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咯~ (9)
頭麽,就算她會唱,還能比咱荷官兒唱的好?”
“說的也是。”
蘇杏不知道仁孝班已經圍繞自己糾結了一圈,她現在已經上了戲臺,坐在了椅子上。
“姐,京城的人真多哩。”蘇桃四下張望,兩眼飛快的尋着目标,“有錢的也多。”
“是啊,摳門的也多。”蘇杏調着弦,嘴裏說,“待會兒就靠你了啊。”
“放心吧你就。”
見是個小姑娘上了小戲臺,看熱鬧的人都愣了愣。
可蘇杏不管他們,擺好了架勢,沖蘇桃一使眼色。
蘇桃立刻上前一步,落落大方的向臺下衆人拱手行禮:“各位叔叔嬸嬸爺爺奶奶,大娘大媽,大嫂大姐,我們終極一班這廂有禮了!”
那聲音清脆響亮,帶着一絲孩子的稚嫩,怎麽聽怎麽舒坦。
但你舒坦歸舒坦,可一共倆人,好意思說自己是個班子?
有人就撓頭了:“還什麽什麽一班,這是啥名啊。”
“小姑娘嘛,找個噱頭而已,你還真指望能唱多好?”
正說着,那邊仁孝班的也登臺了,有知道的立刻就認出了他們來,頓時都往那邊湊了過去——小姑娘出來唱的,看個新鮮就行了,真要聽戲,還得是這正兒八經的大班子。
蘇杏也不惱,穩穩的做好,将二胡往腿上一擱,試了幾個音,就先拉了一段《二泉映月》上來。
“呦呵,這是要跟咱較勁啊。”仁孝班的人黑了臉,立刻也回敬了一段過去。
不多會兒,那邊又響起了一段,卻是快節奏的《賽馬》,那節奏之歡快,讓圍觀的人都詫異的看了過去。
仁孝班的人聽着聽着,臉色都微微一變,看來,似乎是小瞧了這個小丫頭片子啊。
蘇杏微微翹起了嘴角,我這裏有的是千淘萬漉才彙聚而成的精華,你們來跟我硬碰試試。
“荷官兒,亮嗓子!”管事在臺下小聲喊道,“先來個響亮的,把人拉住再說。”
臺上的荷官兒聽命,立刻開口唱了起來。
蘇杏挑眉,這是要比嗓門了啊,嘿,還真響亮呢。
“姐,咋辦?”蘇桃有些緊張,她跟蘇杏上臺也有快三年了,雖說唱功一般,可耳力是有的,一聽就聽出來那邊的人也有幾分真本事。
“怕他幹啥,咱也開唱。”
比嗓子是不是,來。
蘇杏唱的是《青藏高原》。
(未完待續。)
☆、100 我有一百種腳法,可以讓你雞飛蛋打
她唱的那是啥?
這個問題不光浮現在仁孝班的人心裏,也浮現在每一個觀衆腦海裏。
“戲不像戲,曲不像曲的,啥玩意兒?”
“聽不明白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怪好聽的,是南邊傳來的新曲兒?”
