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取消訂婚

當季小北從噩夢中再次驚醒時，天已經大亮，窗外的陽光肆意闖進她的視線，她擡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思緒漸漸飄回，大腦迅速處理好她已經重生的事實。

“季小姐，飯已經做好了，是現在吃還是等一會兒再吃？”一個粗啞的聲音無端出現在寂靜的空間裏，季小北的胸腔裏撲通了一下，眸子移向半開着的房門，那個聲音來自家裏的阿姨吳媽。

季小北的眼睛裏還有些迷蒙的霧氣，她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将腳伸進床邊的拖鞋裏，走過去将半開的門徹底打開，“他們起來了嗎？”

“夫人和大小姐已經去上班了。”

“知道了，等我收拾一下就下去。”季小北扯扯嘴角想要扯出個笑容來，可是似乎很難做到。

吳媽一直站在季小北面前，整張臉布滿細碎的褶皺，嘴角下壓，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卻又說不出來。

“吳媽，你還有事嗎？”季小北發問。

“言醫生已經在樓下等了一個小時了，所以……”吳媽欲言又止，想也知道是言封讓她上來叫季小北的。

“所以就讓他再多等一會兒吧。”季小北語氣平淡，說完連一個眼神都不留地走回了房間。

吳媽看着再次緊閉的房門，心裏犯了難，再瞅了瞅樓下臉色已經十分難看的言封，突然之間覺得她還是去書房打掃一下衛生比較好。

季小北将自己櫥櫃裏的衣服試了個遍，最後換上了最開始試的那一套純白色露肩小短裙。

上一世由于心髒病導致季小北整日處于面黃肌瘦的狀态中，這一世上天待她不薄，把那可惡的心髒病給趕跑了，因此她也很慶幸自己終于有機會展現她的身材。

季小北的身形随了她的母親，細長纖瘦，記憶中的那個女人又高又瘦，可是自從她和季安邦離婚後季小北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季小北看着穿衣鏡中的自己，雖然瘦，可是該凸該翹的地方也都恰到好處，短裙俏皮中不失可愛，束腰處勾勒出水紋，裙子的下擺微微蓬起，上面繡了一圈淡粉色的玫瑰花，她簡單編了一個長辮甩在身後，盡管臉上不施粉黛也都光彩照人。

言封看着從樓梯上緩緩走下的季小北，冷峻的臉上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情緒，順帶着他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了桌邊，動作幹淨利落不留一絲餘地。

季小北的目光悠悠落在言封身上，今天的他穿了白襯衣，她的呼吸一滞，但也只是一瞬間，目光僅僅停留了一秒便移開了，腳步朝飯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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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封也适時地收回目光，轉動着自己手上的腕表，眸子裏沉穩而冷靜，似乎早就知道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

季小北安靜無聲地将飯桌上的玉米粥還有蔥花餅解決掉，起身剛準備離開就聽到言封帶有一絲驕傲的話飄進了她的耳朵。

“早飯是我做的，看來你吃得很香。”

季小北當即反應是想咬下自己的舌頭，俗話說吃人的嘴短，在對待言封這件事情上，她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

言封側過頭，餘光掃到一直站在原地不動的季小北，唇角勾起，“我們取消訂婚吧。”

季小北絲毫不掩飾她內心的驚喜，笑意爬上眉梢，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和緩了許多，“真的嗎？”

手機鈴聲響起，言封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随後沒有對季小北的問題作出回答就走到院子裏接起了電話。

季小北沉浸在喜悅當中無法自拔，不知何時，言封已經來到她的身邊，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我答應你取消訂婚，兩個月後我們直接結婚。”

季小北猛地擡起頭來，咬牙切齒，“你什麽意思？”

“表面意思。”言封痞痞一笑，季小北有些微怔，記憶中的言封一直是少言寡語的人，可是面前的這個人卻是油腔滑舌，難道她重生以後把他的性格也給改變了？

季小北如初生的小獸，一臉堅定地說道：“即便你這樣決定了，可是這個婚禮只要我不出現你就結不成。”

言封不喜不怒，慢悠悠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季小北，絲毫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嗯，裙子不錯，昨天我輪夜，今天下午歇班，我來接你。”

“言封！”季小北面上十分嚴肅，“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嗯？談什麽？難不成你還想和我談戀愛？沒關系，還有兩個月，我陪你好好談個夠。”言封的态度依舊不明不暗，根本就不給季小北反駁的機會。

