杉瞪她一眼,“我媳婦幹活累得很,過完這些日子再說吧,你要是不滿意,你和她說去,別想我還傻傻的上前挨一巴掌。”金花下手重,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火辣辣的疼。

漢子立即不說話了,心想憑着金花的性子,對李杉尚且不留情,換成他,結果可想而知。

周菊和金花說了幾句話就想回去了,金花卻拉着她不肯,一會兒說家裏的事兒,一會兒說田地的事兒,想哪兒說哪兒,聽得周菊頭疼,她想,早知是這樣寧肯安安靜靜的在下邊坐會,倒是沒想着邱豔懷孕了,低下頭,失落的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沈芸諾是擔心她傷心才不開口說的吧,邱豔都生第二個了,她一個都懷不上,想着,眼眶又濕了。

金花說得正在行頭上,沒聽周菊說話,轉過頭,見她哭了起來,扔了手裏的碗,大喊道,“也就你是菩薩心腸,聽着這種都能落淚,我以為阿諾妹子心腸軟,一比較,你才是心腸軟的,我在李家遭了這麽多罪,李杉也不幫我,沒想着你一個外人能體諒我的難處,妹子,你別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金花在李家和李杉娘不對付,兩人沒少吵架,早些年,兩人還會動手,金花不怕事兒,挨了打就打回去,氣得李杉娘病了好些日子,幾次,李杉娘都沒占着便宜,也不動手了,坐在屋裏罵,罵她不會生孩子,明明她受了委屈,村子裏一幫長舌婦卻說起她的不是,那時候,她和人打過不少架,如今能搬過來,之後耳根子清淨了,也好。

周菊是哭自己懷不上孩子,不想金花會錯了她的意思,掖了掖眼角,不自然道,“我沒事兒了,你剛說到哪兒了?”

“我婆婆罵我生不出孩子,知道我怎麽說的嗎?”想起和李杉娘吵架的那些日子,金花來了興致,順手抽根凳子坐下,拍拍身側的位子,讓周菊也坐,周菊神色一僵,終究順着坐下。

“我就說你兒子回來倒頭就睡,他不努力我哪兒來的孩子,要想抱孫子,就給你兒子買鹿鞭回來炖湯,鹿鞭你知道是什麽嗎?”她性子大大咧咧,李杉他們說事也不避諱她,見周菊搖頭,金花眉飛色舞道,“鹿鞭啊,就是讓男子在床上更有力氣的玩意,鎮上好多上了年紀的老爺們納小妾都是靠着那玩意,不過貴得很,咱莊戶人家哪買得起那種玩意,我婆婆就和你一個表情,明明什麽不懂,還大搖大擺的出門找大夫買藥,人大夫以為買給我公公喝的,在村子裏沒少鬧笑話呢。”

“我不會生孩子怎麽了,沒有孩子咱也好好的過,我就不信李杉還能休了我重新娶只老母豬回來。”她說話口無遮攔,周菊刷的下紅了臉,想着,同樣懷不上孩子,為什麽金花就如此硬氣呢?

從沈家院子出來,她還愁苦着臉想不明白,去上水村的路上也心不在焉,沈芸諾問她,她一個勁兒搖頭,眼看着快到了,才突然出聲問沈芸諾,“三嫂,如果我生不出孩子,俊哥休了我,你說我怎麽辦?”

“四弟不是那樣子得人,你別想多了,要孩子的法子多得是,你和四弟掙了錢,即使沒有兒子,以後也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的。”沈芸諾想提議周菊買一個孩子,想想,人家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孩子,怕舍不得,即使買,也多是女兒,看周菊心中在意,她怕是想要個兒子的,搖了搖頭,依着周菊魔怔的念頭,哪怕真有了孩子,是個女兒她估計也是不喜的。

韓仁義出門了,兩人在院子裏坐了會兒,周菊局促不安的攪着衣角,沈芸諾抱着大丫坐在自己腿上,安慰周菊兩句,周菊心思轉動兩下,擡起頭,祈求的看着沈芸諾,“三嫂,你一定要幫幫我,待會大夫回來了,一定要讓他幫着守住秘密,誰都不能說。”她話說得急了,臉上也帶着幾分急色。