最後的高音飚完,全場已經是一片寂靜。
荷官兒的臉色黑如鍋底。
蘇桃偷偷嘀咕:“姐,厲害啊,以前沒見你這麽唱過。”
“我會的東西多了,你以後才知道呢。”蘇杏得意的一挑眉。
先前,她從來沒這麽唱過,那是因為賺來的錢都是蘇大富的,她這麽賣力幹嘛。現在,她自己出來單幹了,當然是怎麽賺錢怎麽來了。其實,她之前有那麽點兒小小的糾結,畢竟那些歌都不是出自她之手,拿來唱算不算是剽竊?可是,現在想想,她又不是拿古人的詩詞歌賦來沽名釣譽裝才女,唱兩首歌維持生計能算什麽剽竊?大家唱的曲兒基本上都是東一段西一段湊來的,只要誰問起來,她只說這是跟別人學的,不是她自己想的就是了。
仁孝班那邊有點兒急,畢竟自己名聲在那兒擱着呢,要是連個平地冒出來的小丫頭都唱不過,以後可就成笑話了。
“荷官兒,接着唱,別停!”管事沖荷官兒使了個眼色,“那丫頭才多大,肚子裏能有多少東西,就算有,她又能唱多大會兒?別理她,唱你拿手的,先唱贊孝記。”
畢竟王家是辦喪事。戲班子無非是唱些忠孝仁義的段子博主家歡心。
忠孝?誰不會啊。看被自己拉來的觀衆又漸漸回到了仁孝班那邊,蘇杏嘟了下嘴,試了幾個音,拉起二胡開始唱起了……恩,《父親》,當然,歌詞有所變動。
“歲月歲月慢些吧。不要讓你再變老了。我願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留……”
喵的,得把“爸爸”換成“爹爹”,唱起來好糾結啊。幸好這裏沒人聽過原版。
這首歌,簡直就是為喪父葬禮而生。
仁孝班的人,臉又黑了。
聽夠了咿咿呀呀的唱腔,忽而冒出來這麽一種流暢婉轉的唱法。觀衆們都來了興致,想看看這小丫頭還有什麽本事。
蘇杏也沒讓他們失望。在笑納了打賞之後,拉起二胡唱起了另一首《父親》。
“兒如今只有清歌一曲和淚唱,願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
一曲終了,臺下寂靜一片。片刻後才爆出轟然叫好聲。
蘇杏微微一笑,看來這一首比上一首更好使啊。說來也是,畢竟這首更接地氣一點。尤其是在古代,可不就是養兒防老麽。句句都唱到人心裏去了。
“不能再讓她嘚瑟了!”仁孝班管事陰沉着一張臉,低頭想了想,他給身邊小夥計使了個眼色,“去,問候問候她去。”
小夥計會意,偷偷兒溜出去了。
蘇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京城就是京城,到底還是比雲州繁華,這一會兒工夫她可就得了不少賞錢呢。
“再來個,唱個沒聽過的段子!”
“唱得好再賞你!”
蘇桃站在臺上,半點也不露怯,笑嘻嘻的沖臺下說:“我姐唱得肯定好,叔你倒是先把賞錢扔上來啊。”
“你先唱啊,唱完我就給!”
“唱完了你不給咋辦?反正都是要給,你就先給了呗。”
兩人正在臺上臺下的玩笑,忽而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句:“就唱成這樣,什麽狗屁玩意兒,好意思跟人要錢?”
那聲音尖銳刺耳,清晰的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蘇杏眉頭一皺,目光向那邊投去,卻看不出究竟是什麽人開口找茬。
蘇桃也是頭次遇上這種事情,有些緊張的看向蘇杏。
“沒事兒,別搭理他。”蘇杏抿了抿唇,拉起二胡繼續唱了起來。
可這次不只是挑刺了,一只破了洞的鞋子從臺下丢了上來,虧得二花早就練就了一身的高空接物本事,眼看有東西飛上來,立刻尖叫一聲揮手一擋,這才沒讓蘇杏中槍。
喵的,這能忍,還有什麽不能忍的!蘇杏黑着臉站起來,将二胡往旁邊一擱,指着鞋子飛來的方向,破口大罵:“你個斷子絕孫殺千刀的狗崽子,有種你就給我站出來,讓我看看你那穿破鞋的腳長啥樣!你要是褲裆裏沒那玩意兒是個公公,那你就在底下繼續憋着!欺負我一個出來靠本事賺錢的小姑娘有啥能耐?你娘生了你就沒教你半點做人的道理?那你娘當初咋不把你流産了?你爹咋不直接把你噴牆上?!”
這嗓門比唱青藏高原時還響亮呢,響亮的讓臺下的圍觀者都忍不住咧了咧嘴,如此潑辣的小丫頭還是頭次見呢,啧啧啧,那嘴裏的詞兒,比街上扛活的漢子還糙。
“在這兒呢!”林樹擡起一腳将一人踹倒,從有人挑刺時,他就得了蘇杏授意,在人群裏擠擠挨挨的挪到了聲音傳來的方向,果然又捉到這人往臺上丢東西。
立刻,四周的人都紛紛避開,露出了趴在地上的那個人。
那是個看上去年紀在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正是被仁孝班管事使來“問候”蘇杏的小夥計。猝不及防被林樹踹倒,這會兒他爬了起來,正呲牙咧嘴的瞪着林樹。
林樹絲毫不懼,挺直胸膛迎着那人的目光呵斥:“你不愛聽就不聽,鬧啥事兒啊你,人家收打賞唱戲,你打賞人家一個子兒了?一個子兒都沒出,你搗什麽亂?”