“我的意思你明白，我不想和你浪費太多的時間，你想要什麽就直接告訴我，反正那張卡我留着也沒用。”季小北話說得十分決絕，一直面不改色的言封眼底終于流露出一些難以言明的情緒。

“我要的不是錢，沒關系，兩個月以後我們再來讨論這個問題，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記得下午打扮得漂亮點，我走了。”言封腳步匆匆，似乎急于逃離，季小北忙不疊地想要追上他的腳步，可是客廳裏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絆住了她的去路。

言封離開季宅後，立刻打了車趕往機場去見那個剛剛與他通話的人。

機場裏人頭攢動，一向冷靜的言封面上也難掩煩躁，正當他眸子游移不定的時候，肩膀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

“哥。”

言封聞聲立刻回過頭，言涼臉上挂着無害的笑容，與言封眉頭緊鎖的神情不同，言涼稚嫩的臉上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許，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即便他們只差五歲。

“不是說下周才走嗎？你不打算參加我的婚禮了？”

言涼沒心沒肺，單手勾住言封的脖頸，笑道：“替我跟未來大嫂說聲對不起，學校那邊催得急，誰讓你弟弟我才華橫溢人見人愛呢。”

言封打落纏着他的胳膊，既然弟弟決定要走，他這個做哥哥的也不好反對，只是難得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大通，啰嗦得讓人想掐死他。

“好了，我知道了。”言涼趕緊打斷了某人的話，只怕再說下去這天都要黑了，可是他沉默一秒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哥，我覺得大嫂的狀态不是很好，我總感覺她對我的态度怪怪的，而且那天在醫院她好像把我當成你了。”

言封沒有回答，默不作聲了半晌，才緩緩說出幾個字，“你想多了。”

“可能吧，對了，有空的時候回去看看爸媽吧，他們很想你。”

言封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輕松轉移，“飛機快起飛了，你也趕快進去吧，到了給我打電話。”

“好，等我回來希望我就能當叔叔了。”

“……”

言涼走出一段距離，突然跑了回來，言封不解，“怎麽了？”

言涼從左耳上摘下耳釘，遞給言封，抱怨道：“你給我的這個耳釘弄得我耳朵疼，差點忘了還你了。”

言封看着言涼手中的耳釘，頓了幾秒才接了過來，緊緊握在手心裏，然後擡頭輕笑，“好了，快走吧，記得帶個弟妹回來。”

言涼笑笑不說話，拍了拍言封的肩膀就離開了。

言封在路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剛準備彎腰走進，就聽見手機鈴聲響起，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會心一笑，然後低頭沖着司機說，“師傅，麻煩了，我不坐了。”

司機沒有多少埋怨，應了一聲就将車開走了。

他倚靠在身後的電線杆上，心情愉悅接起了電話，“怎麽？想我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沒有多少起伏，但能聽出有一絲不悅，“我們見一面吧。”

“好，我給醫院打電話請個假，在哪裏見？”

“不用請假，我現在在你工作的醫院。”

言封眉頭蹙起，笑容一僵，“你生病了？”

“沒有。”

“好，你在那裏等我，我很快就過去。”言封挂斷電話後，看着眼前一輛輛出租車從自己眼前閃過，心中懊悔萬分，早知道剛才就不應該讓那個司機走。

約摸着過了十分鐘，言封終于攔住了一輛出租車，結果出租車裏已經有了一位婦人，言封剛想再次回絕，沒有想到車裏的婦人搖下車窗，“小夥子，你去哪？”

“中心醫院。”

“哦，正好我也要去，上來吧。”婦人熱情地招呼着言封，他看了一眼馬路上來往匆匆的車輛，便沒有拒絕，貓着腰鑽了進去。

車子發動，平穩行駛在路上，言封側過頭，婦人戴着禮帽，墨鏡遮住了她的眉眼，一張口罩将她的半張臉遮住，但能從她的穿戴上看出她的生活應該不錯，他笑笑，“多謝了。”

“客氣什麽。”婦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再看看她的裝扮，言封出于職業病，詢問道：“您是不是感冒了？”

“是，我去醫院拿點藥，最近這個天時冷時熱的，前幾天不小心淋了雨就感冒了，年紀大了身體确實不行了。”婦人言笑晏晏，可是言封卻聽她的聲音有些疲憊，便不再詢問，直至下了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出租車停在了醫院門口，言封交了錢便下了車，可是剛走下車來，出租車就駛走了，連同車上的婦人也離開了。

“言封。”熟悉的聲音将言封的神思扯回，他看了一眼站在醫院門口的身影，唇邊挂起笑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