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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出現了溫柔欣慰的淺笑:“紅丫頭到底是長大了,知道懂事了,她從小就孝順,她奶奶沒白疼了她。”
說話間,來人已經到了眼前,确實是趙家的親友,見趙家竟然請了人來唱,不禁有些意外。
“聽說老張家前兩天出殡,也是請的這個姑娘,年紀不大,嗓子響亮的很,我就讓紅丫頭去請來試試了。”趙二媳婦說着引人往裏走,抽空回頭狠狠瞪了趙紅一眼。
人都走了,反正錢也不是自己花的,趙四懶得理會,扭頭又回靈棚裏蹲着去了。
蘇杏撇撇嘴,對趙紅搖頭道:“等今兒事一完,有你好受的,我從你娘眼裏看出來了,她說的就是‘你給我等着’。”
可趙紅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個不像笑容的笑容:“沒事兒,等着就等着,反正也就是打我一頓。只要能讓我奶奶安安心心的走,我挨一頓揍也不值啥。”
來吊銷的親友陸陸續續到了,蘇杏也顧不上和趙紅聊天,拉了張凳子坐下,活動下手腳就拉響二胡先來了一段。
有愛聽曲兒的不禁側目詫異道:“喲,有點兒本事啊。”
蘇杏擡頭沖那人咧嘴笑笑,随即曲調一轉,輕咳了一聲,唱起來了。
她唱的是:“父母百年閉了眼,衣衾棺廓要周全,守喪行孝連葬掩,常言亡人入土安……”
恩,這是很典型的送葬曲段子,來往的親友及左右鄰居,也都被蘇杏的唱腔吸引了過來。
蘇杏給跟着來往看客一起湊過來的二花三花使了個眼色。
兩人會意,張嘴就喊:“這個姐姐年紀不大,唱的真好嘞。”
頓時,不少人點頭附和。
“姐姐,你給俺唱個別的行不?我想聽那個,那個……”三花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終于說出個名字,“俺想聽張繼中狀元的那個。”
蘇杏沒吭聲,反是站在她身邊的大花開了口:“去去去,這是你想聽啥就常啥的?俺姐是給主家唱的,要想點名唱啥,你得給賞錢,這都不懂?”
聽大花這麽說,三花嘟起了嘴,眼巴巴的看向蘇杏:“得給錢?俺沒錢……”
“沒錢就邊兒站着,別瞎搗亂。”大花白了三花一眼,得意的鼻子都快仰天上去了,“俺姐唱得好着哩,你要想聽就掏錢,不舍得掏錢還想要這要那的,哪有那麽好的事兒。”
一邊的二花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得了吧你,誰舍得花錢讓你姐唱啊,你看看你們唱這麽大會兒了,有一個掏錢的嗎?”
“你這丫頭真是的,人家唱個戲你也搗亂。”混在另一撥人裏頭的林樹一手牽着四樹,一手伸進懷裏掏了把銅錢往前一丢,“唱個賣兒養父來聽聽。”
撿錢小能手大花立刻将那四散的銅錢一個不漏的收進手中,響亮的喊道:“這位大哥出手真大方哎,一伸手就是七個錢,是趙家哪位親戚,說出來也好讓我代主家答謝答謝。”
蘇杏已經改換曲調,唱起了賣兒養父。
林樹撓頭:“我就是路過的,想聽個戲。”
聞言,大花再次響亮的喊:“瞧瞧,看看,人家過路的都舍得打賞了,倒是還沒見主家哪位親戚朋友站出來,老太太離世了,都沒個想盡盡孝心的?”
一段賣兒養父結束,還真有人緊跟而上。
大花毫不例外的又是一陣吆喝:“趙家三叔的把兄弟打賞嘞,到底是趙家三叔的面子大朋友多,舍得給捧場啊!”
蘇杏忍不住偷笑,就憑大花這嗓門,她必須得教會這丫頭怎麽唱青藏高原啊。
直到過了晌午,燒了紙轎,吃了飯,來吊孝的親友才陸續離開。
趁着人還沒走完,蘇杏喝了口水,繼續唱:“羊羔跪乳将恩感,禽獸還知孝為先,子盡孝道頭一件,為媳盡孝賢名傳。賢孝二字說不盡,再勸不孝忤逆男,世上有等忤逆漢,忘了根本欺了天……”
正在謝賓客的趙大聽着聽着就覺得不對味了,前邊還沒啥呢,可你後邊唱得這是啥意思啊,指桑罵槐是不适?