“哎呦呵,小子你挺狂啊,信不信我弄死你?”
“弄死我?”林樹冷哼一聲,“我見過的死人多了,要不是現在不幹那一行了,像你這種人,早晚得從我手裏送亂葬崗子去。”
小夥計聞言,怒火更盛,拎起林樹的衣領子就要揍他。
然而,他的拳頭沒能落下去。
“桃兒,至少啥叫雞飛蛋打嗎?”收回自己的腳,拍拍鞋面上不存在的灰塵,蘇杏扭頭對圓睜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蘇桃說,“以後,誰敢欺負你,就這弄他!”
她腳下,小夥計正滿地打滾。
重新回到臺上,蘇杏沖臺下一欠身,淺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出了點小狀況,現在沒事兒了,我拿了主家的錢,可不能耽擱主家的事兒,咱接着來?”
臺下一時間鴉雀無聲。
“大家是不是給我吓着了?實話說,我真不是個多潑辣的人,認識我的都知道,我最好說話了,又和善。唉,可惜有的人吧,他非就要逼着你潑辣給他看,不然好像他少吃了一頓飯似的,你們說說看,我能不滿足他麽?”(未完待續。)
☆、101 單挑你們一班,搞定
你和善,你最好說話了?
臺下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繼續不吭聲。
“好吧,看來鄉親們不信啊,那我再給你們唱一個。”
自己這麽撒潑,對名聲的影響有多大,蘇杏心裏當然清楚,但她也清楚,這個潑,她必須得撒。她必須要讓人知道,別看她小,但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很快,就有人來将打了半天滾的小夥計給扶走了。
蘇杏眼睛一亮,停下來,指着他們喊了一嗓子:“诶,你們不是仁孝班的嗎,怎麽來扶他走了呢,你們跟那個砸我場子的小子認識?”喵的,她就覺得不對勁,一直盯着那邊呢。
随着她這一聲吆喝,衆人的目光也都投了過去,随後,全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仁孝班的管事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漲得生疼。
現在,人家都不是來聽戲的了,完全就是來看他的醜事啊——因為唱不過一個小丫頭,所以派人去搗亂。
如果搗亂成了也就算了,可派出去的人還被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給踹得動彈不了了。
作為主家,王家的人豈會留意不到這邊的熱鬧?王家老二拉長着臉哼了一聲:“這個仁孝班的,也真是夠了!”
“可不是嘛,人家倆小姑娘就能把場子撐起來,他們拉弦子的,吹喇叭的,唱戲的一口氣上去四五個,結果咋樣?還不如人家一個呢。”王家老三說着,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要我說啊,你當初就不該請這個仁孝班的,光請這個什麽什麽一班就行了。還省錢。”
王家老大臉色同樣不好看,他是為了撐場面才請了仁孝班,可沒想到仁孝班不僅因為多了那個小丫頭而多收了他一份酬金,還因為唱不過人家去砸人家場子。這可是他老爺子的葬禮上,你這是砸她的場子還是砸我的場子?
到底仁孝班的管事也不是白做的,很快就恢複了冷靜,對臺上說:“荷官兒。別停。接着唱!”又扭頭對身邊人說,“讓函官兒準備準備。”
他這是要拼數量了。
很快,仁孝班那邊就響起了對唱。
蘇杏眉頭一挑。這是找到她的弱點了啊。她也不是不想把桃兒帶出來,但她也看出來了,論手腳靈活眉眼高低,桃兒是個好手。可談到唱戲麽……咱還是回去繼續談手腳靈活吧。
至于三朵花,三花倒是有幾分資質。可問題是三花太小,又從來沒學過,不帶個三兩年根本不能上臺。所以,在未來的兩年裏。如果不引進新人的話,她的終極一班還是只能有她這麽一個能亮開嗓子開唱的。
不過,你以為你上去倆人對唱就能壓得過我了嗎?
蘇杏這次是憋足了勁兒要跟仁孝班的較一較勁。若是順利的話,終極一把的名聲就可以小小的響亮一把了——人家終極一班一個人就唱倒了仁孝班的一群啊。
到時。終極一班就算還是不能跟仁孝班這樣底子厚實的相提并論,但也算是有點名望了。
為了這個目标,蘇杏可是卯足了勁兒,努力飚着高音将仁孝班那邊的動靜給往下壓,如果不是俄語唱出來太驚世駭俗,她真想把維塔斯的歌劇二給搬來了。
效果也是顯著的。
因為蘇杏的唱法實在太多樣,一會兒唱段傳統的忠孝仁義段子,一會兒唱點衆人從未聽聞過的曲兒,嗓音清脆高昂穿透力強,即使是站在仁孝班的臺下,也同樣聽得清她的唱詞。
“姐,得有二三百個錢哩!”
