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咯~ (13)
要忌憚的是坐在堂上的老爺和帶着刀的捕頭,可他們不知道,帶着刀的捕頭,到了他們眼中的戲子跟前,也要硬擠出個笑來。
蘇杏還在地上躺着,反正現在天氣好,不怕冷。
“哥,她真是裝死呢,我不騙你,騙你的是孫子!”一個混混死死拉住相熟的捕快分辯。
那捕快看了眼蘇杏,又看了眼混混,搖搖頭道:“小子,這個孫子,你這次是做定了。”這丫頭他見過,跟那雲官兒确實認識,那天他巡街時,就瞧見那倆人在街上走了一路呢。
聽捕快這麽說,混混傻了眼,不信的瞅了眼蘇杏,就這麽一小丫頭,能有多大背景,不就是認識個當紅的戲子麽。
“那雲官兒,別說我了,我們頭兒都不敢惹。”
給了混混這麽一句話,捕快板着臉推着他走了。
連同已經嚎啞了嗓子的虎哥,一共六個混混,都被趕來的捕快連拖帶拽的帶走了。
同時被帶走的,還有“昏迷不醒”的蘇杏和林樹。
蘇桃松了口氣,抱緊了懷裏的錢袋,拔腳也追了上去。
京兆尹很郁悶,坐在這個位子上,他不指望能有多大富大貴。也不指望整天清閑的坐着發呆,只要每天沒有太多案子,沒有太多鬧心的案子,那就夠了。
只可惜,從來都事與願違。
前天,他剛哄走了趙禦史那個不省事的兒子的什麽相好,今兒這個雲官兒的妹子又來了。不就是一個戲子嘛。要不是攀上了寧王殿下。誰稀得搭理啊。
可是,問題就在于,人家确實攀上了寧王殿下啊。
所以。梁大人也只能耐着性子讓人把一幹人等全都帶進來。
案子本身不複雜,就是地痞流氓勒索錢財而已,如果不是人傷得重了,而受害者又有點靠山的話。根本都鬧不到公堂上來。
深吸一口氣,梁大人一拍驚堂木。呵道:“兀那張虎,你可知罪?”
張虎這會兒已經過了當時的疼勁兒,也知道自己這次只怕是踢到鐵板了,只能跪在地上老老實實的答:“草民有罪。草民知罪。”在京城街頭上混了這麽些年了,他有什麽看不明白的,如果梁大人想饒他。不用他求饒,梁大人自然會給他臺階下。如果梁大人不想饒他,他就算是說出花兒來,梁大人也只會給他兩板子打到他認罪不可。
所以,何必受了那兩板子後再說實話呢。
一聽虎哥認罪,其他混混還有幾個嘴硬的?趕緊都跟着一起亂紛紛的認罪。
見他們這麽識相,梁大人滿意的點點頭,扭頭看看苦主那邊。得,那兩個還躺着呢,半點要“醒來”的意思都沒有。再次長長的吸了口氣,他耐着性子對唯一清醒的受害者蘇桃說:“小姑娘,這些惡徒俱已認罪,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蘇桃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一手拉着自己姐姐的手,一手指着虎哥等人,抽抽搭搭的說:“多謝大人為我們姐妹主持公道,大人真是英明……可是,可是……我哥哥姐姐被他們打的到現在還昏迷不醒,萬一他們倆有個三長兩短……”話沒說完,她又大哭起來,“我們辛辛苦苦靠自己本事吃飯,不招誰不惹誰,為啥就攤上這種事兒了呢……我們命苦啊……”
梁大人綠了臉,你們命苦啥,靠着一個雲官兒,你想過清靜日子,那就別出來賣唱啊。
可是,他只能轉向虎哥等人:“你們白日行兇,若是輕易放過你們,豈不是縱虎歸山?往日,本官也曾聽聞你們的劣跡,只想着給你們改過的機會,哪想到你們非但沒有停手,反而變本加厲,這一次一定要從嚴處罰!另外,蘇姑娘他們被你們打傷,這醫藥費也不在小數,理應由你們均攤!”
