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病愈持家 (36)

,裴萬叫住她,“大嫂,咱爹的性子這門親事只怕有貓膩,你和大哥三弟四弟說,叫他們小心點。”

對方沒有錢財,裴老頭卻堅持得很,比起前邊的夏家和李家,差距太大了,裴萬受了傷,腦子沒糊塗,這些日子,裴老頭種種行為都反常得很,他不想身邊的人落了他算計。

韓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提醒他好生照顧身子,轉身回去了,路上卻想着裴老頭心裏頭打什麽主意,連裴萬都留意到裴老頭不對勁了,何況是她?

下午,李氏就帶着周菊兄嫂過來了,成親以來,周菊兄嫂還是第一次過來,見有院子有屋子,又得知周菊掙了錢心下難免羨慕,周菊将他們的神色看在眼裏,為了豆腐的法子李氏真的是迫不及待,周菊苦澀的笑了笑,将對李氏說的一番話重複了一遍。

她掙了錢對李氏老兩口算好了,幾個侄子的也沒落下,奈何還是落得裏外不是人,“你們怕是想好了,有我這個女兒不多,沒我不少,以後朕遇着事兒了,橋歸橋路歸路,爹娘生養我的恩情我還了,如果點頭我就教你們,不點頭的話之後該我孝順娘的我還孝順。”

周菊嫂子不是個笨的,既想拿到法子,周菊這條線也不想斷了,畢竟,周菊三嫂的哥哥也是縣衙的人,話說得委婉,“妹子說的什麽話,也是家裏困難了沒法子才想着找個掙錢的路子,你和妹夫有,自然要幫襯我們一把,斷了關系,說得多難聽。”

周菊油鹽不進,聽着院子外傳來沈芸諾的聲音,知道是她們來了,走出去,打開了門,嘲諷道,“勞煩三哥三嫂走一遭了,聽我嫂子的意思像是不樂意,他們也是為着我着想的,既然舍不得我為難,周家就不賣豆腐了。”

語聲一落,旁邊的李氏狠狠瞪了周菊嫂子一眼,對方心知說錯了話,一臉讪讪,李氏上前一步走了出來,看不只沈芸諾在,還有村子裏的幾個人,恨周菊不給他們留面子,“不過是小事兒,怎麽把大家都叫來了?”

中午回家的時候周菊和她說了這話,下午裴征要來這邊砍竹子,兩人就一起來了,盯着周家的人進了院子,沈芸諾才去竹林叫裴征,叫上村子裏的大生和以及裴年媳婦羅春苗,算是做個見證。

沈芸諾溫和一笑,“可不是小事兒,為了錢逼女兒交出法子,這種事兒咱村子裏的人也甚少見了,嬸子可要想清楚了,天下沒有後悔藥賣。”看周菊的意思是對周家人寒心了。

李氏臉上的笑意僵掉,緩了緩,沒想着沈芸諾先發制人,明明是周菊提出來的,眼下倒成他們的不是了,周老頭沒有多少耐性,不耐煩道,“不認就不認,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和你娘難不成還靠着你養老,我們只想知道怎麽做豆腐。”家裏會做豆腐,不怕掙不了錢,之後誰樂意來這邊?

周菊嘴角掀起譏诮的弧度,一一掃過院子裏在場的周家人,最後視線停在李氏身上,拉着她進了屋子,很快,李氏就推開門走了出來,面上難掩喜色,周菊将一個包袱遞給她,“如願了就走吧,以後別來了。”

明顯是攆人了,李氏不和她計較,抓着包袱,打開看了看,發現什麽都沒有,來的時候裴俊還讓周菊給她做身衣衫來着,當下面露不愉,周菊冷冷道,“難不成還要我孝順你們?”

