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黎氏坐在椅子上。

留在屋裏的木香和木荷上前倒了茶,露瑤依舊是那副悶葫蘆的樣子,輕聲道:“姨娘跟姑娘說話,我們先出去了。”

說着,露瑤頭一個出了屋子,鄭嬷嬷最後一個出去,臨走之前依舊回頭看了顧九曦一眼。

顧九曦面無表情目送鄭嬷嬷出去。

黎氏這才飛快拉了顧九曦的手。

兩掌相握,都是細細一層汗。

“鄭嬷嬷她,畢竟是你祖母的人,”黎氏擔心道:“況且你繞過她去,她怕是要對你生了罅隙了。”

顧九曦搖搖頭,道:“她等的起,我跟姨娘卻等不起了,姨娘再過三四個月就要生了。況且……她也不會說出去,她手上的那個把柄,已經被她親自處理掉了。”

将鄭嬷嬷跟她們綁在一起的就是玉珠,可是現在玉珠已經死。而且鄭嬷嬷當初沒将她們牽連進來,現在就更不可能。

顧九曦都能想象,如果老太君發現鄭嬷嬷騙了她,那鄭嬷嬷一家子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了。

母女兩個拉着手,顧九曦沒問,黎氏沉默了許久,這才開口,“中午吃過午飯沒一會,你祖母就差人将我叫過去了。”

黎氏淡淡一笑,“到了她屋裏,我才發現三房太太都在。”

顧九曦察覺到黎氏的手有些抖,用力捏了捏。

黎氏跟她一笑,繼續道:“老太君說顧家子嗣不豐,幾代單傳是祖上殺戮太重,還說你二哥後嗣無望!”

顧九曦一震,她再怎麽也想不到老太君居然将這件事情直接就說了出來。

“當時三太太的臉色就變了。”黎氏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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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這麽說,是根本沒把三房幾個男丁當成是顧家人。

“老太君環視一周,一邊嘆氣一邊說,你們幾個都已經知道了。”黎氏摸着自己肚子,“老太君說她知道三房太太都盯着我這個肚子,不如将話說開。”

說到這兒,黎氏又抖了一抖,“老太君問我,這孩子生下來可願意過繼給二房?”

黎氏看着顧九曦,顧九曦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黎氏繼續道:“三太太一臉的緊張,二太太頭低下去看不見眼睛,大太太微笑看着我。我想起來你說的二太太肯定不會要這個孩子,這世上唯一不會害我的就只有你一個了,”黎氏嘆氣,“我答應了。”

顧九曦只覺得心頭一陣酸。

“我跟老太君說孩子生下來能不能讓我養到滿月,吃上兩口母奶,将來身子骨也好。”

顧九曦緊緊抓着黎氏的手。

“老太君笑了,說孩子能讓我養到百天,”黎氏頓了一頓,面露不忍,又有點疑惑,“老太君說這個孩子是吉兆,說要養到她屋裏。”

“啊!”顧九曦一聲驚呼,“怎麽會——”

黎氏回握了她的手,“養在老太君那裏比養在二太太那兒要好得多了。你二伯和二伯母兩個身子都不好,又有一大堆事情要操心,未必能在這個孩子身上放多少心思。況且正如你所說,二太太最重嫡庶,與其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還不入老太君疼孫子呢。”

顧九曦忙道:“姨娘放心,我出門還得兩年多呢,我會好好看着弟弟的。”這一句話出口,顧九曦已經冷靜下來,又道:“養在祖母身邊的确是最好的。”

老太君想要這個孩子,一來是厭煩了吳氏明裏暗裏的出手,二來是留着孩子在她身邊,跟二伯母見面的機會也多,能慢慢勸她,萬一她覺得孩子可愛,就答應了呢。

不過顧九曦不覺得老太君能勸動二伯母。

但是這樣還是最好的,養在老太君身邊,就算二伯母不要了,養上三五年,老太君必定不忍心,顧九曦想想上輩子老太君的壽命,若不是抄家,她且有年頭可活呢。

抄家……顧九曦抿了抿嘴,先不想那麽遠的,這一關過了再說。

黎氏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你們兩個都在老太君身前養着,我是最放心的。你看大太太的兩個女兒,都是在老太君身前養着,也都是老太君找的人嫁了,沒到三十就已經是诰命夫人了。你養在她身邊,才能謀一個好出路。”