蘇桃破涕為笑,再次恭維:“大人英明,大人真是我們老百姓的父母官啊。”
走出衙門偏門時,重傷昏迷的林樹和蘇杏終于醒了,手裏拎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
對于今天的結果,蘇杏還是比較滿意的,把虎哥這幾個混混弄進去吃飯了不說,還發了一筆意外之財。她承認,她這是在狐假虎威,如果她只是個什麽背景都沒有的普通小丫頭,恐怕今天的結果就是梁大人的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然後虎哥幾個送上些許孝敬就毛都不掉一根的出來,再然後,變本加厲的報複。
但是,她有背景,所以,倒黴的就是虎哥他們。
“以後,再有誰想欺負咱,就得想想今天這幾個混混的下場了。”蘇杏翹起了嘴角,她之所以要跟虎哥硬抗,就是要立威,讓其他混混心裏有個忌憚。否則,今天孝敬了虎哥,明兒還會有龍哥蛇哥貓哥狗哥等着。
蘇桃滿心的崇敬,拉着蘇杏的手好奇的問:“姐,那個雲官兒到底是誰啊?”人說雲官兒是姐的親哥哥,可她怎麽不記得爹還賣出去過一個大哥?
“他……”蘇杏張了張嘴,瞪了眼想開口解釋的林樹,讓他閉了嘴,然後說,“就是我一個熟人,罩着我的,不是咱哥。”
“那人家為啥說他是咱哥?”
“他們誤會了呗,別管他們,就當那是咱親哥好了,反正又不掉塊肉。”
“為啥不跟人解釋清楚呢?”
“太麻煩了,解釋了人家也得問咱跟他到底是啥關系,還不如就當是親哥。”
“那……”
蘇杏鬧心,為毛小孩子都喜歡十萬個為什麽啊啊啊啊啊。
看着糾結中的三姐,蘇桃撓了撓頭,姐這是咋了,為啥一提起那個雲官兒,就這麽愁眉苦臉的,欠了雲官兒錢?一定是了,雲官兒這麽護着她們,肯定收了不少保護費,可姐又沒那麽多錢。唉,還得多存點錢啊。
正當姐妹倆以不同的心情糾結的時候,對面迎面走來一個熟悉的面孔。
“喲,小桃兒,好久不見啊。”
(未完待續。)
☆、120 殺哥,咱能好好溝通一下嗎
剛得意了不久的蘇杏,拉長了臉。
殺務淨頂着一臉的笑容站在她的面前。
“殺哥哥,咱好像才分開不久。”蘇桃謹遵三姐旨意,對殺務淨這等不安全因素,保持敬而遠之的态度。
“是嗎?可我怎麽覺得好像分別很久了似的,看來,真是我太挂念你了,以至于……”
“殺哥,我妹妹還有點事兒,我得讓她趕緊回家,你有啥事要安排我們不?”蘇杏上前一步,擋在了殺務淨和蘇桃之間,同時對蘇桃使了個眼色。
蘇桃立刻扭頭就走。
林樹在一邊盯賊一樣的盯着殺務淨。
殺務淨無奈的看着蘇杏:“不用把我當賊防備吧?”雖然,他有時候也會幹點賊的活計。
“哪有,殺哥是我們的恩人,我怎麽會把你當賊防備呢。”蘇杏笑嘻嘻的搖頭,觑着殺務淨的神色,小心地問,“殺哥這次來,是打算做什麽的?”這小子哪次出現,都會攪和點事兒,這引災能力快趕上柯南了,她可得防備着點兒。
“啥也不做,逛逛。”殺務淨說着,左右張望了一番,嘴裏說道,“方才看着你進了衙門,沒想到竟然安然無恙的出來了,看樣子,是那幾個混混倒黴了?”
“是啊,梁大人秉公執法,将那幾個混混嚴懲——殺哥,你這就有點太狠心了啊,眼看着我們幾個受欺負,你竟然在一邊冷眼旁觀?”