李氏瞪她一眼,不用看周菊的臉色,絲毫不給她面子,“不過是生不出蛋的雞罷了,嘚瑟什麽,老大,我們走。”

沈芸諾看周菊身子搖搖晃晃,忙上前扶住她,勸道,“何苦,別太計較了,大夫說了你身子沒問題,說不定過些時候就有身子了,你別往心裏去。”知道自己一番話對她用處不大,待周家人走後,裴征和大生他們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沈芸諾安慰周菊道,“時間對我們女子總是要困難些,只要四弟心意不變,你們好好過日子,相互扶持才是正經。”再疼愛自己的爹娘都不可能照顧自己一輩子,就像她娘一樣,那般溫婉善良的女子,早早就沒了命,一輩子很長,那些黑暗的日子總會過去,應付了一個困難總還會遇着下一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她和沈聰活下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傍晚,裴俊從外邊回來得知李氏走了,沒有多說,勸周菊道,“就是沒有兒子我也不會生出其他心思的,阿菊,你放心吧。”他想過了,裴萬的身子骨不好,大不了抱養小栓,小栓有了手藝不少,裴萬生活起居也有人照顧,他和周菊多存些錢,年紀大了就買半畝菜地,不缺糧食不缺菜,家裏有點小錢,日子也不會差。

周菊紅着眼眶點了點頭,沈芸諾退出去讓他們說話,去找裴征了,說起這事兒還感慨不已,裴征沒那麽多感觸,抓着沈芸諾,“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外人只羨慕四弟和四弟妹掙了錢,誰會想着家裏的不容易?咱家如今日子太平了,你和三哥小時候受了多少苦誰會整日挂在嘴邊?就是咱知縣大人,整日都愁眉不展的,是人都有煩心事,看開了就好。”

沈芸諾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哥說知縣大人也想請你去縣衙當值來着,你怎麽拒絕了?”這話還是沈聰無意間說起的,沈芸諾早就想問了,稍微打岔就忘記了,方才又想起來。

裴征笑意漸暖,“我在家守着你。”沈聰從小就在鎮上摸爬滾打,身邊沒有一大幫子親戚,他不同,去了縣衙,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就來了,不是要幫忙就是要他給口飯吃,進進出出,家裏不安生,而且,沈芸諾膽子小,他不在家,那些人上門沈芸諾哪應付得開,現在這樣平平淡淡過日子他很滿足了。

沈芸諾不自主的笑了,靠近了,擡起頭細細打量着裴征,良久,笑道,“我也不想你去縣衙。”

“我知道,走吧,回去了。”

天邊嬌豔豔的夕陽暖暖的投射出溫暖的光,将并肩而立的身影漸漸拉長……

☆、79|06-05-25

縣衙和賭場差不多,真的想要站穩腳跟談何容易,沈聰混跡那麽多年才有今日的殊榮,和縣衙的人打成一片,他不是喜歡到處結交人的性子,勾心鬥角的地方不适合他。

回到院子,沈聰和小洛已經回了,裴征放下背簍,問小洛在學堂可學了新的詩,小洛搖着腦袋,拿起身側的小籃子讓裴征吃茅梅,回來的路上沈聰摘的,一小半籃子,“夫子說要背《三字經》,背了三字經就寫字。”小洛站在沈芸諾腿邊,一只手抓着沈芸諾衣角,擡起頭,晶亮的眸子盡是期待,“娘吃,我和大姐都有好多呢。”

沈聰不怕麻煩,遇着多得地方特意停下馬車幫他摘,小木那邊有得了不少,沈芸諾摸摸他的頭,“娘不吃,吃少吃些,之後去屋子裏看會書,叫大姐陪着你。”小孩子記性好忘性也大,從上回小洛念詩把之前學的忘記後,沈芸諾就讓他每日回來去自己屋裏看會書,她在書上做了标記,小洛翻開一頁哪怕不認識字也知道那頁的內容。