顧九曦靜靜想着心事,只嗯了一聲。

黎氏道:“你弟弟這會兒鬧得很。”說着她拉着顧九曦的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顧九曦感受到掌心很是有力的一蹬,心裏稍稍舒服了一些。

黎氏嘆道:“你扶我去床上躺躺。”

等到顧九曦伺候她躺下,黎氏又道:“這一胎可必須是個兒子,不然費這麽大功夫,連你都要招人嫉恨了。”

看見顧九曦還要在她床邊坐下,黎氏道:“快去吧,老太君讓你來看我,你也別坐的太久了!”

顧九曦起身,欲言又止道:“姨娘好好歇着。”這才出了三房。

回到老太君院子裏,正巧看見三房太太出來。

顧九曦上前一一見禮。

大太太笑着給她拉了拉小衫,轉頭跟二太太笑道:“今兒仔細一看,果真是長成大姑娘了。只是有些太瘦了,多吃些東西,回頭禦醫來給老太君請脈的時候,讓他給你也開一個食補的方子。”

二太太跟往常一樣,除了在顧九曦叫她二伯母的時候嗯了一聲,并不多話。只是她越這樣,顧九曦就越放心,二伯母是絕對不會要三房的孩子的。

要是這樣,她的弟弟名義上還是三房的庶子,但是卻在老太君身前長大,老太君是絕對不會虧待他的。

想到這兒,顧九曦越發謙卑的給二太太行禮了。

大太太看見這一幕,笑着解圍道:“你二哥哥沒兩天就要回來了,你二伯母這是緊張的。”

顧九曦靜靜立在一邊,只微微一笑。

吳氏插進來,頗有幾分嘲諷道:“回頭又要給你姨娘安排屋子了,她那個肚子……可真是精貴。”

大太太跟二太太聽見這話臉色都是一變,三房将來是要分出去的,所以吳氏才敢這麽說話,可是她們兩房是要一直在老太君手底下讨生活。

大太太将二太太一拉,道:“你陪我去看看給青榕收拾的屋子,我總怕拉下什麽來。”

二太太道:“然後你再陪我去看看青正的。”

兩人就這麽拉着手走了,顧九曦跟吳氏拜別,道:“該回去給祖母請安了。”

顧九曦回到屋裏,拿了早先給老太君做的抹額。

這東西已經繡了半年了,早先因為她跳了潭水耽誤了,後來又因為現在的針腳還有鏽法跟以前那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樣,所以拆了又重做一次,到現在還沒做好。

顧九曦想了想,覺得一定要好好做一個。一來給老太君的東西是絕對不能糊弄的,二來……也能讓老太君看出她的心思來。

那她屋裏的材料就不夠了,顧九曦拿着東西,往後頭八珍的屋裏去了,八珍的好東西最多。況且抹額也不要整塊的布料,看看有什麽可用的邊角料便是。

誰知八珍卻不在屋裏。

她的丫鬟秋茶笑道:“走了一會了,李家姑娘送的箋,請八姑娘賞菊去了。”

“那我明日再來。”顧九曦笑笑,這位秋茶今年已經十八了,是府裏的家生奴婢,爹媽都是管事,在老太君面前也有幾分臉面。

秋茶看見她手裏的東西,将人留了留,道:“姑娘可是要找些做抹額的布料?”