對此,殺務淨只是聳聳肩,笑嘻嘻的解釋:“哪兒的話,舍得你。我也不舍得桃兒不是?方才不過是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手段而已……況且,桃兒她不是跑了嘛,那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妹的,意思是你心上人沒事就行,大姨子死活無所謂?吐槽完,蘇杏就徹底黑了臉,妹的。都是被這魂淡給氣的。搞得她都暈頭了,竟然把桃兒順道配給他了。
可殺務淨始終笑嘻嘻的,讓蘇杏只覺得自己肚子裏的小火苗燃燒的更盛了。
“殺哥。我覺得有些話,我得跟你說清楚。”蘇杏鬧心啊,為毛她就不能高高興興的過上一天呢。
人嘛,就是這樣。高興的日子過的太快,遇上不高興的時候。就忘了自己什麽時候高興過了。
“行,随便說。”說這話的時候,殺務淨看了眼旁邊的林樹。
蘇杏嘆氣,扭頭對林樹說:“樹哥。你先走,我跟他說點事兒。”
可林樹怎麽放心的下,這個笑嘻嘻的小子瞧上去就不像好東西。天知道杏兒會不會受欺負呢。
“樹哥,你放心。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就算是要害我,也不能這麽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動手是不是?”說這話的時候,蘇杏有點心虛,因為她真的懷疑,向殺務淨這種人,會不會真就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動手。
殺務淨在旁邊很配合的點頭:“放心吧,哪怕我真的動手,也會選個夜黑風高的時辰,在牆角旮旯裏動手。”
蘇杏翻了個白眼,你丫這是想讓林樹安心走開還是不讓他走啊。
不過,林樹最終還是妥協了,退後了幾步,遠遠的跟在了兩人身後。
“殺哥啊,我覺得我的态度很明确了,而且,我也跟你說過一次的。”蘇杏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靜下心來,力争完成一次順利的談話。
殺務淨點頭,示意蘇杏繼續。
“所以,我勸你不要做無用功了。而且,我也相當納悶,桃兒她今年才十一,更別說她當年救你的時候了,那時她更小,你不覺得對這麽個小孩子動心思是一件很龌龊的事情麽?”喵的你個戀童癖怪盜殺手。
“杏兒,你不覺得用龌龊的心思看待我與桃兒那般純潔的感情,是一件很龌龊的事情麽?”殺務淨笑眯眯的反問。
蘇杏拉長着臉,認真的糾正:“不是你與桃兒,是你對桃兒。”
她始終就是不明白,殺務淨為毛會對桃兒這麽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動心思,難道真的跟那些小說裏頭的那樣,是什麽該死的見鬼的孩子般的純潔,洗滌了一個罪惡之人的心靈?那可真是見鬼了。
“好吧,我對桃兒。”殺務淨點點頭,沒有跟蘇杏争辯這一個字,而是笑眯眯的用一句話将蘇杏所做的所有準備都給推翻了,“哪怕你說出花兒來,我也沒打算改了主意,所以,你說你的,我聽我的,然後,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任你舌燦蓮花,我自巋然不動。
蘇杏只覺得整個世界對她都充滿了惡意,殺哥,咱友誼的小馬車快要翻車了你造嗎。
再次深吸一口氣,蘇杏繼續做努力:“殺哥,你覺得你現在這種情況,能給桃兒一個安穩的生活嗎?難道你想讓她跟着你擔驚受怕?”
“這個啊,你放心,離我們成親還差四五年呢,我們有時間。”
……她跟他到底在不在一個頻道上啊!
直到桃花寺街的街口出現在視線範圍內,蘇杏也沒能找到殺務淨的頻道。
“那就這樣,咱先這麽說定,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望着殺務淨的背景,蘇杏終于再也按捺不住,跳着腳尖叫:“誰丫的跟你說定了啊,到底說定啥了啊!”
跟了一路的林樹趕緊追上來,按住幾欲抓狂的蘇杏,問:“咋回事,他欺負你了?”
“沒,他快氣死我了。”蘇杏臉色陰沉,還有四五年是吧,你放心,這四五年裏,我一定把我家桃兒的四周守護的鐵桶一般。
回到家裏,二花已經能扶着牆走了,對面家的秋兒正在一邊陪着她呢,見林樹和蘇杏回來,她起身沖林樹露齒一笑。
林樹沖秋兒點點頭,上前去扶住二花,問她:“累不,腳還疼不?”
“好多了,對了,咱家來客人了呢,大花姐和桃兒在裏頭陪着,我正好出來看看你們啥時候回來。”
蘇杏和林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他們沒親沒故的,哪有什麽熟人,如果是來請他們去唱的,二花直接說就行了,不可能說成是客人啊。
不等蘇杏進屋去,那個所謂的客人,就從屋裏出來了。
“你,就是蘇杏是不是?”
