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一路小跑不見蹤影了。

許念嘿嘿笑了一聲。大師兄明明在屋裏跟惠之卿卿我我呢,你還跑外面去找他?是不是傻?

“嗯咳……”邝淵清了清嗓子,望着笑得甚是猥瑣的許念。許念趕緊回過頭來,也一眨不眨的望着邝淵。

兩個人在院子裏無聲對望了許久,邝淵終于敗下陣來。“說吧!又是什麽事兒?”許念每次有求于邝淵都是用這一招,現在見師父又中了招,簡直得意的要仰天大笑三聲。師父啊師父,這麽多年了,你還不是要敗在我犀利的目光之下!

于是許念把她的想法還有如今為數不多的線索都一股腦地跟邝淵說了。邝淵捋着胡子點了點頭。看來這小姑娘還是挺聰明的,現在都學會迂回戰術了。

“光靠賀承淮一人根本扳不倒恭王,況且賀承淮能不能治罪還是兩說呢!至于那個唐四兒,更是不足為道了。不過是一個穿着王府衣服的下人,恭王輕而易舉地就能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那可怎麽辦!”許念着急了。她已經聞到了陰謀的味道,兩件事情聯系起來,她能直覺出來事實絕對不止表面那麽簡單。線索只有這麽多,她亟需知道更多。順藤摸瓜,順藤摸瓜,現在看來她連藤都沒摸到,更別說“瓜”了。

“這個麽……”邝淵笑了笑,“賀承淮不是調去了太原府麽?秦州的事兒一完,咱們就去太原府探個究竟!”

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襟上的灰,“正好!我也該去見見邢老頭啦!”

許念點點頭。賀承淮貪的銀子去了哪兒,到底跟恭王有沒有關系,到了太原府肯定就能知道了。

清禪寺的另一間院子裏,林決和林雨也在夜談,不過他們更隐蔽,把屋裏門窗都關嚴了,兩人這才坐在桌子旁,說起白天的事。

“二爺,依你所見,白天水底下的那個就是地圖上标的地方麽?”

林決沒有說話,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龜殼。這龜殼卻不是真烏龜的殼,而是由鐵打造的,做成龜殼的形狀,分上下兩層。輕輕一轉,就聽“咔噠”一聲,兩層合攏,龜殼上隐隐浮現出一幅簡略的地圖。

林決仔細看了看,沖林雨點點頭:“沒錯,按地圖上的距離推算,此處凸起的地方正是秦州,今天在水壩底下看到的那個是坎卦無疑。我們應該沒找錯!”

林雨先高興地叫了一聲“太好了”,而後又耷拉着臉,沖林決說道:“二爺,咱們才找到一個,地圖上一共四個呢!”可不是想找水就有決堤,想找山就有地震,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要是各個都像今天這麽巧,他們就能早點兒找到那東西了。

林決笑笑:“沒什麽,我們慢慢找就是了,反正我也不會虧待了你,你怕個什麽勁兒呢?”

林雨趕緊表忠心:“我不怕!我真的一點兒都不怕,為了二爺我赴湯蹈火都甘願!只是……”只是皇上他也真放得下心!為了行事隐蔽,二爺只帶着他一個人,雖然他武功絕對能保證二爺的安全,但行走江湖誰沒有個疏忽大意的時候?誰沒有個受傷生病的時候?皇上就把二爺往外頭一扔,還要風裏來雨裏去地找什麽勞什子的寶藏,他都替二爺覺得委屈。

“……只是二爺你太苦了!”林雨眼圈兒都紅了。

林決拍拍他的手,輕聲安慰道:“我一點兒也不委屈,如今這樣很好。父親把這麽大的重擔交給了我,大哥和娘娘平日又對我母親多有照顧,我要是再不為他們出些力,豈不是浪費了我這一身的本事?”

林決頓了頓,又接着說,“況且父親把此事交給我,就是信得過我,他對我是很好的……”

林雨點了點頭,眼淚一個勁兒地往心裏掉。他就知道會是這樣,每次說到皇上和太子爺,二爺就跟魔怔了似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二爺不受寵,也只有二爺成天像個傻子一樣,以為皇上和太子有多疼他。

唉!不能多說,說多了都是淚!他實在是太心疼二爺了!

他趁着林決發癡的工夫趕緊抹了抹眼角,問道:“二爺,那咱們接下來往哪兒去?”