大丫聽到沈芸諾說她的名字,忙提着小籃子跑了出來,見她裏邊也裝着不少,沈芸諾失笑,“大丫,和表弟去屋裏,讓他背詩給你聽。”沈芸諾洗了手,見邱豔已經在竈房忙活了,緊接着去了竈房,說了周家來人斷親的事兒,剛進屋的沈聰也聽着了,沒當回事,“我看做豆腐的法子是保不住了,人人都有私心,改明兒你三弟妹娘家的嫂子就能把法子漏出去。”韓家那邊有他壓着,量他們不敢亂說,然而周家則不同了,周家的人可不是一條心,肯定會來事兒,尤其掙錢的法子是從周菊裴俊手裏得來的,周家一大家子人哪會不鬧的?人人都存着私心,邱老爹沒有兒子,村子裏的族人沒少想要吞了他的田地,周家那邊可想而知。

見沈芸諾若有所思,沈聰将裏邊的門道說了,就是在村子裏賣出事,也會招人嫉妒,周家沒有根基,能存得住法子才是怪事,沈聰去凳子上坐下,守着竈眼裏的柴火,“等着吧,之後還是鬧事兒的時候,不過斷了也好,父母親情也要看緣分的,有的人生在一家一輩子跟仇人似的,有的人哪怕只一眼就覺得血濃于水了。”

沈芸諾明白他是想到邱老爹了,那會邱老爹一根筋的要把邱豔交給他,而且對他們兄妹幫助挺多的。

沈芸諾洗了菜,去壇子裏拿了一條肉出來做粉蒸肉,問起沈聰和知縣大人的臘腸生意來,沈聰頓時來了精神,“我和知縣大人說過了,之後,我們提供貨物,除非我們自己在鎮上開鋪子賣,其他的臘肉臘腸全部賣給他,至于他如何處理我們就不管了。”在清水鎮,有知縣大人罩着出不了岔子,再說還有賭場那邊的人手。

沈芸諾暗暗思忖,也就說他們的臘腸批發給知縣大人,自家只能賣零散的就是了,這個法子她覺得再滿意不過,誰知,沈聰又加了句,“不過,知縣大人說,即使我們要賣,也要等三年後。”

物以稀為貴,知縣大人是想掙頭份,沈芸諾暗暗思忖,點了點頭,“哥同意了?”

“我哪能一個人拿主意,說回來和你商量商量,決定成的話,我明日去鎮上就和知縣大人定下。”知縣大人家大業大,本還提出和他分成,沈聰拒絕了,大戶人家牽扯的利益多,加之七大姑八大姨,沈聰不想牽扯太深了,能掙點銀子,本本分分過日子,那些刀口上混的日子他也厭倦了。

沈芸諾點頭。

翌日,沈聰和裴征早早去山裏摘菌子,沈芸諾收拾好屋子,還沒等沈聰他們回來,周菊就來了,沈芸諾現在疑惑,想着必然是裴家院子出事兒了,雖然分了家,那邊還是不讓人安生。

“三嫂,小栓他娘回來了,說要伺候咱二哥,一輩子哪兒都不去了。”劉花兒和李林成親村子裏的人都聽到風聲了,裴萬傷了腿,劉花兒怎麽又想着回來了?

周菊也不解,進了屋子,鞋面濕了,她也顧不得,見沈芸諾将背簍放牛車上,幫着搭把手,嘆氣道,“昨晚就回來了,昨天下午那事兒鬧得我多大的精神,聽着那邊堂屋,劉花兒又是認錯又是給磕頭的,估計是真的存了心思改好了。”天不亮,宋氏就敲她的門讓她過來請沈芸諾和裴征過去,家裏沒銀子了,沒錢給裴萬抓藥,再者,裴秀出嫁,像是要三家都出點力,又有劉花兒回來,事情可算是湊到一堆了。

沈芸諾擡頭看了眼天色,答非所問道,“四弟妹沒吃飯吧,進屋坐會兒,我讓小洛大丫他們起床了。”沈芸諾帶周菊回堂屋坐着,老宅那邊的事兒她是不想搭理的,如實道,“你三哥他們去山裏了,估計還有會兒才回來,你先坐會兒,待會吃了飯咱一起過去看看。”

