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醒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這裏是我的商隊。”
所以,這裏爺說了算。
蘇杏望天無語,她這算是送貨上門嗎,為毛這會是沈墨的商隊?
“你是我買來伺候的丫鬟,似乎不應坐在這裏才對。”沈墨的視線落到蘇杏手裏啃了半截的饅頭上,再次搖了搖頭,“還真是艱苦呢。”
還有什麽好說的,被人抓了個現行,也只能誰的地盤誰做主了。蘇杏認命的從車上跳下來,一手拎着自己的行李一手抓着啃了半截的饅頭,就這麽邊啃邊跟沈墨走了。
留下一個目瞪口呆的趙把式:“這,這叫什麽事兒啊……”
和趙把式有同樣念頭的,還有邢蘇蘇。起初少爺買那刁鑽丫頭的時候,她還滿心的煩惱,可沒想到那丫頭居然那麽蠢,竟然趁夜逃了,她可是偷着笑了好幾次的。
可是,這叫什麽事兒啊,你往哪兒跑不行,非要跟着往京城跑,你是生怕少爺找不到你嗎!
“嘿嘿,邢姑娘,咱又見面了哈。”蘇杏沖邢蘇蘇招了招手,順便抹了抹嘴上的饅頭渣子。
好惡心!邢蘇蘇眉頭緊皺,索性避開蘇杏直接對沈墨道:“爺,趕了一上午的路也累了吧,要不要蘇蘇給你鋪開被褥休息一會兒?”
蘇杏撇撇嘴,在旁邊學道:“爺,坐了一上午的車也累了吧,要不要蘇蘇陪你鋪開被褥休息一會兒?”
只換了兩個字,成功的讓邢蘇蘇漲紅了臉。
“杏兒,你消停些。”沈墨輕拍了下蘇杏的頭頂,笑道,“你邢姐姐是個老實人,莫要欺負了她。”掃了眼邢蘇蘇,他一笑,進了車裏坐下。
果然,帶了這丫頭來是正确的,想來這一路不會無趣了。
杏杏杏杏兒?你丫的,誰準你這麽惡心親昵的叫我的!蘇杏黑了臉,尤其是這混賬竟然貌似寵溺的拍她腦袋,你妹的,你覺得咱倆之間有那麽熟悉嗎!
那邊,邢蘇蘇的兩手走緊緊攥了起來,這個刁鑽粗俗的小丫頭究竟使了什麽手段,竟然勾得爺對她那般親昵?
☆、18 鬥蛐蛐
見過怎麽鬥蛐蛐的麽?
把兩只蟲兒放進一個罐子裏,用根草兒撩撥着它們打架。
雖然從生前到死後,蘇杏都不知道這究竟有什麽好玩的,可現在看來,自己似乎就成了罐子裏的那只蛐蛐兒。而關着她的那個罐子,學名叫做賣身契。至于另一只蛐蛐兒麽,自然就是親愛的邢蘇蘇邢姑娘了。
“蘇杏,你這樣未免對少爺也太不恭敬了。”再一次看到蘇杏對沈墨的背影投去的白眼後,邢蘇蘇語氣不輕不重,帶着一絲語重心長的勸道,“少爺他念你年幼,一直對你百般容忍,可你非但不感激,反而再三……”
不等邢蘇蘇說完,蘇杏就拖長了聲音沒好氣的說:“是是是,我錯了,少爺好少爺妙少爺少爺呱呱叫!他不顧我的意願強買了我,我就該感恩戴德的跪在他腳下做牛做馬,哪怕他真是心狠手毒喜好年幼無知的少女,我也該自己把自己洗剝幹淨躺到炕上去。”喵的,你丫如果真是要好心勸我,私底下不來勸,非要讓那王八蛋聽見?你這裝白蓮花的手段簡直弱到爆了好麽,等你進了那個什麽沈家,就這點小心思還不給人吃得幹幹淨淨。
“你,你……無恥!”邢蘇蘇紅了臉,跺跺腳道,“你小小年紀竟然滿腦子都是如此污穢的念頭……”
再次打斷了邢蘇蘇的話,蘇杏反問:“照你這意思,我年紀小不該想那些事兒,你比我打大四五歲呢,所以你想那些事情才是正常的咯?”點點頭,她沖沈墨的背影喊道,“那個少爺啊,晚上你找個好點的客棧,怎麽說也得屋裏有浴桶的那種,不然邢姐姐上哪兒洗澡去?”