沈芸諾嘆了口氣,抓着她得手,“別怕,韓大夫不是多嘴的性子,不會亂說的。”韓梅或許會向韓仁義打聽,然而在村子裏這麽久,沒人說過韓仁義到處碎嘴得事兒,周菊也是害怕了。

大概三刻鐘,韓仁義從外邊回來,周菊雙腿微微顫動,沈芸諾拍拍她,站起身來,“韓大夫回來了?”沈芸諾想着韓梅當日提議周菊來,怕是和韓仁義偷偷說過了,眼神看着周菊,“四弟妹,讓韓大夫給你看看吧。”

韓仁義看了眼沈芸諾,目光又落在周菊身上,家裏人都出去了,他打水洗了手,在平時把脈的椅子上坐下,手撐着桌子,平靜道,“過來我看看吧。”韓梅和他說過周菊的情況,他不太擅長,不過大致還是多少懂些,見周菊白着臉,神色很是緊張,出聲寬慰道,“不用緊張,放輕松,只當平日的感冒着涼。”

周菊深吸口氣,手搭在桌上,大氣也不敢出。

韓仁義把自己的手搭上去,許久才緩緩抽回手,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麽,沈芸諾出聲訊問道,“四弟妹的身子是不是沒有大礙?”

韓仁義一怔,看了沈芸諾一眼,笑道,“身子骨确實是好的,平日忌着別碰生冷的吃食,多用熱水泡泡腳就是了。”說到這,頓了頓,周菊剛落到實處的心又提了起來,“是不是還有什麽?”

知道她誤會了,韓仁義嘴角淡淡的扯出弧度,“沒事兒,心情別太緊張了,緣分來了,孩子自然會有的。”周菊的身子,吃不吃藥沒多大關系,想着韓梅和他說的,韓仁義心下搖頭,裴家裴二出了事兒,家裏正是用錢的時候,哪怕分了家,兄弟間該幫襯的不能少了,他怎麽好意思昧着良心收周菊的銀子。

最後只收了把脈的錢,看着沈芸諾婀娜多姿的背影,他琢磨着剛才如果他開了藥方,沈芸諾怕不會讓周菊在他這邊抓藥,外邊人都說裴三媳婦人長得好看,性子軟,和沈芸諾打過幾次交道,他不覺得沈芸諾是好說話的,心思只怕在韓梅之上。站起身,轉頭挨個挨個看抽屜裏的藥,明日又該去山裏挖草藥了。

小洛見沈芸諾和大丫來接他,喜不自勝,遠遠的沖了出來撲在沈芸諾懷裏,“娘,你來接我啊?”周菊在旁邊羨慕,她要是有個小洛這般乖巧懂事的兒子就好了,看向緩緩走來的小木,周菊神色愈發黯然,裴家幾個兄弟都有兒子,就裴俊沒有。

小木注意到周菊神色,以為她不喜自己,正了正神色,規矩的叫道,“三嬸,四嬸。”

周菊臉上勉強的笑了下,“小木也出來了,走,四嬸給你買糖吃。”身子骨沒有問題,懷孕是早晚的事兒,心下石頭落了地,怎麽也該高興高興才是,轉過彎,周菊已經斂了心中愁苦,伸出牽起小木,“走,四嬸買糖,一人三個。”

一文錢三個,她拿了三文錢出來,來看大夫,想着要吃藥,身上帶的錢多,小木拿着拘謹的道了謝,把三個放在兜裏,小洛和大丫當即吃了個進嘴裏,小洛仰起頭,把剩下的兩個給沈芸諾,“娘吃,四嬸吃。”

周菊心中一軟,揉揉小洛的臉,害得小洛嘴裏的糖差點滾了出來,幸虧他反應快擡手捂住了嘴,不滿的撇撇嘴,躲到沈芸諾另一側,牽着大丫,戒備的看着周菊。

沈芸諾失笑,晃了晃手裏的兩個糖,“我一個四嬸一個,小洛就沒有了,不哭鼻子?”一人三個,大丫手裏還有兩個,她和周菊分了,小洛鐵定舍不得。

果然,話剛說完,小洛就擰起了眉,緊緊盯着沈芸諾的手,牽着大丫的手擡了擡,像是要伸手把糖拿回去似的,沈芸諾逗他,把手裏的糖給了周菊,見他小臉垮了下來,要咬着唇,低頭不說話。

周菊覺得好玩,借勢剝開,小洛擡起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像是說服自己似的小聲道,“吃了又買。”裴征每天接小洛下學,擔心他路上餓了,會問他吃東西不,沈芸諾說糖吃多了,牙齒就不能像爹爹那般白了,他都是搖頭的,如果他想要吃糖了,爹爹一定會給他買的,想清楚了,小洛一臉明媚的擡起來臉,晶亮的眸子星光熠熠,“四嬸吃,吃了讓爹爹買。”

周菊笑出聲,上前一把抱起他,“小洛怎麽這麽乖巧懂事呢?”