散了場,蘇桃掂量了下手裏的錢袋子,沖蘇杏興奮的說:“今兒回去不買骨頭了,咱可以買帶肉的骨頭!”
蘇杏摸着她的腦袋笑了笑,搖頭道:“那也得咱能拿得回去才行。”
那邊,仁孝班的人也在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盯着他們這邊,顯然是有什麽想法。
林樹臉色很難看,推了把蘇杏道:“你快帶着桃兒走,我留下……”
“留下啥?留下來挨揍?”蘇杏白了他一眼,“聽我的,你認識路,先帶着桃兒找個路回去,別讓他們跟上找着咱家,我留下來陪他們說說話,反正他們主要是找我,只要我在,他們就沒心思去追你倆了。”
林樹肯答應才怪,同樣的還有蘇桃。
“你當我傻啊,留下來挨揍?”蘇杏白他們一眼,把手裏的二胡往林樹懷裏一塞,沒好氣的說,“我找了靠山的,有他在,仁孝班的人不敢動我。”
“靠山?啥靠山?”林樹皺着眉四下張望,卻并沒有看到什麽人在。
“那你就別管了,反正我啥事都不會有。”蘇杏一邊說一邊推着林樹和蘇桃往外走。
林樹急得跺腳:“你到底找了啥人,你可別坑我們,萬一我們走了,你一人留在這裏咋辦?”
蘇杏也是急,同樣跺腳道:“我真找人了,他往這裏一戳,肯定沒事,你放心的帶着桃兒走!”喵的,你丫再不走就真沒時間了。回頭看看,仁孝班的人在那裏蠢蠢欲動,似乎是想要靠過來。
“姐,你是不是找……”蘇桃忽然想起一個人,眼睛忽然瞪大了,用力點頭道,“要真是找他的話,那我們就走。”姐又不認識別的什麽人,肯定是找那個殺務淨了,那個人心狠手辣的,又肯賣姐面子,肯定能對付得了仁孝班的人。
見蘇桃這樣,林樹心裏半信半疑,也只能抱着二胡拖拖拉拉的走了。
留下蘇杏一個人在那裏愣神,桃兒才剛來京城,跟那人又不認得,怎麽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話說,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半下午的太陽懶洋洋的曬着地面,曬得人整個兒暖洋洋的,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悄無聲息的停在了街對面。
這邊,盯了蘇杏半天的仁孝班的人,終于找了上來。
“小丫頭片子,行啊你,唱得挺好啊。”
“一般一般,也就勉強過得去而已,碰上正兒八經的真行家,我也也就是給人家打雜的份兒。”
言下之意,你們這種被我一個人給壓下去的,更是算不上數了。
仁孝班的人也不是傻子,怎麽會聽不出來蘇杏的嘲諷,頓時就豎起了眉毛,三五個人将蘇杏圍在了中間。
正在此時,一個溫潤柔和的聲音響起:“杏兒,散場了為何還不走?”
————
流風這幾天在外地旅游,更新時間有點跳,希望親們可以暫時容忍一下,等到流風婚事完畢,應該就沒啥……問題了吧。(未完待續。)
☆、102 找我家杏兒什麽事?
那聲音很好聽,很柔和,随着這聲音落下,從街對面的馬車中下來了一個人。
如同這聲音一樣,那個人長得也很好看,高挑但不魁梧的身材,秀美如玉的面孔,讓看到他的人都不由得微微晃神。
“他……雲,雲官兒?”仁孝班管事瞪大了眼睛,雖然一個是在戲園,一個是在街頭,但畢竟是同行。既然是同行,又有哪個會不認得自己這一行中最頂尖的幾個角兒?
毫無意外,雲帆是其中之一,甚至,可能是其中的最佼佼者。
可是,一個是名滿京城的雲官兒,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片子,應該是扯不上任何關系的……才對。
問題是,現在,那個名滿京城的雲官兒,現在正帶着慵懶的微笑,慢步走過來,走到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片子跟前,停住了。
他說:“杏兒,還不走?”
