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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得唱的開……”

随着蘇杏的講述,林樹聽得出神了,他仿佛看到了蘇杏穿一身素白站在那裏,小嘴兒開開合合的唱着……

“等,等等,杏兒,你會唱戲還行,我們幾個都不會唱啊。”終于林樹反應了過來,不論是自己還是大花他們,哪個也不會唱戲啊。

“沒事兒,我先教你們幾段簡單的。再說了,有一兩個唱的好的就行,你們還有別的活兒幹呢。”說到這個,蘇杏得意的翹了翹嘴角,作為一個曾經在各種炒作手段層出不窮的時代生活了二十來年的八卦女人,如果不懂得幾手炒作手段,那她簡直對不起那些看過得八卦新聞。

出殡時請人來唱戲,主人家為的就是一個熱鬧和面子,所以,要讓主人家覺得這份銀子掏得值,那就必須要把氣氛炒熱。你光會唱還不夠,還得有人給你捧場才行。

就好比蘇杏沒離家時那樣,她在上頭唱,桃兒在旁邊撿錢并大聲道謝外加言語起哄讓到場的親友掏錢捧場,而蘇大富就在底下一唱一和,常常勾得來吊唁的親友掏銀子打賞。

“現在天還冷着呢,冬天夏天最容易死老人了,孝子賢孫的錢最好賺,趁着這會兒工夫,我先教會你們這些套路,再想法子去找門喪事給你們練手,等你們都熟悉了,咱也有點名聲了,到時就好辦了。對了,你們以後不能再穿這身衣裳了,得換一身幹淨的……”

“等會兒,杏兒,你先別急!”見蘇杏越說越興奮,大有立刻就開始動手的跡象,林樹趕緊止住了她,搖頭道,“幹這種事,說出也不好聽,大花他們現在小也就算了,以後長大了怎麽辦?”

聞言,蘇杏立刻豎起眉頭瞪了他一眼:“咋,你覺得丢人?”

林樹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一時間竟然忘了蘇杏從小就是幹這個的。

看林樹張口結舌的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的窘迫樣,蘇杏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冷笑道:“如果不是湊巧得了錢,你連他們明天的飯都安排不好,還談什麽以後長大怎麽辦?給人出殡能怎麽着,反正又沒偷沒搶。還是說,你打算讓他們長大了跟你一起去給人擡屍去?”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杏兒你別生氣……”林樹急的臉都紅了,兩手胡亂擺動,“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們好,就是,就是……”

“就是樹哥有點傻,腦子不會轉圈。”

二花的聲音冷不丁從旁邊響起,吓了兩人一跳,再仔細一看,何止是三花,大花二花還有四樹也都守在門邊偷聽呢。

林樹板起了臉:“你們怎麽都過來了,去去去,我和你們杏兒姐說正事呢,你們邊兒玩去。“

“杏兒姐說話聲音那麽大,我們能聽不見嗎?說什麽正事啊,不就是去給死人唱戲嘛,咱以前也沒少看了人家出殡唱戲的熱鬧啊,現在能自己唱,還能有錢拿,為啥不幹?”

二花每說一句,大花三花就要點一下頭,一個不懂事的四樹也不明就裏的跟着點頭。

“可,可那是出殡啊……”林樹還是有點繞不過這個圈子,他給人擡屍也就算了,可他不想大花他們還做這些活兒。

“出殡又不是出牆,怕啥?”