面對蘇杏的胡言亂語,沈墨只是輕笑一聲,略帶些寵溺的說:“你這孩子又在說笑。”
毫不例外,蘇杏再次從邢蘇蘇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嫉妒。
喵的,簡直無聊啊!蘇杏真想撓牆。
對于做罐子裏的蛐蛐兒,她半點興趣都沒有,尤其是對手還是一實力不濟的弱渣。所以,在起初的幾天,她只是老老實實的呆着,一邊吃饅頭一邊研究該怎麽做個正兒八經的逃奴。可是,那鬥蛐蛐兒的不幹了啊,養了倆蛐蛐卻死活咬不起來,他那不是白養了麽。
所以,鬥蛐蛐兒的人把她這只沒有戰鬥欲`望的蛐蛐兒給單拎了出來。
“杏兒啊,我早就看出你是一聰明孩子。”沈墨笑得很溫和,說話的同時還遞給蘇杏了一塊點心,“你早先也曾說過我只是對你感到有趣而已,不得不承認,你說得确實沒錯。所以,我才将你買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能讓我感到有趣,你對我而言,又與家中那些丫鬟有何區別呢?哦,區別是有的,你不如她們會做活。”
這倒是實話,蘇杏的女紅實在不能算好,因為她壓根就沒打算練,頂多也就是能把衣裳的破口給縫上而已。
“所以呢?”蘇杏啃着手裏的點心,同時哀嘆自己命運是多麽的悲慘,淪落到成為別人罐子裏的蛐蛐兒。
“所以,我要你何用?”
“那你就把我放了呗。”
“我錢多人閑是不假,可也不愛到處丢銀子玩。”
“那你打算怎麽着,我自贖自身行不?”
“我買你時是十兩銀子,但那十兩銀子若是拿去放貸,這半個月過去,你覺得應該是多少?”
“唔……如果用最低的利錢來算,應該是十二兩,可以你那歹毒心腸來算,肯定是最貴的那一檔……那麽,二十五兩?”
問題是,蘇杏別說二十五兩了,她連五兩也掏不出來啊。而等她攢出二十五兩後,天知道是不是已經漲價到二百五十兩了。總而言之,只要不是有人突然抽風了拿銀票抽她玩,估計她這輩子都還不清這筆巨債了。
她把手上的點心渣子舔幹淨,無奈的看向沈墨:“你為毛會有這種癖好呢?我以為你買下我倆的主要目的是想要大被同眠一床三好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喵的,喜歡看人撕逼這是什麽病,古代醫療有沒有精神科?
對于蘇杏口中那層出不窮的葷話,沈墨幾乎已經習慣了,相較于蘇杏的無奈,他的無奈看起來更合理一點:“我其實更加好奇,你不過一年幼少女,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這般無賴粗俗?”
