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初現端倪
約是傍晚時分,天有些發涼的時候,幽木羽敲門進來。我剛剛吃完飯,就坐在床上運氣。靈氣越發精純了,再隔幾日,應該就能恢複得跟以前一樣。
他見我盤腿坐在那裏,便沒有打擾,一個人自顧自地坐下喝茶,許久也不曾說話。我提前開了口,“我靈力恢複了,跟你這個蓮瓣墜子有沒有關系?”
他沒說話,我估計他是點了點頭。我說,“那謝謝你啊。”
“你不用謝我,我只是把你原本的東西還給你罷了。”我說,那還是要謝謝你把它還給我。他又沉默了沒再說話。
氣氛又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就假裝睡着了,免得尴尬。過了一會兒,估計他是沉不住氣了,對我說,“你真的忘得一清二楚,連我也不記得了麽?”
我現在一聽這句話就來氣,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認錯了人,有哪個姑娘跟我長得像,然後也叫雲穿夏,然後他們把我認錯了。我确确實實不知道他們說什麽我失憶了,這些年的事我一直記得清清楚楚,并沒有什麽問題。
我說我真的不認識你,以前的事我也記得清清楚楚,跟你也沒關系。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要真是想讓我知道發生什麽事的話你就直說,別裝神弄鬼的好嗎,我受不了你們這樣鬼鬼祟祟的。
然後,他又是一副嚴肅的樣子了,“嗯,你不記得也好。”我已經無話可說了,為了避免被折騰死,我說,“那你能跟我直說到底怎麽了嗎,這樣瞞着我,又把事情透露給我,還真的要憋屈死我嗎?”
他說,還是不知道得好。我說那你滾,你現在來這裏是要幹什麽?
他拉起我的手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往回一抽,有些不悅地,“不,不用了。”然後自己端着茶杯喝水。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伸手碰了碰我眼睛上的紗布,道,“我是看你眼睛不方便,所以……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我還是低着頭,直到他說,帶我去的地方開滿了白束。
立在那裏,我只覺得這種感覺恍若隔世。我能想得到這裏長滿了大片大片的白束花,風吹過,滿是幽香。這種大片的白束我只有在雲浮宮看見過,那種象征着和平和與世無争的花,終是在那一夜被血染成紅色,再也洗不白。從那時候起,雲浮宮的白束多了一種顏色,像血一樣地紅。
雪白和血紅交映在一起,別樣地觸目驚心。
這裏的白束是最純淨的,香氣也是十足地幽雅。我說,自從離開雲浮宮,而雲浮城被其他各族瓜分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麽多的白束了。我說我要盡快把眼睛養好,那樣的話,我就可以看見它們了。
我伸手捧過一株花,手掌大的花柔軟細嫩。我笑了笑,“我等一下就要給它們澆水,希望它們能快點長,最好長得跟水月宮裏的那棵一樣,十幾丈高。”
他冷哼了一聲,我便沒再開口。
回去後,我很配合地讓那兩個丫頭給我換藥。涼絲絲的藥膏塗在眼睛上,疼痛減輕了許多。解開紗布的時候,那個喚作美景的丫鬟力氣用得大了些,刺骨地疼,我悶哼一聲,再不言語。塗藥膏的時候會時不時碰見傷口,我咬着牙一聲不吭,即使因為疼痛身上的汗珠已經不停地往下滾。
換好藥,我背上全是汗。良辰笑了笑,“姑娘好有勇氣,當真與衆不同,怪不得讓我們殿下念念不忘呢。”
我:“……”
在別人那裏都是,姑娘天姿國色,或者姑娘閉月羞花,讓我們家誰誰誰念念不忘,怎生得到我這裏來就成了我有好大勇氣了?真是恥辱啊恥辱!
我笑了笑,“哪裏哪裏,他眼瞎而已。”
“才不是呢!”美景接着道,“我們殿下當年好歹也是幽蓮第一公子,在靈界名聲也就僅次于水月的昔夜王。他身後的美女更是數不勝數,但是他都看不上,單單就看上了姑娘您,姑娘您一定是有過人之處!”
我“嘿嘿”笑笑,哪裏哪裏。然後回頭一想,又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姑娘您是誰我們不知道,但是您很快就成我們的王後了這個我們知道。”
“對呀對呀,看木羽王待您的樣子,估計你們的婚事也不遠了。”
“……”
我不想再跟她們說什麽,三兩句離不開幽木羽,說的時候還心花怒放嬌嬌羞羞面含桃花的,面含桃花是不是我不知道,畢竟我看不見,但我肯定的是,她們一定心潮澎湃,一看就知道是被幽木羽迷得七葷八素。
良辰和美景繼續說着,大概是我人好,平日裏對她們管教得也松,讓她們的膽子大了許多,她們越說越來勁,道,“穿夏姑娘,您人真是好,我們服侍你也是我們的福氣。”我聳聳肩,當然好福氣,我眼睛看不見一般的事都是我自己動手的,你們能不有福氣嗎。
“對呀對呀,姑娘人真好,教養也好。不像以前雲浮宮的那個花蔭公主,看上去貌美如花有模有樣的,脾氣還真是不得了。以前我有個姐妹在她跟前做事,因為梳的頭發不合她意,硬生生是被她折斷了三根手指。你說她一個公主,按理說應該大方得體才是啊,怎麽這個脾氣?”
“看她的脾氣也知道,雲浮宮不得人心很久了!活該被滅族了。”
我垂眼,靜靜地聽着,想聽出什麽端倪。
但是兩個姑娘不再說話了,收好了東西要走。我叫住她們,“那個,花蔭公主以前在這裏住過?”
良辰剛要說話,美景攔住她,“別多話,多嘴了以後有你好果子吃!”我哈了一聲。合着你們剛剛說的那些還不是多嘴了?罷了,以後時間有的是,不怕你們不說。我揮揮手,讓她們下去了。
一個人躺在床上,我頭腦裏亂得很。看來,确實是有事瞞着我了。花蔭在幽蓮城住過,這些年除了六年前我去人間那一次,其餘都是和她一起的。那也就是說她是三年前的那三年裏在幽蓮住過。她向來恨幽蓮恨得入骨,怎麽會在幽蓮住過呢?
越想越亂,便打開窗戶吹吹風。開窗的時候,一陣風飄過,帶些幽香,是白束的味道。我靠在窗臺,滿面茫然。這點幽香,讓我又想起了那個人,他現在在幹什麽呢?知道我下落不明後又會做出些什麽。我好煩,關上窗繼續躺床上。
被困在這裏許久,我幾乎是與世隔絕,在他那裏一點我的消息都沒有,我肯定是不能指望着他來救,那只能我自己想辦法出去了。
那麽,要怎麽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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