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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許念複仇記

作者:Alea

文案

塊令符,滿門性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湖、朝堂,天下八方,都被這一枚小小的令符攪得風起雲湧。且看許念如何抽絲剝繭,窺得真相

許念:捅了皇子的屁股,打了皇子的臉,摸了皇子的(哔——)怎麽辦?

林決:【捂臉跑走(*/ω╲*)】

林決:你放心,我會護着你!

許念:(王之蔑視)就你?

林決:你別小瞧我,我也會劍法!

許念:切~~(¬_¬)

很久之後的某個晚上……

許念:不得不說你的“劍法”還是挺厲害的o(* ̄▽ ̄*)o

林決:早就跟你說過……

許念:很好,再來切磋一次!【推倒】(/*·ω·)/

P.S.由于作者是個渣,所以考據黨求放過,吶,做人嘛,開心就好啦~~_(:з」∠)_~

內容标簽: 報仇雪恨 恩怨情仇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許念,林決 ┃ 配角:隐之,林琮,林冼,恭王劉顯,劉炅 ┃ 其它:1V1,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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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國

作者有話要說: 許念:大家好!我要開始報仇了!請相信我!我一定會成功的![自信臉]

作者:(飄過)而且這個故事最後會有驚天大逆轉噠!!大家喜歡就收藏喲~~

孝純三十一年冬,平南王林磬于潭州病逝,享年不過四十又三。三十三年夏,德宗皇帝猝死,同月,平南王世子于潭州舉旗起兵。世子林琮號令一出,天下紛紛響應,數十州于次月同時舉兵反叛。

林琮身邊有一五品校尉名為許摯,骁勇善戰,以一當百,随林琮沖鋒陷陣,攻城略地。大軍一路北上,暢行無阻,短短幾月內就攻破東京開封府。

孝純三十四年正月,天下局勢已定,群臣擁立,林琮稱帝,改國號為魏,并追封平南王為聖祖皇帝。是為開寧元年。

一夕之間,改朝換代,江山易主,從此以後這大梁的天下便被林家傾數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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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寧十五年六月初十,正午時分,天上沒有一絲雲,日頭火辣辣的燒得人直疼,路上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來往行人車馬。街邊茶棚裏坐滿了喝茶歇腳的人,各個搖着扇子眯着眼,仿佛下一刻就要睡着,一時誰也不說話,只聽得見知了在外面樹上“知知”聒噪個不停 。說書的先生坐在門口一張矮凳上,眯着雙眼,明明看起來下一刻便要倒,卻仍是坐得端正,只有腦袋往下一點一點。

許念趕了一早上的路,此刻才到渭州城內。日頭毒辣,一路上汗水直往眼裏流,她根本顧不得歇息,只匆匆擡起袖子抹一下,不一會兒額頭上的汗又順着眉毛流下來。一路緊趕慢趕,終于到了渭州,她只覺得嗓子都要冒煙了,恨不得喝上一水缸的水,進城之後好容易看見一個茶棚,她想也沒想便駕馬跑過去。再在外頭多呆片刻她整個人都要化成一灘爛泥了。

茶棚裏的客人被馬蹄聲驚醒,一個兩個忙着擦嘴裏流出來的口水,抹一把頭上的汗,又跟同桌的人絮絮叨叨聊起閑話。

不多時,那馬蹄聲便在茶棚門口停下,馬上下來一個身量不高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短打,身後還背着一柄不到兩尺的短劍。看着模樣眉清目秀的,只是臉蛋兒被日頭曬得通紅,眉毛眼睛被汗水糊在了一起。那小姑娘好不容易到了陰涼的地方,眯着眼喘着氣,兩手在臉上随便胡撸一把,便對屋裏喊道:

“小二來碗茶!要涼的!”

裏面的店小二一溜小跑到許念面前,哈着腰滿臉堆笑問道:

“這位小娘子賞臉了!樓上雅座空着,您看要不上去坐坐?”