“無師自通,自學成才。”蘇杏聳聳肩,目光再次落到了桌上的點心碟子上,“所以,你就是非要看我跟她鬥個死去活來呗?”這種沒什麽好處的事兒,她沒興趣啊,她還要殚精竭慮的去研究如何擺脫沈墨呢。
當然,最幹淨利落的辦法就是找到一個好心人(冤大頭),然後請這位好心人無私的幫(贊)助自己一下,趁沈墨那筆雪花債還沒滾成山之前還個幹淨,将那張賣身契燒個幹幹淨淨。可是,這樣的好心人不好找啊。
果然是只能等到進了那個撞個人都有可能是太師的兒子首富的孫子的京城再去碰運氣了麽。先進京,然後想辦法逃離沈墨,之後找到一個肯幫她的人還上這筆銀子,将她的賣身契拿回來。到那時,她才可以真正的松一口氣。
這個好心人,首先要有錢,否則,他是絕對還不上那筆一天比一天龐大的債務的。第二要心智正常,免得她剛出狼窩又進虎口。第三要有分量,否則,你拿錢去買,人家肯不肯賣也是個事兒啊。最最重要的是,這個人他得有那份心啊,不然的話,縱使你說得天花亂墜,可人家沒打算做善事,那又有個屁用。
這麽個好心人,不好找啊。
每天例行的思考過三次脫身計劃後,蘇杏長嘆,望着前方綿延悠遠的路,要死不活的說:“路漫漫其修遠兮,老娘将上下左右前後內外而求索。”
“你還小,算不得‘老娘’。”對于蘇杏口中時常會說出的驚人之語,沈墨已經慢慢習慣了。正是習慣了,他才會發現自己這十兩銀子似乎花得太值得。至少,一個普通的賣唱丫頭并不能幾句随口而出的話便帶給人莫大的啓發。
“現在不是,将來總會是的,我提前習慣一下。”蘇杏的語氣仍舊要死不活,順便沖旁邊板着臉的邢蘇蘇扯了扯嘴角,“邢姐姐啊,你比我大好幾歲呢,你肯定比我先變成老娘對不對?”怨念啊,為了配合某個人的惡趣味,她也只能勉為其難的去向這朵修行不足的白蓮花挑釁了。
正幽怨着,車子忽然一震,慢慢停了下來。
☆、19 襲擊
有驚呼聲傳來。
顧不得向沈墨哭訴自己受了欺負,邢蘇蘇驚慌的看向了沈墨,顫着聲音問:“少,少爺……沒事吧……”
“嘿,這要是來個攔路打劫的,瞧見你這花容月貌的美人兒,肯定是要帶上山去做壓寨夫人啊。”蘇杏漫不經心的哼哼道,“我就無所謂了,不就一還沒長開的黃毛丫頭麽,人家肯定看不上我。”
她嘴上說得輕松,可心裏也有些緊張,畢竟,這裏可是治安落後的古代,真要是撲上來一群劫匪把車隊給劫了,她也頂多是鑽進死人堆裏裝死一下。扭過頭去看看沈墨,人家正好慢條斯理的整着自己的衣擺。
外頭傳來車隊管事的聲音:“爺,前頭有個人一身血倒在那兒了。”
“一身血?”沈墨皺了皺眉,沉吟了片刻,問道,“是死是活?”
出門在外,最不願遇上的便是這等事情,管與不管都有可能惹上麻煩。
管事答道:“沒死,而且,而且……而且他說有要命的事情要見爺。”
要命的事情?這還真是有趣啊。沈墨笑了笑,招手讓蘇杏将馬車的門簾子打開,對管事說:“讓人扶他過來,我看他究竟有什麽要命的事情要告訴我。”
蘇杏嘟了下嘴,話說老大,既然有要命的事情找上門來,我能不能申請回避一下,免得礙手礙腳反而耽擱了你們施展啊。
可沈墨只是沖她招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那一臉的笑容簡直可以直接挂上“可掬”二字。
“幹,幹嘛?”蘇杏非但沒有被他的笑容打動,反而更加戒備了。
不論沈墨待她如何和善,如何寵溺,但就沖這人閑着沒事随手買倆人放眼前當蛐蛐兒撕逼取樂,她就知道,這貨絕不是什麽俊秀文雅溫柔體貼的佳公子。
“杏兒,你在怕我?你這孩子真是有趣,我可是将你當做我妹妹一般呢。”沈墨說着,從旁邊點心碟子裏拿出一塊點心來,“快來,我看你臨出上個縣城時很想吃這個。”
你丫這是逗貓呢?蘇杏翻了個白眼,很有氣節的說:“我不想吃,你看錯了。還有,爺,我必須得說,你家的傳統真好,當哥哥的手裏抓着妹妹的賣身契。”
沈墨很坦然的将手一攤,頗有幾分無奈的說:“倘使沒有賣身契的話,只怕這妹妹就跑了呢。”
一旁的邢蘇蘇幾乎咬碎了牙齒,她不明白,這個蘇杏只是個還沒長開的毛丫頭,牙尖嘴利滿口胡話,爺為什麽就那麽慣着?