林決回過神來,“先不着急,秦州還有一些事情沒弄清,待弄清了再走也來得及。接下來麽……”林決摸了摸龜殼上的凸起,輕松地說道,“反正也離得近,那就去太原府吧!”

*************************

太原府比秦州人更多,第一天來的時候惠之就被吓了一跳,邝淵嘲笑她土包子,将來要是去了東京城肯定要被笑掉大牙。許念上次來沒注意,現在見到這麽多人也吃了一驚。

惠之完全沒想起許念當時吹的牛皮“這種場面你師姐我見得多了”,兩個人在街上走走看看,一條街逛了足足半個時辰都還沒走完。

“行了行了!快點兒走吧!邢老頭還等着我喝酒吶!”邝淵在前面急得吹胡子瞪眼的,這才勉強把兩個小姑娘叫了過來。許念手上還抓着一個劍穗兒不放,沖着隐之喊道:“二師兄你先幫我把這個結了!快快!”

隐之忍無可忍,上去扔下一串銅板扯着許念就走。“就差你了!人家惠之比你還小呢,都沒你這麽不懂事兒!街上人這麽多,走散了可怎麽辦,你一天就是讓人不省心……”

“诶诶……打住打住!我知道了二師兄,我馬上跟上!”許念生怕隐之唠叨起來沒完,趕緊跑到前頭去了。際之和邝淵在一旁偷笑;惠之望着許念的劍穗,心裏默默抹淚:嗚嗚……師姐你就買了一個,太小氣了!

過了兩條街,再往西轉過一個街口,就到了汾遠镖局。這就是邢老頭邢仲庭所在的地方了。

汾遠镖局成立不過十五年,生意已經做得是風生水起,在河東路乃至魏朝整個兒北方都大有名氣。汾遠镖局的镖頭邢仲庭許念早就見過了,他年過五十,雖然人高馬大、武藝高強,卻是個和藹可親的老頭。不然也不可能跟師父成為好友,尋常人早就被師父給氣死了。

一進镖局,許念師兄弟四人都變得老老實實的了。沒辦法,這院兒裏擺着這麽多刀槍棍棒,還有各種沒見過的兵器,樣樣都閃着寒光,裏面還能聽到一片“咚咚”練樁的聲音……這院子裏有一股騰騰的殺氣。

四個小的一排跟在邝淵的後面,院子裏的徒弟進屋回報,不一會兒邢仲庭就迎出來了。

“邝兄!許久不見!”

邝淵哈哈笑了一聲,趕緊走上前去,“邢老弟還是這麽年輕!不像我,臉上都有褶了!”

許念在後頭翻了個白眼兒。師父您都快六十了,臉上沒褶那不成妖精了!

邢仲庭笑笑,又招呼後面的四個孩子進屋,際之、隐之、許念、惠之一一上前行了禮,邢仲庭笑得合不攏嘴。特別是見到許念,更是十分開心。

“念之我是見過的!以後你多讓孩子們來我這兒,我兩個兒子、一幫徒弟,一水兒的都是小子,真難得看到這麽水靈的小娘子啦!”

邝淵哼了一聲,“光叫孩子們來,難道都不歡迎我嗎?”語氣裏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他都只有兩個小姑娘而已,豈是這麽容易就借出去的?

際之和隐之跟着哈哈大笑,惠之紅着臉一步不落地跟在許念的屁股後頭,一行人進屋擺酒,賓主盡歡。

太原城外,一架馬車在城門口緩緩停下,外面的車夫向車裏低聲說了一句:“二爺,到了。”

片刻後,一只手撩起車簾,裏面的人探出身子沖車夫笑了笑,“随我走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許念:我要去太原府啦!木桶拜拜!ヾ( ̄▽ ̄)

林決:那個……好巧啊,我們又見面了o(*////▽////*)q

許念:(⊙o⊙)?!!

惠之:(捧着瓜子兒眼淚汪汪地咬着小手絹兒)這都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啊!命中注定!

