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轉性的瓊鶴1
午飯後,我提着一籃子桃去了醫館。瓊鶴的傷口已經包紮好,看上去氣色也不錯,正低着頭吃花籽。
我放下籃子,對火荼施了一禮,道,“長老真是妙手回春,看樣子瓊鶴已經沒事了。”
“嗯,跟你一樣,吃了我開的藥,原先死氣沉沉的樣子一下子消失了!”他仔細盯着我的臉,點點頭道,“不僅臉色紅潤了很多,還白了許多,漂亮了不少啊!”
我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邊抱起瓊鶴一邊道,“那我可以帶它走了?”
“什麽!”火荼大叫起來,“你要帶它走?”我點點頭,有些奇怪,還是嗯了一聲,“嗯啊。”
他突然有些沉默,半晌後說,“那你能先把它借幾天給我嗎?”
我心裏突然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手緊緊地抱住了瓊鶴,有些發慌地看着他。
這時手有些發燙,低頭一看,原來是瓊鶴在發光。突然想起來什麽,莫不是……我有些欣喜地看着火荼,他點點頭,“嗯。”
瓊鶴被一團火亮的白光包圍,那光暈越變越大,直至将它吞裹。它緩緩升至半空,一陣骨骼斷裂又愈合的聲音傳來,“噼裏啪啦”的,代表着重生。
我驚奇地看着面前那個秀氣腼腆的男子,笑得燦爛。原來,瓊鶴化人之後是這樣好看的,我前前後後将他看了個遍,雖然有些別扭,但不得不說,火荼真是神通廣大,只一天,就讓靈力低下的瓊鶴也化成了人。
千感謝萬鞠躬後,我拉着瓊鶴的胳膊對着火荼說,“那長老,我現在可以帶他走嗎?”是的,我要帶他回去給天河看,天河一直那樣寵着的靈獸,知道他化了人一定很開心。
火荼原本笑眯眯的臉突然冷住,有些別扭地,“這,這……能否讓瓊鶴小子在我這裏再留幾天,我有些事要處理。”
我越發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看火荼臉上那猥瑣糾結的表情,我拉着瓊鶴又往後退了一步,打住他的話,說,“長老,有什麽話你直說,能幫忙的不過分的我一定幫。”
“額,這個……這個……我是怕你,怕你……不高興……”
“啊?”我更迷糊了,看了看瓊鶴,又看了看火荼,心裏更加緊張,“你但說無妨,長老。”
他似乎下定了決心,牙一咬,道,“就是我的白鷹,一直以來我都記挂着他的終身大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昨天看見了瓊鶴娃子,我這心裏就有個譜了,所以……”
我差點被噎死,頭腦像被鐵棍磕了一把,說不出的震驚。我一把将瓊鶴攔在身後,護着他,朝着火荼喊道,“長老你莫不是瘋了,白鷹是雄的,我們家瓊鶴也是雄的,你這不是胡鬧嗎?你……”
“丫頭你別生氣別生氣……坐坐坐,來,喝杯茶消消氣……”火荼拉着我坐下,又給我倒杯茶,笑得眼睛都要眯起來。他接着道,“你聽我說,我知道這件事,所以呀,我就想法子呀,你看瓊鶴,現在是不是……”
我一口茶水噴出來,人也立馬醒悟過來。我說呢,怪不得一開始看瓊鶴就覺得不對勁,看他都漂亮過頭了。要說漂亮,他的漂亮可能還不及天河,然而他們之間的漂亮卻又不是一種,雲天河是明眸善睐,而瓊鶴是過了頭的美,就是說,已經接近女人了……
難道,再給他渡人的同時,火荼還想給他轉性?
我整個人頭皮發麻,雞皮疙瘩直起,有些發抖,拉着瓊鶴就要往外跑。火荼手一揮,大門緊閉,他發出幽幽的笑,“想走?休想!”
我看見瓊鶴也紅了眼睛,又尴尬又委屈地看着我。之後我們倆便被火荼困在醫舍的囚牢裏,大門緊閉,二門不開。用火荼的話就是,如果我不答應,就要一直這樣困着我們。
瓊鶴坐在我旁邊,有些自責,又有些害怕。我拉着他的手,笑笑說,“你不用害怕,沒事,你放心,我不會把你交出去讓他胡鬧的。”
瓊鶴笑笑,秀氣的眉眼裏滿是害羞。我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這瓊鶴,就是女人。呸呸呸……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對自己說,別多想,別多想……
繼續對他笑,“你放心,我一定保你無虞。”
在囚牢裏待了約兩個多時辰,天已經黑了,瓊鶴就在我懷裏睡着了,睡得很熟,安靜而溫暖。就像很多年前它還沒長大的時候,就喜歡躺在我手心裏睡覺,會想着法子偷懶不去送信幹活,潛意識裏,大概就是我會護着他,不讓他有任何閃失吧。
一晃就是四百多年呵!