李林長得賊眉鼠眼,劉花兒跟着他能有什麽好日子過?還以為劉花兒只是看重李家的田地多,眼下比較,可見李林怕還有什麽不妥當的,搖搖頭,進屋叫大丫小洛起床,昨晚聽着兩人玩得熱鬧,她來叫了兩次也不見他們睡覺,扯開小洛身上的薄被,輕輕捏了捏他臉頰,揚了揚眉,“起床了,太陽都出來了,不然去學堂吃到夫子要懲罰的。”

話剛說完,就見小洛雙腳一踢,睜開了眼,小臉崩得緊緊的,沈芸諾拉起他,替他穿好衣衫,抱他下地,“四嬸來了在堂屋呢,小洛過去和四嬸說說話,我叫大姐起床。”

大丫賴床,不好糊弄,沈芸諾費了好一會兒的勁兒才把人從床上拉起來了,抱着大丫出門,沈聰和裴征回來了,沈芸諾放下大丫,急急忙去竈房打了水出來,以備他們洗漱,朝後院喊了聲嫂子,去竈房将早飯端出來。

裴征聽了周菊的話臉上并無波瀾,韓梅是個有心思的,可知道維護面子,而劉花兒則是喜歡算計然而凡事都寫在臉上的,當初李家那門親事裴老頭看好得很,如今被休回家的劉花兒嫁去李家又自願回來,李林什麽性子可想而知,周菊知道裴征他們什麽都不避着沈聰和邱豔,想了想,将宋氏的打算說了,“我看娘和爹估計都是同意的才會想着請你和大嫂過去商量商量。”

她先通知了韓梅再來的這邊,今日和裴俊商量不賣豆腐了,裴俊擔心裴萬動怒,拉扯到傷口,一直在東武那邊守着,劉花兒跪在外邊,任由宋氏裴老頭打罵都不吭聲,只道歉和磕頭。

“待會我去鎮上的時候順便去看看二哥,小栓他娘的事兒究竟什麽意思還要看二哥的意思,四弟妹,你和四弟說,爹娘啥意見,他都別吭氣。”裴老頭和宋氏寒了他們的心,這幾年還能鬧騰使着勁兒的鬧騰,之後有後悔的時候。

裴征不欲多說,而且一早的好心情因着裴家的事兒也沒了。

吃過飯,整理好東西,沈芸諾将小洛要帶去的柴火全放在牛車上了,叮囑了兩句,沒和周菊去裴家,那一爛攤子事兒,她不想聽,回到屋裏,聽上邊金花叫她,“阿諾妹子,你上山不,俺們一起去山裏。”

金花挖野菜的速度快,可能沈芸諾教了她兩招,即便是一背簍野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尋思着再去山裏挖些回來,沈芸諾擡起頭,見金花背着背簍,手裏握着刀站在石梯上,應聲道,“等會,家裏還沒收拾。”

邱豔知曉沈芸諾要去山裏的,插話道,“你去就是了,無非幾個碗的事兒,我洗了就成。”邱豔在家裏的活計本來就做得不多,洗碗對她來說不算難事,尤其,金花确實是個熱心腸,性子急躁,等人的話怕沒多大的耐性,“你去山裏小心些,剩下的我來就成。”

沈芸諾想想也成,沒和邱豔說什麽,背着背簍拿着刀,又提了個籃子,準備再弄些茅梅回來。

推開門,隔壁空地的刀疤他們正在忙活,沈芸諾一一打過招呼,總感覺刀疤情緒不佳,她也沒放在心上,走近了,聽金花小聲嘀咕道,“刀大哥這兩日心情不太好,大老爺們一個人蹲在茅廁裏都在罵人呢,估計場子裏出了事兒,你還是別惹他了。”

賭場的事兒沈芸諾知道得不多,沈聰在裏邊的時候也不和她說,聞言,朝下邊偉岸的背影投去一眼,那會,沈聰在賭場周身萦繞着生人勿近的氣息,久而久之,進了縣衙,也是,不認識的,第一眼會被沈聰吓得話都說不出來,和眼下的刀疤差不多。