邝淵:(深情望天)所有的離別都是為了再次相遇……

☆、線索

邢仲庭的兩個兒子大的十三歲,小的只有九歲,邢仲庭家中本就是老夫少妻,再加上走镖的時常有危險,說不定遇上什麽事兒就沒命了,因此他常常憂慮自己去後妻兒的生計。

別看他對待外人很和藹,對待兩個兒子卻是十分的嚴厲,甚至可以說是嚴苛了。這麽做就是指望着兩個兒子日後能夠成才,讓他可以放下心來。這兩個兒子随父親,長得人高馬大,武功底子也好,五官輪廓卻比父親柔和許多。許念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兩個小兄弟。

大概是除了母親和嬷嬷以外沒怎麽和同齡女性接觸過,兩個小兄弟見了許念和惠之都格外的腼腆。邢二郎倒還好,畢竟只是個孩子嘛;刑大郎懂事一些,反而見了姑娘就臉紅,說話也結結巴巴的,被惠之一嘲笑,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邢仲庭很後悔當初沒有生幾個女兒,要不然大郎至于成現在這樣子嘛!邝淵安慰他道:“大郎見了小娘子就張不開嘴,可比那些見了小娘子邁不開腿的人好多了!”

邢仲庭哈哈一笑,“邝兄說得有理!不過他娘總擔心他這樣的找不到媳婦,其實麽……”他看看惠之,悄悄湊到邝淵耳邊,“我看你最小的徒弟那個挺不錯的,要不給我家大郎……”

邝淵打斷他:“年輕人的事兒就由他們去吧,咱們可別瞎摻和,不然以後還要怨上我們呢!”邢仲庭看了一眼忙着給際之倒酒的惠之,暗自嘆了口氣。看來只有給大郎另找媳婦兒了!

吃過飯時候還早,邢仲庭讓府裏年紀相仿的師兄弟一起,帶着客人們上街去逛逛,于是汾遠镖局二十幾人呼呼啦啦地上了街,場面甚是壯觀。許念和惠之被一群血氣方剛、肌肉贲張的男子圍在中間,兩個人都有點兒暈暈乎乎的。

“咱們這也稱得上是群美環繞了……”許念眯着眼跟惠之說道,神情簡直稱得上是享受。在靈臺山的時候際之整日練功,還要幫着師父處理事務,根本沒時間管她們;二師兄就不用說了,成天只知道唠叨,還有王平安那個死孩子在一邊兒幫腔。許念哪裏享受過這種衆星捧月的待遇。

隐之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都從哪兒聽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別把惠之帶壞了!”

許念不理他,一手拉着惠之,跟着镖局的徒弟們東瞧瞧西瞅瞅,玩兒得不亦樂乎。

不過汾遠镖局裏氣氛遠沒有這麽歡樂。孩子們一窩蜂地走了之後,邝淵和邢仲庭的面色都嚴肅起來。兩人屏退左右,進了內室。

“邝兄這次來……是為了令符的事情麽?”邢仲庭一坐下就問邝淵。

邝淵點點頭,又說:“也不全是,主要還是為了我那群孩子們。念之是要來查賀承淮一事的;另外三個孩子是要托付給你的。”

邝淵說完重重嘆了口氣,“我是肯定要被牽扯進去的,念之的身世……唉!她也肯定要卷進去,另外三個孩子就只能托付給你了。”

“哈!”他索性大笑一聲,“本來還想帶他們到秦州躲躲,但我現在也想通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我是躲不過了,只是他們幾個還要多多勞煩你了。”

“那是自然,你放心好了!”邢仲庭趕緊答應下來。邝淵沒說許念的身份,邢仲庭也沒問,只輕聲安慰他:“我這些年很隐蔽,況且當年知道的人也不多,除了你,那幾位都死了,官家雖說也知道,但始終找不到我的頭上來。”

邝淵點點頭,又說起另外一件事:“還有賀承淮一事需要老弟的幫忙。”

“賀承淮又是什麽事?”

“這月秦州水庫決堤,正是五年前賀承淮貪墨銀兩造成的。而賀承淮……”邝淵頓了頓,眼光灼灼地望着邢仲庭道,“正是恭王的表哥,跟恭王走的極近。查他就是為了搞清這些貪墨的銀兩以及前朝反賊……與恭王劉顯到底是什麽關系?”

邢仲庭呆愣片刻,忽然提起聲音問道:“你們是要……扳倒劉顯?!”見邝淵笑着點點頭,他更覺得不可思議。

“你可知道官家一直對劉顯十二萬分容忍?朝中那麽多前朝的文臣看着呢,官家自诩最仁德,哪能給人留下話柄?你們當真以為官家不知道劉顯幹的那些事兒?他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哪次不是不輕不重地責罰一番就完事兒了!你們……你們……太天真了!”