有個黢黑的大漢在旁邊桌起哄:

“柳三兒你這小子,俺們來了你咋不招呼上雅座?”

叫柳三的店小二也不生氣,仍是笑眯眯地答道:

“六爺您說的哪兒的話,在這坐着咱不也是照樣伺候您嘛!哪怕您要碗涼水,咱對您也保準跟雅座的客人一樣一樣的!”

那大漢哈哈一笑,裝模作樣吩咐柳三說:

“那就給爺來碗涼水!”

柳三“诶”了一聲應承下來,回頭看見許念兩眼在茶棚裏四處尋摸,知道她不想上樓。于是他跑到那個叫六爺的桌對面,把肩上的抹布拿下來擦了擦桌子板凳,招呼許念說:

“小娘子勞煩坐這!您只管叫我柳三就行了,您可要喝什麽茶?雙井、瑞龍、觀音、金片兒,樣樣都有,您要是急着趕路,那就喝個現成的涼茶,都是熬好了晾着的,管保叫您一杯下肚通體舒泰咯!您看……”

許念看見柳三嘴裏噼裏啪啦、噼裏啪啦跟不要錢似的說了一通,覺得他特別像跟外頭樹上的知了,聒噪了老半天,她就聽進去一個“涼茶”。

這小子說起來還沒完了,再說下去我都渴死在這兒了。

許念趕緊截住他的話頭:“就涼茶吧!趕緊的!”

“诶!好嘞!您喘喘氣兒,稍等片刻,涼茶這就來咯……涼茶來咯!”說這話的功夫,柳三已經飛快的進屋轉了一圈兒,手裏拖着兩個碗出來了。

柳三把一個大碗托放到許念面前,雖然他一路小跑,但滿碗茶湯愣是一點兒都沒灑出來。

這小子還有兩下子。許念暗自點點頭,捧起那個茶碗咕嘟咕嘟就往下灌。

穿過身他又把另外一個茶碗放在六爺跟前兒,大聲吆喝了一句:

“六爺您的涼水也來咯!”

四周衆人嘿嘿一笑,六爺知道柳三在打趣他,倒是不生氣,也端着那碗涼水跟着一起嘿嘿笑。

許念一碗涼茶下肚,渾身毛孔都張開了,一下子汗也不出了眼也不花了,清醒了許多。柳三看見她喝得快,就在邊上小聲問:

“小娘子可得慢點喝,當心嗆着您吶!小的給您再來一碗,您慢慢兒喝嘗嘗味兒?”

許念也确實是渴得不行了,于是沖柳三點點頭,不多會兒就又有一碗涼茶端到她的面前。

身後那桌有個人忽然提高聲音說:

“那可如何是好?”

許念耳朵一動,一邊低頭喝着茶一邊偷偷聽後面那桌上說的話。

一個尖細的女聲說道:

“那童老漢可真是倒黴!女兒女婿都死了,就指着一個孫女兒活命吶。這好好的孫女兒才養到十七就讓人給搶去了,這個殺千刀的,不給老漢留活路了!”

又有個年輕的男聲說道:“趙大嬸兒,這個事兒咱們壓根兒管不了?”

那個趙大嬸兒一聽就急了:“怎麽管不了?告到衙門去就是了,還怕了他了?”

那個年輕的男聲又說:“這事兒啊~~非但咱們管不了,連渭州衙門的大老爺都管不了!”說完停住話頭,就在那兒等着別人問他下一句。

許念對面那個六爺先坐不住了,把板凳往旁邊桌一挪,就坐到那個趙大嬸兒的旁邊,沖那個男的叫道:“你這個小崽子,還挺會吊人胃口!快說說為啥連大老爺都管不了了?”

茶棚裏又有好幾個人應和道:“劉大,你倒是說說呀!”“為什麽呀?”