蘇杏歪着頭看他:“我舅不是蘇杏,我舅媽也不是蘇杏,我是蘇杏。”喵的你丫看什麽呢,老娘是賣唱的,不是乞丐。
(未完待續。)
☆、121 拿了錢趕緊給我走人
不過,在梁管家眼裏,這群小崽子跟乞丐之間,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就是了。
所以,當聽到蘇杏明顯是挑事的回答後,他的臉沉了下來,冷笑一聲道:“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小姑娘,我奉勸你一句,出來混生活,還是夾着尾巴的活得長久。”
蘇杏一挑眉,翻給對方一個白眼:“我沒尾巴。”
“你!”梁管家瞪了瞪眼,冷哼一聲甩甩衣袖道,“不聽勸誡,我也懶得理會你死活。”
哎呦喂,口氣不小啊。蘇杏撇撇嘴,很認真的問:“這位大叔,你知道我老家對門的一個老太太為什麽能活到九十歲嗎?”
梁管家斜睨着蘇杏,漫不經心的問:“為啥?”
“因為,她不愛管閑事,也不愛說廢話。”
梁管家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死丫頭是在說自己多管閑事,頓時氣得咬了咬牙。
見梁管家不再開口,蘇杏這才懶洋洋的在門邊的凳子上坐下,抓過一根黃瓜嘎吱嘎吱的啃了起來,邊啃邊說:“有啥目的,說吧,反正我看你這樣兒,也不像是來跟我打個招呼送點銀子的。”
這一點,蘇杏可就猜錯了,人家梁管家找上門來,不為別的,就為給她送點銀子,而且,還不是小數目。
亮閃閃的一百兩銀子。
梁管家心下冷笑。這群小兔崽子吃了上頓下頓,別說一百兩銀子了,只怕連十兩都不曾見過吧。
在普通百姓家一個月吃用都花不了半兩銀子的地方,從天而降一百兩銀子,這确實可以說是巨款了。
只可惜,蘇杏不感興趣。
随便掀了掀眼皮子,表示自己确實看到那一坨銀子了。她漫不經心的問:“怎麽着。給我送禮?有啥事兒要求我,說吧。”
梁管家的臉頓時漲紅了,這情景倒像是他捧着銀子上門求這死丫頭辦事似的!
可是。惱歸惱,事兒也得辦啊。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他指着那銀子說:“這些銀子拿去足夠你們幾個随便在哪兒安身了,拿去吃用也好。做個小生意也好,拿去。”說完。他不動聲色的瞄了眼蘇杏幾人,可其他幾個孩子眼中或許還露出一絲激動,但這個女孩子臉上卻只有怪笑。
“大叔,你聽沒聽說過有一句話。叫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蘇杏将啃完了的黃瓜梗往一邊一丢,拍拍手。又抓了個梨子啃了起來。
旁邊的林樹大花二花等等,全都有樣學樣的抓了個梨子嘎吱嘎吱的啃了起來。一人一個小板凳,坐在那裏圍觀梁管家。
這陣勢頓時讓梁管家覺得渾身不自在。
等不到自己預想之中的反應,梁管家皺了皺眉,只得自己繼續進行下去:“銀子可以給你們,但有件事兒,你們也要照辦。”
蘇杏聳聳肩,對旁邊的林樹說:“看吧,我沒說錯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林樹用力點頭:“說的沒錯。”
梁管家确定,今天一定是他這輩子最生氣的一天。
“說吧,有啥事兒求我們,說出來聽聽。”蘇杏翹起了二郎腿,比二大爺還像二大爺。
“你……”梁管家再次深呼吸,将怒火一點一點壓制下去,也不再賣關子了,直接說,“你們離開京城,随便去哪裏都可以,只要你們離開京城,這些銀子就是你們的。”
說完,他驚奇的發現,這個古古怪怪的小女孩眼中忽然就露出的激動的目光。
激動啊,蘇杏能不激動嗎,穿過來都這麽些年了,她終于遇上傳說中的拿錢砸人事件了。可惜的是,并不是某個貴婦把銀子往她眼前一堆,來一句“拿了錢離開我兒子”。
她很好奇,拿錢砸她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你甭管,拿了銀子走人就行。”梁管家真想把這一百兩銀子收起來,五十兩裝自己兜裏,然後五十兩去雇上幾個地痞流氓,把這群兔崽子塞麻袋裏運到随便哪個小縣城拉倒。
“你不告訴我是誰,那我還真就不走了。”蘇杏往後面牆上一靠,斜着眼睛瞅着梁管家,懶洋洋的說,“反正沒這一百兩,我也餓不死。”
梁管家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深呼吸了,再一次深深的吸氣後,他咬了咬牙,說:“我是周家的,只要你安分守己的拿了銀子走人,我家老爺絕不會為難與你。”
周家?蘇杏撓了撓頭,她好像不認識什麽周……“诶,你是說那個賣布料的周川?”