邝淵答道:“官家不是不想治劉顯,不過是他沒有威脅罷了,他那副好吃懶做、沉迷酒色的樣子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但這次不一樣了,這些年看來,官家一面溫柔小意地安撫朝中歸順的文臣,一面強力鎮壓各處前朝遺民反叛,顯然對涉及前朝的事情是極為敏感的。劉顯現在這驕橫嚣張的樣子肯定也有幾分是裝的,他越這樣,官家就越放心。而一旦這僞裝底下露出了些許的野心——”

邝淵翹起嘴角,一手輕快地敲了敲桌子,“官家便會毫不留情地斬草除根。”

邢仲庭沒想到邝淵對此事竟然這麽執着,不禁有些疑惑,“邝兄……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這麽……”這麽正經了!原來不都是一副天不管地不管、這不操心那不操心、只知道到處嚼閑話的老頭嘛?什麽時候竟然變得這麽有理想有目标、還這麽有為人師表的自覺了?

邝淵一眼就能看出邢仲庭的意思,不禁站起身來瞪着眼睛怒道,“邢老弟你不要把我看扁了!好歹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我怎麽能管都不管呢!而且我這不是前路未蔔麽,說不定哪天就蹬腿兒歸西了,臨死之前還不讓我作一回好人嘛?”

“诶诶!邝兄你可別說了,別說了!我指定幫你!你還年輕着呢,別老想着蹬腿兒歸西的……”邢仲庭趕緊扶他坐下,給他順氣兒。

不多會兒,孩子們就溜達回來了,隐之和際之先進來拜見了兩位師父,後面跟着十幾個男孩兒,愣是一個都沒說話,圍着許念和惠之聽她們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邝淵站起身哼了一聲,臨走時還扯上許念和惠之:“念之、惠之跟我走!別跟這些混小子呆在一起!”邢老頭瞧不起我,還指望我把小姑娘給他看呢?做夢!

***********

賀承淮在秦州政績不錯,改調河東路漕司,專管整個路內的稅賦、監察,是個不小的肥差,如果不出意外,過幾年任滿之後他就能調回京城了。漕司一職要跟各行各業打交道,因此邢仲庭對賀承淮也算有幾分了解。

“賀承淮既然能做到一路漕司的位置,辦事肯定是有手腕和心機的。十天前秦州水壩決堤,現在他一準兒是做好了萬全準備的,咱們怎麽查?即便是咱們查出來了,官家信不信?”邢仲庭跟邝淵和際之、隐之、許念坐在屋裏一起商讨對策,惠之太小,不敢讓她知道。

許念着急道:“秦州出了那麽多人命,官家都派人過去嚴查了,這不明擺着的事兒嘛,就是賀承淮貪了銀子!”她見隐之點點頭贊同她的說法,又補充了一句,“而且肯定給劉顯送去了!”

邝淵嗤笑了一聲,“我問你,你查得到銀子用在哪兒了麽?你查得到銀子是誰經手了麽?什麽都不知道就在這兒瞎說,淨添亂呢!”

際之也說:“對呀,現在還都是咱們的猜測,你別着急,咱們慢慢查就是了。”許念洩氣,還慢慢查?到她死的那天都不一定能查出來呢,也不知道許家的仇還能不能報了。想到這兒她不禁眼圈兒有點兒紅。

隐之安慰她,“你別傷心,咱們雖然比不上官府,但江湖朋友還是不少,消息肯定是能打聽到的。”雖然他們都不知道許念跟劉顯有什麽仇,但這個忙是無論如何都幫定了。

許念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小聲問邝淵:“您有主意,那您說怎麽辦吧!”

“這事兒不能靠官家……還得靠太子。”邢仲庭突然說話,屋裏四雙眼睛頓時齊刷刷地望向他。

他接着說道,“太子跟官家不一樣。他沒有這份仁心顧及前朝的破事兒,再說官家尚且在位,他也不敢樹立太過仁德的名聲。太子任開封府尹已有三年,雖說只是挂職,但還是要管事兒的,特別是手下還有個少尹聶平聶大人。”

說到聶大人,屋裏的人都肅然起敬。許念急急問道:“是不是那個斷案如神、棒打陳國舅的聶大人?”