顧九曦點了點頭,很是坦然承認自己手裏沒什麽好東西,“我那兒的料子都太過輕挑了,給祖母做的,不能用這些材料。”

秋茶領着她進了內間,拿了一簍子碎布料道:“正巧這東西都是我收拾的,姑娘看看有沒有合用的。”

顧九曦坐下,秋茶給她倒水端了點心,笑着贊嘆道:“九姑娘的手藝比我們姑娘好太多了,我們姑娘最不耐煩做針線活了。”

顧九曦沖她笑了笑,這種能獨當一面,出去就能當管事婆子的丫鬟,不說前頭的大姐姐和二姐姐,也只有八珍才有了。

顧九曦挑了些顏色沉穩的布料一塊塊比着,秋茶也拿了個小針線簍子在她身邊打絡子。

沒過多久,八珍回來了。

她風風火火的進門,手裏還拿了一串捆好的油紙包,看見顧九曦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來的正好,你先挑。”說着,她将手裏東西放在桌上,道:“天香號的水晶芙蓉綠豆糕。”

顧九曦一笑,“該先給祖母的。”

八珍道:“已經給過啦,回來先去看的祖母。還有給我母親的,二太太跟三太太的留好了,這是你們幾個的。”八珍一邊說一邊接過秋茶手上的杯子,一口喝幹又說要涼的,“還說叫人去找你呢,可見我們兩個心靈相通。”

聽了這話,顧九曦也不推辭,直接挑了一包最多的,八珍沖她挑了挑眉,滿意的笑了,又随手拿了兩包,對秋茶道:“給六姐姐還有七姐姐送去。”

顧九曦拿着八珍給她的綠豆糕,還有幾塊布料回去了。

過了沒兩日,這天早上,顧九曦等人剛陪着老太君吃完早飯,就到了三位太太問安的時辰。

原本打個招呼她們就要離開的,誰知道老太君開口将人留下來了。

“有事兒要說,你們都等一等。”老太君放下茶杯,給錢嬷嬷使了個眼色,錢嬷嬷從內室拿出幾本書來。

老太君看了一圈,道:“先前我曾說過,顧家祖上殺戮過重,這才子嗣不豐,幾代單傳。”

下首幾個太太神色各異,顧九曦等姑娘倒是沒什麽表情。

老太君從錢嬷嬷手上接過書本,道:“這是從普壽寺求來的往生咒,在佛祖面前開過光的,你們一人一本拿去供奉,早晚淨身之後各誦讀二十一遍。”

三位太太急忙上前,躬身接了往生咒。

老太君嘆氣道:“我知道你們屋裏都有小佛堂,人年紀大了,總是要給子孫着想的。多念念經,心有善念,總是能抵消我們府上早年的造業。”

屋裏一片沉靜,越發的沒人敢說話了。

老太君又看顧九曦等人,沉聲道:“你們幾個還是年輕的姑娘,按說還不到學習佛經的時候,只是……”老太君輕輕嘆氣,聲音輕到像是說給自己聽的,“真到要讀佛經的時候,怕是已經回不了頭了。”

顧九曦心頭一震。

她想起上輩子在皇宮裏,宮裏的嫔妃們也是人人一個小佛堂,特別是皇後的那一個,普陀山裏請來的金身菩薩,還有京郊大相國寺裏的開過光的念珠。

曹妃也跟她說過兩句,比方皇後這是因為早年對皇帝的兒子下手,後來太子府裏也是一樣的,太子妃對太子的寵妾下手,皇後覺得這是糟了報應的,可惜現在求佛晚了。

老太君口口聲聲說這是早年顧家的殺戮,可是……戰場上刀劍不長眼,将士都是為了國土百姓而戰,老太君這個借口……會不會跟皇後是一樣的。

顧九曦回過神來,又聽老太君道:“這幾本經書是我抄的,你們先拿回去看看,下午洗手淨身到我屋裏,我教你們念一念這往生咒。”

顧六靈打頭,幾人一一稱是,又從錢嬷嬷手上接過經書。

老太君道:“都散了吧。”

回到屋裏,顧九曦下意識掃了一眼往生咒,雖然已經有半年沒念過了,可是只看見經書的名字,第一句就自動浮現在她腦海裏了。

顧九曦搖了搖頭,将經書好好放在了書桌上,想了想道:“聽蘭,過來磨墨。”

聽蘭聞聲而來,看見桌上擺的經書,問道:“姑娘要抄經?”