劉大得意一笑,故意在那兒擠眉弄眼、壓低聲音說道:“那是因為呀~咱們的千歲爺要過生辰了!”

許念聽見“千歲爺”三個字眼神一暗,放下茶碗,“呸”的往桌上吐了一口。

這一聲“呸”得異常響亮,茶棚裏的眼睛齊刷刷地望向許念,連劉大都往她這兒瞅了一眼。許念回過頭沖劉大咧嘴一笑,露出臉上的兩個小酒窩,真是笑得天真爛漫、毫無心機。

然後她頂着一張童叟無欺貨真價實的嫩臉蛋兒,跟劉大道歉:“剛才茶裏有個石子兒,大哥別在意!”

劉大被她笑得心神蕩漾,趕緊擺擺手:“不在意!我哪能在意這個呢~”衆人也都回過神,又追問劉大:

“劉大劉大,你剛才還沒說完吶!”“千歲爺過生辰跟童老漢家的孫女有什麽關系吶?”

劉大擡擡手讓衆人安靜,然後才說道:

“你們想啊,咱們渭州這位千歲爺,最是愛美女珍寶,每到生辰都有一車一車的寶物往府裏運吶!我瞧得真真兒的,那天把童老漢的孫女搶走的那個人,就是慶州新上任的知州,肯定是來不及準備寶物,所以看見哪家的小娘子就直接搶走送給千歲爺了!”

茶棚裏衆人聽了唏噓不止,因為這個恭王爺的所作所為他們是知道的,府裏一個王妃沒有,倒是已經有好幾十個侍妾了。平時誰家有好看的女兒都得像防狼一樣防着王爺,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讓王爺給叼回府裏去了。

以往這類事兒都是暗中做的,有的人家害怕王爺的威勢,只得狠狠心把姑娘送出去;有得窮得叮當響,得了幾十兩銀子,還當了王爺的便宜親家,恨不得把姑娘洗得幹幹淨淨送到王爺的屋裏。渭州的知州膽子小,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多,他根本就管不過來,索性就由着王爺胡鬧去了。

現在這個明搶的事兒一出,大家一時間又驚詫又感慨,但不敢再議論什麽。只有那個六爺,真是替童老漢和他那個孫女兒着急,忍不住高聲問道:

“那個慶州的知州想得真美,一文錢沒花又讨了個人情!還有,那恭王還是啥玩意兒的也不是個好東西!”

店小二在一邊着急上了,跟六爺又是作揖又是鞠躬:“诶诶!好六爺,咱們說話可小心點兒,指不定這什麽人聽到了呢!您得好好保着命,也得給咱們小店兒留個活路呀!”

六爺哼了一聲,坐在那兒生悶氣。趙大嬸兒在一邊小聲嘀咕:

“什麽狗屁千歲爺,咒他這輩子當個三十的短命鬼!”

許念把涼茶一口喝幹,取下背上的劍放在手裏輕輕摩挲,眼裏盡是狠厲,全無半點兒剛才的天真可愛。

她把劍輕輕抽出來,兩根手指抹了一把劍刃,心裏想道:

“還三十歲?馬上就是這狗賊的死期!”

☆、入虎穴(捉蟲)

許念早就打聽好了,這個恭王爺劉顯每年六月十三過生辰,她奉師父之命往太原府送信,一路快馬加鞭、緊趕慢趕才擠出了三四天的時間。她大腿根兒都磨起泡了,現在還疼呢!

走之前她賣乖學巧裝了好幾個月,師父才同意讓她下山,誰知道都到臨走了那個老頭才說讓二師兄跟着她。

完蛋了。

二師兄最婆婆媽媽,跟師父簡直不能更像,兩個人都喜歡管着她,。是跟二師兄一起,自己的計劃不就全完了!本來從靈臺山到太原府不用經過渭州地界,許念趁着夜裏師父和師兄都睡着,揣着信,拎着包,背上劍,就一路狂奔下了山。好不容易空出這幾天,專程繞道過來,就是為了殺了劉顯這個狗賊。

許念在客棧裏歇了一個下午,好不容易挨到夜裏三更,打更的梆子一響,她就背着劍,把臉一蒙,只露一雙大眼在外面。她早就換好了夜行衣,輕手輕腳的把窗戶打開一個縫兒,閃身出去,又反手把窗戶挂上,然後一個翻身竄上房頂,奔着恭王府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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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狗賊防備竟然如此嚴密!