金花抵了抵她手臂,低聲道,“別看了,估計是年紀大了想要成親了,之前聽他說想要成親來着,這兩日不說了,也不知哪兒不對,走吧,我們去山裏,你教我的法子真不錯,炒出來的野菜确實香味重。”

之前家裏有半頭野豬,金花依着沈芸諾的意思将肥的全部熬了油,肉也混在裏邊,前兩日的摘回家的花椒混着油一起熬了保存着,炒野菜放些,味道比之前白水煮出來的好吃得多,不過也是眼下起屋子,之後日子是不能這麽過的,太浪費了。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山,而沈聰駕着牛車在村頭停下,讓裴征和周菊走着去裴家,他和小洛坐在牛車上等着,小洛指着裴勇家的房子,問沈聰,“大堂哥走了沒,要不要去叫一聲?”

沈聰抱過他,替他整理了下胸前的衣衫,“不用,你大堂哥肯定走了,離得遠,他要比咱早走才行,不過路上應該能遇着他。”小木懂事得不像七歲的孩子,昨天沈聰接他們下學讓沈聰在村頭等着一并送他去學堂,那孩子執拗得很,肯定是不樂意的。

讓小洛給自己念兩首詩聽聽,目光卻盯着村裏裴家的方向。

裴征和周菊回到屋子,劉花兒跪在院子裏,蓬頭垢面,和當初離家那會的意氣風發相去甚遠,裴征抿了抿唇,徑直進了東屋,裏邊味兒重,裴征不自主的蹙了蹙眉,開門見山的問裴萬,“小栓他娘的事兒,二哥怎麽說?”

裴俊和韓梅坐在旁邊,宋氏也在,聽着這話,宋氏不悅道,“什麽小栓他娘,那是你二嫂,你兒歌的腿成這樣子了,以後誰還願意跟着他?你二嫂既然知道錯了,不嫌棄老二,你們都該勸着才是。”

裴征了然,裴萬心裏是不願意的,視線淡淡的掃過宋氏,這些日子,宋氏老了不少,額前的發絲全白了,精神也不太好,沈聰還在村頭等着他,裴征不欲多待,“二哥,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今日我去鎮上順便幫你抓藥,想吃什麽了,說一聲,我還有事兒,就不耽誤了。”

裴老頭不在,裴征倒是覺得奇怪,裴俊轉過身,明白裴征買了牛就是為着去鎮上方便的,該是還有事“三哥去忙吧,我守着二哥。”頓了頓,又道,“爹出門了,說是去找什麽朋友。”裴老頭态度堅決要給裴秀說親,要劉花兒回來,一早上卻不見人影,可見終究是沒放在心上,裴萬的事兒三兄弟當初說好了,裴俊想着等裴征回來再和他商量銀子的事兒。

韓梅低着頭,不發一言,劉花兒這次回來估計是真的知道錯了,家裏有個女人伺候着凡事都要細致得多,而且,劉花兒回來,她也不用一日三餐送飯,對他們來說自然是好的,不過明白這件事不是她說了就算的,裴勇不在,如果自己鬧出點事兒,裴勇回來兩人怕又要鬧一場,兩相權衡,斂了自己的心思,靜默的看着宋氏。

裴萬态度堅決,劉花兒自然不可能留下,走的時候,劉花兒抱着小栓不肯撒手,人走了不到兩個時辰,隔壁村李家就來人了,說劉花兒偷了家裏的銀子,還把李林打傷了,昨晚發生得事兒,李家人也沒有注意,今早發現李林屋裏遲遲沒有動靜才推開門進屋,李林已經不省人事了。

宋氏對着來人破口大罵,又罵劉花兒不安好心,之後,倒是沒人知曉劉花兒的去向了,裴征回來的時候聽着村子裏的人說起這事兒并未表态,今日将裴老太太生辰的壽禮買回來了,他先去了裴家大房,羅春苗在家,裴征看了老太太,把東西放到她手裏,又和他大伯大伯娘說了幾句話才回去了。