邢仲庭點點頭道:“正是他!聶大人不僅斷案如神,還剛正不阿,年輕時候屢次進谏讓官家下不來臺,但官家不生氣,還令他輔佐太子,任開封少尹。這些年找他伸冤的百姓數不勝數。”

許念眼睛先是興奮地亮了亮,而後又暗了下去。“我知道聶大人厲害,我還偷着看過他的話本呢!可是……官家有心縱容,聶大人和太子再厲害也無濟于事啊,這麽多年劉顯幹的壞事兒還少嗎,也沒見他們出來管管嘛……”

邢仲庭覺得許念噘着嘴嘟哝的樣子太可愛,忍不住拍拍她的頭,“太子是想要做一代明君的,遲早都要除了劉顯這個禍害。聶大人那兒應當也有案子,只不過都被官家壓下來了,這次的事情不小,要是能告到開封府去,新賬舊賬一起算,絕不可能善了。”

許念這下高興了,兩只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邢仲庭,“邢伯伯你知道這麽多,那你肯定是已經有線索了?”

邢仲庭笑笑,“四年前官家四十壽誕,劉顯進貢了一枚幾十斤重的龍紋血玉,據說是從西域大價錢買進來的。這玉是走的船運到東京,押送的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漕運幫,這不是很奇怪麽?”

隐之猛地一拍手,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這個漕運幫一定有玄機!您說在哪兒,我們去探上一探!”

作者有話要說: 邢仲庭:(笑眯眯)念之小娘子,你許了人家麽?你看我家大郎怎麽樣?雖然是姐弟戀……

林決:雖然我沒出場,但是許念已經是我的了。老人家您要不換個人?

邢仲庭:(轉身)惠之小娘子,你看我家大郎怎麽樣……诶!別走呀……

許念:(無視以上兩人)又到了許念小課堂的時間了!文中“路”相當于現在的省,“府”類似于于省會首都之類的城市,府下面是“州”,就是普通城市啦,州下面還有縣村兒什麽的。這麽說大家明白了嗎?不明白也沒關系,反正都是作者在瞎扯<( ̄︶ ̄)>

☆、水匪

前兩日剛下過一場雨,滾滾的江水上泛着藹藹的霧氣,看着像極了冒着熱氣兒的火鍋。忙忙碌碌的人群和水面上來來往往的船在這霧氣裏若隐若現。

一艘小二層的船舫收了帆,正緩緩駛出碼頭,船頭的甲板上站着一個人,正扒着欄杆向碼頭揮着手。

“師父~~您要保重~~二師兄~~惠之~~等着我~~着我~~我~~”

如果忽略那人手裏拿的油紙包,這跌宕起伏、纏綿悱恻的語調還是十分情真意切的。碼頭上的惠之果真感動得涕淚橫流,嘤嘤嘤的哭個不停。

“師姐~~你走就算了,怎麽把大師兄也帶走了呢!”

船上的際之不忍看許念那副樣子,一把奪過她手裏揮着的油紙包,“吃完燒雞就把紙扔了吧!一會兒該弄得滿手都是油了。”

許念嘿嘿笑一聲,沖際之說道,“話本兒上不都是這麽說的麽,侯府千金跟書生灑淚揮別什麽的……我這不是沒帶手絹兒麽!油紙也是一樣的呀!反正師父他們又看不出來。”

許念說完,船板四周就傳來嗤嗤的笑聲,際之簡直想把油紙包糊在自己的臉上。他真的沒臉了……

也不知道師父是怎麽想的,他是很穩重,是很會照顧人,師弟師妹裏哪個他不照顧?但是單獨讓他跟許念一起走,這真是……前所未有、始料未及,隐之跟念之要好,這次師父不讓去居然也沒吵着要去,所以現在只有他跟念之兩個人,還真有點兒……怎麽說呢,有點兒尴尬。

不過現在看來倒是他一廂情願了,反正念之一點兒都看不出尴尬。師弟妹們跟他平日相處得少,但看念之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語氣裏一點兒生疏都沒有,他心裏倒覺得親近和欣慰了幾分。

雖然這個師妹貌似被師父帶歪了(其實除了他基本都被帶歪了),但畢竟她跟自己同門七年,不說別的,“同門愛”還是大大的有。師父不在,師妹除了輕功以外其他各項武藝平平,這趟出去他得義不容辭地擔起保護師妹的重任。

