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同情
還沒到劉氏的院子,就見到剛剛出來的徐妝洗,他立即走上前去,上去就狠狠地往她臉上來了一巴掌。她避讓不及,一下就被徐大人打得摔在地上,當即,嘴邊就流出了血,半邊臉就腫了起來。
很快,徐大人就被她身邊的侍衛團團圍住,其中更有兩人,将他押赴到徐妝洗面前。有兩個侍女,扶起徐妝洗。這一巴掌,下手極重,她精致的臉,一下就腫得有個小饅頭高。她站起來,卻說不出話,舌頭都在發顫。
“妖女!你說!你和你母親說了什麽?!”徐大人雙手被縛在身後,腳卻是自由的,他氣得臉都漲紅了,腳在地上蹬着,好像要沖過來一樣。
“我什麽也沒說。”她說這話的時候,舌頭都幾乎動彈不得,卻故意冷哼,“不過是在她床前站了一會兒,哼,原來她恨我這麽深。”她的臉雖然腫起來,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一點沒變,那居高臨下,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笑。
“你把千年靈芝給我!”徐大人本來還在猶豫,他不願受制于這妖女,而那時,劉氏的身體也在漸漸恢複,所以一開始,并不答應。如今,劉氏急火攻心,他一刻再耽誤不得。劉氏嫁給他的時候,抛棄了一切光環來到他身邊,他又怎麽忍心,讓劉氏無藥可醫而撒手人寰?
他寧可自己死。
她捂着紅腫的臉,冷笑道:“你以為千年靈芝是說給就給的?你還需答應我三個條件。這三個條件就是——”
“其一,你必須承認我是王命之女身份。對內如此,對外,如此。”
她說罷,環視四周,目光掃過周圍的一個個人。徐府的家丁也好,她的侍衛也好,她的侍女也好,她眼神所到之處,無人敢與她的眼神相撞,紛紛低下頭去。
“其二,你不得再阻撓我在太子府的生活,從今往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我們再無瓜葛。”
“其三……”她一頓,在徐大人的耳邊說道:“今天你我約定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徐玉人。”
徐大人年紀大了,掙紮了好一會兒,早就沒力了,無力地跪坐在地上。他讷讷地說:“好,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
她說完,看見徐大人這一幅滄桑年邁的樣子,本來在心中演過千萬遍的她狠狠出惡氣的那些臺詞,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她自己都不記得,到底幻想過多少遍,那樣的情景。
她那時初到千紅樓的時候,那些誘人惑人的法子學不好,她被一鞭子一鞭子摔在背上的時候,她就想着,等她将來一定要一鞭子一鞭子地還給徐大人。
昨日被鞭笞,第二日就用最好的藥敷上,幾天之後,她的背又變得雪白,一點疤痕都沒有;再過幾日,又被摔上幾鞭子,就好像是第一次被鞭笞一樣。
她做不好事時,被罰吃馊飯,她那時一邊流着眼淚,一邊想,将來也給大人灌上幾口。頓時,那股馊氣都好像消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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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訓練睡姿的時候,總是在睡着了,就控制不好自己,一開始被綁着睡,後來過了一段時間就解去了繩子,若是第二天醒來,她睡姿變了,就要被褫衣庭杖。她閉着眼睛,盡力用雙手遮擋着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她腦子裏,全是徐大人被游街示衆,別人用白菜雞蛋砸過來的樣子。
在千紅樓的日子,她除了沒失去自己,其他的,都抛下了。
但是,她那時,從沒有想到,到了這樣的情景下,她有了選擇的權利,但她卻放棄了。只是覺得心死。
她起身,裙擺一掃,昂着頭,就好像她容顏依舊,臉上沒有這饅頭大小的腫脹一般,頭也不回地離開。
至夜,鄭旭終于忙完了手上的公文。他從桌案上起身,一看,天已經全黑了。夜空中有星子點點。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叫來了小胡子,“小胡子,徐承修回來了嗎?”
胡公公道:“回太子殿下,回來了,差不多晚飯時分就到了。不過,回來了之後,就直接進了屋子,似乎到現在還沒有用膳。”
“是嗎?”鄭旭沉吟了一會兒,又問道:“徐承修在路上可見了些什麽人?”
胡公公思索了一下,回到道:“據奴才所知,并沒有。”
鄭旭心下覺得有些疑惑,于是又問道:“那她在家中呢?可見了什麽人?”