許念在王府外溜了一圈兒,看西院防守最弱,本來想從這兒翻進去,結果半個身子剛伸過牆那邊兒,就聽到“噗”的一聲,一支箭緊緊擦着她的肩頭飛過。她吓了一跳,心裏暗叫了一聲不妙。這狗賊還裝了像模像樣的暗器呢,之前還真是掉以輕心了。

不一會兒西院屋裏燈就亮了,一個老仆人啞着聲問道:

“誰呀?誰呀!”

許念不敢再待下去,又繞着王府轉了一圈兒,院院都有守夜值班的,她看了半個時辰,正好碰見那些守夜的換班,于是她在心中暗暗記住換班的時辰和位置,便轉個身回客棧了。

這一夜踩點兒也不算一無所獲。起碼許念知道了那狗賊府上戒備森嚴,她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應對;但另一方面她也擔心,她一個人要是真被發現,跟王府的兵打起來,肯定撈不着好。

她心裏不高興,連帶着對客棧的小二也愛答不理的。那個小二看她不高興,就撺掇她上街走走:

“娘子怎麽不去街上瞧瞧?今兒個六月十一,一、四、七正是趕集的日子,街上可熱鬧了!”

許念正煩着呢,也想出去走走,就叫那個小二把她的馬好好喂了,賞了他一塊碎銀。下了樓在街上逛了約莫半個時辰,開始那會兒許念還覺得挺新鮮,後來人越來越多,把她快擠成幹兒了。好不容易擠到馬路邊上,就看見旁邊的人在那兒指指點點,她往牆上仔細一看,頓時樂了。

真是缺什麽來什麽。恭王爺見了童老漢的孫女喜歡的不得了,腦袋一拍決定就趁生辰那天将她擡進門,正好湊成個“雙喜臨門”。童老漢聽了只能哭天搶地無可奈何,恭王府也不管他,只派了管家劉春趕緊尋上五六個美貌溫順的丫鬟給童老漢的孫女陪嫁。

丫鬟招聘,不論家世,只要年輕未婚、而且是貌美的姑娘,明日就到王府後門報到,一旦錄取每人賞銀五十兩。

“啧啧啧……”許念在一邊暗暗感慨,這狗賊倒是財大氣粗。不過這個告示倒是給了她一個絕佳的機會混進王府。

當天下午許念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身破破爛爛盡是補丁的衣服, “咔噠”一按,那把劍就一下子縮短了一半。她一夜合不上眼,腦子裏一遍一遍演練殺死那個狗賊的場景,直到天快亮才睡着。

許念換上丫鬟的衣服,端着一盆紅燒肉,轉過牆角往恭王府的正屋走。她低着頭一言不發,将那道紅燒肉捧到恭王的面前,恭王見她清秀可人的樣子,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放,于是許念順勢将一盆紅燒肉扣在他臉上,一盆醬色的肉湯灑得恭王滿身都是,那副樣子活像剛從茅坑裏出來。許念從裙子裏抽出刀,照着那個滿身“糞湯”的王爺就劈過去,不一會兒就把他劈成了篩子。

許念哈哈一笑,終于報了大仇了,真是爽!然後她拿起那桌上的豬蹄兒,心想:“這麽好的豬蹄被這狗賊糟蹋了,真是可惜了,現在狗賊已死,我就把它吃了吧!”想着就使勁兒啃了一口。

“诶喲!”許念猛地一下醒來,看見右手上黏黏糊糊的口水和一排牙印兒,這才反應過來:“感情我剛在在做夢呢!”