不等邢蘇蘇想明白,車隊管事就帶着兩個車把式,架了一人到了馬車前。
沈墨看了蘇杏一眼。
好吧,老娘我是屬水母的,能屈能伸。蘇杏很自覺的跳下了車,然後伸手扶着沈墨下車——你丫的,一大老爺們還要一小姑娘扶你下車,你半身不遂了嗎?
“少爺,就是這小子了。”車隊管事指着那一身是血的年輕人說,“他就倒在前邊路上,見咱們車隊來了,拉着車子要咱停下,說有要命的事兒要說。”
那年輕人滿臉的灰塵血污,看不清面容,在那裏半死不活的哼哼着:“是沈……家的少爺麽?在下……在下……有事要講……”
他話尚未說完,就被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麻煩你簡潔明了的概述一下,最好可以濃縮成一句話,就算你要‘說來話長’,也盡量‘長話短說’,不然我怕你說不完就挂了。”唔,真是要挂的話,恐怕有點難吧。
聞言,邢蘇蘇眉頭一動,怒道:“杏兒,你怎麽可以說這種話,平日裏不知輕重也就罷了,如今人家性命攸關,你怎麽可以這般冷漠無情!”爺那麽溫柔體貼的人,平日裏縱容這丫頭也就罷了,可在這等事情上,定不會如這丫頭這般冷漠狠毒的。
“好好好,我無情無恥無理取鬧。”蘇杏翻她一個白眼,喵的,真特麽不想當蛐蛐兒啊。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争吵。”沈墨擺了擺手,目光放在了那個可以說是氣息奄奄的年輕人身上,“這位小兄弟,我車隊中有郎中,先讓他為你療傷吧,有什麽話不妨過後再說。”
“不……只怕來不及……”年輕人聲音愈加細微,喘息也漸漸低了下去,“我從前面大荒山過,無意……撞,撞見見山賊探子守路,聽他們密謀……似是要埋伏你們……”
“所以,你就英勇無畏的單槍匹馬去挑山賊了?不可能啊,我看你不像是那種二貨。那麽,就是說你是被他們發現了,所以他們為了避免洩漏風聲,所以要宰了你?然後你福大命大竟然在山賊的追殺之下逃了出來,而且還逃到了這裏給我們報信?”蘇杏望天感慨,“還真是個毫無新意的故事啊。”
沈墨心裏微微一動,含笑招手,讓蘇杏到自己身邊來。
可蘇杏很堅定的搖了搖頭,老娘哪兒不去,這裏就挺好。順便,她推了把邢蘇蘇:“爺一個人站着孤單呢,你去陪爺站着。”
邢蘇蘇氣得瞪了蘇杏一眼,可看看身邊的沈墨,她又微紅了臉,輕聲道:“爺,你別聽杏兒那丫頭胡說。”
車隊管事皺眉,少爺的怪脾氣上來就是這樣,瞧見什麽有趣的人兒便要買下來。買人也就罷了,橫豎家裏不缺那兩個錢,可爺這次買的這個叫蘇杏的丫頭也太刁鑽可惡了些,一路上就不見她消停一會兒。
“沈,沈少爺……那位姑娘說的确實……不錯,前方正是有山賊……”幾乎被遺忘了的年輕人似乎又蓄了力,拒絕了車隊郎中伸過來的手,跌跌撞撞的上前幾步,大口的喘着說,“所以,你們還是快點……快點……逃命去吧……”