顧九曦點頭,“祖母方才賜的,說是下午教我們。”

聽蘭臉上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小聲道:“老太太賞的東西……前頭幾位都比姑娘大,若是讀好了,老太君想是也高興的。”

聽蘭這番話,明顯是暗示她要讨老太君喜歡,顧九曦看她一眼,這才在老太君院子裏住了多久?聽蘭的性子已經變了。

不過表面上也的确是這個原因,顧九曦敢肯定,接了經書之後,就連八珍都會在她的丫鬟秋茶的勸解下,至少抄上十幾遍的。

但是顧九曦卻不是這個原因,這往生咒她上輩子整整念了十年,她再怎麽裝,也是要比別人熟練的,與其這樣,不如先抄一抄經書,也好解釋。

吃過一頓純素的午飯,歇息片刻,顧九曦等人到了老太君的小佛堂前面等着。

不多時,錢嬷嬷攙着老太君前來,雖然幾人在自己屋裏都已經漱口洗手,不過老太君不放心,親自看着她們四個又來了一遍,這才放她們進了佛堂。

“對菩薩要恭敬,切不可敷衍了事。”

進了佛堂,老太君臉上一點笑影都沒有了,顧九曦還不覺得什麽,八珍有點緊張,往她身邊湊了湊。

錢嬷嬷扶着老太君在最前頭一個半舊的蒲團上跪下,又給她們幾個拿了較小的新蒲團,這才點了香供奉在菩薩身前。

老太君開口,“我念一句,你們跟着我念一句。”

南無阿彌多婆夜……

往生咒一共五十九個字,她們又都是年輕的姑娘,記性好,老太君不過教了三遍,就都記熟了。

錢嬷嬷上前扶着老太君起身,老太君親自上了柱香,又面對她們坐下,道:“再念。”

顧九曦閉上眼睛,咒文一出口,她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上輩子,青煙缭繞,面前只有一個牌位。她越發的虔誠起來,早先那一點想裝作不熟悉的心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閉着眼睛看不見,可是坐在她們面前的老太君看的一清二楚。

不多時,咒文念完,老太君道:“你們去吧,我再待一會。”

顧九曦等人低着頭魚貫而出,老太君看着錢嬷嬷,“你剛才看見了嗎?她……”老太君看着顧九曦坐過的蒲團,不知道說什麽。

法相莊嚴,錢嬷嬷腦海裏只浮現出這四個字,可是……錢嬷嬷低下頭來,道:“九姑娘抄了一中午的佛經。”

老太君搖頭,“我原先以為她的心思都用在算計上了,聰明是聰明,但是卻不是長久之計,可是看她佛經讀得這樣好,幾乎跟普壽寺的大師一樣,她是真用了心的。”

老太君眯着眼睛,道:“聽她這樣念經,我心裏都平靜了些。”半響,老太君吩咐錢嬷嬷,“你去跟她說,以後每天下午讓她早一柱香的功夫來佛堂。”

錢嬷嬷說了聲是,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顧九曦聽見錢嬷嬷的吩咐,心中壓抑不住的情緒,沒想到終究是憑借佛經入了老太君的眼。

從此顧九曦行事說話越發的沉靜了。

又過了兩天,眼看離中秋不過一旬,青榕跟青正兩個也都來了信,說是不日歸家,老太君很是高興,早上吃完飯便道:“一起去看看屋子收拾的怎麽樣了。”

大太太跟二太太兩個急忙站起來去扶老太君,吳氏也笑道:“我也去湊個熱鬧。”

顧九曦等人随着六靈起身,剛說回去刺繡讀書,便聽見老太君道:“一起去。”

“錢嬷嬷去吩咐一聲,讓男仆回避。”說完老太君又笑着跟她們道:“姑娘家出門本來就不容易,自己家裏就沒那麽多顧慮了,又是自己哥哥院子,看看也無妨,早晚你們也是也學着收拾屋子的。”

“母親說的是。”大太太陪笑道,回頭跟八珍道:“還不快謝謝你祖母。”

一行人跟着老太君,出了二門,大太太問道:“先去哪兒?”