裴元莊看着裴征送的禮,朝自己婆娘道,“往回你總說幾個孩子是白眼狼,如今看看這禮,以後給我安生些。”幾個孩子小的時候老太太嘗嘗拿吃食給他們,劉氏就是和老太太對着幹,明裏暗裏紙裴勇幾人是白眼狼,之前沒分家,幾人想要偷偷孝順老太太也沒法,可自從分家後,裴征對老太太照拂一點不差。

老太太精神矍铄,提着籃子回了屋,拿起那邊的衣衫才發現裏邊還有十多個銅板,裴元莊進屋也見着了,替老太太把東西收拾起來,“阿征是有孝心的,幾包糕點放您屋裏,您想吃就是了。”

難怪裴征走的時候讓老太太進屋試試衣服,原來還給了錢。

老太太收了銅板,之前裴征也偷偷給了她幾個銅板讓她想吃什麽自己買,如今又收着錢,老太太心下嘆息,“我留着幹什麽,給小安他們幾個吃吧,年哥兒時常從鎮上拿糕點回來,小安嚷着沒吃夠,我看這麽多包,可要花多少錢啊。”上了年紀,眼神不太好,雙手顫抖的拿出衣衫往自己身上比劃,“老大,這衣服是從鎮上買的?”摸着衣服料子舒适不說,上邊花紋複雜,不像是農家繡的。

裴元莊仔細看了眼,“是了,阿征該是剛從鎮上回來,估計要花不少錢呢,您壽辰那日就穿這身吧。”

劉氏站在門口沒說話,宋氏和她一輩子妯娌,吵鬧了半輩子,如今自己的兒子出息了,有本事,她呢,想清楚了,劉氏面上高興起來,進屋,也發現裏邊的銅板了,叮囑裴元莊道,“二弟妹自來是個小心眼的,這些咱可得藏着捂着,否則她知道阿征孝順娘而對她沒有表示,還不得鬧翻天?”宋氏什麽性子,她再了解不過,最是會來事的。

老太太也想着了,顫抖的将手裏的衣衫推出去,“老大媳婦說得對,不若将東西還回去好了,他是個有孝心的,當年我沒有白疼他……我心裏有數就好了。”老太太當年願意幫襯幾個孩子無非都是她得孫子孫女,換成別人家的她是不管的。

裴元莊堅持,“娘,您收着就是了,阿征送過來必然是想清楚了,而且,分了家,二弟妹想管也管不到他頭上,當年他們如何對您的,我心裏還有數呢,您就穿着吧。”村子裏還有老人分家的,分家後其他幾房雖然不管孝順老人了,逢年過節也該給老人送些禮,然而這麽多年,老太太從來沒有收到過二房的禮,對這點,裴元莊是有氣的,尤其當年裴家分家的時候只多了半畝坡地,宋氏在村子裏到處嚷嚷他們占了便宜,二房分家他是去看過的,裴征幾兄弟分到手裏的可少多了,即便如此,裴老頭還想跟着裴勇過日子。

劉氏也勸,“娘,您就收着吧,您的孫子孝順,以後福氣可長着呢。”老太太年紀大了,劉氏也懶得計較了,而且幾個兒子說得對,家裏有老人在,祖上蔭護,自己才有現在的好日子。

老太太點頭,拿了衣衫,讓劉氏把雞蛋糕點還有錢拿走,裴元莊皺眉,“阿征送給您的,您自己收着,真想給小安他們吃,叫他們到您屋裏來就是了。”裴元莊雖然是農戶,因着裴年在鎮上做工的事兒,他格外注重名聲,尤其家裏不缺這十幾個銅板,把糕點衣服鞋子拿出來,将籃子裏遞給劉氏,“雞蛋交給老大媳婦,每天給娘煮一個吃。”