蘇杏拉長了臉:“按照一般套路來說,臨死的人一般都會把最要緊的事兒說一半,然後‘噶’的一聲倒地斷氣,這位小哥哥,你怎麽就不按套路來呢?”唉,所以說,這位根本就不是臨死的人吧。
邢蘇蘇偷偷觑了一眼沈墨,見他眉頭緊皺,立刻呵斥道:“杏兒,你實在太胡鬧了,人家好心來報信,你怎可……”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從那年輕人懷中蹿出,直指沈墨。
蘇杏聳聳肩,所以說咯,這人離斷氣還遠着呢。
————————
感謝時寧u,ss711f117,魚頭真快樂,★雲悠悠★,王音塵等諸位親們的打賞支持和鼓勵。
☆、20 我申請換蛐蛐
幾乎所有人都呆愣住了,誰也想不到這個受了重傷奄奄一息的年輕人,這個九死一生趕來報訊的年輕人,竟然是個刺客。
似乎連陽光都凝固了,不過,這在蘇杏的眼中來看根本無關緊要,因為十月底的陽光除了是個不要錢的大號白熾燈外,根本沒有其他的用途。
“抓,抓刺客啊!”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車隊管事,他一邊高聲喊叫,一邊沖向了沈墨方向。
老天爺保佑,可別讓少爺出什麽岔子,不然他老王可算是混到頭了。
大家終于清醒了過來,亂哄哄的叫喊着,其間還夾雜着某位弱質少女柔弱驚恐的尖叫聲。
“你丫的演技這麽差,我從一開始都看出來了,那貨好歹是從小混宅鬥圈的,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特麽費了那麽大力氣啥都沒辦成,你就會射個弩箭?你就不能從懷裏抽出一把五尺長刀砍上去?當然,我知道五尺對你的體型要求是苛刻了點,可作為一個專業刺客,你得有專業素養啊……”蘇杏嘴裏念念有詞,同時也沒忘記自己同屬弱質少女,很是善解人意的躲到最靠邊的車後頭去,免得耽擱了大家抓刺客嘛。
她是真的很糾結啊,如果沈墨那個混賬真被這個來路不明的刺客給戳了,不管是死是活吧,她都有機會渾水摸魚去把那張賣身契給撈出來啊。再不濟,她趁亂逃了也行,總好過現在這樣給人當蛐蛐兒。
唔……作為一個溫柔善良的美少女,她這麽想是不是太殘暴了點兒?要是沈墨當時真的沒發現着了道,她要不要善心大發的開口提醒?
蘇杏在車底下拼命吐槽的時候,車隊的護衛們已經亂哄哄的全都湧過來了,竟然讓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對主人動手,這簡直就是伸着手往他們臉上挨個抽耳光啊。
可那年輕人卻并不是強求之輩,見詭計被人識破,也不再追殺,而是直接從旁搶了匹馬翻身上去。
說起來似乎很長,可從年輕人動手失手,到搶馬突圍,從沈墨遇襲,到護衛們行動,總共也不過短短片刻而已。
揚長而去時,那年輕人還大笑着留下了一句話——
“是我演戲的本事差了,下一次,我會改進的!”