裝的還真像樣啊,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個風度翩翩的優雅公子呢。蘇杏翻了下白眼,伸手一指仁孝班的人:“我倒是想走,人家不讓呢,非要跟我好好聊聊。”這就是她非要讓林樹和桃兒先走的原因,她不想讓他們跟雲帆這個明擺着背景不一般的男人搭上關系。
“聊聊?”雲帆一挑眉,目光越過攔在蘇杏前面的幾個夥計,直接落在了仁孝班管事的身上,含笑道,“不知萬管事要與我家杏兒聊些什麽?”
原來這管事姓萬。
可萬管事卻是渾身一凜。
他從未與這個興慶園的臺柱子有過來往,更不曾有什麽名望,可是,這雲官兒卻能一眼認出他是什麽人。最重要的是,這個雲官兒說——“我家杏兒”。
我家。
蘇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誰是你家的啊。
可看到蘇杏的白眼,萬管事更加緊張了。雖然不曾跟雲官兒不曾來往過,可關于雲官兒的傳說,他還是有所耳聞的。傳說,這雲官兒美豔絕倫,也冷眼絕倫,與人來往從來不假辭色。且脾氣怪異。相當難伺候。可這個小丫頭片子竟然那麽大大方方的沖雲官兒翻白眼,而且,雲官兒還半點氣惱都沒有?這簡直是難以置信。
“那個。雲公子……”萬管事幹笑,原本挺得板直的腰也微微彎了下來,湊上來說,“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真是巧遇啊巧遇。”
“也不算巧,等了我家杏兒許久。卻不見她的蹤影,所以來找一找她罷了。”雲帆臉上絲毫沒有打算給萬管事面子的意思,眼皮子都不動一下的問,“不知萬管事攔下她。究竟意欲何為呢?”
萬管事額上微微沁出了汗來,臉上的笑更是燦爛了三分:“別誤會,千萬別誤會。蘇姑娘唱得實在是好,我們自愧不如。實在是蘇姑娘唱得太好了,我們才想請蘇姑娘留步,打算好好的向她請教一番。”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萬管事的心都快嘔血了。可是,他能不說麽,仁孝班說出去有點兒名聲,那也是在沒定點的草臺班子中而已,跟人家興慶園能比麽?況且,這雲官兒可是寧王跟前的紅人,只要他随口挑撥個幾句,恐怕明兒就沒什麽仁孝班了。
“請教?”雲帆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搖搖頭道,“杏兒她忙得很,怕是沒工夫指教你呢。”
萬管事的腰又微微彎下了幾分,連連點頭:“是我考慮的不周到了,蘇姑娘的時間寶貴,哪能在這裏耽擱,請便,嘿嘿,請便……”媽的,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敢稱“指教”!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告辭了。”雲帆颔首,轉過身子就走。
蘇杏當然直接跟上了他的腳步,不多時就走出了仁孝班衆人的視線。
直到兩人都走遠,一個小夥計才恨恨的跺了下腳:“就這麽放過她?”
“那你要怎麽着,去跟雲官兒硬碰硬去?”萬管事白了他一眼,指着兩人離開的方向冷笑,“你去啊,不怕死就去,用不着他跟那王爺說什麽話,光興慶園的人就能把你打個臭死了。”
頓時,所有人都不吭聲了。
蘇杏跟着雲帆走出去很遠,這麽一段路,她沒吭聲,雲帆也沒有開口。
其實,蘇杏很想說些什麽,可她發現,一向滿嘴跑火車的自己這會兒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個妖孽似的男人,明面上是個戲子,背地裏卻有莫名其妙不為人知的身份,而且她還好死不死的給撞破了。現在,這個妖孽鬼迷心竅的表示要麽信不過她,送她會亂葬崗,要麽信得過她,把她娶進門。
這都什麽事兒啊這!
半下午的太陽略有些偏西,陽光帶着暖意落在兩人身上,在偏僻的小街中透着一股靜谧。
“杏兒,在想什麽?”
冷不丁聽見雲帆的問話,蘇杏一愣,下意識的答:“想不出來。”
“恩?”
