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等閑識得故人心
我在老地方坐下來,看着窗外的萬家燈火,晃晃的,在風雨中有些飄搖,迷迷蒙蒙的看不真切。
萬家燈火看得太多,只會更寂寞。不知道此刻的天河會不會也看着這凄涼的景致發呆,想着他那心心念念,以為可以一輩子不離棄的佳人。
有些雨水打進來,濺濕了桌子。冷風撲進來,刺骨地冷。昔夜起身将窗戶關了,看着一臉落魄的我,聲音冷冷地,“去看了?他說什麽了?”
我埋頭喝湯,然後微微地嘆了一口氣,“你說,那時候我過來投奔你是多錯誤的選擇啊?有那麽多靈族,為什麽我就偏偏找了你呢?”
說着說着眼淚就滾下來,掉進碗裏,“啪嗒”一聲,只是在這風雨夜裏聽不真切。
我抱着他哭,頭埋在他胸前,嗚咽得說不出話來。他拍着我的背,動作輕輕地,“這些事,都不怨你,你也不會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當初也是我太糊塗。”
我哭嚷着,“你豈止是糊塗!現在花蔭已經回不了頭了,天河執念又太深,得不到又放不下,就生生折磨着自己。他還是躲着我們,把自己隔開……你說,他怎麽就那麽想不開呢?花蔭她哪裏好了,天河他怎麽就放不下呢?!”
我不知道為什麽哽咽了那麽長時間,抖抖索索地停下來後,菜已經涼了。昔夜叫人把菜拿出去熱的時候,我停下來,一邊喝水一邊拿出那個信封遞給他,“你看看,這個是不是幽蓮族人的。”
菜陸陸續續又被送了上來,我哭餓了,一邊吃一邊看他。昔夜的眉頭皺了許久,問道,“這是雲天河給你的?”
我夾了一根醬蹄子,剛要下口,昔夜把它打下來,拿過去自己吃。我咽了口唾沫,淚汪汪地繼續吃着青菜。我說,“嗯。”
他收下那東西後,眉頭皺得更緊。我問他怎麽了,他冷冷地應了一句,“以後要是再見他就跟我一起去。”
我又覺得他有事瞞着我了,剛要問為什麽,他攔住我,“別問了,時機到了你自然知道。”我吞了口飯,繼續問他,“那要是時機永遠不到呢?”
昔夜嫌惡地扔下那油膩膩的醬蹄子,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你要是永遠不知道,那就更好了。”
“切,裝神弄鬼。”我嘆了口氣,對他說,“不管怎麽樣,我是不會相信天河會幹什麽害我的事,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他“嗯”了一聲,像是回答,又像是否認。我繼續吃着飯,不再理他。心裏把他家上上下下又罵了個遍。
回到水月樓的時候,雨剛剛停,我的身上已經濕透,像個落湯雞。昔夜的傘全打在我這邊,他的情況更不用說了。就在我指着他濕透的臉笑的時候,花蔭過來了,後面跟着一個容貌清秀的丫頭,丫頭的手上拎着食盒。看見我,她“呀”地驚叫了一聲,但很快臉色就順了過來,恢複了她的優雅美麗的樣子。我快要吐了,以前也不見得你這樣裝模作樣的,有事沒事的就大小姐脾氣,現在倒是嬌嬌羞羞雍容大方的公主樣兒了?
說實話,我還喜歡她以前的那個大小姐脾氣。雖然脾氣不好,但是人真,也不會對着別人後面捅刀子。自從來了這水月城,這一切就變了。她開始時不時地在我後面做一些壞事然後嫁禍給我,又想着法子拉攏宮牆內有權勢的妃子。其實那些我都看得清楚,只是我不說出來罷了。那些小把戲我看得清楚,只是我不願意計較。從人間回來時,她當着我的面和昔夜卿卿我我的事實在惹惱了我,我不得不重新審視和她之間的關系。
是朋友?見鬼去吧!