蘇杏沒忍住,噗了。

談到最後,雖然林樹還有些猶豫,但在大花他們的極力撺掇下,也終于還是點了頭。

蘇杏頓時滿意的點頭:“很好,等我把一整套的計劃教給你們,到時咱多練幾回,等你們都上手了,咱就可以賺錢了。”

☆、54 終極一班是什麽班

設想是很美好,但執行起來,蘇杏才發現,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頭一條,林樹這小子沒那份油嘴滑舌的本事啊,要不然,他也不會整天被二花三花兩個八九歲的丫頭輪流吐槽了。

“你要記住,你能說動他們多打賞一個銅錢,咱碗裏的米就能多幾口!”面對林樹的樸實無華,蘇杏只能再三的教訓,“連吹帶捧,然後拉個對比。比如他家三堂叔打賞十個錢,你就要吆喝一聲,說什麽‘瞧這位叔多大方,又給打賞了,還有沒有給主家長臉的親友了,有的話趕緊’之類的話。”

林樹聽得眼花缭亂,半晌才幹笑道:“咱這不是诓人家錢麽。”

蘇杏氣得直翻白眼:“喂,你覺得我在上面唱的臉紅脖子粗的,是在騙錢嗎?”

“杏兒姐,得了,樹哥要是嘴皮子利落,早就不在這裏了,這活兒你還不如讓我來呢。”二花恨鐵不成鋼的瞅着林樹,然後張嘴就來,“瞧瞧這位大叔出手多大方,又打賞了十個錢,看來真是跟主家感情深啊。還有沒有,還有沒有了?感情深不深,就看你舍得不舍得,要是連幾個銅子兒都不舍得,咋個好意思說跟人家感情深關系近?”

“還有還有,”三花跳着腳在旁邊補充,“三花在臺上說,我就在下邊裝不認識,給你們捧場叫好,讓人家都知道杏兒姐唱的好!”

哎呦,不錯喲。蘇杏眉頭一挑,幹脆放棄了林樹,将培養重心放到了二花三花身上。

最小的四樹蹲在一邊,眼巴巴的看着幾位兄姐在那裏為身上的衣衫碗裏的糧食奮鬥。

林樹苦笑,先前沒杏兒時,他覺得自己挺能幹的,可杏兒一來,他好像什麽都不會,笨的跟鴨子似的。

如是五六天,二花三花終于把幾套慣用的說辭記熟了,林樹也掌握了拉關系套近乎的一般流程,蘇杏這才勉強放心的點了點頭。

不是她太小心,是她心裏實在沒有底啊。能不能打響名聲都是後面的事情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人家肯不肯用他們這個草臺班子,畢竟,整個班子裏最大的林樹,也就才十四歲而已。

“不管了,賭一把,大不了一開始先免費大放送。”深吸一口氣,蘇杏做出了一個無比肉痛的決定,“等着,我給你們買衣裳去!”

想賺錢,不先投資怎麽可能,就算是窮得快要飯了,人家也不會找一群穿的破破爛爛的起來來給送殡啊。

所以,她必須要林樹他們置辦一身能出去見人的行頭,不用多好看,幹淨整齊就行。而且,顏色必須素淨。

或許不能說是有生以來,但對于大花二花他們來說,這一定是他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穿上幹淨合身的新衣裳。

摸着從上到下一個補丁都沒有的新衣裳,大花渾身都不自在,眼巴巴的瞅着蘇杏:“杏兒姐,這麽好的衣裳,穿壞了多可惜,要不,我平時還穿那身破的,這身留着有活兒的時候穿?”

蘇杏斷然否決:“不行,天天穿,穿壞了補,補不了就再買,不能再穿那堆爛布條子。你也不想想,如果讓人看見你穿成那樣,以後人家還會請咱來唱麽?”喵的她肉疼啊,一人兩身衣裳輪換着穿,這一口氣就是兩錢銀子沒了,買肉包子都能把她撐死的兩錢銀子啊。

臨出門前,她再次向自己的團員确認:“忌口都記住了吧?”

“記住了!”

“人家問咱的話,咱這班子叫啥名?”

“終極一班!”

“人家問咱唱得哪一派,咋說?”

“豫劇!”

整齊劃一的回答讓蘇杏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揮手:“走!”

二花跟在後頭,用胳膊肘撞撞後邊的三花:“诶,你說這‘終極一’是啥意思?還有,‘豫劇’是啥唱腔?”