蘇杏的嘴角抽動了下,話說,當時場面那麽混亂,那人沒道理會聽見她的碎碎念啊。
有護衛怒極上馬追趕,可終究是慢人一步,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一人一騎越行越遠。
而車隊這邊重新上路,一路上誰也不敢像先前那般大聲說笑,都拼命加快了速度,下午就進了一座縣城。
進了客棧,沈墨被管事戰戰兢兢的扶到房中坐下,再三表示要去城中再尋個郎中好好味他把把脈,看有沒有被吓到。
看看驚慌失措的管事,沈墨溫和的笑了笑,拍拍他的手道:“這也是意外,你無需這般驚慌。”
“都是小的考慮不周了,好在老天有眼沒讓奸人得逞,否則,小的萬死難辭其究啊。”管事只覺得自己背後涼飕飕的,那是裏衣被冷汗浸透所致。
老天有眼?老天有什麽眼,是這貨早就提防着那小子,所以才能躲得那麽及時啊。蘇杏朝天翻了個白眼。你丫還擔心這貨被吓到麽,明明是你快吓斷氣了好嗎。
好言寬慰了王管事離開,沈墨好笑的看了眼站在一邊不知道在嘀咕什麽的蘇杏,慢條斯理的開口:“方才那人失手,令你失望了吧。”
“是啊是啊,失望透頂。”蘇杏拉長了臉,“你說他傻不傻,為什麽非要射弩箭呢,那玩意兒好藏不假,可只能單發,一旦失手就不能用了啊。要我說啊,就對着你潑毒藥……不,迷藥,把人全都給麻倒了再慢慢動手。”
“看來,他确實不如你機靈。”沈墨笑彎了眼睛,雖然他一直高看這丫頭一眼,可如今看來,他還是低估了她。
蘇杏哼了一聲:“現在只能等下一個了——如果還有下一個的話。”至于究竟是誰主使的,這種這是沈墨要操心的事情,她管不着。
一旁早已蘇醒過來的邢蘇蘇怒聲呵斥:“你怎麽可以說出這種話,萬一少爺有一點半點閃失,你擔待的起嗎?”
“我又不是他奶娘,也不是車隊的護衛,他死了傷了跟我有個屁關系啊——除非是我一個屁把他給崩死的,那還真就跟我有屁關系了。”蘇杏斜了一眼沈墨,果不其然,對方已經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喝茶了。
靠,鬥蛐蛐模式又要開啓了嗎?能不能讓她歇會兒去啊。
可那只有着純潔的蓮花紋身的純白色蛐蛐已經徹底被點燃了。
沒辦法,她不甘心啊。明明她更乖順,更溫柔體貼,更美豔動人,可為什麽少爺總是對這丫頭百般縱容寵溺?如今出了這種事情,這丫頭還滿嘴胡言,難道少爺真就這麽待見這個小丫頭?
“喂喂喂,你在那裏尋思什麽呢,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去歇着了。萬一晚上還有刺客來的話,我也好守在門口幫忙指路。”蘇杏打了個哈欠,這一路上,她是真的累了。
“蘇杏你——!”邢蘇蘇握了握拳,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你從一開始就對少爺充滿惡意,現在更是滿口要為刺客幫忙,你跟那些刺客……不會是同夥吧?”說完,她飛快的轉向沈墨,“少爺,蘇杏她從一開始對那刺客的态度就有古怪,如今更是心狠手毒的祈求刺客再來,這未免也太可疑了。”少爺再怎麽縱容這丫頭,總要有個限度,倘使是這丫頭招來的刺客,少爺定然會動怒了。
蘇杏沒好氣的提醒:“大姐,別忘了你丫的一開始就在同情那個刺客啊,我說那刺客快死了你還不許我說呢。啧啧啧,要不是知道你這些天哪兒也沒去,我都懷疑那是你小姘了。”
“你!我,我只是被那個刺客蒙蔽了而已!”這些天的經歷,已經足以讓邢蘇蘇明白,在胡攪蠻纏颠倒黑白上,自己那點本事根本不夠看,所以,她直接轉向了沈墨,“少爺,蘇蘇并不是信口雌黃,還請少爺為自身安全考慮。”
蘇杏沒再接邢蘇蘇的話,而是拉長着臉,近乎了無生趣的沖沈墨哼哼:“就算你要鬥蛐蛐,可好歹也找兩只差不多的行麽,我壓根提不起興致好嗎,我要求換只蛐蛐兒。”真是無語了,這女人所有屬性點都加到争風吃醋上頭了麽,竟然到現在都沒發現她和沈墨是早就發現了那個刺客的疑點?