她連連嘆了幾聲,表情甚是惋惜痛心:“好好一盆紅燒肉讓這狗賊給浪費了……唉……還有一個大豬蹄兒”

她越想越生氣,這狗賊在她夢裏都不安生,明天就把他給“咔嚓”了,看他以後還怎麽作亂!

“小二!小二!”許念打開門沖樓底下大喊。

“诶!诶!來了來了!這位娘子可是要吃早食?”

許念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對,給我來個大豬蹄兒,我身子不舒服,吃完豬蹄兒還要接着睡覺呢!”

店小二聽了失笑,哪有大早上吃那油膩膩的豬蹄兒的,但他看許念一臉正經,于是也就規規矩矩地答應下來:“得嘞!您且等片刻,小的這就給您去叫豬蹄兒!”

許念“嗯”了一聲,又把門關上。

她想着豬蹄,絲毫沒聽到斜對面甲字上房裏傳來的一聲輕笑。

“二爺笑什麽?”伴當林雨正跟他們家二爺說話,結果突然聽見二爺笑了一聲,他也拿不準二爺的意思,以為是自己哪裏說錯了。

要是他知道他們家林二爺此時正在笑那個“大豬蹄兒”,他肯定會噴血三尺,然後淚流滿面地抱着二爺的腿大喊:“二爺啊二爺!小人正在跟您說人命攸關的正經事兒啊,到底是命重要還是豬蹄兒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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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豬蹄兒,許念好好吩咐了小二一番,叫他未經召喚不要來打擾。然後進屋換了破破爛爛的衣服,在臉上抹了一把灰,又把眉毛畫了兩筆,化成了兩道又濃又粗的蚯蚓,然後趁着後院沒人,從窗子“嗖”的一下跳下了樓。

一路遮遮掩掩好不容易到了恭王府的後門,她剛一敲門,後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打扮利落的胖仆婦從門裏探出頭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許念連忙裝作羞澀低了低頭,然後小聲說:

“賤妾是來應聘丫鬟的……賤妾家中已經沒人了,不求那五十兩銀子,只求能有口飯吃,将來到了年紀放出去嫁人……就已經千恩萬謝了!”

那個仆婦見許念楚楚可憐的樣子,略一思考,就讓她進來了。進來之後把她領過後院,又過了一道小門到下人們住的院子,然後把她帶進屋,轉過身就把門關上了。

許念吓了一跳,難道是這仆婦看出什麽來了?

結果那個仆婦只是捏了捏許念的胳膊腿,摸了摸許念的腰,然後遞給她一身兒衣服和一張紙,對她說道:

“把衣服換上,然後把這活契簽了!以後叫我徐大娘就行了。”

許念剛才被徐大娘搜了一回身,心在嗓子眼兒裏砰砰直跳,冷汗都吓出來了。幸虧她把短劍綁在大腿裏邊兒一側,要不然可就要被搜出來了;也幸虧徐大娘還沒有流氓到看着她換衣服,她才能把這事兒遮掩過去。

換好衣服,徐大娘給她分配了住處,又領着她見了新主子,交待了一應事宜,就等着明天六月十三恭王的生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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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劉顯是前朝的四皇子,林琮即位後為表仁德,賜了當時只有十歲的劉顯“恭王”的封號,封地渭州、慶州兩州。

劉顯今年二十有五,正是風流倜傥的時候,被搜羅來的女子衆多,有些當時不願意,日子久了有好吃好喝的供着,又加上恭王模樣英俊潇灑,紛紛控制不住一顆春心,都拜倒在王爺的褲腿兒下。也有心氣兒高的,性情剛烈、尋死覓活,恭王就由着她自缢、跳井、吞金,各個花樣自殺一回,然後第二天拿草席卷巴卷巴,往亂墳崗一扔就完事兒了,連個棺材板兒都沒有。