一路上說說笑笑,沈芸諾看小木不怎麽開口說話,問起小木在學堂的事兒,他記性好,總能記得很清楚,沈芸諾聽着卻覺得鼻子發酸,小洛周菊牽着,她伸手牽起小木,“小孩子,念書不能操之過急……急躁了,慢慢來,年紀大了,自然而然懂的就多了,聽小山小金都會念詩了,你是好大哥呢。”

小木嚴肅的臉上徐徐綻放抹笑,不好意思道,“我是哥哥,要照顧他們,以後也會照顧小堂弟的。”沈聰對他好,裴征對他好,沈芸諾對他好,他都會記着的,以後長大了,會好好報答他們,夫子說感恩圖報,他明白的。

沈芸諾說話輕柔,小木話也多了起來,周菊微詫,不過也就一瞬的事兒,比起中規中矩得小木,她還是更喜歡小洛,尤其小洛皮膚白嫩,粉雕玉琢,看着就忍不住想在他臉上捏捏,自己以後有了兒子,也要好好養着。

回到村子裏,難得韓梅裴勇都在,老遠,韓梅就見沈芸諾牽着小木了,她眉頭皺了皺,心下不喜,尤其看小木笑得開心,好似沈芸諾搶了她兒子似的,見小木側着臉和沈芸諾說話,她出聲喊道,“小木。”

小木擡起頭,臉上有片刻的茫然,随即,提着竹籃子,大步朝韓梅走去,“爹,娘。”頭一回,兩人在外邊等他回家,小木垂頭斂目,蓋住了眼角的濕潤,主動的牽起裴勇的手,看向沈芸諾和周菊。

“大哥大嫂也在呢。”裴俊說了之後裴萬抓藥的錢他們和沈芸諾家給大頭,她不喜歡韓梅處處算計,可裴俊答應了她也不好說什麽,見韓梅抿着唇,笑着問道,“大嫂沒出門?”

往後走天熱,趁着辦喜事得人家多,韓梅攢了名聲,竟然在家裏待着,周菊多看她兩眼,韓梅明白她的意思,緩緩解釋道,“明天隔壁村辦喜事,我明早就要出門,今日得空出來等小木回家。”抓着小木的手,溫和的笑着。

周菊和沈芸諾走了,韓梅才低頭和小木說話,“三嬸每天都去接小洛?”小洛三歲上學太早了,早晚要接送,和鎮上的少爺沒什麽兩樣,太嬌慣孩子,之後有沈芸諾和裴征愁的。

小木搖頭,“不是,今日三嬸才來的,和四嬸一起。”說着,從兜裏拿出三個糖給韓梅,“四嬸買的,堂弟和大丫妹妹都有,娘和二弟三弟吃。”

韓梅回眸看了眼說着話遠去的兩人,猜着周菊去上水村找韓仁義看病了,見周菊眉色舒展,該是身子骨沒有大問題,收回視線,笑道,“四嬸給你們買的你們留着自己吃吧,二弟三弟在院子裏玩泥巴呢。”

小山小金去天邊抓了塊泥回來,窩着手掌将泥揉成裝餡兒的湯圓,反手蓋在地上,泥破了口子,聲音響亮,玩這個都玩一天了,比較誰的聲音響誰的洞大,韓梅看着,三個孩子都是省事的。

沈芸諾回到家,和邱豔說起周菊,“她如今不會想東想西了,我們勸得再多都沒用,她啊,心思太重了。”周菊性子軟,心裏怕事,幸虧身子骨沒啥毛病,否則,怕會郁郁寡歡到死。

裴征從山裏回來,獵着好幾只野兔子,把刀疤他們也給饞了,裴征送了兩只出去,讓他們自己收拾,家裏沈芸諾做四個大人的飯,如果請他們一起的話,沈芸諾忙活一番累,因而交給他們自己收拾比較好。