面對蘇杏的抱怨,沈墨竟然真的點了點頭,有些歉然的說:“是我考慮不周了。”
——————
流風明天去拍婚紗照~~所以,明天的更新,估計會在今天淩晨過了就發,現在努力去寫。
☆、21 二百五十兩
沈墨不能不正視面前這個還不滿十三歲的小小少女。
有自知之明的人很多,在他的別院中,自然也有,但像她這樣敢将一切全都挑明鋪開的,似乎并沒有。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清楚自己的用途,并且,并沒有非分之想。
“為什麽說是鬥蛐蛐?”沈墨笑着問。
“不然呢?鬥雞還是鬥狗?好歹當個蛐蛐兒比當個雞當個狗聽上去舒服點吧。”說完,蘇杏的嘴角抽了抽,這是标準的自欺欺人啊,而且,蟲子的生命形态比禽獸更低一等吧?而且,我自己在這裏那麽認真的吐自己的槽幹嘛啊。
一旁的邢蘇蘇有些迷惑了,她搞不明白,沈墨和蘇杏為什麽放着刺客的事情不談,卻說些鬥蛐蛐的閑話。
蘇杏瞥了一眼邢蘇蘇,很善良的為她指點迷津:“你以為你親愛的少爺躲過那支箭是運氣好?他是從一開始就防着那個刺客好麽。你覺得他當時叫我過去,我為什麽不過去?我是怕被他拉過去當擋箭牌好麽,萬一被一箭穿心,誰能給我複活啊?所以,我倆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那個刺客真的只是死裏逃生跑來報訊的。”
邢蘇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轉向了沈墨,可沈墨只是含笑坐在那裏,對蘇杏的話并無一句反駁。
怎,怎麽會這樣,少爺早就發現那個刺客的疑點了?而且,不僅少爺發現了,連這個死丫頭也發現了?這,這算什麽啊,只有她還蒙在鼓裏還在為那刺客耿耿于懷……恐怕當時她在為那個刺客和死丫頭起争執的時候,少爺是在心裏笑她愚昧吧。
想到這一點,邢蘇蘇一驚,趕忙向沈墨低頭解釋:“少爺慧眼如炬,蘇蘇萬不能及,沒想到少爺當時便看破了刺客的身份。少爺,蘇蘇當時為那個刺客與蘇杏起争執,真的只是因為誤信了那人的話,現在想想,真是讓少爺看笑話了。”
“恩,我信你只是受人蒙蔽而已。”沈墨點了點頭。
邢蘇蘇松了口氣,還想進一步解釋,卻發現沈墨已經不再看她了。
沈墨笑容滿面的看着蘇杏,問她:“你是如何察覺那刺客有疑點的。”現在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這丫頭,她當時拒絕站過來,竟然是怕被他當做擋箭牌。
也就是說,她竟然早已發現那刺客的武器是什麽。
“還用說嗎,要是你瞧見鄰居家着火了,你是跑到人家門口,恭恭敬敬的敲門,遞帖子求見,親親熱熱的坐下喝茶寒暄,然後再慢條斯理的跟人說失火,還是從一開始就敲鑼打鼓的砸門喊失火?”
是的,從那個年輕人一定要見到沈墨才肯說出山賊埋伏一事,她就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你丫的都被山賊砍成這樣來了,跑過來報信還不一路跑一路喊,好讓人盡快做出應急準備,反而非要跑到主人家面前,啰裏啰嗦的廢話上一堆,這不是沒事找事嗎。而且,那夥山賊是得多沒用,才能讓你一個人用兩條腿給逃生了。
“和我想得一般無二。”沈墨颔首,端過桌上茶杯,抿了一口茶後,問出一個令自己也有些好奇的問題,“你又是如何得知他的武器的?”