再往後,蘇杏已經唱到“不信專把天雷看,單擊奸婦忤逆男”了。
扭頭看了眼還沒離席的賓客,果然有人臉上露出了怪異得恰到好處得笑容。
恩……那笑容近似于“我知道你幹了什麽好事可我就是不說”的可惡。
趙大心裏不痛快,上前幾步呵斥道:“行了行了,你這是唱的啥啊你,不會唱就別唱!”
蘇杏停了二胡,奇怪的問:“我唱的勸孝歌啊,哪兒唱的不對了?”
不對?哪句也沒錯啊,确實是禽獸也知恩孝情,可問題就在于你唱得太對了知道不。
趙大答不上來,只能另選攻擊途徑:“唱得難聽死了,換一個!”
“哦。”
拉起二胡,亮開嗓門,蘇杏再次開腔:“倘若父母有病患,請醫調治把藥煎,倘若一時錢不便,或借或當莫怨言。有錢無錢量力辦,富貴貧賤不一般,兒有果供靈前獻,清明佳節燒紙錢……”
人家已經不是偷笑,而是明着笑了。
趙大的臉漲得通紅,跺腳低吼:“別唱了,唱得恁難聽!”
“喲,大叔瞧你這話說的,剛剛多少人都誇俺姐唱的好,單你一個嫌難聽的。”一邊的大花不樂意了,沒好氣的說,“人家還花錢賞俺姐唱呢,你一個子兒不給,還挑剔個啥?”
不得不所,大花深得蘇杏教育精髓,開口拉仇恨的技能已經滿點了。
“你說啥,你個小死丫頭,我看你是活膩歪了!”趙大本來就不痛快,再被大花這麽個十來歲的小丫頭一擠兌,頓時就黑了臉,揚起手來威脅道,“再敢這麽跟我廢話,信不信我揍你!”
旁邊有人趕緊拉住了他:“鬧啥呢,老太太今天出殡,你可別胡來。”聽說這唱戲的是老二家紅丫頭請來的,估計人家早就聽說了趙家這弟兄幾個的破事了。
趙大借坡下驢,對大花冷哼一聲:“今兒的事要緊,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要不然,非揍你不可!”
聞言,大花立刻反唇相譏:“大老爺們的跑出來欺負我個小姑娘,大叔你真厲害哩。”說完,她還拔尖了嗓門問,“大爺大娘們,叔叔嬸子們,你們也聽了這麽半天了,我姐唱得好不好,你們心裏沒數?他說我姐唱的孬,我姐唱得哪兒孬了?”
“你還來勁了是不是?!”趙大氣紅了臉,撥開身邊人的手,上前拎起了大花的衣領子,咬着牙齒罵道,“你個小東西是沒娘養欠收拾吧?”
☆、59 子欲養而親不待(求親們訂閱支持)
作為一個從小在市井中摸爬滾打長大的乞丐,大花怎麽可能不把哭罵鬧吵四大技能,以及附屬的察言觀色挑撥離間等附加技能修煉滿點?
被趙四一抓住,大花立刻就尖叫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喊:“別打我……叔你別打我……”
“現在你知道我厲害了?小兔崽子,看你還敢不敢瞎叭叭!”
但話剛出口,趙四就覺得不對勁起來。
因為大花還在哭喊:“我娘死的早,我從小就是我姐養,沒吃過娘做的飯,沒穿過娘縫的衣,大叔你有娘的日子過了幾十年,幹啥跟我一個沒娘的孩兒過不去……”
一邊的蘇杏聽到這裏,拉起二胡唱道:“娘啊娘,你死的早,俺們塵世裏受氣你知不知道?老天爺你太不公道,兒孫不孝的活得長,俺想孝敬你偏死的早……”
趙四的臉漲得通紅,丢下大花指着蘇杏罵道:“你唱啥呢!”
蘇杏眼淚汪汪的看着趙四:“我看你們搭靈棚扯白布當孝子,我就想起俺娘了,可憐她早早的死了,俺姊妹幾個孝順她都沒地兒去……”抽搭了幾聲,又繼續哭訴,“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啊……”
“我看你是想找打——”
蘇杏與大花抱做一團,作無辜弱女狀。
林樹死死盯住趙四舉起來的手,準備卡準時機路見不平。
不過,趙四的手沒機會落下來了,因為他的堂兄弟一把拉住了他。
“你還鬧呢,不嫌丢人?多少人看着你呢。”他視線往下一轉,低聲道。“她唱她的,你管她唱啥呢,四嬸這才剛走,你要是鬧出事來,以後丢人的時候有着哩。”
趙四往周圍看了眼,可不是麽,過路的。還有本來打算離席的親戚。全都停在那裏等着了。
等着看好戲啊,那姑娘唱得再好,也不如這戲精彩不是?