之後,裴征去鎮上賣了菌子,便買骨頭回來,自己家留兩根,剩下的給裴俊,讓周菊幫着熬骨頭湯給裴萬補身子,他不信宋氏和裴老頭,自然不會把骨頭交給他們,而且,看裴老頭和宋氏,幾根骨頭估計也看不上眼。

他去看裴萬,精神不太好,哪怕有小栓陪着,一張臉上也毫無生氣,愣愣的看着屋頂發呆,裴征心裏不是滋味,回到家,沒和沈芸諾說裴萬的事兒,有之前裴萬爬出去的事情在前,夜裏,都是裴俊守着裴萬,裴老頭不管這些,宋氏精神不濟,裴秀不合适,因而裴俊一直守着。

又有桃村的人來,沈芸諾換了些,不過桃子比不上橘子,她不敢換太多了,這一回的留着自己吃,之後就不換了,裴征這兩日喜歡去山裏打獵,打回來的獵物會送去裴家,給周菊和裴俊加菜,順便給裴萬吃些,裴老頭和宋氏那邊他是不管了,剛從裴俊家出來,就聽從村頭回來的人說韓梅和人打起來了,這點,裴征倒是詫異。

韓梅自诩為大度,面面俱到,沈芸諾不和人紅臉是不計較,韓梅則是計較太多,和人打架倒是頭回,裴俊擰眉,“三哥過去看看不?”

裴征沉思片刻,“不去了,大哥在家,大嫂不會吃虧的,你回去吧,我也回了。”能從韓梅手裏讨着好處的人少有,也不知對方是為了何事。

☆、70|06-05-19

裴征走出村子不到十米,裴俊在後邊叫他,氣喘籲籲的像是有什麽急事,裴征蹙了蹙眉,等人走近了,猜測道,“是大嫂和人打架的事兒?”若非如此,她也尋不到其他理由了。

裴俊點點頭,他也是放心不下大哥,裴勇向來是個要面子的,所以當初裴老頭分家不跟着他過他黯然消極了好些時日,今日的事情鬧到村子裏,也是韓梅站不住腳,“三哥要不要去看看?”他到的時候雙方已經被拉開了,隔壁村顧家辦喜事請了韓梅去做席面,成親第二日該是新媳婦做飯,新媳婦去竈房沒找着油,問杜氏,杜氏也疑惑,去竈房看,才發現一壇子油沒了,席面是韓梅做的,當下就懷疑韓梅偷拿了,吃過早飯便來找韓梅說事。

“事情酒精怎麽回事我也沒聽清,三哥不若去看看?”不知為何,裴俊心裏竟然有小小的期待,韓梅從來是個喜歡算計的,沒想着有朝一日會翻了跟頭,裴俊情不自禁的抿唇笑了,“往回大嫂最是精明,今日出了愁,也該收斂收斂了,三哥,咱去看看吧。”杜氏四十多歲了,小兒子成親才想着家裏熱鬧熱鬧,聽說韓梅弄的飯菜好吃才找了韓梅,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也不怕丢臉,過來讓韓梅還油呢。

裴征聽着,不由得想起自家起屋子那會桌上的飯菜,家裏沈芸諾掌勺油用多少他知道,那幾日,菜就和油炸出來似的,沈芸諾看在裴勇的面子上不開口問,他心裏是有數的,此時稍微一想,大概明白過來了,又聯想韓梅出去給人做席面的日子正是在他們搬家後,眉色也漸漸淡了,“我就不去了,大哥為人實誠,哪怕和大嫂沒有關系,估計也要應下的,你也別往前湊了。”

裴俊心下惋惜,不過依言點點頭,送裴征走遠了,他才轉身回家,裴萬生病家裏的豆腐都是在家裏賣的,有過來買豆腐的人問他什麽時候挑去村子裏賣,他倒是想,就怕自己走了,裴萬出個什麽意外,唉聲嘆氣的回到家。