三花白她一眼:“你管呢,聽杏兒姐的就行了。”

雖然林樹在終極一班的工作內容上,還不如二花三花有用,但作為業務代表,他還是挺有用的。至少,經常被叫去幫忙擡屍的他,對于誰家死人了,誰家有喪事,他摸得很清楚。

現在,蘇杏要去的就是城南的一戶人家,這家的老太太昨兒晌午沒了。

這是一戶很普通的人家,如果說有什麽不普通的地方,那就是他們比左右鄰居家更窮些,所以,喪事也就辦得更簡單些。

“就憑你?”張家大兒子狐疑的上上下下打量蘇杏,皺眉道,“你爹呢,這種事兒,他不來談,讓你一個小丫頭來?”

蘇杏嘆氣,臉上神奇的出現了一副感傷神情:“我爹他……他上個月沒了……以前都是他帶着我們兄妹幾個出來接活兒的,現在他沒了,我只能自己出來了。沒辦法啊,還有幾個弟弟妹妹等着吃飯呢。”

聽蘇杏這麽說,又想到剛過世的母親,張家大兒子不由得心有戚戚然,嘆口氣道:“人死不能複生,這也是沒法兒的事。算了,你說你都會唱啥,随便唱一段給我聽聽先。”反正要價便宜,如果這丫頭真會唱上兩句,那就讓她來算了,反正手裏也沒錢請好點的班子。

只是,蘇杏一開嗓,張家大兒子就聽愣了。

這哪兒是‘随便唱一段’啊,就這嗓子,這腔口,比上個月老王家花五錢銀子請來的那個班子唱得還好呢。

瞧見了張家大兒臉上表情,蘇杏停了口,笑眯眯的問:“咋樣?”

“行,好,好啊!”張家大兒子一拍大腿,“丫頭你本事不小,我也不說啥了,你後天一早來就行。”

“好嘞,叔你放心,到時一定給你抓面子!”

出了張家的門,等在門口的三花迫不及待的跑上去,興沖沖又小心的問:“姐,咋說?”

“成了,後天咱一早過來。”

頓時,一陣歡呼。

林樹有點反應不過來,這第一次拉活兒,就成了?也就是說,杏兒後天唱上一上午,就能賺一百個錢回來?

蘇杏領着大花他們往前走了一段,扭頭一看,林樹還在後頭慢吞吞的跟着,不禁好笑道:“樹哥,你咋了,高興傻了?”

“杏兒,你還真厲害啊。”林樹擡頭看向蘇杏,沖她一笑,“那天撿你回來,真不虧。”

洗幹淨了的林樹,膚色微黑,但五官端正,臉型方正,這麽一笑,在陽光下竟像是發光一般。

蘇杏嘴角一翹,看來她的眼力不錯啊,這小子洗幹淨了果然是帥哥一枚。

☆、55 開唱

帥歸帥,就是太實誠了。

蘇杏嘆息,雖然她很慶幸自己當初遇上的是一個實誠的林樹,不會拿了她的錢扭頭就走,可實誠人也又實誠人的弊端啊。

“樹哥,都跟你說多少次了,臉皮一定要厚,一定要厚才行啊!”二花恨鐵不成鋼,揪着林樹的耳朵教訓道,“大花跟着杏兒姐,我和三花在底下起哄,你得幫着我倆往上擡價啊,要不然,光我們兩個小孩有啥用?”

林樹的面皮微紅,幸好他皮膚黑,這才看不清楚,掰開二花的手,好好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才開口:“我知道啊,可那些話……”他真的說不出口啊。

明兒一早,張家的老爺子就要出殡,這也是終極一班攬到的第一份活,蘇杏可不想這開門頭一次就出什麽幺蛾子。

可是,她用十個銅錢将大花培訓成了搶錢小能手,又用一碟子米糕将二花三花都培養成了挑事兒能手,就連最小的四樹,她都能用一根雞腿搞定,唯獨一個林樹,她的教育方式完全失敗。

“樹哥,你可要想好啊,咱每多賺一個銅錢,碗裏的粥就比前一天稠一點兒。”蘇杏撓着下巴,她必須得找到能直接殺傷林樹的技能啊,“四樹現在還小呢,等他長大點兒,我想存點錢讓他去念書。不光是四樹,就連大花二花她們仨,我也都打算讓她們學認字。”

林樹聽得一愣,随即難以置信的問:“真的?讓他們都念書?”