伸出一根手指。趙四指着蘇杏的鼻尖威脅道:“老子今天有事,先饒了你,等着吧,早晚有收拾你的時候!”
對于趙四的威脅。蘇杏沒當回事兒,咱倆又不是鄰居。你能知道我住哪兒麽,再說了,你想打我,我還不能跑了?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麽把知名度提上去。怎麽把廣告打出去,否則,她也不會跟大花故意一唱一和的挑起事端了。
至于會不會影響到以後的業務。會不會讓人一聽她終極一班的名兒就拒絕,那也想得太多了。現在她根本半點名聲都沒有呢,怕的就是人家連她終極一班的名字都不知道。
另外,也就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你這次肯定得挨揍,而且還揍得不輕。”雖然個頭比人家矮,可蘇杏還是仗着心裏年齡比人家大,伸手摸了摸趙紅的頭頂,嘆口氣道,“你奶奶沒白疼你。”
她更想說的是,那老太太當初懷這幾個不孝子的時候,怎麽不直接做個人流?好吧,古代的醫療條件是落後了點,可你也該生下來趁着這兔崽子還不知道還手,每天抽上兩巴掌啊。
被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像哄小孩一樣的拍拍頭,雖然心裏哀戚仍在,但趙紅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搖搖頭道:“打就打,反正都完事了,他還能打死我?”
四叔沒少給奶奶受了氣,如今奶奶沒了,他反倒有臉跪在那裏裝孝子了?呸!
見趙紅有這個覺悟,蘇杏也不多說什麽了,沖趙紅咧嘴一笑,說:“你也別犯傻,她打你你就受着?你娘打你你哄她啊,說這是為了面子上好看,反正請的不是有名的班子,花得錢少,就是為了給你四叔四嬸心裏添堵的。聽你這麽說,你能少挨一半的揍。對了,這話你得先跟你娘說,可別碰見你四叔,等到你四叔完事了來找你麻煩,不用你出頭,你娘還能讓他碰你指頭?要知道,你娘舍得打斷你的腿,也不會樂意外人碰你一根頭發。”
趙紅聽得兩眼發直,而旁邊三朵花則是聽得眼睛都亮了。
“行了,反正大概怎麽說,你自己琢磨琢磨也就有了,我們得趕緊走,免得你四叔惦記着完事了找我麻煩。”
現場教學完畢,蘇杏牽着三朵花打道回府。
路邊的馬車上,有人勾起了唇角。
“子欲養而親不待……”一個差點凍死在街頭的小丫頭,竟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更有趣的事,那些看似尋常的家長裏短,如今看來,卻是他疏忽了,平頭百姓,也有百姓的智慧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暮色中,不起眼的馬車緩緩向前行進漸遠。
趙家這一次的收入并不算多,一共才一百文,其中七十五文還是趙紅給酬金。
“這些還少啊?我從小到大都見過的錢,還沒這幾天見的多呢。”大花的眼睛睜得滴流圓,盯着桌上的錢幾乎要發光。
蘇杏嘆了口氣,搖頭道:“這才哪到哪,一共還不到四錢銀子呢。你們覺得連着幾天一口氣得這麽多錢,很厲害是不是?”
三朵花,包括林樹都點了點頭,連四樹都似懂非懂的跟着點頭。
“你們得想明白,咱是運氣好,連着兩天都有活,這才有錢拿,有時候連着半個月沒活的時候,咱就得靠之前賺的錢過日子了。”不然的話,蘇大富為什麽靠賣閨女過日子。
“再者,整個京城,幹咱們這一行的多了去了,不獨咱一家。而且,咱們才剛開始幹,又年紀小,樹哥最大也才十四歲,人家肯定信不過咱,所以,咱也就只能接這種低價的,窮吶。”
“可,咱就算一個月能接兩三次活兒,也夠咱溫飽了啊。”林樹不服氣的反駁,“先前我一個月最多也就一百來個錢,不也活過來了麽?”
蘇杏直接冷笑着問了他一句:“你是活過來了,你給他置辦多少新衣裳?多少零嘴兒?碗裏有肉麽,桌上有菜麽?”