“他那一身破破爛爛藏不了什麽大武器,如果真是藏了,那兩位大哥扶他過來的時候也該露餡了。所以,他的武器肯定是小巧的手裏劍,或者纏在腰上的軟鞭軟劍之類的。可是,手裏劍太短,他又沒辦法離你太近,所以基本上不好用。軟劍之類的雖然夠長,但四周是人的情況下不好施展。在這種情況下,小巧而殺傷力十足的弩箭是不二之選啊。而且,你不覺得他暴露的很明顯麽,明明胳膊上和胸口上的傷勢最重,他卻兩手都捂着肚子,那裏根本沒有傷,有的只能是武器了。”
沈墨忍不住輕輕鼓掌。
她真的是給了他許多意外之喜。
“聽得還滿意麽?”
“滿意。”
“十兩銀子買我虧不?”
“不虧。”
“放了我行不?”
“不行。”
“……好吧,打個商量,免了我贖身的利息成不?”
“看在你這麽努力的份上,可以免了今後的利息。”
得,能免一點是一點。蘇杏嘟了下嘴,也不管旁邊已經聽傻了的邢蘇蘇,蹲在那裏掰着手指頭開始算賬。
看她算得那麽痛苦,沈墨不禁笑了,縱然她百般刁鑽機靈,卻還是有力有不逮的時候。抿了口茶,他笑道:“不必算了,到今天為止,你要還我二百五十兩。”
二百五?蘇杏瞪圓了眼睛:“你十兩銀子買的我!”
“你也承認了,是有利息的。”
“這才幾天啊就漲了這麽多?”
“不好意思,這是高利貸。”
摸摸兜裏的一兩三錢銀子,蘇杏有骨氣的忍了。
不就是二百五十兩麽,等老娘混上二百五十兩來,全特麽換成銅子兒砸你。
商隊在這個距離京城不足百裏的小縣城好好休了兩天,好好的恢複了下精力,這才繼續向前。
而走的時候,那個抱着琵琶的秀美女子已經不在了。
面對蘇杏的疑問,沈墨只是略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昨日與幾位當地商會的領頭人應酬,席間有位老爺看中了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我也只得割愛了。”
“哦,玩膩了就把人給賣了。”蘇杏撇撇嘴,只是心裏卻升起比先前更深的戒備。
這個看似溫柔體貼的帥哥,丫的絕壁不是正常人啊。
華州城,這個華國的國都,比任何地方都繁華雄偉的一座城池。傳說華國開國之君揮軍南下的時候路過此地休整。是夜,開國之君夢有巨龍龍自天而降,醒來只看到迎面一座巍峨山峰。軍中有擅望氣者看到此地三面環山一面臨水,山勢起伏如巨龍,懷抱一潭清水如明月,斷定此地必為藏龍之地,故而選了此地為都城。
對于這些神神怪怪的話,蘇杏嗤之以鼻,夢見巨龍酸個毛線,沒見我們祖先還有踩個巨人腳印就懷孕了的呢。
不過,對于這號稱天下第一城池的華州城,她也不得不肅然起敬。
“那麽金燦燦的,剝下來給我就能贖身了啊……”她發自內心的崇敬着數丈高的城樓上,那用金箔點綴的雕梁畫棟。
☆、22 不如我把你收房吧
只可惜,那也只能是流流口水而已了,蘇杏确信,不等她爬上去,那些守城的衛兵們就可以把她串成羊肉串了。
“我說……少爺啊,咱打個商量?”收回視線,蘇杏無比誠懇的看向沈墨,甚至,她還很狗腿的給沈墨捶起了腿。
沈墨眉毛動了動,他怎麽覺得這妮子雖說是在捶腿,可這節奏卻像是剁肉餡呢。
“你看哈,我手腳很懶,根本不會做女紅,一朵牡丹都能給繡成牛糞,所以你把我帶回去根本不能做活。要說做飯,實話說,我品鑒美食的本事不低,但動手能力嘛……也就勉強可以煮熟而已。要論伺候人,這一路上你也見了,我連給人穿衣裳都不會。”
綜上所述,我根本不會半點丫鬟的技能,所以,你帶我回去半點用都沒有啊。
說到最後,就連蘇杏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價值了。
可沈墨卻微微一笑,一句話堵上了她的嘴:“我帶你回去不是做丫鬟的。”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