“我是這麽想的啊,可關鍵還是要看咱兜裏到底有幾個錢才行。”蘇杏聳聳肩,很是無所謂的說,“我也就是想想而已了,你連跟人起哄擡價都不會,咱能賺多少錢回來?還不就是不挨餓拉倒麽。”

“別,我不會可以學啊,別耽擱了他們念書。”林樹用力握了握拳頭,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就是讨價還價麽,不就是起哄架秧子麽,我學!”

倘使爹娘當初識字,也就不會那麽糊裏糊塗的被人騙了吧。

蘇杏挑了挑眉,看來,她似乎找到林樹的弱點了。

第二天是正月初十,新年才剛剛過去,爆竹的硝煙味道還沒有消散,張家的大門上已經撕下了原本紅豔豔的對聯,取而代之的是灰藍色的挽聯。

不知是不是因為趕不上時光的步伐,那些熬不過冬日嚴寒的老人,總會在新舊交替的年節前後陸續離世,給這個最喜慶的節日添上一抹灰暗。

張家的三子一女都已經穿起了雪白的孝衣,牽着同樣披麻戴孝的懵懂孩子,嗚嗚咽咽的跪在亡父靈錢。

胡同外,有幾個街坊和路人正往靈棚方向張望,不過,也只是看上幾眼罷了。他們清楚的很,就張家那點兒家底子,能辦個像樣的不掉份兒的葬禮已是不易,想像先前趙家那樣吹吹打打唱唱鬧鬧,那是做夢都別想。

可就在衆人無趣的準備離開之時,卻見一個十來歲的少女,懷裏抱着把二胡爬上了旁邊簡單紮起的一個小臺子,在一張小凳子上坐下來了。

“沒錢就別請唱的呗,找個小毛丫頭來唱啥,不嫌丢人啊。”

“嘿,說不準人家覺得沒人唱才更丢人吶。”

“反正就是湊合湊合了,哄完了出殡就行,你還指望他們請哪個有名的班子來?”

混在人群中的林樹聽得眉頭緊皺,兩只手緊緊攥了起來,這群愛嚼舌頭的東西,等會兒就讓他們知道杏兒的厲害!

蘇杏在臺上的小凳子上坐定,雖然提前已經将一切都準備就緒,但她還是習慣性的先試了試琴弦,确定萬無一失,她才拉開了架勢開工。

悠長哀怨的曲調傳了出來,令外頭圍觀的人都愣了一下,呦呵,沒想到這小丫頭還真有一手。

沒開口唱,蘇杏先來了段二泉映月,拉完往外頭一看,她滿意的翹了翹嘴角。

一邊跪棚哭靈的張家二兒子詫異的偷偷捅了下大哥的胳膊:“哥,你厲害啊,找的這個丫頭靠譜。”

那邊,蘇杏終于開口唱起來了。

那唱腔清脆響亮,婉轉靈活,一聽便知是練了多年的。

林樹聽得入迷,直到被二花再三的拉扯衣袖後才回過神來,趕忙扭頭看看左右,原本只是稀稀拉拉站了五六個人的胡同口,這會兒已經圍得水洩不通了。

“想啥呢,趕緊的!”二花輕輕踩了林樹一腳,樹哥不會這會兒又不好意思開口了吧,那可真要了命了,她跟三花都是小孩兒,沒個大人先叫好,她倆叫好也沒人聽啊。

知道自己該有動作了,林樹吞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氣,想起蘇杏教訓自己的話,立刻幹脆利落的喊了一聲:“唱得好啊!”