林樹面紅耳赤。
“杏兒姐,我們吃飽就行,新衣裳啥的……”二花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硬着頭皮說,“不穿也沒啥……”
☆、60 小哥,咱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
二花一言既出,大花三花也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身上的新衣裳。恐怕,這是她們這輩子頭一次穿這樣嶄新的衣裳了。
然後,她們低着頭,兩只腳在一起搓來搓去,半天才蚊子哼哼似的說:“不穿新衣裳……其實,也沒啥……”
蘇杏怪笑着問:“不穿新衣裳,不吃白米飯,不吃白面馍馍,早晨喝稀湯,中午連個菜都沒有,吃肉就更別想了,這日子過得下去不?”
如果是當初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問他們樂不樂意過一天三頓雜面窩頭穿補丁衣裳的日子,她們樂意啊,總比連飯都沒得吃,衣裳都沒的穿來的好。可是,如今既然有了新衣裳,有了白面饅頭肉包子,再讓她們回頭去吃雜面窩頭,那簡直是難以下咽。
“怎麽着,樹哥,就回頭過那種日子,大家一起吃雜面窩頭?”蘇杏就不信林樹沒看出三朵花的戀戀不舍和言不由衷。
林樹當然看的出來,所以,他心裏更加難受。能吃上飽飯,能穿上好衣裳,誰樂意再挨餓受凍去?他沒能給大花他們這樣的好日子過,如今有了杏兒,他怎麽能再讓她們跟着吃苦。
給足了林樹內疚的時間,蘇杏這才慢吞吞的開口:“樹哥,不是我吹牛,如今既然咱認識了,既然你在我快死的時候幫了我一把,那我現在就要拉你一把。你也看見了,大花他們如今過的是什麽日子,比過去好的多了吧?”
林樹默默點頭。
“但是!”蘇杏忽然加重了語氣,臉色一凜,“我必須得說,這還不夠!”
稚嫩但響亮的聲音讓林樹幾人都渾身一震。呆呆的看着蘇杏。
“吃飽喝足就滿意了?穿身幹淨衣裳就高興了?你們也太省事了!憑什麽就只能在街上要飯,憑什麽不能穿上好衣裳去學堂裏念書?你們必須得再往前往高處看,咱現在才剛剛是能吃飽飯而已,還不到滿足的時候呢。等到咱穿上好料子,頓頓都有四五個菜,換個幹淨整齊不漏風的房子住,将來的子孫後代都不挨餓受凍。都能去上學念書。到那時再滿足也不遲!就說眼前吧,我一直惦記着換個好點的住處,再送四樹他們輪着去念書呢。沒錢能行麽?”
一番話說得林樹的心都火熱了起來,是啊,才剛吃飽飯就滿足了,這才哪到哪。将來還要有更好的日子過呢。扭頭看看大花她們幾個,她們臉上也滿滿都是興奮。兩眼閃閃發亮。
蘇杏背過身去,偷偷松了一口氣。
喵喵的,第一啓動勵志大招,感覺效果還可以啊。
效果豈止是還可以。那是相當可以啊。
自打被蘇杏一番話挑起了野心與欲望後,上至林樹,下至四樹。全都燃起了鬥志,全都奔着目标中那個“穿好衣裳。頓頓四五個菜,子孫後代全都能上學識字”的生活奮鬥去了。
蘇杏滿意的看着大花在那裏練習高音,二花三花蹲牆角說相聲一樣的練習如何挑事兒,如何捧哏。
再看看林樹,他正在那裏伸胳膊蹬腿的鍛煉身體——這哥們是終極一班的武力擔當。
對嘛,想過好日子,沒有拼搏的幹勁怎麽行。
然而,問題卻是,在他們沒幹勁的時候,生意自己找上門來,如今鼓足幹勁準備大幹一場了……特麽沒人了!
“再沒生意,我就要賣身去了……”蘇杏拉長了臉,手裏的錢再怎麽數,也還是那可憐巴巴的一百多個子兒。
連着半個月了,她也有自己找上門去推銷自己,可問題是人家一看她這四五個小鬼,最大的一個也才十四歲,就立刻搖了頭。
難道只能走低端市場了麽?蘇杏換了個姿勢,繼續趴在凳子上愁眉苦臉。可低端市場也得有人死才行啊,就算京城是個大城,人口衆多,也沒有每天都正好有窮人都辦喪事,而且還都請不起唱的,或者子孫不孝的。
而且,走低端市場的話,就要有更多的喪事才能保證收入。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蘇杏再次長嘆,現在,她倒是有幾分明白蘇大富和蔡花兩口子為什麽對錢那麽虔誠了。
當然,錢對他來說,是愛好不是信仰,讓她為了錢賣閨女,想都別想!