這個新來的童四娘倒兩種都不是。她被搶到府裏少說有半個月了,恭王也不強迫她,每天來跟她喝喝茶,說說話,摸摸小手摟摟腰,童四娘每次都又羞又惱地紅了臉,惹得恭王一陣大笑。現在看來她倒是既不尋死覓活,也沒被恭王一張人模狗樣的臉迷惑。

後院兒裏的侍妾一撥撥兒的來勸解童四娘不要想不開,又一撥撥兒的奚落她泥腿兒農婦沒見過世面。送走這撥兒又來一撥兒,一整天吵得許念腦子裏嗡嗡直響,像有幾十只蒼蠅在飛來飛去。

好容易熬到第二天,一大早上外院來赴宴的人就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內院裏早就有王府的婆子來給童四娘梳妝打扮,換上桃粉色的新衣服,然後坐在屋裏候着前面傳喚。

快到正午時分,恭王才跟前面那些人寒暄完,然後傳童四娘去行禮。許念跟其他五個丫鬟一齊跟在童四娘的後面,穿過一個花園,不多會兒便到了內院的正屋。童四娘低下頭跪在恭王面前,磕了三個頭,許念她們也跟在後面磕頭。

略一擡眼,便看到了恭王劉顯那面帶□□的狗臉,她眼圈兒倏地一下子就紅了,兩只手死命地摳住手心,咬緊牙根兒,才不讓眼裏掉出淚來。

仇人就在面前!只要挨到今晚,就能把他殺了雪恨!

許念喘了好幾口氣,才把嗓子眼兒裏的酸澀壓下去,喜婆還在前面念念叨叨講着規矩,等她擡起頭時,臉上平靜無波,早已恢複了來時候的樣子。

狗賊,為了一己私欲殘害忠良,殺我許家五十八口人命,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作者有話要說: 劉顯:作為大反派之一,我比男主還要早出場喲!請大家……

許念:好了好了,今天的采訪到此結束!謝謝大家!再見不送!

劉顯:……(委屈)

未露面的男主:……(更委屈)

☆、夜襲

“宛夏,你往哪兒去?”

“回姐姐,剛才收拾的時候一不留神就将酒水灑在衣襟上了,我這就去把衣服換了。”許念兩只手扯着胸前衣襟,可憐巴巴地給宛春姐姐看。

宛春撇着嘴瞅了許念一眼,看到衣襟上真是打濕了一塊兒,然後才勉強點點頭說:

“趕緊去吧!換完了回來守着。”

許念“诶”了一聲,一溜煙兒的跑沒影了。她四處望了望,确定沒人跟過來,才閃身鑽進了茅房裏,不一會兒功夫就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順手扔進茅坑裏,只穿着一身緊身黑衣。她又使勁兒在臉上臉抹了抹,把眉毛、黑灰都擦幹淨,然後掏出黑布一蒙,提着劍就翻身上了房頂。

今天白天鬧了一天,府裏老老少少早就累得半死,這時候都已經歇息了。許念在屋頂上悄無聲息地飛奔,一路上暢行無阻。

對于今晚的刺殺,許念心裏有十足的把握。就算到時候出了岔子,反正童姨娘的跨院離外牆不遠,也可以從那兒直接逃出去。

待會兒等那狗賊進了帳子她就進屋,然後等他放松警惕的時候就撩起帳子一刀直戳他心窩子,把他戳成個死不瞑目。許念趴在房頂上默默地又在心中排練了一遍。

瓦片兒輕輕掀開一個縫兒,不多一會兒她就看見恭王往床上坐着的童姨娘走過去。她翻身下來,蹑手蹑腳的進了屋。外屋的燈已經吹了,她一路摸索着走到裏屋的門口,貼着牆根兒躲在門邊。