花蔭走了來,看見昔夜一身濕透的樣子,不免地着急起來,伸手拿帕子去擦擦他臉上的水。昔夜避了開來,有些尴尬地對她笑笑,“不用了,我回去換件衣服就行。”然後,他轉身看了看我,冷着臉,“穿夏,你也進去換一件吧。”
我對他做了個鬼臉,他笑了笑,對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不要太較真,他先撤了。然後他轉身便進了樓。我正要跟着進去,花蔭拉住我,漂亮的臉蛋上滿是不屑。
眼下的她又開始裝模作樣起來,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看了一遍,這才驚訝道,“穿夏,你怎麽被雨淋成這樣啊?快跟我去雲影閣,我給你換件衣服。”
我頭皮都有些發麻。還真是後知後覺啊,看了這麽長時間才看出我成落湯雞了?我拂開她的手道,“不用了,我去水月樓裏換就行,我以前在水月樓住慣了,去你們雲影閣怕是不習慣,呵呵……”
我覺得我這句話的火力真的很足,下一刻,她的臉開始扭曲。
我不想跟她吵,更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跟她吵。我現在沒武功沒靈力的,跟她打起來,我只會吃虧。何況女人打架這種事,昔夜向來不管,我也不想叫他出手幫我。眨眨眼,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往後退了一步,笑道,“我想起來了,我在水月樓沒有衣服,我先回寒峭宮了,再見,拜拜!”
在她發火之前我提腳跑了出去。赤薇打人的方式我見過,但是花蔭出手的方式我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很多年前我親眼看見她打得一個宮女滿地找牙,那牙齒,真的碎了一地啊!
當年雲之峰大王托我照顧好花蔭,現在想想,他當年真的看錯了,他那個女兒,哪裏需要人來照顧,她那脾氣,誰能占得了她的便宜啊?
三兩步跑到後牆,對着影無雙道,“我現在就不進去了,你跟昔夜說一聲,我先回去了。”
他轉身要走,我叫住他,想了想,又接着道,“你再跟他說,叫他小心點,別着了涼。”
影無雙眼睛眯了眯,像是在笑。我踹了他一腳,卻感覺像是踢了石頭一般,疼得我往後退了好幾步。我哭喪着臉往回走,走了幾步,聽見一陣叫罵聲。
我往後再退了退,隐在一棵桂樹後面,透過密密麻麻的枝葉,看見花蔭将食盒摔在那侍女的身上,那侍女吓得哆嗦,跪下來連連說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小姐?”她伸手便是一巴掌,那侍女吐了幾口血哭嚷起來,她再一個巴掌,“叫我王後!王後!王後!……沒跟你說過嗎!”
巴掌像雨點一樣落在那姑娘的身上,我正要出去攔她,後面過來一個人拉住我,“莫要多管,你去了她到時候會更生氣,估計回去那丫頭就活不成了。”
我轉身看他,他的眼睛在黑夜裏也是那麽漂亮。我推着他,“那你快去救她。”他笑笑,拂了拂我濕透了的頭發,笑了笑,“那姑娘原本便飛揚跋扈阿谀奉承才到了她身邊伺候,如今這樣,也是她自己的事。再者,每個人都有要承受的苦,別人救不了。”
我說你不要跟我說這些沒用的,我拉着他就要出去,卻發現花蔭已經停了手,那姑娘收拾了破了的食盒跟在她後面走,欲哭不哭,滿臉的鮮血。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不說話,昔夜跟在我後面,全身也是濕漉漉的。我問他,“從什麽時候事情變得這麽糟呢?她怎麽會變得這樣蠻不講理呢?這些年發生了什麽讓我們這樣相行陌路?你又為什麽會這樣鐵石心腸見死不救?”一連串的問句連我自己都順不過來了。
他不再說話。
我冷笑,你還是不肯信我,你還是不肯說?
他嘆了一口氣,道,這些跟信不信你沒關系。
我說到了,然後慢悠悠晃進屋子裏。不知道為什麽月亮又出來了,皎潔的月光照進屋子裏,明晃晃的。屋子裏安靜而冷清,只是時不時會傳來金魚游動的聲音,清脆而響亮。
他坐在那棵青果樹下,靜靜地看着我。我終于號啕大哭起來,他進來後,我大哭道,“我想回去了,我想回雲浮宮了,我不想再看到這些物是人非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将我抱得更緊,等我哭夠了後,他開了口他說,“放心,會的。”
我哭得虛脫了,倚在他肩膀上,只是抽泣。他重新抱住我,說,“會的。”我說嗯。希望吧,希望有那一天,我找到聖地浮生宮,然後帶他們回去,無憂無慮,無争端無紛擾。
只是我還是沒有參透,變的不是處境,是人心。那些風風雨雨的日子裏,不變的,又剩下幾個人呢?
我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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