裴征到家,沒提韓梅和人打架的事兒,中午生火看沈芸諾炒菜,輕描淡寫的問起韓梅來家裏幫忙那幾日,沈芸諾把油放進鍋裏,裏邊油肉沫渣子滋滋響,沈芸諾擡起頭,狐疑道,“你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沒什麽,那些日子看四弟妹臉色不太好,是大嫂諸多抱怨,突然想到了。”頓了頓,韓梅和人打架他并無擔憂,反而心裏存着絲爽快,當然,這種幸災樂禍的心情不會和沈芸諾說,頓了頓,便把顧家人上門找韓梅還油的事兒說了,抿了抿唇,臉上故作愁眉,“大哥那邊怕是覺得不好做,莊戶人家哪怕辦喜事也是節約的,顧家準備了多少油咱也不知道,大嫂只想着掙錢讓自己的名聲出去,卻是忘記最基本的了。”

沈芸諾沒想着還有這件事,把菜倒進鍋裏,翻鏟兩下,把些日子家裏用油的事兒說了,“四弟妹讓我說說大嫂,大嫂那人心裏既然有了主意,也聽不進去,鬧起來最後還是弄得你和大哥紅臉,日子忙,我懶得計較那麽多。”她說的實話,那幾日大家都來幫忙,起屋子又是喜事,不想鬧得大家面子上過不去,家裏準備的油多,由着韓梅去了,畢竟,韓梅在,她确實輕松不少。

裴征想難怪顧家人來鬧,也是韓梅自作孽,嘴角噙笑的把這件事接過去了,邱豔懷着身子,沈芸諾每日都會炖一鍋湯,有時候是菌子,有時候是野菜,有時候是黃豆,而且飯桌上天天有肉,他也習慣了,吃過飯,裴征讓沈芸諾回屋睡覺,他洗了碗,背着背簍去山裏摘銀耳,走了沒多一會兒,院門口就有人叫邱豔。

因着刀疤他們在旁邊,院子的門都沒關,沈芸諾聽着聲音好像是上邊傳來的,翻身爬起來,推開門,邱豔已經朝外邊走了,一個多月的身子,還看不出來,“嫂子,是不是叔來了?”她和裴征前兩日就把屋子準備好了,估摸着日子,該是邱老爹來了。

邱豔臉上笑開了花,“我大丫外公,阿諾,你回屋睡會覺,我爹怕是走到上邊去了。”差人送消息去的時候沒說家裏的事兒,邱老爹還是他們搬家那會來過,站在院子裏往山上看,果真,邱老爹挑着擔子站在門口,有刀疤他們的聲音傳來。

“爹,我這這邊呢。”邱豔笑着招手,又朝走出屋的大丫道,“大丫,快來,外公來了。”

大丫滿面歡喜,糯糯叫了聲外公,聲音小,邱老爹聽不太清楚,看邱豔對他招手,又挑着擔子往下邊走,刀疤快步上前,幫他挑擔子,邱豔走出院子,站在門口道,“這些日子我和大丫爹一直住在阿諾家,還以為您前兩日會來呢。”

邱老爹摸摸大丫的頭,邊走邊解釋道,“本來要來的,想着你喜歡吃玉米餅,這兩日把家裏的玉米磨了些粉給你帶過來。”沈芸諾迎出去,笑着喊了聲叔。

邱豔和他說過沈芸諾的事兒,邱老爹心疼他,聽沈芸諾叫他,不住的點頭,“阿諾啊,叔看你臉色越發紅潤了,就這樣才好,往回太瘦了些。”牽着大丫,已經從兜裏拿了兩個糖和一個餅給她,“你表弟呢?”

大丫把餅給邱豔,自己剝了糖吃,指着外邊道,“表弟念書去了。”

邱老爹大喜,“念書好啊,念了書以後有出息,大丫也能跟着沾光。”他眼裏,小洛和大丫親弟弟差不多,因而才開口說這話,沒覺得絲毫不妥,大丫也連連點頭,牽着邱老爹的手,“姑父說我們都跟着沾光,外公裏邊坐。”

沈芸諾看時候,估計邱老爹沒吃飯,讓邱豔陪邱老爹在屋裏坐着,她去竈房給邱老爹弄飯,鍋裏還有一鍋骨頭湯,沈芸諾切碎了肉,快速包了二十三個餃子,中午還剩下些馍,邱老爹第一回來家裏,總不好給他吃剩下的。

刀疤放下擔子準備回了,到了院子聞着肉香,不由得頓足,沈芸諾廚藝好,院子裏還飄着肉香,他喉嚨滾了滾,想到李杉媳婦做的飯菜,簡單雲泥之別,眼下大家都在幹活,沈芸諾要照顧邱豔和大丫,做飯的話确實忙不開,而且一幫人又是吃得多的,大家都來,只怕沈芸諾整天在竈房打轉就夠了,咽了咽口水,不舍的出了門。