恩,蘇杏教訓他的是——你要是搞砸了,那以後大花她們不識字,都是你害的。

有一個人先叫好,後面跟着叫好的就多了,二花三花兩個也摻在裏頭一起叫好,跟着來的四樹不明就裏,也一疊聲的叫好起來。

待叫好聲過去,林樹又說道:“唱得這麽好,咋沒人打賞呢,平時進戲園子都不一定能聽見這麽好的。”說完,他擡手往臺上砸了三五個銅錢過去。

立刻,臺上的大花就訓練有素的将那幾個錢全都撿到了手裏,這份眨眼間撿錢的本事簡直可以拿去玩雜耍了。

林樹的帶頭作用起的很好,或者說,是因為先前的輕視與現在的意外之喜的對比,跟着他的動作往臺上丢銅錢的也有那麽幾人。

大花一邊飛快的撿錢,一邊飛快的喊:“謝謝幾位大叔大哥哥賞錢,出手真是大方嘞,有這麽大方的叔叔哥哥,我姐唱起來也得賣力點兒才行啦。”

聞言,蘇杏立刻換了個調子,開始唱起另一段來。

她是存心要賣弄一下本事,争取一炮打響,讓這附近的人都見識見識她的本事。

一個上午,她幾乎将《賣苗郎》從頭唱到了尾,木蘭妹子那段著名的“劉大哥講話”,她也給當做贈品附送了。

中午定然是主家管飯的,借着送飯的工夫,張家閨女忍不住拉了把蘇杏:“小妹子,我看你年紀不大,咋就自個兒出來唱了呢,有這麽好的嗓子,咋沒找個好班子,省得啥都自己操心了。”

蘇杏接過飯遞給一邊陪着餓了一上午的大花,對張家閨女笑道:“自己出來單幹,賺多賺少都是自己的,想唱不想唱也都是自己做主,省心。”她當然知道找個人多的大班子更好混,可她能進去,林樹他們幾個是肯定沒戲的。況且,她一新來的,剛進班也只能是個打雜兼替補,不可能一來就讓她上臺唱的。

她要擁有一屬于自己的殡葬服務公司,自主創業,出任ceo,迎娶高富帥,走上人生巅峰。

☆、56 騷年林樹之煩惱

傍晚回去,蘇杏的兜裏多了一百四十三個銅錢。其中一百文是張家的謝禮,而其餘的四十三個錢,則是圍觀人群的打賞。

“原來,光靠打賞也能賺這麽多啊。”林樹有些不敢相信,只這一天,就賺了一百多文錢,先前他累死累活的給人擡屍,一次也不過二十文而已。

蘇杏得意地嘴角一翹:“一樣是賺死人錢,我這樣比你那樣好賺吧?”

“那還用說,我一個月有時候都賺不了這麽多哩。”林樹用力點頭,歪着頭看了蘇杏半天,終于說出一句話,“杏兒,你真跟善財龍女似的。”

說完,他的臉騰的燒了起來。

偏旁邊的二花眼尖,立刻大笑道:“樹哥臉紅啦,害羞哩。”

林樹的臉頓時更加滾燙,趕忙拍了二花一巴掌:“瞎說啥,我啥時候紅過臉?”

蘇杏的嘴角抽了抽,話說不會發生狗血穿越小說裏最狗血的梗吧,穿越女憑借自身的強大主角光環,用自身才華或者幹脆開挂般的魅力,吸引了身邊無數男性的注意力,招惹出一堆桃花債。

……如果說變`态也算的話,那沈墨是不是第一個?然後,林樹是第二個?唔,別的不說,至少這倆的顏值都不讓人失望呢。如果能把沈墨的陰險稍微借給林樹一點兒,再把林樹的老實借給沈墨一點兒的話……