“放肆,我家老爺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喲,他起名字不是給人叫的,難道是刻在牌位上給人供的?”蘇杏嗤笑一聲,終于明白了這一百兩銀子的來頭。
恩,跟她所預想的正好相反了,不是“拿了錢離開我兒子”,而是“拿了錢離開我女人”。
垂下眼簾瞅瞅那一百兩,蘇杏真想問問這話是周川安排的,還是蘇蓮安排的。如果是周川安排的,那也就無所謂了,可如果是蘇蓮安排的,那她只好跟這位大姐說再見了。不過,瞧那天蘇蓮見了她時的反應,不應該會做出這種事情啊。
抓起一個五兩的銀錠子在手裏把玩,蘇杏歪着頭看向梁管家:“只要我們出了京城,這銀子就歸我們,你确定?”
梁管家點頭:“我确定。”到底是小崽子,見了錢還是心熱的。
蘇杏的臉上頓時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那好,一言為定。”
梁管家也笑了起來,很好,這群小崽子走了,老爺也就安心了。沈家看來也不行了,竟然找了這麽幾個小崽子來辦事,一百兩銀子就能打發,倒是省了許多。難不成沈家是沒把周家放在眼裏麽?
等梁管家一走,不等其他人開口,蘇桃就先急得拉住蘇杏問:“三姐,你啥意思,真要拿了錢走?真就不管大姐了?”
“誰說的?”蘇杏白她一眼,示意林樹把銀子收好,笑嘻嘻的說,“咱答應他離開京城,可咱也沒說不回來是不是?”
所以,難得經濟上如此寬裕,咱可以京郊三日游啊。
周川站在書房門口,聽管事的向他彙報那群小兔崽子的去向,聽說他們真的出了城,他滿意的笑了。不管那個小丫頭究竟是蓮兒的姐妹也好,沈家的眼線也好,他只要那丫頭走得遠遠得就好。蓮兒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安胎,順順當當的給他生個兒子,其他什麽都不要緊。
☆、122 有人落水
難得手頭寬裕,蘇杏這次是很大方的雇了一輛馬車,到了京城附近一個以風景秀麗出名的小縣城,買了上好的木炭和羊肉,再買了兩只生雞,然後繼續上車。
燒烤去!
“三姐,烤羊肉真好吃,咱下次啥時候再來玩?”蘇果吃的滿嘴流油,手裏還抓着一條烤魚。
蘇杏搶過他的烤魚啃了一口,望望頭頂的湛藍天空,感慨道:“那就要看以後還有沒有人捧着銀子上門求咱了。”唉,這樣的發財機會不是每天都能有的啊。
“哦……”蘇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看三姐手裏的那條魚,扭頭跑了,三姐愛吃魚,他得再給三姐拿條魚來。
林樹坐到了蘇杏身邊,拿了個梨子遞給她,看着不遠處打鬧嬉笑的幾個小的,嘴裏問道:“杏兒,你說要送果果和四樹去上學,是真這麽打算的?”
“恩,是這麽打算的。”蘇杏接過梨來咬了一口,同樣看着那幾個小的說,“先前錢少,只能先存錢了,現在一連發了兩筆意外之財,咱手裏也算是有點錢了,可以讓他們去上學了。”說着,她嘆了口氣,“要不是實在人手不足,錢又太少,我真想讓大花她們仨也去念書。可一來錢少,二來我還需要幫手,再說了,學堂裏小姑娘少,我怕她們受欺負。不然,真就送她們仨也去了。”
“去拜先生,要十兩銀子的束脩呢。”林樹抿了抿唇,如果不是遇上杏兒,可能四樹他們還在街上要飯,而他,也是隔三差五的擡幾個死人才能給他們幾個吃一頓好飯了。
“不能心疼這個錢。”蘇杏一手烤魚一手梨。邊吃邊說。“其實也不指望他們考不考科舉,念書主要是讓他們學規矩學做人的,我不想讓他們糊裏糊塗的活一輩子。睜眼了吃閉眼了睡,跟我們那爹娘似的……”
林樹輕輕點頭,看着正向這邊跑來的蘇果,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來。這情景。真像是爹娘帶着孩子出門玩啊……哎呀不行不行,他怎麽能這麽想呢。真是太冒犯了杏兒了。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女孩。
女孩笑嘻嘻啃着烤魚,臉頰上沾了兩道可愛的灰印子。
“三姐,再給你一條魚。你吃完了再跟我要啊。”蘇果将烤魚塞進蘇杏手裏,看看旁邊的林樹,撓撓頭。嘿嘿笑道,“樹哥。那個……我沒給你拿魚。”
“沒事兒,我不吃魚,都給你姐吃就行了。”林樹擺擺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因為他不禁想到,若是杏兒将來做了娘親,定然會将孩子教導得既乖巧又懂事。
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又灑在綠油油的草地上,臨近夏天了,真是個好天氣呢。
蘇杏伸了個懶腰,揉揉有點犯困的眼睛,對林樹咕哝道:“我睡會兒,要走了叫我……”
“三姐,水裏頭有人!”
