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沉冤得雪

宋老夫人尖聲道：“你胡說！”

景順帝看了她一眼，感受到帝王的不悅，宋老夫人剛起的怒火被鎮壓了下去，景順帝擡手道：“你繼續說。”

“是，民婦報官，宋大公子找了替死的人簽字畫押替他認了罪，那人本是死囚已經處斬了。”

景順帝偏頭問大理寺卿，“宋成和人呢？可有傳來？”

宋老夫人心裏一頓緊張，大理寺卿拱手回道：“回皇上，禦差有去宋府請，可沒有找到宋公子的人，下人說昨夜就沒有見着宋公子的人了。”

“宋大人你來說，你可知道宋成和他在哪？”

見大理寺卿說完宋老夫人松了一口氣，宋建章心裏微微明白過來，“臣不知...”

“來人啊，派人即刻捉拿宋成和歸案。”

宋老夫人聽此要抓宋成和，顧不得剛剛還在辯解，此刻趕緊認罪：“皇上，您饒了我兒把吧，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派人殺害楊立誠的人是我！與我兒子沒有一點的關系。”

景順帝黑眸冷了幾分：“朕一直敬你是先皇禦賜的晧命夫人，對您敬愛有加，想不到宋夫人如此糊塗之事也能做的出來。”

宋老夫人低下頭不語，後悔不已，感受到自家九弟的目光一直看着堂下的魏千瑤，景順帝又道：“魏姑娘又和這案子有何關系？”，魏千瑤怔了怔，還未開口，宋建章便道：“皇上，臣都認罪！”說完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宋老夫人悲恸的痛哭起來。

魏千瑤擡眼接着道：“不止是雇人行兇，宋老夫人還秘密調換了災銀！這災銀就是當日撥到我鐘陵縣赈災用的，請求皇上開恩還我父親一個清白！”

景順帝怒拍驚堂木：“大膽！調換災銀可是重罪！”，旁邊的大理寺卿拱手道：“皇上請息怒。”

景順帝氣的胸膛起伏，雙眸微眯，大理寺卿問道：“這麽說，你父親是被冤枉的？空口無憑可有證據？”

“臣有人證，就是罪臣的下屬武勵、廖田當日看守災銀的人，他們正在外面候着。”宋建章接話，堂上幾人倒是奇怪了，這戶部尚書為何這麽急切的為自家夫人認罪，這是什麽仇。

“傳武勵、廖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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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進堂跪下後，景順帝問：“當日鐘陵縣的災銀是不是你們看守的？”

“回皇上，正是屬下，當日宋老夫人與大公子去過一次給屬下送吃的，那時有一盞茶的功夫，災銀并沒有人看守。”

“宋老夫人你可認罪？”

宋老夫人輕聲笑着道：“臣婦認罪！全都認！”她眼中閃着冷光，對着李修齊：“九王爺，你可敢告知皇上我拿這災銀去做了什麽？”

魏千瑤擡眼看他，李修齊看着宋老夫人面若癫狂的模樣，沒有開口。

“怎麽？九王爺不敢說了？”

景順帝看了一眼李修齊，冷道：“還有什麽話不能說的！”

魏千瑤拱手低頭道：“皇上，宋老夫人調換了災銀的目的是為了賄賂一個人，這人就是審理楊立誠案件的京兆府牧，淮南王。”

她不說出來，李修齊必定會被逼的開口，他已經答應了薄太妃，且畢竟與皇上都是淮南王的親侄子，這話還是由她來說吧。

大堂一片寂靜，李修齊攥緊拳頭目光黯淡有些後悔讓魏千瑤說出口，宋老夫人冷笑兩聲，“她說的沒錯，那銀子确實是我送給淮南王的，就在他府邸的蓮花池池底，有沒有被淮南王火耗成碎銀花光這個老身就不知道了，哈哈哈哈。”

宋建章扯住她的袖子低聲道：“你瘋了！”

“是啊，我瘋了，我被你宋建章逼瘋的！我當年為什麽會愛上你！真該讓姐姐看看你現在殺妻滅兒的樣子，看她會不會和我一樣後悔愛上你！”

‘啪’宋建章怒氣甩了她一巴掌，衙役趕緊把宋建章拉開，宋老夫人額前的頭發散開，她手指着宋建章顫抖：“宋建章，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她淚如雨下：“你不止連心愛的女人護不了，你連自己的親兒子也認不出，宋建章你真可悲啊。”

宋建章腦子一片空白，好似被人定住了一動不動，見宋老夫人好似精神瘋癫胡說八道，景順帝扶住額頭擺手：“把老夫人拉下去關起來。”然後又喚來禦史：“把淮南王請過來。”

淮南王來的倒是快，怕是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他進來瞪了一眼李修齊，然後跪到魏千瑤身邊道：“本王沒想到，好侄兒你竟然真的把我供了出來。”