恭王先是安慰了童姨娘幾句,然後站起身準備寬衣解帶,童姨娘坐在床上也不說話也不動彈。等恭王剛一起身,許念就感覺眼前金光一閃,再仔細一看,她竟然在袖子裏藏了一把一掌長的剪刀,沖着恭王的背影走了過去。

這不是要壞事兒嘛!許念急得差點兒跺腳。

這兩天在王府裏當丫鬟,她知道這個童姨娘真是一個貨真價實、嬌滴滴的小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算拿着剪刀又怎麽能打得過這狗賊!一會兒肯定把府裏的人都招來,到時候自己再想殺人就來不及了。

許念一咬牙,在童姨娘伸出剪刀要刺向恭王的時候從外屋猛地沖了進來。她本來在等待恭王進了帳子、露出命門的絕佳機會,但是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了,只有硬着頭皮上了。

她二話不說一劍刺向恭王的後心,恭王沒來得及轉身,後背結結實實挨了一下。但這一下并不深,因為許念的劍正好被恭王脫到半截兒的外衣給纏住。恭王将那外衣使勁兒一扯,就着許念的手就把劍從後背拔了出來。

許念心裏完全懵了。這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啊!說好的一劍正中心窩子呢?後心窩子也行啊,怎麽被就拔-出-來了?

許念挪步向前,又一劍劈向恭王的脖子,恭王雖然臉上疼得直冒汗,但還是閃身一躲躲過去了。他還有閑工夫沖許念扯了個笑臉,然後邊躲邊問:

“誰派你來的?”

許念本來已經是出師不利,現在看這狗賊的身手居然比想象中高,後背上受了一劍還能堅持這麽久,而且還有閑心東扯西扯,這下可真的慌了,也不顧什麽招數,撲上前去就一陣亂砍。就不信亂劍砍不死你!

恭王靠到窗邊,一回手往外扔了一件東西。她還沒看清那是什麽,就聽見那個東西在院子裏咕嚕嚕地打轉,然後叮叮當當叫喚個不停,緊接着門口就響起了腳步聲。

許念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是個報信兒的東西!不行,得趕緊跑!

恭王剛才使了全力扔出那個信鈴,這時候已經支撐不住了,後背上的血把裏衣都染紅了一大塊,他兩腿一軟跪在地上,還跟許念嘴硬說道:

“你也不過如此……”

許念回頭看童姨娘,已經吓得都傻了。要是扔下童姨娘,日後肯定還得出事兒,要不就是她殺人不成被賜死,要不就是這狗賊被她殺死。但目前看來第二種顯然是不可能的。

許念心裏嘆了口氣:“算了,今日就算我倒黴吧!要救人就不能跟這狗賊再糾纏了。唉……誰叫我善良呢!”

她一腳踢在恭王的心窩子上,踹得他直不起身,這才解了一絲絲的氣,然後扯過傻了眼的童姨娘就往外跑。

兩個人從側門一路飛奔到了後院院牆,許念也不顧童姨娘喘不喘的上來氣兒,兩手托住她的腿就往牆上送。

“童芳……謝過恩人相救……”那個姨娘攥住她的手望着她,眼裏含着兩泡淚,看着馬上就要淌出來。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工夫自報姓名?今天怎麽遇見的人一個個都這麽閑?

許念皺着眉,一咬牙就把童芳托上牆頭,嘴裏斷斷續續說道:

“翻……過牆……就跑!別回頭!”