你恩個毛啊!蘇杏磨磨牙,進一步解釋:“不知道該想些什麽。”
“是麽。”雲帆點了點頭。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直到快要走到街道盡頭時,雲帆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我娘牽着我,也是這樣的天氣,暖的很……”
蘇杏歪着頭看雲帆,想知道這妖孽為什麽突然要跟她回憶童年,難道她跟他娘長的很像麽。
“她跟我說,家裏窮,吃不起飯了……”雲帆的目光移向天空,忽然覺得天邊那一縷雲都和那天一模一樣。
娘說,家裏窮,還有弟弟妹妹,實在是吃不起飯了,所以,要把他賣掉。
為什麽是他呢,因為他最機靈,長得最可人意,年齡也最大,比起其他三個弟弟妹妹來,他可以賣得更貴。
有了賣他的錢,爹和娘就能吃上飽飯了。
“然後,等快餓死了,再接着賣。”蘇杏冷冰冰的接上,同時,忍不住呸了一口,“這是什麽規矩,沒錢花了就賣孩子,那還往外生幹啥。”
“是啊,還生出來做什麽。”雲帆翹了翹嘴角,“我不知道你那故事到底是真是假,不過,我确實是跑了,在那老混賬來接我之前,我偷拿了家裏所有的錢,穿上了最破爛的衣裳,在臉上抹了灰土,就那麽跑了。”(未完待續。)
☆、103 你需要一個靠山
老混賬?蘇杏敏感的捕捉到了三個字,抿了抿嘴沒吭聲。以雲帆的美色,想來小時候也是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睛吧,所以,雲帆的娘是打算把他賣給一個老男人當娈童?确實,一個漂亮的機靈的十來歲的小男孩,比一個普通的傻呆呆的長得不怎麽樣的小孩更值錢。
“亂葬崗上,我嗅到了你的氣味,你是活生生的,可卻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我真是無法不想起我當時的情景……”說到這裏,雲帆笑了一聲,“當初,那老混賬的人帶着棍棒來追我,我也鑽進了一片亂葬崗。”
他在亂葬崗中慌不擇路的跑,而後面追他的人只是遲疑了下,便也跟了進來。
“所以,你也裝死人了?”蘇杏歪頭看着雲帆,她現在懷疑雲帆留她一命,是因為忽然感到與他同病相憐。
“差不多吧,我找了個裹死人的席子,然後把死人翻出來,将自己裹了進去,怕被人發現,又将死人也蓋在自己身上。”
翻死人,然後把自己當死人裹起來?蘇杏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已經變成了刺,一根根挺直立起來了。
“然後呢?你就進了興慶園?”蘇杏望天望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麽看來,她跟雲帆還真是一樣的命運啊。
雲帆微微垂下了眼簾:“大概,就是那樣吧。”
在他最狼狽的時候,有個人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問他要不要過那種吃飽穿暖,舉手投足可以定他人命運的日子。他點頭了。什麽是舉手投足可以定他人命運,他不懂,但他要的是吃飽穿暖,再不會被人賣出去維持生計。
“我……”蘇杏張了張嘴,沉默了半天,才說道,“實話說。我也不知道你這身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過,我的倒是也可以給你講講,權當是講故事了。”
那對以賣女兒為生的父母。以及一定要将姐妹找回來的執念。
“反正,就是這樣,我不會說什麽為了你好才把你賣出去之類的,我只知道。靠賣自己的子女發家,那是禽獸都幹不出來的事情。”蘇杏冷笑。“我有本事,有能力,我要好好的活下去,還要讓我的兄弟姐妹都好好的活下去!”
對。就是活下去!
雲帆無聲的笑了,沒錯,活下去。就是要活下去。當他看到一個少女躺在亂葬崗上裝死,編造似真似假的謊話。甚至搖搖欲墜了還掙紮着攔車的時候,他就想知道,這少女究竟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
若是死了,那便是死了,若是能活下去,她會怎樣呢?
然而,和他一樣,她沒有死。和他一樣,她似乎有種讓人意外的拼勁,靠着這股拼勁,她活下來了,而且,還帶着那一窩小乞丐過上了有飯吃有衣穿的日子。
“杏兒,如果有一天,你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該如何辦?”
“啊?啊?”不知道雲帆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蘇杏愣了下,反應過來時,雲帆已經走遠了,望着他的背影,她大聲喊道,“我不知道什麽是窮途末路,我只知道,只要我還活着,就有路!”