停停停,瞎想啥呢,人家啥表示都沒呢,你在這裏自作多情個毛線。

蘇杏朝天翻了個白眼,她發現自己對帥哥的抵抗力似乎無限接近于零,不論是什麽樣的帥哥,只要是帥哥,就會忍不住歪歪一番啊。扭頭看看林樹,林樹已經冷靜了下來,正在那邊生火做飯呢,三朵花外加一個四樹都圍在爐火邊,說說笑笑,就等今天的晚飯出鍋了。

喧鬧而又清靜,讓蘇杏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是她才剛穿過來的時候,牽着桃兒,和大姐一起圍在爐邊,看二姐将面條下進鍋裏去煮,說說笑笑期待着熱騰騰的湯面出鍋。

而現在,那個有一手好廚藝的二姐不知流落何方,是不是也有人守着她,眼巴巴的等着她将好吃的盛出來。

心口有些發悶,蘇杏輕輕拍了拍心口,輕聲道:“放心,一定都能找回來,我保證。”

那邊,林樹已經将飯盛了出來,扭頭一看,卻見蘇杏站在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杏兒,吃飯了。”他出聲招呼,不想看到蘇杏臉上出現的那種古怪的,說不上是什麽意味的表情。

林樹煮的面條,說實話,他煮面條的本事不怎麽樣,因為以前基本上沒機會練習——能有幾口米或者剩飯剩菜就不錯了,哪能隔三差五的就吃面條這種奢侈品?

不過,其他四只同樣沒怎麽碰過奢侈品的小家夥已經很滿足了,有熱騰騰的新鮮面條吃,還有什麽好計較的呢?就算這面條煮得太爛了沒嚼勁,可畢竟是面條不是麽。

“杏兒姐,咱以後隔幾天就吃一次面條好不?”四樹将碗裏的面條吸溜了個幹淨,眼巴巴的瞅着蘇杏,“好吃。”

看着這樣的四樹,蘇杏不由得輕捏了下他的臉蛋,點頭笑道:“放心,只要咱好好的幹,以後還有一天吃一頓面條,而且裏頭還卧個荷包蛋的時候呢。”

聞言,不僅是四樹,大一點的三朵花她們也都閃着星星眼看了過來,異口同聲的問:“真的?!”

“你想要我說‘假的’麽?”

當然不想。

天漸漸黑了下來,四只小的笑鬧了一陣子,慢慢都睡了過去。可林樹卻睡不着,他覺得自己有點兒不對勁。

這幾天,他一見着杏兒就會覺得不好意思,不敢看她的臉,可又忍不住想去看。二花還說他臉紅害羞了,老天爺,他不會真是臉紅害羞了吧?

作為一個老實人,林樹并沒有害人的壞心思,可是這不代表他是個實心眼的傻子啊。畢竟在街上混了這麽些年,該知道的該明白的,他一樣不差。現在,他怎麽想怎麽看,都覺得自己好像是人家說的那樣,對人家杏兒動了心思了。

老天爺,人家杏兒才多大啊,他怎麽能打杏兒的主意。要不是杏兒出錢,要不是杏兒帶着他們攬活賺錢,他們現在還挨餓受凍吃了上頓沒下頓呢。再說了,人家杏兒又有錢(好幾錢銀子呢!),又有大本事(如果會唱戲也算的話),還聰明(确實比你機靈點兒),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他啊。

可他越是這麽想,腦海裏那個笑嘻嘻的少女面龐就愈加清晰。

“喂,你唉聲嘆氣半天了,想什麽呢?”

冷不丁的,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吓得林樹渾身一顫。

蘇杏不爽的抱怨:“累了一天了,好好睡會行不?”喵的,光聽這小子長籲短嘆了,騷年,你年紀輕輕就開始失眠了嗎。

“是我糊塗了,你趕緊睡。”林樹不由得懊惱起來,杏兒累了一天,他不說好好照顧人家,還在這裏想那些沒用的。人家杏兒帶着他們幾個吃上飽飯,他卻惦記着人家,那不是畜生麽。

“我……算了算了,也睡不下去了,跟你商量個事兒。”蘇杏郁悶,她扯着喉嚨唱了一天,體力消耗大啊,結果還要費這心思,魂淡林樹,你丫賠老娘的腦細胞。

“啥事?”