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大概就是這個時辰了。昔夜說晚上要來找我,這個點應該是已經到了寒峭宮,不知道沒有看見我給他留的便條,然後順藤摸瓜,找到醫舍來,救我們出去。
心裏有一萬個希望,希望他今天說的話都是真的,他會回來,他會幫我處理很多很多我力所不能及的事,那種盼望應該就跟很多年前他盼着我去給他送飯食清水的那種感覺一樣吧,有一種痛苦,還有一種急切。
想相信,卻又不肯相信的矛盾。
事實上,我又撲了個空。自己明明告訴自己很多次,不要再信他不要再信他,卻還是不聽,又讓自己滿滿的期待成了空。
入夜後的天真的十分冷,尤其是醫舍裏放那些死屍的冰籠,待在這裏,只讓我覺得寒氣襲入肺腑,說不出的痛苦。
這種感覺也大概是三年前從人間回來後才開始的。至人間游走一趟回來後,我整個人都被改得與正常凡人一樣,除了靈力武功全失,連身體都耐不了寒忍不了餓,真是沒用。
瓊鶴已經睡着,整個人蜷在一起,安靜腼腆的樣子讓我想笑。解開外袍蓋在他身上,看了看他,他睡得還熟,便悄悄地對着外面喊,“長老,長老……”
火荼放我出來,眼睛眯成一條縫,笑嘻嘻地問我,“怎麽,有沒有想通?”
我說我想通了,你先放我出去,瓊鶴我留在這裏。不過你确定你要對他好好地,不要做得太過分。
他笑嘻嘻地應了,“這個自然,我一定對他百般照顧,讓他吃好喝好睡好!”
“那好。我現在就走了,瓊鶴現在還在睡覺,你先不要弄醒他,我怕他會一直鬧騰,你等他自然醒了你在跟他說這些吧……”
我轉頭瞄了瞄瓊鶴,他還在睡,外袍下的他看上去舒适而安逸。
火荼說可以的時候我便離開了醫舍,外面的月亮依舊明亮,我就着月光往水月樓那裏跑。昔夜不過來救我們,難道我還不能跑過去找他求他嗎?
水月樓漆黑一片,清風過,帶着枇杷果的香味。我摸黑在裏面轉了一圈也沒有碰見一個人,百般焦急時,擡頭看見了不遠處的雲影閣,燈火通明,繁華而富貴。
心裏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一種刺破心頭的苦楚在胸腔裏散開,帶着濃厚的酸味兒。
我鬼使神差地往那裏走,蹑手蹑腳地爬上了那高高的長梯,迷迷糊糊地又來到那個門前。
其實真氣全失也沒什麽不好,至少沒了靈力,不用心是聽不出我的腳步聲的。我覺得我此時真猥瑣,竟站在門前眼巴巴的透着門縫往裏面看。
床上的兩人交織成一團,春光旖旎,胭脂香風陣陣,那種纏綿的場景讓我覺得惡心,整個人,就像被冰水從頭淋到腳,而背叛和欺騙,才是真正讓我心寒的吧。
一邊是我最愛的人,一邊是我曾經最信任最好的朋友,兩個人合夥的背叛,真的讓我有一種痛至心底的絕望。
三年前就是這樣。三年了,我以為我會不在意,我真的以為我會不在意,可是為什麽當事情再一次發生的時候,我還是會這樣狼狽。
狼狽的應該是我嗎?不應該是那對賤人嗎?
我不知道為什麽又那樣輕聲地下了樓,像是怕打擾他們而讓他們覺得尴尬一樣。我覺得自己又不争氣又下作,為什麽明明是別人的錯,還非要這樣難為自己。
又重新坐在那棵白束花下,這棵白束是三百多年前和他一起種的,我和他一起将花籽抛進淺坑裏,他一邊埋土一邊對我說,“這棵白束可能長不大。”
“為什麽?”
“你過幾天就走了,和白束究竟是什麽習性誰也不知道,沒有花匠照顧修理,怎麽能長大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漂亮得如同九天上最美麗的星子,不是人間俗物。我說,“那我以後回來照顧它。不過,就是不知道多久以後才能回來。”
少年的笑又漂亮又純真,我依舊記得他那深邃的眼睛,明明就不應該是那個年紀的人應該有的嚴肅。他什麽也沒說,靜靜的坐在那塊巨石上,微風拂動了他一頭烏發,也攪碎了一個夏季光影絢爛的夢幻。
現在的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他卻已經走了,決絕而不留餘戀地,連一絲溫存都不留給我。
而我呢?我還是那麽不争氣,什麽都做不了,除了哭,還是哭。
連自己都覺得眼淚要哭幹了,眼睛又澀又疼,卻還是止不住眼淚,一直在那裏抽泣,抽到失水嚴重口幹舌燥也還是停不住。
黑夜幽幽,更幽幽的是頭頂上那個聲音,有些好笑有些惱怒的,“你到底能不能有點出息?”他跳下來,修長的指尖拂過我紅腫的眼,有些發涼,很舒服。他嘴角間是嘲弄和不屑,“還以為你這三年面壁思過有些長進,到頭來還是讓我失望,除了哭和躲,什麽都不會。”
我擡頭,睜大了眼睛看他。沒錯,是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白皙的清冷的臉,卻始終喜歡對着我笑的臉,此刻又活生生地立在我眼前,容不得我忽視。
他一邊小心地替我擦着眼淚一邊幫我吹着眼睛,發燙的眼有了些緩和,他繼續嘲弄着,“也對,這三百年都沒長進,也不指望你這三年還能有什麽突破。”
我一邊怔怔的看着他,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着那個香風缭繞、溫存旖旎的雲影閣,臉色煞白而難看,別過頭不去看他。嗓子啞啞的,帶着一絲倔強的怒氣,“你什麽時候跟出來的,你這樣出來,不是在打花蔭的臉麽?”
他沒有說話,黑夜裏他滿不在乎的嘲笑聲刺耳而讨厭。
------題外話------
長世歡之雲花蔭
美人行,風雨泥濘,
漫漫長路誰與我同行?
你在上,我俯首,
你笑傲蒼穹,我安侍左右。
到頭,可容我自醉自休,獨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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