剛說完,後院兒裏守夜的人就點了燈,趿拉着鞋要出來,許念使勁兒把童芳往牆頭上一送,就翻身上了屋頂,徑直朝着王府裏頭跑去。童芳跨坐在牆頭,遠遠的看見王府的侍衛被許念引走,只能狠狠心,往牆外一跳,然後提着裙子不要命的一路狂奔。

仗着自己輕功好,許念把王府侍衛溜了一路。那些侍衛們,剛看見她在這個院兒的屋頂,等呼呼啦啦追過來的時候,人早就翻到了那個院兒的屋頂上。

許念估摸着童芳應該跑遠了,這才定定神一路往外跑去。誰知道恭王早已經叫了弓箭手在王府裏裏外外圍了一圈兒,各個都搭着弓,一片黑亮的箭尖對着屋頂。

今天真的是撞大運了!許念無奈苦笑,只能停下腳步,半蹲下來。

恭王披着衣服站在一邊兒,沖屋頂虛弱地一笑。話也不多說一句,一揮手,四周的弓箭就“嗖嗖”地向屋頂飛來。

許念心裏直罵:這臭不要臉的!

在屋頂上滾了幾滾,拿劍擋了幾下,雖然躲過了不少,但她手臂還是不可避免地中了一箭。這一箭,倒是把她射清醒了。反正今天也不一定有命活着出去,不如臨死前就抓了那狗賊來賠命吧!

許念咬着袖子使勁兒一扯,就把箭扯了出來,頓時左臂上的留下一個血肉翻飛的窟窿。她彎着身子,順着屋脊一路往邊兒上跑。底下的箭一路追着她而去,不過片刻,大腿上又中了一箭。

許念一個趔趄,險些摔下來。恭王在底下一笑,知道她應該是不行了,又讓弓箭手加緊射箭,務必要将這刺客殺死。她心一橫,也不躲了,說什麽都不能白來一趟,今天可不能白白死在這兒,怎麽也要拉上個人賠命。

她撐着劍顫顫悠悠站起來,一個翻身就下了房。

弓箭手們沒想到她會下來,遲疑了片刻才調整箭對準她。正是這片刻的遲疑給了許念扭轉局面的時間。

衆人準備射箭的時候,她的劍已經早了片刻架上恭王的脖子,頓時劃出了一道血印,血水順着劍滴答滴答往下直流。

許念眼睛有點兒花。剛才沖過來已經廢了她全部的力氣,現在雖然劍架在恭王的脖子上,可是她已經使不上勁兒砍下去。

但她也不能示弱。裝也要裝個樣子出來。

于是衆人只看到許念一柄劍架在恭王的脖子上,也不提要求,也不動,滿院子一群人就大眼兒瞪小眼兒的幹站着。

恭王也摸不清這個刺客是什麽意思,但不管怎麽說架在脖子上的劍力氣還是挺大的,今晚上要是再失血,他就真的要死了。

“我可以放你走,只是……”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西跨院那邊火光沖天,門外有人哭天喊地地跑過來報信:

“千歲爺——千歲爺!西邊走水——嘎!”

那人一進院子就看見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瞅着他,他的千歲爺正站在院子當中,脖子上架着一柄劍,血就順着那劍“滴答”“滴答”地往下淌。他“嘎”了一聲把下面要說的話都咽到肚子裏,然後幹笑了兩聲,說道:

“打攪了……打攪了!千歲爺恕罪……恕罪……”一邊兒說話一邊兒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恭王無奈,又回過頭來跟許念商量。到底要殺要剮,她總得說句話呀。他剛張開嘴,話還沒說出口,便有一記飛镖“咻”的一下紮在他的肩上,他捂住肩頭,一下栽倒在地。

院裏衆人往上一看,頓時吓了一跳,屋頂上竟然又出現一個刺客!

許念的劍脫了恭王的脖子,邊兒上的幾個侍衛迅速圍上來把她按在地上。其餘的弓箭手拉起弓對準屋頂的刺客唰唰的放箭。

那個新來的刺客看樣子輕功并不十分好,不過他使得一手好镖。不一會兒工夫,已經有十幾個人中了镖,說起來也是奇怪,那些個飛镖專門射他們的右手手腕,一射一個準兒,雖然傷不至于要命,但恐怕他們以後再也用不了箭了。

圍住許念那幾人也紛紛被飛镖射倒。她跪在地上,兩眼直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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