二花的一聲喊叫頓時讓蘇杏的睡意給吓飛了。
喵的,水裏頭怎麽會有人的,除非是有人溺水了。
飛快的從地上蹦起來,她沖圍到河邊去看的幾小只大喊:“都給我回來,誰也不許過去!”你們這會兒覺得新鮮好奇,要是真的直面死人,半夜肯定做惡夢。
聽見蘇杏的話,雖然好奇,但最大的蘇桃和大花還是拉着其他幾只乖乖的回來了。
“在這裏等着,誰也不許過來,知道不?”嚴肅的交代好,蘇杏這才往河邊走去。
林樹已經到河邊了,河裏确實飄着一個人。
“瞧着好像沒死。”林樹小聲說。
那人抱着一根木頭,因為河水在這裏拐了個彎,這根木頭正好卡在河岸邊,這才讓這人停住了。不過,可能是水喝多了,雖然瞧上去還有一口氣,但一直緊閉着眼睛。
救,還是不救?
蘇杏眉頭緊皺,跟沈墨的那段日子,雖然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但也給她養成了幾分眼力。她一眼就看出來,這人身上穿的衣料不差,至少也得是個小土豪。
而這樣的小土豪,身邊怎麽會沒有随侍的人?又怎麽會輕易落水?
蘇杏擡頭看了看上游,這條河是從兩座小山丘之間流淌過來的,她不能不懷疑,這人會不會是從山上掉進水裏的。
那麽,是不小心掉進去的,還是……被人推下去的?喵的,麻煩吶。
“算了!”把心一橫,蘇杏認命的推推林樹,“還是沒法子見死不救,去把這人拉上來吧。”
和林樹一起将水裏的人拉上來,果然那人還活着,昏迷中還抽搐了幾下。
讓林樹架着這人,蘇杏用力按了按這人的肚子,頓時他就吐出了一灘水來,看來喝得挺飽的。
那麽……人工呼吸?
蘇杏翻了個白眼,得了吧,如果是個美絕人寰的大帥哥,哪怕是沈墨那樣的變态美男也行,她還能勉強一下犧牲自我,但對上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大叔,她只能表示,我已經盡力了。
不過,還好這人落水時抱了根木頭,所以雖然喝了點水,但對性命無礙,在太陽底下曬了半天,又被蘇杏連續按壓了一陣子,吐出了不少水來,終于算是醒了過來。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身上一陣亂摸。
“……大叔,我們只是救人,不會非禮你的。”蘇杏幹巴巴的說。
中年男子的臉頓時僵了下,幹笑道:“多謝救命之恩,我只是……”話沒說完,他就猛烈的咳嗽起來,咳了一陣子,才順過氣來,繼續說,“我只是看看随身的東西而已。”
蘇杏繼續幹巴巴的說:“大叔,我們要是真缺錢,就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全扒下來走了,沒必要守着等你醒來。”
中年男人繼續幹笑:“姑娘誤會了,我只是有點東西太要緊了,生怕會落入水中。”
“哦,那你繼續找,我們先走了。”蘇杏聳聳肩,天色也不早了,也該啓程回京了,真的很想知道周川再見到她會是什麽反應啊。
“走?诶,姑娘留步啊,我還未感謝你救命之恩呢。”中年男子趕緊爬起來,腳一軟又差點跌倒,晃悠悠往前沖了幾步才站穩。
蘇杏擺擺手:“你剛才不是跟我道謝過了嘛,你還打算再淚流滿面的哭訴一番?”