感到責任深重的際之以甲板危險為由把許念強行拖進了艙內。他們乘的是汾遠镖局的船,汾遠镖局陸上的生意那是鼎鼎有名,水上也有涉足,但卻不是專門走漕運的。最近汾遠镖局正好要走一趟镖,是太原府的金員外送妻兒回渭州探親,順便商量親事。邝淵和邢仲庭兩人一合計,幹脆捎上許念和際之。

金員外在太原府作首飾生意,每天收入不說萬金也有千金了,他自己抽不開身,就派夫人領着一雙兒女回鄉探望老母親。這母子三人光仆人就帶了十個:嬷嬷兩個,丫鬟兩個,伴當六個,這還是精簡了再精簡的結果,更不用說幾個人的吃穿用度、給老母親的壽禮、給一衆親戚朋友置辦的手信了。所以這兩層的船愣是被塞得滿滿當當,一間房都沒空出來。

一箱箱一盒盒的行李搬上船的時候,許念驚得下巴都掉了。什麽叫有錢人?這才叫有錢人吶!那娘子和夫人光胭脂、口脂、面霜、香粉就足足有三大箱,衣服什麽的加起來一共都有八箱了。

銀子啊!這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這麽多銀子幹點兒什麽不好,不要的話還可以給我嘛!這能買多少只燒雞,多少個醬豬蹄兒啊!許念捶着胸,心裏的血已經嘩嘩的淌了滿地了。

不過雖然帶的東西多,镖局的保護措施做得還是很好的。從外面看就是一個普通的貨船,十成十地看出不來裏面放了什麽東西。所有的行李都用最普通的樟木箱子封好,相對不值錢的衣物放在明面兒上,值錢的玩意兒都藏在船艙底下的夾層裏。金夫人母子三人都穿着最簡單的衣物,雖然在許念看來仍然比她的一身兒值錢一百倍。

所謂財不外露,當然不能把錢都明晃晃的擺出來,那不是明擺着等着搶麽?但當然也不能藏得嚴嚴實實,非要穿得破破爛爛的。真那麽窮了還請什麽镖局,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所以財還是要适當地露一點兒的,至于露多少,怎麽露,這就是镖局和金員外考慮的問題了。許念是完全不在乎,也搞不懂的。

此刻她正坐在屋裏長籲短嘆:“大師兄你說說,咱們繞了一圈兒,還不是得回渭州?這費勁兒的,師父還非讓我走水路,等咱們回去河都該凍上了。”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際之笑笑,“用不了十天半個月的就到了,而且沿路還可以打探打探各個漕運幫的消息。你就別心急了!”

許念唉聲嘆氣地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誰叫大師兄這麽聽師父的話呢,讓坐船就坐船,她現在想溜都溜不掉了。

許念生下來還沒坐過幾次船,這次剛在江上行了一個多時辰她就撐不住了。剛才吃的燒雞油膩膩、肥唧唧的在她胃裏翻滾,從腸子到嗓子眼兒全是油味兒。她覺得一定是燒雞的冤魂來索命來了,她毫不懷疑只要一張嘴就會有一只雞沖破她的喉嚨飛出來。

“大師兄……我不行了……”許念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完全沒了一個時辰之前生龍活虎的樣子。際之一看她那樣就知道是暈船了,趕緊從懷裏摸出一個白瓷瓶,倒出一粒黑漆漆的藥丸兒要給許念塞進嘴裏。

剛倒出來就見許念推開他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了。

“诶诶!念之!吃了這個暈船藥……”

好吧,等她吐完了再吃吧。

外面,許念趴在欄杆上一頓狂吐,等一只燒雞、兩個豆沙包、一碗八寶粥、半根醬黃瓜還有胃裏的酸水全吐幹淨了的時候,她已經攤在船頭翻白眼兒了。

“噫~~真惡心!”一個半大孩子的聲音從許念身後傳來,她回頭一看,正是金員外十一歲的小兒子。雖然身上穿着在許念看來能頂幾十只燒雞、在他們看來普普通通的衣服,但還是掩蓋不住這個小公子渾身嬌貴的氣質。譬如此刻,剛一出艙就看到許念死魚一樣地趴在欄杆上吐酸水,他趕緊捂起鼻子“噫~”“噫~”嫌棄地躲遠了。

許念給他一個不用翻就白了的眼神,吓得他更是一步三跳地跑到船的那頭賞風景去了。金家的伴當跟在後頭一路小跑,“公子公子!您慢着點兒喲~~可別摔了~~”

許念有氣無力地“切”了一聲。沒見過暈船吶?又不是瘟病,用得着躲那麽遠麽?