那個遠去的身影沒有停下,只是擺了擺手,表示他聽到了。
丫的,什麽意思啊,專門叫她出來貪心?蘇杏翻了翻白眼,忽然反應了過來,丫的她本來是要跟這妖孽談大姐的事情啊。早在回京的第二天,她就跑去了興慶園,直接了當的跟雲帆談蘇蓮下落的問題。
可雲帆卻只是笑眯眯的說:“杏兒,你不覺得你需要個靠山麽?”
靠山當然是需要的,蘇杏心裏明白,同行是冤家,現在她沒什麽名聲,收費也低,跟那些大點的班子沒太多沖突。但是,她不可能一直這麽下去,她要将事業做大做強,将來早晚是要跟其他班子起沖突的。這個時候,難道她要只靠一個林樹來保證這一家子的安全?
可是,她在京城沒熟人啊,頭一個是沈墨,那是個變态,她可不想他哪天又突發奇想,把她帶回去鬥蛐蛐。第二個是雲帆,這是個妖孽,天知道他背後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背景。
所以,她一直在糾結這件事,之前幾次接活,也是盡量低調,避免何人沖突。
“我覺得,我還是可以做得這個靠山的。”
當雲帆晃着茶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蘇杏真的有種抓心撓肝歇斯底裏想要問他究竟打算幹什麽。
可他卻一本正經的說庇護自己的未婚妻是理所應當的。
“求你給我個靠譜的解釋。”蘇杏垂頭喪氣的看着雲帆。
可雲帆只是得意一笑:“我比較任性。”
“就算你給我做靠山,我也不會感激涕零的嫁給你好嗎。”喵的,人生目标是不是已經實現了一半了,一個絕世美男哭着喊着要娶你。
“沒關系,我任性。”
好吧,都到這份上了,她再矜持似乎有點矯情。再翻過第六十一個白眼之後,蘇杏決定認命了。
你不是說你任性,就算我不嫁給你,你也樂意做我靠山麽,那你就來啊。
所以,她這一次才會這麽的咄咄逼人,将仁孝班的面子擠得半點不剩。
同時,她更想趁此機會跟雲帆好好的聊一聊其他事情,比如,大姐蘇蓮的下落。
“妹的,全是你帶着話題跑了!”再一次回想剛才的所有對話,蘇杏再一次的鄙視了自己,竟然由着雲帆帶着話題跑,她一句也沒能拐到大姐身上。
算了,先回去吧,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在通訊業并不發達的古代,似乎各種謠言與八卦的傳播速度并不算太慢。
不過兩天時間,兩個傳言就傳滿了京城。
聽說了麽,那個什麽終極一班的小丫頭片子一個人就把仁孝班那一班子給壓倒了!
聽說了麽,那個什麽終極一班的小丫頭片子跟興慶班的雲官兒有關系,那個整天一張死人臉的雲官兒給她出頭呢,啧啧啧,真看不出來啊。
頭一個傳言氣抽了仁孝班,後一個傳言氣抽了蘇杏。
“我就知道!”蘇杏恨恨的跺腳,既然靠上了雲帆,少不了會有人猜測她到底跟雲帆是什麽關系。
蘇桃無奈的瞅着蘇杏:“沒靠山不行啊,好歹這個雲官兒不收錢呢。”當初爹每次接了活,第二天都要給那個趙老三送錢呢。
“我知道……”蘇杏嘆氣,對剛回來的大花道,“只要有人問,就跟那人說那是我哥,親哥失散多年的!要是人家不信,你就跟他說,要不是親兄妹,能都唱得這麽好麽。”喵的,先把親兄妹名分定下來。
(未完待續。)
☆、104 傳言
诶诶诶,聽說沒,終極一班那個小丫頭片子是雲官兒的親妹妹啊!
不可能吧,倆人咋能扯上關系的,不像啊。
你想啊,不是親兄妹,能都唱得那麽好麽?嘿,那小丫頭嗓門亮啊,啧啧啧。
如此對話不出三天便在京中傳播開來。
雲帆微笑,這丫頭的腦筋啊,難不成真以為他會怕了什麽子虛烏有的****名聲?
不過,對于謠言的落實情況,蘇杏是很滿意的。當然,在這幾天裏頭,她也沒閑着——還一個姚寡婦等着她收拾呢。
姚寡婦的夫家姓田,這是誰都知道的,誰叫她兒子叫田景呢。姚寡婦守了五六年的寡,這也是誰都知道的,反正姚寡婦這店是接的她男人的。但是,姚寡婦有兩個小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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