老太君思忖道:“先去青正的,離得近。”

這一行人裏,大伯母跟二伯母兩個攙着老太君,走在最前頭,八珍剛被大伯母拉了過去,走在她身邊,時不時也跟老太君說兩句話。

第二排是吳氏,她拉了顧七巧過去,也想插兩句嘴。

最後一排則是顧六靈和顧九曦,六靈一路微笑,就是不怎麽跟說話,顧九曦覺得她是全神貫注在前頭第一排四個人身上,防止老太君叫她她答不上來。

青榕是長房長孫,又已經做了知縣,是個官身,他的院子靠近外門,方便他交際。

青正還在讀書,因此院子靠近內院一些。

沿着青石板路走着,不多時,顧九曦看見錢嬷嬷在路邊笑着。到地方了。

走進院子,老太君跟二太太笑道:“你收拾的,你來說說。”

二伯母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原先他就住這兒,家具什麽的都是現成的,我就是吩咐人掃了院子,移栽了兩顆桂花樹……”

老太君點頭,“嗯,香氣撲鼻。”

二伯母繼續道,“……被褥換了新的,早先在這園子裏伺候的人一個沒動。”

老太君笑道:“不錯,我們進去坐坐。”

顧九曦有點晃神,這也是第一次,不知道其他三個姐姐如何,至少對她來說是第一次。

二哥哥青正住着三進的院子,布置的很是清幽,書房三面都是書櫃,倒是真真符合讀書這兩個字。

随着老太君坐在正廳,下人上了茶,老太君誇獎道:“你布置得很好,安排的人也都是妥當的。青正兩口子長途跋涉,正是要好好歇一歇,用知道他們脾氣的老人,嗯不錯。”

二伯母臉上的笑容加深了。

坐了一會,幾人又往青榕的院子去。

青榕的院子雖也是三進的,但是比青正的要稍稍大一些。

一進去大伯母就滿臉笑容,道:“也沒什麽可說的,跟二弟妹一樣,收拾了院子,安排了老人伺候他們。”

誰知老太君臉色突然沉了沉,指着院子裏的石桌石凳道:“把那個撤了,依依才兩歲,正是剛會走的時候,碰了頭怎麽辦。”

大伯母一愣,随即道:“母親說的是,倒是我們年輕思慮不周了。”

幾人繼續往裏走。

顧九曦正覺得老太君這是關愛重孫女兒的時候,聽見她又道:“書房空出來,青榕已經做了一屆縣令,早年這些科考的書怕是用不上了。”

大伯母臉上沉了沉,“母親說的是。”

接下來老太君一路走一路挑毛病。

什麽人手不夠,他們帶了孩子,需得多些婆子;還有屋裏的窗紗,椅子上的坐墊,老太君總能說點什麽出來。

漸漸的沒人敢說話了。

老太君嘆道:“你也別怪我多嘴,青榕畢竟已經上了官途,是國公府這一代最出息的一個。”

這一句話說的大伯母和二伯母都變了臉色。

顧九曦屏息靜氣,心想這難道是老太君後悔了?後悔讓大伯母管家?

老太君又道:“回頭等青榕兩口子回來,叫上周氏,我給她也好好說說,将來這國公府遲早得她當家。”

周氏是大哥哥的媳婦,叫上她……祖母這是打算繞過大伯母了?可是也沒必要當着全府的主子們還有有頭有臉的管事婆子們說啊,那大伯母今後還怎麽說話?

顧九曦再去看大伯母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無比。

大伯母究竟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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