際之等她好容易吐完了,伸手遞上一粒黑丸子,“暈船藥,師父給的。”

許念想也沒想就吞下去了,一股薄荷、茴香、姜片還有亂七八糟混合的味兒一下沖上她的腦袋。等她呲牙咧嘴地把藥丸子咽下去,又坐在甲板上吹了快一個時辰的風,暈船的症狀這才漸漸好起來。她的注意力也不知不覺被兩岸的風景吸引走了。

“大師兄你看前面那座山,還有岸邊兒那些蘆葦,像不像詩經裏‘蒹葭萋萋,白露未晞’的樣子?”

際之點點頭,仿佛也陶醉在缥缈靜谧的景色裏。然後不動聲色地補了一句:“詩經裏你就會這一首吧!”

許念:“……瞎扯!”她明明還會關關雎鸠呢!大師兄瞧不起他!真不知道惠之看上大師兄哪一點,又單調又無聊,沒情趣還喜歡煞風景!回去一定要跟惠之告狀,就說大師兄一路勾搭小娘子,看惠之不跟他鬧個翻天,嘿嘿。

許念心裏這麽想,一下子就高興了許多。金家的夫人娘子為了避嫌沒有出來,即使出來了也不可能跟許念一起玩兒,她百無聊賴地坐在甲板上,看着攏在霧氣中的群山緩緩從身邊往前進——因為金家小公子占了船頭,她只能坐在船屁股上了,她可不願意去跟他搶地盤兒。

正在那兒繞着頭發呢,二層上出來一個镖師沖許念和際之喊道:“兩位進去坐穩了!前面是彎道,河窄水急,別掉下去了!”

要是平時許念一定仗着輕功好賴在甲板上,但是剛才驚天動地地吐了一回她現在手腳還軟得跟面條似的,還真說不準就掉水裏了,于是她老老實實地跟着際之進了屋。

金家的小少爺帶着伴當不願意進去,別說進去了,他恨不得沖在最前頭。這麽刺激的場面他可不想錯過!

兩個掌舵的镖師控制方向,船一邊在水面上上下搖蕩,一邊慢慢轉過方向。前後不過一刻鐘,船就轉過彎來了,但颠簸卻是一點兒都沒少。剛轉過來,許念就聽到船外有人大喊:

“對面的兄弟!勞煩讓個道!多謝諸位相助!”

這趟的镖頭陳廣本來以為迎面來的那五艘小艇是客船,再不濟就是捕魚的船,這才沒說行話,只平平常常招呼了幾句,指望着他們能行個方便。再說了,他們這船桅上還挂着镖旗呢,尋常百姓也不至于跟镖局過不去。

誰知道他喊完老半天也不見那幾艘小艇避開,反而分散在不寬的河面上,隐隐地形成包圍之勢,右邊的小艇上站着兩個人,遠遠地望着镖船。陳廣心下暗道不妙,趕緊給旁邊的镖師使了個眼色,那人飛快地進去報信,留下陳廣和其餘幾個镖師在外頭應對。

陳廣想了想,還是先試探試探為妙,汾遠镖局水路雖然不常走,但還是有相當熟識的漕運幫,即便是遇上了水匪,萬事也好商量。他抱着拳往前走了一步,正打算再說話,“嗖”的一聲,頭頂堪堪擦過一支箭。

而後“呼啦啦——噹”地一聲,他一回頭,就見到镖旗掉落在不遠處的甲板上,木杆齊刷刷地斷裂,正是小艇上的一人射下來的。後面的镖師頓時眼睛都紅了,一個個摩拳擦掌地要上去跟他們拼命。

不說別的,這走镖的規矩他們最清楚了,常年在外誰能沒遇上過劫道的?劫道的也是有規矩的,镖局常走的線上大點兒的匪頭每年都能得到不少的好處,平平安安放行,其他的毛賊土匪見了镖局也都是先禮後兵,實在說不過去的才幹上一架。都是道上混的,又何必老跟別人過不去呢?

誰知道這“禮”還沒“禮”,人家就先把镖旗射下來了。要知道走镖的镖旗就是臉面,甚至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這就好比跟人家打架你還沒說完“只準打屁股不準打臉要是屁股也不打就更好啦”,人家聽都不聽上來就把你褲子給扒了是一個道理。

小艇上頭那人看到镖師們恨恨的表情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