邱豔站在門口,聽着沈芸諾剁肉和切菜的聲音了,提醒道,“阿諾,中午剩下的就成,別弄太豐盛了。”

邱老爹抱着大丫,也一個勁兒得點頭,“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娘如果知道你又懷孩子了,心裏鐵定高興,我收到消息就去和你娘說了。”邱豔娘死了好些年了,邱老爹中間娶過一個媳婦,看她對邱豔不好就把人休了,之後一個人帶着邱豔,說起來,那個媳婦進門還沒有三天,邱老爹沒有碰他,在他來看,那也不算成親。

邱豔嘆了口氣,挨着邱老爹坐下,“爹,娘會保佑我們的,大丫爹說過些日子把您接過來和我們一起住,您一個人在村子裏,大丫爹忙,出了事咱也不知道。”沈聰說了會孝順邱老爹,他一直做得很好,邱豔知道沈聰不是虛情假意随便說的。

邱老爹倪她一眼,“聰子孝順你聽着就是了,我搬過來像什麽樣子,我在村子裏能有什麽事兒,如今聰子在縣衙當值,裏正都得敬着我,誰敢給我臉色看?你幾個叔伯也收斂了,你和聰子好好過日子,得空了回來看看我老頭子就成了。”

邱豔和沈聰總算苦盡甘來,他沒有兒子怎麽樣,他閨女孝順,女婿和兒子眉什麽差別,想着,心下又感慨起來,“剛懷着孩子,你多注意些身子,我給你買了肉,想吃就吃,吃完我又給你買。”邱老爹手裏有田,一個人忙不過來,自己種了一兩畝,剩下的全租賃出去了,他幾個兄弟那會想盡法子奪他的田地,如今是沒有法子了,他也算跟着沈聰沾了光,而且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沈芸諾舀了些骨頭湯出來出來煮餃子,邱老爹高興不已,吃了一個稱贊道,“阿諾手藝越來越好了,豔兒說了都是你照顧她的,辛苦了,改明日,叔給你打個銀簪子。”

沈芸諾笑道,“叔別和我我客氣了,嫂子不在家我也要做飯吃飯,多了雙筷子而已,不礙事,鍋裏還有餃子,您先吃着。”大丫咽了咽口水也想吃了,沈芸諾拿小碗給她舀了三個,“你吃過午飯了,吃太多肚子不舒服,喜歡吃,晚上姑姑又做。”

大丫點點頭。

邱老爹來了,邱豔自然要陪着說話,沈芸諾收拾了廚房,把剩下的臘腸拿出來泡着,想着今年無論如何也要多灌些臘腸擱着,去菜地看了眼菜,順便除了草,想着晚上吃些什麽。

隔壁裴老頭菜地的草已經除幹淨了,她不知道是裴老頭弄的還是宋氏自己,除了草後的菜地,看着菜苗沒有她家一半高,裴老頭種了一輩子莊稼,分家後人也懶了。

除草除了一半,宋氏挑着糞桶來了,沒分家,什麽活都四個兒媳做,挑糞這種事兒也有裴勇他們,算起來,宋氏好多年沒做過這種活了,肩膀被壓得生疼,路上灑出來不少,也沒有法子,裴老頭在家什麽都不管,裴萬的吃食都是裴俊兩口子伺候的,她不好好謀劃,總不能和裴老頭喝幾杯風吧,見沈芸諾也在,冷哼了聲,不過沒出聲,沈芸諾不是好惹的,惹不起,她視而不見還是行的。

身子戰戰兢兢的放下糞桶,拿起旁邊的糞少,一小窩一小窩的灌着菜苗,沈芸諾看了下日頭,心下蹙眉,想提醒宋氏,日頭還曬着,這時候灌糞水,菜苗怕燒死了,話到嘴邊又忍住了,她若開口說兩句,宋氏怕會不依不撓,搬了家耳根子才清淨了,不想和沈芸諾多說。

走的時候,宋氏挑着糞桶也回去了,宋氏轉身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的樣子,沈芸諾懶得理會,走了幾步才聽宋氏小聲地道,“你二哥地事兒謝謝你們了。”