胡公公說:“徐承修進門的時候就吩咐奴才在外面候着,只帶了親近的幾人進去,至于進去後的情況,奴才實在不知啊。求殿下降罪。”說罷,就一骨碌跪下。
鄭旭一嘆,擡手讓他起來,“這也怪不得你。但是,像徐承修這般狡詐的女人絕不會平白無故要回家省親,此去回來又閉門不出,她必是有什麽事。你速速備轎,本宮要去殺她個措手不及。”
胡公公喏了,謝了恩,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飛快地去安排了。
等太子到了徐妝洗住的屋子,只見平時燈火通明,今夜裏卻是早早滅了大部分的蠟燭,只有幾根蠟燭,在這燈火通明的潛邸,格外的不尋常。
他眸子一冷,下了轎,徑直地走進了徐妝洗的小院。他快步走着,卻不妨角落處跳出個人來。
“殿下怎麽來了?也不通知我們下人一聲,提前準備。”悄兒行色匆匆,像是剛知道了太子駕到的消息。
太子嘴角一扯,明顯皮笑肉不笑,“本宮思念徐承修得緊。”他說罷,往旁邊一閃,又向前快步走了幾步。
誰知,悄兒又馬上追了上來,擋住太子的去路,“太子殿下請留步,我們家娘娘今日身體不适,恐怕……”
悄兒未說完,就被鄭旭一把推開,他橫眉冷對,“本宮的路,是你能擋的嗎?讓開。”他的眸子帶着天生的貴氣,有着他人不容拒絕的意味。
他推開悄兒,越發堅定心中所想,這個女人一定是在瞞着他什麽事。他腳下的步子越發快了,如同腳底生風,猛地一下推開門扉,門扉碰撞在一起,被反彈起來。
屋內燈光黑暗,不知這個女人在秘密謀劃着什麽。
但是更讓他心煩意亂的不是這個,而是從心底突然升起的緊張感。他在緊張什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是緊張她有沒有和外面人勾結着,來謀害自己;或許緊張着她是不是此時正在密謀着什麽;或許……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
他喊道:“徐妝洗,你給本宮出來!”
但是房間裏,沒有任何回應,他眯了眼睛,徑直地往她的卧榻方向走去。只見她的床榻上錦被攤放着,似是有人躺着。難道說……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他走過去,一把掀開被子——
蜷在那裏确實是她。
不是別的人,至少是她。他竟然舒了一口氣!
但是冷靜下來,轉念一想,他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一個細作,怎麽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剛才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到底是從哪來的?
他走過去,拉過她的臂膀,遷怒于她,“喂!本宮叫你,你為何不理?!”
誰知,轉過來的那人是這幅情景——
她眼睛哭得腫起來,臉也是腫的。她平時瘦削的臉,因為腫着,若是不看紅着的地方,顯得有點圓圓的,少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可愛,再加上哭得紅腫的眼睛,像是一只小兔子。
她看了他一眼,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委屈。他呆愣着,放開了對她的鉗制。他的手一松,她又轉身過去,蜷縮起來。
屋子裏很黑,只有孤零零的一根蠟燭照着。屋外的月光照進來,印在她身上,看到她微微顫抖着,那麽無助,那麽寒冷。她無聲地哭着,就算連他站的那麽近都聽不到他的聲音。
那天的旋舞也是如此。
那天他聽說旋舞被褫衣廷杖,一下朝趕到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他走到旋舞的床前,輕輕拍了拍旋舞的肩,但是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好到底要說什麽來安慰她。
旋舞臉皮薄,平時就是有一點點小錯處被人嚼了舌根子,也是要回來哭一場的。
“旋舞,忍一時風平浪靜,等着将來……”
他還記得這是他和旋舞說的最後一句話。但是,那時候,他并不知道那是他和旋舞說的最後一句話,如果他知道,他一定會對旋舞說說不完的情話——
但是一切都晚了,那時旋舞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将來?殿下,将來太遠了,我不想等了。殿下請回吧。”
只怪他那時血氣方剛,又被公事所煩心,他以為旋舞就是和往常一樣和他鬧脾氣。他那時也在氣頭上,就想着先放旋舞一放,回頭給她買個小玩意兒,就像之前一樣,就是給她買個小狐貍的面具,都會高興半天。
所以,他當時轉身走的時候,還在想着,不如給旋舞裁身衣裳,反正旋舞喜歡紅色,就給她裁衣套桃紅色的,再帶她出去玩玩。
所以,他出門就吩咐了小胡子,去找這京城裏最好的裁縫。
但是他沒有想到,裁縫是找到了,衣服也裁好了,确實也很合身。
只不過,那一身桃紅色,換成了死一般的白色。
換上新衣服的旋舞,再也不會歡欣雀躍了,也不會在他面前跳來跳去,問他好不好看了。
他也不用應付着說:“好看好看,比世上所有女人都好看。”
因為,他再說什麽,旋舞都聽不到了。
她就躺在那裏,冷冰冰的,頭上有個血窟窿,像她平時對着鏡子裏貼的花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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