“杏兒,還愁錢呢?”林樹湊過來,小聲道,“要不,找新家的事兒,就先擱下?”本來就沒錢,要是再拿出來錢租房子,恐怕就連飯都吃不上了。
聞言,蘇杏立刻瞪了他一眼:“房子是一定要換的。說句不好聽的,咱這就是個乞丐窩,就算真有人來找咱去唱,一上門瞧見咱這樣的,心裏就的犯嘀咕。”
“可,可咱沒錢了……”有一瞬間,林樹忽然覺得自己真沒用,身為一個男子漢,竟然要跟比自己小兩歲的杏兒要錢。
“沒錢啊……”蘇杏憂桑的望向天空。
半晌,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來:“本來想留着以備不時之需的,現在應該也算是不時之需了吧。”
那是一根花樣精致繁複的簪子,不應該出現在她這樣連飯都吃不上都人手裏,甚至,不應該出現在普通百姓手裏。
“……這簪子很值錢吧。”繞是對首飾沒什麽概念的林樹,也能看出這簪子不一般。
“是啊,值錢的很呢,估計能當點銀子用。”蘇杏聳聳肩,再值錢,也不過是一根逗蛐蛐兒的草棍兒罷了。
聽說蘇杏竟然要将這簪子當掉,林樹一驚,趕忙搖頭道:“別,這麽好的簪子,當了多可惜!”杏兒這麽漂亮,又這麽能幹,比他見過的小姑娘都聰明,手裏又有那麽多錢,估計是什麽人家落難的千金小姐吧,這根簪子,說不準就是她娘留下的遺物呢……
可只一個下午不見,蘇杏就捧了二兩銀子回來了。
“你真給當了?”林樹難以置信的看着蘇杏。
蘇杏幹脆的點頭:“是啊,當了。”說完,她不由得磨牙,妹的那個當鋪夥計看她是個小姑娘就特麽的耍滑頭,這簪子買到手絕對不止五兩,結果她跑了幾家當鋪,最多也就拿到二兩。
看蘇杏臉色那麽難看,牙齒都快咬碎了,林樹不由得心裏一疼,握緊了拳頭,半天才說出話來:“杏兒,你別難受,以後我給你贖回來!”
“啊?”
蘇杏眨巴眨巴眼睛,歪着頭看已經轉身去做飯的林樹。
話說,這小哥兒是不是誤會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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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未完待續。)
☆、61 換個新家
“杏兒,累了吧,喝點水。”
“杏兒,餓了吧,等會兒飯就做好。”
“杏兒,那個擱着別動,一會兒我去收拾。”
“杏兒……”
蘇杏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有立正敬禮的傾向,連着三四天了,她怎麽都覺得林樹對自己的态度有點兒詭異啊。
到目前為止,仍然是沒生意上門。在這幾天裏頭,蘇杏也沒閑着,找了個略偏僻點兒的大雜院,一個月三百五十個錢租了兩間房住下。
本來,林樹只打算租一間的,畢竟當初擠在一間破房裏也住了那麽久,可蘇杏一句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蘇杏說:“你都十四了,我今年十二,大花也十一了,男女有別懂不懂?”
這話說得林樹臉那個紅啊,先前沒留意過,如今大花她們都換了新衣裳,洗幹淨臉上的灰塵後,他才忽然反應過來,如今大花都已經是半大姑娘了。
蘇杏帶着三朵花住一間大的,林樹帶着四樹住小的那間。如今,終極一班也算是有個安穩的家了。
“三花,你們幾個搬這邊來住,家裏人不管?”
“有誰管啊,我們又沒爹又沒娘的。”
“早就沒爹娘了?那你們咋住這兒來的,租金哪兒來的?”
蘇杏還在屋裏糾結林樹的态度問題,忽然聽見外頭傳來對話,趕緊推開窗戶喊了聲:“三花,幹啥呢,過來幫我幹點活!”
“知道啦!”三花應了一聲,沖對面的大娘咧嘴笑了笑,甩開腿跑進了門。問,“杏兒姐,啥事?”她還沒跟人家說杏兒姐的本事呢。
“啥事?傻事!”蘇杏一指頭戳到了三花腦門上,把她揪到自己身邊,拉着她耳朵小聲說,“以後不管誰問,都別說咱手裏有錢。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好好記着點。誰要是問咱哪來的錢租房子,你就說是咱賣唱攢的,手裏錢租了房以後已經花的差不多幹淨了。可別說咱手裏有這一兩多銀子,知道不?”