裴俊給裴萬的飯菜有肉有湯,她知道是裴征送的,家裏的錢要留着給裴萬抓藥,不敢在吃食上花太多,裴征和裴俊這種做法,幫她省了一大筆,哪怕再不情願,宋氏也要開口說,不為別的,為了裴萬會好好活着。

想着自己進屋看裴萬,裴萬一雙黑沉的眼直直的瞪着她,好像看陌生人似的,她心虛得厲害。

“娘,為什麽不讓我死了算了,活着也是累贅。”裴萬對她說不想活了,宋氏心裏更怕了,不由得想起裴萬小時候,多聰明的一個孩子,竟會對他說活不下去了,宋氏偷偷抹淚,拉着他,“老二,你別害怕,娘哪兒也不去,你說過要孝順娘給娘買布做衣服的,你可別忘記了。”

裴萬便看着屋頂不說話,好幾回,宋氏夜裏會夢到裴萬跳河了,拖着腿,一直往地上爬,河灘邊有石子,弄得他手心全是血,他慢慢的慢慢的,咚的聲滾了下去,然後,整個人就不見了。

她整夜整夜睡不着,有時夜裏會偷偷起來看裴萬,見裴俊在邊上守着,她才覺得松了口氣,此時想起來,宋氏鼻子都是酸的,“老三媳婦,你和老三是個好的。”

說完這句,宋氏挑着糞桶,踉跄的往前跑,痛從扁擔上滑落,帶着她一起摔進了旁邊土裏,沈芸諾心下感慨,能從宋氏嘴裏聽到這句話,她想都沒有想過。

回到家,摘菜的時候腦海裏也會想着宋氏那句話,不過是真的改好了還是欲蓋彌彰,日久見人心。

邱老爹來了,傍晚的吃吃得有些久,沈芸諾下了桌子,看天色還早着,帶小洛和大丫出去走走消食,出了院門,見周菊來了,沈芸諾以為家裏出了事兒,如今看着村子裏往這邊走,她就忍不住往壞的地方想。

周菊也是心裏高興,想要找人說說話,早早的吃了飯就來找沈芸諾了,“三嫂,咱大嫂這回可是壞了名聲了,以後誰家都不敢找她做席面了。”走近了,周菊就朝沈芸諾來了這一句。

裴征說得不多,沈芸諾也能猜着些,凝視着掩飾不住喜色的周菊,輕輕笑道,“大哥還顧家人油了?”

周菊牽起小洛的手,細細道,“今早杜氏找來,和大嫂扯了一通,咬着大嫂偷了她家的油不放,大嫂不承認,兩人在院子裏打了起來。”

“杜氏也是個潑辣的,下手重,大嫂那人你知道,兩人從院子裏打到院子外邊,杜氏大聲喊大嫂是小偷,大哥在地裏幹活,聽着聲音跑回來,大嫂将杜氏推開摔在了地上,杜氏身邊的新媳婦之前站着沒動,見杜氏摔倒在地就喊大嫂殺人了。”說到這,周菊眉眼盡是笑,“往回大嫂多精明,這回遇着個有理說不清的,最後,還是讓人從村裏找了去顧家吃席面的人出來說話,才說菜油味重,估計全部用完了,幫着生火的婦人也說韓梅炒菜用的油多,杜氏聽了就坐在地上哭,說不是自家的油韓梅不心疼,之後家裏的日子可怎麽過。”

雖然最後韓梅和裴勇沒有還油,不過經過這件事,大家都清楚韓梅炒菜是個浪費油的,以後家裏誰還敢找她做飯?想着,周菊心裏就開心得很,“之前在這邊她下手就重,如今總算有人找上門了,她如果不那麽多算計,日子不見得會差,說到底,還是作繭自縛。”

小木在學堂念書,韓梅的名聲傳出去,對小木終究不好,下次,韓梅估計是再也不敢了,“下午,大哥在家裏和大嫂吵架,小山小金都送到外邊讓他們自己玩了,往回大哥說兩句重話大嫂鐵定是要回上水村的,如今,在家裏好好幹活,哪兒也沒走,估計上水村也是不管她了。”

韓富雖然原諒韓梅了,韓梅還有幾個嫂子了,想着,周菊心情大好,“讓她整天算計算計去,以後還敢不敢。”

沈芸諾笑笑,韓梅今後的名聲沒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