日子好了,老太太隔天一個雞蛋,有時候自己舍不得會給下邊幾個曾孫子,裴征送了來,倒是能每日一個雞蛋。

劉氏點頭,提着籃子去了竈房,随後出門找自己幾個孫子,老太太手裏好幾包糕點,可要拿出來嘗嘗鮮,她自己無所謂,就是想讓幾個孫子吃,回來的時候,和老太太說了李家來二房找人的事兒,老太太靠在椅子上,直嘆氣,“老二啊,性子是養歪了,幸虧幾個孩子是好的。”

裴征回到家裏,見沈芸諾還沒有回來,把昨晚換下的衣衫拿去洗了,聽着不遠處傳來說話聲,裴征擡起頭,見沈芸諾背着背簍,走路一瘸一拐的,吓得不輕,扔了手裏的衣服飛奔了出去。

“下回你就離我遠遠的,我皮糙肉厚,即便摔倒了也不礙事,你細皮嫩肉的,哪怕是抽筋估計身子都受不住。”金花嗓門大,下邊壘牆的人都望了過來。

金花扶着沈芸諾,一個勁兒的怪自己沒看清路連累的沈芸諾,到院子門口,放下背簍,準備擱下背簍先扶着沈芸諾下去,就見裴征沖了上來,臉色陰沉,大大咧咧如金花也察覺到裴征眼神裏閃過的狠厲,解釋道,“裴三兄弟,阿諾妹子沒多大的事兒,就是腿抽筋了,緩緩就好。”

沈芸諾擡起頭,人已經落入裴征懷抱,和金花說話,金花踩着木棍滑了一跤,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扶金花,弄得自己腿抽筋了,感覺摟着自己手的力道大得驚人,聞着他身上的皂角味兒,沈芸諾無奈,“我沒事兒,就是腿抽筋了,緩過這一陣就好。”

裴征後背直冒冷汗,見沈芸諾瘸着腿,首先想着就是去山裏遇着野獸了,拉開沈芸諾,臉上血色全無,眉頭擰成了一團,“怎麽會抽筋了?”腿抽筋不算大事兒,的确過了那一陣就好了,為此,裴征臉上才稍微有了血色。

金花在旁邊幫忙解釋道,“我和阿諾妹子摘茅梅,一不小心打滑,她扶我,結果腿抽筋了。”

裴征的手還落在她肩頭,下邊的李杉等人已經唏噓開了,“裴三兄弟別太緊張了,腿抽筋不算啥大事兒,緩緩就好了,我婆娘之前也抽筋,照樣幹活,沒啥大事兒。”

就是他們都以為沈芸諾在山裏遇着什麽傷着了,李杉也白了臉,想着金花和沈芸諾一起的,真要沈芸諾出了點事兒,沈聰那邊他都沒法交代,想着沈聰的手段,後背濕了一片,好在幾人幹活,旁人只當他幹活流的汗。

裴征站了許久,臉上才有了暖意,低頭看向沈芸諾褲腳,轉身蹲下身背起沈芸諾,男的俊朗女的好看,金花一陣羨慕,再看下邊的李杉,就愈發嫌棄了,“李杉,給我回來,我找你有話說。”

羅城來了興致,推了推李杉,打趣道,“指不定嫂子也腿抽筋了,要你上去背她呢。”

趴在裴征肩頭,背簍裏的野菜抖了出來落在沈芸諾頭上,聽着羅城的話,沈芸諾面色發紅,“我自己走吧,沒多大的事兒。”此時,小腿還微微泛疼,也是動作大了才會抽筋。

裴征淡淡的瞥了羅城一眼,目光雲淡風輕,卻是叫羅城打了個寒顫,讪讪笑道,“裴三兄弟回來了。”難怪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裴征喝沈聰久了,周身難免染上了殺氣。

沈芸諾只得騰出一只手,蓋住自己後腦勺,緊緊勒住背簍繩子,以免裴征彎腰,裏邊的野菜全撒了出來,回到屋,邱豔坐在石階上做針線,見裴征背着沈芸諾也吓得不輕,走神間,針不小心刺入指頭,疼得她抽了手,“怎麽了?”