“等咱再存點錢,就別在這裏住了,租個幹幹淨淨的地兒住,這屋頂躺着往上看都能瞧見星星了。”

“行,你說咋辦就咋辦。”

蘇杏擡頭看去,從屋頂破洞中,她看到了幾顆星星,一閃一閃的,好像也在看着她。

四周更加安靜,只能聽見四小只的呼吸聲,以及遠遠近近偶爾傳來的狗吠聲,想來,應該是被醉酒晚歸的人驚動的吧。

不知不覺間,蘇杏也漸漸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第二天的半上午了,就這還是被三花給硬叫醒的。

“杏兒姐,你可真能睡,要不是樹哥不讓我叫醒你,我早就拉你起來了。”三花趴在蘇杏跟前,笑嘻嘻的說,“有人來請咱去唱呢。”

☆、57 給我奶奶唱一段

蘇杏很詫異,對于自己的本事,她是很有自信的,但她心裏清楚,自己新來乍到,所謂的終極一班,也只出場唱過一次而已,不可能這麽快就聲名遠播到引人上門。

可人确實是來了。

讓三花去招呼人,她趕緊爬起來捯饬自己,別的不說,好歹要把衣裳穿整齊,頭發紮起來吧。

不敢讓人等太久,蘇杏只将頭發一邊一根麻花辮盤起來就出了門。

門外,是個十來歲大的女孩子。

“你……”蘇杏愣了愣,左右看看,卻再沒見別人,不禁詫異問,“你家大人呢?”

那女孩搖搖頭,睜着一雙哭紅了的眼睛,望着蘇杏問:“姐姐,我是自個兒來的,想請你去給我奶奶唱一段,行不?”

有故事,一定有故事。

看看同樣好奇看過來的林樹,蘇杏拉着那姑娘在一邊的條凳上坐下,不緊不慢的問她年紀姓名,為什麽會一人來找她等問題。

很快,一個狗血又常見的完整故事就講完了。

這女孩名叫趙紅,跟那個張家算是個遠方表親,她奶奶昨兒早上剛去世。

“我嬸娘說家窮,置辦香火蠟燭都要借錢,沒錢請唱的了。”趙紅說着,那淚珠子又開始往下落,“我娘也說沒錢,說我奶奶生前啥也沒剩下,給我奶奶看病吃藥還花了不老少,現在能把喪事哄弄過去不丢人就行……”

根本不是那樣子的,嬸娘有錢,嬸娘過年時還顯擺她置辦的首飾呢,娘手裏也有錢,還說要借給小舅做生意的,為什麽這會兒就都沒錢了?

“我奶奶從小把我照看大的,她活着時最愛聽戲了,如今死了都沒個人給她唱一段,我心裏難受……蘇姐姐,我聽我表叔說了,你唱的真好,算我求你了,等後天給我奶奶唱一段吧。”說着,趙紅忽然想起什麽,忙伸手進袖子裏摸索,片刻後掏出個錢袋來,有些赧然道,“我也沒多少錢,這是我這幾年攢的,求你了,就算唱不了整天,好歹去唱一段,送送我奶奶。”

蘇杏伸手接過那錢袋掂量了下,眉頭微皺。

以她的經驗,這一晃就知道裏頭頂多也不過六七十文錢而已。她唱一次收費一錢銀子,這已經是史無前例的超低價了,如今要是開了這個半價出場的先例,以後豈不是成了某音樂選秀節目現場,每個歌手上場都要先來一段死爹死娘死爺爺的悲慘故事來拼人氣?