“不是……我是想請問姑娘尊姓大名家住何方,好正式上門致謝。”中年男子眉頭微皺,他能感覺得到,懷裏的東西似乎被人動過。
“不用了,我暫時不缺錢。”如果這男人是意外落水的,她二話不說就報上地址等人送錢。不過,從這男人醒來到現在的表現來看,恐怕不是意外落水那麽簡單。
所以,麻煩什麽的,走遠點吧。
☆、123 周老爺,我們又回來了
“姑娘高風亮節,在下佩服。在下姓陳,單名一個宏字,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将來在下……”
不等這人說完,蘇杏就直接一搖頭:“別,我就是順手拉一下,免得你淹死了吓着我弟弟妹妹,不用打聽我的姓名了,我也不指望你對我感恩戴德。天色不早,我們也該走了,沒什麽事的話,咱就此別過如何?”
可人家還真有事。
陳宏面色微紅,尴尬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在下自上游漂流而下,竟不知如今身在何處,亦不知往何處去可以到得城中。既然姑娘你要回去,可否帶在下一程?”
所以說,聖母心要不得啊。蘇杏無奈的望天,為毛她就這麽勤儉節約呢,用不着的良心丢給狗去吃多好,省得給自己添麻煩。
郁悶歸郁悶,她也帶上陳宏一起返程。一進縣城,她就立刻再次表達了自己強烈的要和他分道揚镳的良好意願。
“既然如此,那姑娘一路保重,姑娘的大恩大德,陳某定會銘記心中。”
“別,你過了今晚就忘最好不過。”
不管是江湖仇殺,還是家宅恩怨,我他喵的都不想摻和啊。
望着那一群孩子遠去的背影,陳宏嘴角微微抿了起來。京城人士,靠賣唱為生麽……有趣啊,若是生活拮據,為何會有如此閑情雅致,跑到小青山來野炊玩耍?又為何對他的酬謝不屑一顧?摸摸懷中的東西,他的牙齒輕輕咬了起來。
對不住了,你們的救命之恩,只能留待來世再報了。
蘇杏沒去打聽陳宏的身份,也沒問他究竟是怎麽落水的。雖然她确實很好奇,但一想現在眼前已經擺了一大堆麻煩了,她就只能認命的将那好奇心全部壓制下去了。
“走吧,回京。”
馬車一路搖啊晃啊,很快就回到了才離開了不到十天的京城。穿過高大寬闊的城門,蘇杏笑得眼睛都彎成了初一的月牙兒。
“杏兒,為啥這麽高興?”林樹好笑的看着蘇杏。杏兒總是這麽高興呢。真好。
“一想到有人捧着大筆的銀子求咱們出去玩,我就高興啊,真希望能多幾個這麽好心的善人。”
說到這個。林樹有點不放心:“咱這麽耍他,他萬一惱了怎麽辦?到底他是有錢人家的老爺,咱只是個平頭百姓啊。”
“你怕他會打咱還是殺咱?”蘇杏一挑眉,“在京城這樣的地界。他敢随随便便買兇殺人麽?知道我為啥要住到桃花寺街上來嗎?”
“為啥?”
“就是因為咱街上最熱鬧,人最多。離官府衙門也近,一般人不敢在這裏鬧事。”
對于自己拉仇恨的能力,蘇杏還是相當有自知之明的,雖然她有時候也會下意識的防備克制。可畢竟性格脾氣閱歷與這個時代并不相符,所以有的時候難免有些格格不入,她又不是個喜歡随波逐流壓抑自我的。惹麻煩在意料之中,所以。她無論到了哪裏,都會先觀察環境給自己準備退路,免得惹了麻煩卻收拾不了。
畢竟,沒有什麽人能夠無所顧忌的活着,即使金銮殿之上的九五之尊,也需要殚精竭慮謀劃算計。
“走,回家!”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蘇杏沖着湛藍天空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身後的桃兒大花他們立刻齊齊響應了一聲:“回家!”
那裏,是他們的家呢。
雲帆揮退了小厮,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湊到唇邊輕輕的抿着。真是好姑娘,果然不會讓他失望,恐怕那位周老爺要失望了呢。唔,看在周老爺送了她那點兒銀子的份上,就在多放兩個人過去吧,想來,周老爺定然是樂意的。
“你們出去的這幾天,好幾個人來找哩,啧啧啧,你們這班子的名聲,現在算是打響了呢。”一見林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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