裴征臉上緩和不少,“沒事兒,抽筋了。”小時候他們都去河裏洗澡,知道抽筋那會腿有多疼,放下沈芸諾,替她将頭上的野菜拿開,“試試,腳還疼不?會不會是扭傷了?”

沈芸諾搖頭,“是抽筋了,我坐會,待會就好了。”她背上還背着野菜,裴征順手取了下來,剛下那一瞬,感覺自己心都快跳出來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吓得說不出話來。

沈芸諾朝邱豔解釋了一番,裴征見她提着的籃子裏邊裝了不少茅梅,聽邱豔道,“估計是樹上落下來的枝桠,大丫爹回來讓他去山裏撿回來當柴火燒。”

沈芸諾搖頭,“不是幹枝桠,估計誰砍了忘記抱走的。”是根圓滾滾的竹子,顏色和草差不多,邱豔才沒看清楚的。

裴征皺了皺眉,“你先坐會兒,我去把衣衫洗了端回來。”轉身快速走了出去,邱豔吸了吸手指,朝大丫道,“瞧瞧你姑姑為了給你摘茅梅都受傷了,還不趕緊給揉揉?”

大丫一臉緊張的挨着沈芸諾,上下打量着她,沈芸諾站無奈的牽起她的手,把籃子遞過去,“沒事兒,待會就好了,明天讓你爹去鎮上買幾根骨頭回來,喝了湯以後腿就不抽筋了。”

大丫深信不疑的點了點頭。

下午,周菊過來,沈芸諾才知道李林和劉花兒的事兒。

周菊四處瞄了兩眼,見大丫不見才小聲道,“小栓他娘也是舍得下手的,聽隔壁村的人說,命根子是毀了,好在下邊有個兒子,否則不得找小栓她娘賠命?”劉花兒也是膽子大的,竟敢跑到裴家來,“小妹也聰明了,見李林那樣,這回怎麽都不答應爹說的這門親事,李林真要是個好的,小栓他娘會做出那樣子的事兒,屋裏正在鬧呢。”

而且,周菊總感覺這兩日裴老頭鬼鬼祟祟的,像是心裏藏着驚天大秘密似的,“也不知道對方給得多少聘禮,爹到處幫着說好話,說起來也是緣分,今天我才知道,爹給小妹找的不是別家,正是李林下邊堂叔的兒子,也是姓李的,叫李塊頭,出了名的塊頭大,據說也是個不學無術的,爹真的是要拿小妹賣錢了。”

沈芸諾蹙眉,裴老頭可是最怕和那種人往來了,怎麽想着說這門親事了,要知道,自己進了裴家的門,裴老頭不敢得罪她就是看在沈聰的份上,如今把女兒嫁給那樣子的人是為了什麽?

“今日爹一早就出門了,回來的時候叫俊哥和大嫂去堂屋商量小妹的親事,說要一家拿二十文錢出來。”六十文,辦席面是遠遠不夠的,壓箱底的話,依着裴家現在的境況多了,裴老頭斂財斂瘋了吧。

周菊咽了咽口水,繼續道,“大嫂不出聲,俊哥直接回絕了,說真要給小妹壓箱底的話,一家五文錢,十五文,不算多,可也不算少的了,要知道大姐出嫁可是一文錢都沒有呢。”

如今賣豆腐,五文對她來說不算什麽了,然而,自家不賣都服的話,五文錢就是要她砸鍋賣鐵的事兒了,去年分家那會,為了買條肉過年就費盡了心思,哪會想着有現在的好日子過。

沈芸諾點頭,家裏賣菌子每日都有進項,且不少,裴俊不答應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邊鬧哄哄的,小妹鬧着自殺呢,說爹真要将她嫁出去,她就死在屋子裏。”裴秀也是豁得出去的,這種法子都想到了,周菊嘆氣道,“小妹自來得寵,沒想着如今竟然落到這樣境地,人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都說不準将來是什麽樣子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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