可要是不點頭吧,這姑娘确實挺可憐的,最重要的是孝心可嘉。

“杏兒姐,”二花拉了拉蘇杏的衣袖,小聲道,“就答應她吧,多可憐啊……”

“行是行……”蘇杏抿着唇,想了下,對趙紅道,“我去唱是可以,可要是有人問起來,你得跟人說你是一錢銀子請的我,要不然,來個人跟我哭兩聲,我就白給人唱一次,我這一大家子不得去喝西北風過日子?”

聞言,趙紅驚喜連連點頭。

林樹在樹下燒水,臉上不由得浮起了輕松的笑容,他就說自己沒看錯麽,杏兒看起來愛算計,脾氣又急,其實心裏是個有善心的好姑娘。

要是讓蘇杏聽見林樹心裏的話,估計她會直接一腳踢過去,泥煤,你哪知眼看我有善心了,我心裏在滴血好麽,你們京城的市場均價在四錢銀子以上好麽,而我呢?竟然随便幾十個錢就開唱了。要不是現在實在是需要人氣和知名度,別說就這六七十個錢了,你拿一錢銀子來,我還得考慮考慮。

可心疼歸心疼,蘇杏也明白自己現在不是堅持價格的時候,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将知名度打響,讓人知道這裏有個終極一班。

“不搞出點花樣,看來是不行了。”磨了磨牙,蘇杏握緊了拳頭,招呼三朵花湊過來叽咕了一陣子。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大清早,蘇杏就帶着她的終極一班到了華盛街上的王家胡同。

趙家的門上已經換了藍紙的挽聯,門頭上也挂了孝布。

見陌生人過來,門口守靈棚的男人伸手攬住,奇怪的問:“诶,你們幹啥的?”

“你們家的人請我來唱的啊。”蘇杏一臉的無辜,擡頭看看靈棚裏頭,又看看攔着自己的男人,歪着頭問,“你們家是姓趙的不?”

“是啊,可是……”

“那就對了,這條街上姓趙的今天辦喪事的,總共也就你們家啊,我沒找錯。”

可問題是,我們家誰請你來的啊!趙四一頭霧水的看這個自稱是什麽終極一班的少女擺開了架勢坐下,調好了琴弦就要開唱,他趕緊伸手阻止:“別,你先別唱,我還不知道咋回事呢,到底誰請你們來的?”真是怪了,老大老三不是說都沒錢麽,老二那是個奸猾的,見老大老三不掏錢,老二才不會掏。

哼,都不掏錢,他幹啥掏錢,他傻啊他?

“有個十來歲的姑娘,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的,她給了錢讓我們來的。”

十來歲的姑娘?趙四想了下,皺着眉沖院裏喊了聲:“紅妮子,你過來!”

很快,趙紅應聲而至,見蘇杏帶着大花已經到了,她心裏就先松了口氣。

“紅妮子,人是你找來的?”趙四臉色不好看,他一個做兒子都沒花錢請人,反倒侄女請了人來,這不是落他的面子麽。

趙紅點頭:“聽三表叔說這個姑娘唱的好要的價還低,我就去請了。”

緊跟而至的趙二媳婦聞言臉色都變了,伸手一拽趙紅:“你請的?你咋那麽有錢呢你!你哪來的錢請的?”這個死妮子一聲不吭就請了人來唱,就算人家要價再低,那也是得要錢,不是白唱的!

“我這幾年攢的!”趙紅漲紅了臉,娘還老抱怨說奶奶啥都沒撇下,剛剛還不是跟嬸娘幾個在裏頭分奶奶剩下的布料衣裳。

“你攢的?你還真有出息了啊你,攢了錢也不吭一聲,你還翻了天了你!”趙二媳婦氣得直咬牙,伸出手指頭在閨女腦門上亂戳,“家裏吃喝穿用哪個不花錢?你攢了錢不說給家裏,反倒弄這些沒用的事兒?”

蘇杏在一邊輕咳了一聲:“外頭來人了,是來吊孝的不?”

☆、58 俺姐哪兒唱錯了?

趙二媳婦吓了一跳,轉瞬間就收回了手指,臉上也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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