魏千瑤：“是我說的。”，淮南王轉頭看她，目光瞬間狠辣起來。

“這麽說皇叔當真是收了宋家的銀子？你可知那是撥災用的救命銀子！”景順帝握緊拳頭，龍顏大怒。

“沃了官員，苦了百姓，官貪民怨，身為堂堂淮南王，連百姓的災銀也敢動心思，你可知這是死罪！”

“皇上，本王當日收了銀子，只知是宋府的官銀，并不知乃是宋老夫人調換的災銀，這個本王不認。”

‘啪’景順帝拍起驚堂木，道：“還敢狡辯！”

“來人啊，淮南王利用職務便利為一己之私，貪贓災銀中飽私囊，但朕念其征戰有功，惟決杖一百流滄州，永世不得回京。”鴉雀無聲，氣氛壓抑似是無人敢喘氣。

“戶部尚書宋建章身為朝廷大臣，失職渎職監守不利管子不嚴，縱寵妻兒強搶他人之妻，即刻罷免官職奪祿抄家，重打八十大板，徒三年！”

“印芷巧身為先皇禦封的晧命夫人更是以身犯法犯下滔天大罪，判三日後午門處斬！命大理寺卿！”

“臣在！”

“命火速将宋成和捉拿歸案，不得有誤！”

“是！”

景順帝看了一眼魏千瑤道：“鐘陵縣知縣魏宏，一夫之冤，朕恩恤其家，诏魏家衣糧十八年，追贈尚書令，谥忠恭，配享文宗廟庭。”

魏千瑤眼閃淚光，跪拜叩謝隆恩，待欽差将淮南王宋建章扣押了下去，景順帝些欣賞她的孝心，又道：“朕聽說昔日你父親乃是自缢身亡，這個是何原因？”

魏千瑤低頭道：“民女不知，不過當日宋成和去刑部探望了家父，随即家父他便夜裏自缢了，此事還與宋成和關聯，還待聖上您捉拿到宋成和，審問他方可得知細中原由。”

景順帝點了點頭，有李修齊走進道：“皇兄，您今日可是辦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懲罰分明有度，臣弟佩服，佩服。”

“臭小子，朕還需要你來誇？”景順帝笑罵，官員散去後，景順帝帶着李修齊回了宮，李修齊臨走前把她拉到一旁，細聲道：“你先回別院，我待會去找你，你父親的屍首我已命人準備遷移到鐘陵縣，待找個好日子我陪你一同回去安葬好魏大人。”

魏千瑤點了點頭，見她眼睫毛還沾有淚珠，李修齊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輕輕環抱，道：“瑤瑤，你辛苦了。”他知她，她亦懂他。

他偷偷看了一眼遠處等待的皇上，輕輕湊到她臉上偷香一個，“現在你父親沉冤得雪，皇兄還追封谥號，你應該高興才對，來，給本王笑一個。”

他揪了揪她臉蛋的軟肉，魏千瑤抿嘴破涕為笑：“好了好了，我只是很感激...很感動...”她吸吸鼻子，垂眼啞着嗓音道：“你三皇叔還是被處罰流放了，我...”

“我也沒想到宋老夫人臨死前還是将這事說了出來，這事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瑤瑤，你是擔心我母後責怪你嗎？”他輕笑，環着她的胸膛輕輕顫動。

魏千瑤想起薄太妃與她講的話，愁緒壓懷好心情走了一半，看她星眸有些暗淡，他以為她是真的為此事不安，輕聲開口：“你是替我說了出來，母後不會怪罪你的，要記住，本王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九王爺...”一位小太監弓着腰走了過來，小聲喊。

李修齊轉頭道：“做什麽？！”

小太監被他吓了一跳，微縮脖子道：“王爺，皇上催您過去呢。”

“知道了，知道了。”

魏千瑤推他：“快去吧，快去快回，我在家等你。”，李修齊勾唇眉飛眼笑。

景順帝親眼目睹他帶着一臉傻笑的上了馬車，嫌棄的開口：“瞧瞧你這一臉蠢樣，不過那魏姑娘和你什麽關系？”

李修齊還是一臉的賤笑似沒回過神，條件反射答：“我的心上人。”

景順帝驚訝：“朕怎麽沒聽你提起過，好小子！眼光不錯。”

“皇兄，臣弟有一事相求。”

“難得你求朕，說吧，什麽事？”

“待安葬好她父親後，我想請皇兄賜婚我與魏千瑤。”

景順帝道：“你母後可同意？”

李修齊搖了搖頭，“皇兄也知道我王府裏還有位公主，我也與母後約定待中秋之後，若我對她無半點心意，便為她另擇佳婿，迎娶魏千瑤進門。”

他有些無可奈何的笑：“皇兄你也知道我母後的性子，她牽扯到三皇叔的案子，母後一直不待見她，定是心裏不願我娶知縣之女進王府的，倘若是有了皇兄的聖旨，這就都不是問題了。”