三花低頭想了一陣子,恍然,也小聲道:“你是害怕有人惦記咱的錢?”
“廢話。不怕賊頭就怕賊惦記啊。咱這點兒錢不算多,可也不算少。要是給人惦記上了。你看咱幾個誰能打得過大人?”
這是最讓蘇杏糾結的地方,都太小了,最大的林樹十四歲,勉強算是個少年。可要是對付一個成年男子的話,除非這小子深藏不露,其實是某個絕世高手的關門弟子之類的。
而且。這大雜院畢竟是三四家人合租,天知道當面對你笑呵呵的大娘嬸子。背後會叨咕你什麽。就算是她們沒有惡意,可蘇杏怕就怕她們一張嘴就來個“剛搬來的那幾個孩子年紀不大手裏錢不少啧啧啧”,是生怕不招賊惦記麽。
把這一切的考量都跟三朵花說明白了,蘇杏又再一次重申:“記住,不管誰問,咱都是手裏沒錢正在到處找活。”
三朵花用力點頭。
見三人一臉的戒備,蘇杏忍不住笑了,一擺手道:“行了,你們記住就行,也不用太害怕了,不至于人人都是賊啊,我看那個楊大娘對咱就挺好的。你們平時留意點四樹,那小子還小呢,我怕他嘴不嚴。”
正說着,她聽到外頭說話聲,似乎是林樹回來了正在和鄰居打招呼。
确實是林樹回來了,而且還是興沖沖回來的。
“南街上有家人要辦喪事,我在他們家門口聽見他們說請唱戲班子太貴。正愁着呢,我就進去了,跟他們好說歹說,他們算是點頭了,讓咱明天去試試,要是行,就請咱了。”就杏兒這嗓子,怎麽可能不行!
蘇杏眉頭一挑,頗有些驚喜的看着林樹,不是為生意上門而驚喜,而是為林樹竟然會這麽主動而驚喜。在她的印象中,林樹确實是個踏實勤奮的少年,但唯獨少了些主動和上進心。能讓他主動去攬活,而且是跟陌生人毛遂自薦,她可從來沒想過。
“杏兒?”見蘇杏沒接話,林樹有些緊張,結結巴巴的問,“咋,咋了,我辦錯事了?”
“沒有,你幹得很好!”蘇杏趕緊開口,免得林樹的工作積極性被打擊,“我是高興,沒想到你會主動去攬活,你沒辦錯事,以後就該怎麽辦。”
林樹這才松了一口氣,看着蘇杏的笑臉,自己也笑了起來。
這一笑,頓時又讓蘇杏的心提了起來。
喵喵的,這小子這幾天對她的态度似乎有點兒熱情過度啊。
等到四只小的都吃飽跑一邊玩去了,蘇杏終于找到空子把林樹往牆邊一拉,盯住他的臉上下打量了半天,直到他的臉慢慢漲起一層暗紅,這才開口問:“樹哥,問你個事兒呗?”
林樹吞了口口水,目光在蘇杏臉上打了個轉就移開了,低着頭問:“啥事?”
喂,你丫別整得跟被我調戲了的小媳婦似的好麽。蘇杏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小子長得真的挺不錯的,先前破衣爛鞋,頭發亂不說,臉上還髒,怎麽都看不出本來面目,而如今臉洗幹淨了,頭發梳整齊了,身上也穿上了幹淨的新衣裳,怎麽看都透着一股利落的帥勁兒。尤其是他這些年來奔波辛苦,雖然身形瘦削,但絕對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那種瘦弱,而是每一塊肌肉都堅硬有力的精悍和幹練。
當然,他圍着鍋臺打轉,絮叨四樹掉飯粒二花挑食三花吃太多的時候除外。
“樹哥啊,你今年都十四了,再過個三四年,你十七八了,是不是就該娶媳婦了?”蘇杏輕撓了下下巴,她覺得與一個人悶着想,不如直接問出個答案幹脆,有啥不好意思的,問出一個準确答案,省得自己胡思亂想了,難道一個人在那裏自作多情的瞎想就好意思了?
林樹沒想到蘇杏要問自己的是這個問題,臉上頓時就燒了起來。
蘇杏沒等,繼續問:“你有喜歡的姑娘麽,有想過要娶誰麽?”
林樹的臉更加滾燙,目光四下游移,根本不敢和蘇杏對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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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